黃河三部曲

黃河三部曲

山西省歌舞劇院1989年創作的《黃河一方土》,繼之創演的《黃河兒女情》和《黃河水長流》,號稱“黃河三部曲”,融合原生態藝術和現代舞台科技手段,營造如夢如幻的黃河風情意境,給觀眾強烈的藝術震撼。以鮮明的個性勾勒出黃河人的內在情愫,雖然僅僅是婚姻生活的幅幅畫面,卻極力地將藝術的目光聚焦在人的內心深處。

簡介


黃河三部曲
黃河三部曲
原《雷霆三部曲》,因第三部散失,遂改了重寫。冼星海、許雙亮改編並更名為《黃河三部曲》

天歌


死去的都將再死一起
存在,與土地頻頻交杯
唱歌的不再唱歌
喝酒的不再喝酒
潮紅的天空隱忍著面孔
大司命的鐵麾蓋住迷茫的心智
子夜是只掉跟的鞋子
跟不上神,跟不上人
石鼓敲起老王的喪鐘
旌旗擺滿村莊的每個角落
包括螞蟻也在悲鳴——節哀
(王啊王,這只是一把斷腿的椅子,
這只是一隻光滑的手杖,這只是一個
痛飲屍水的老者罷了)
我們都會被海水浸泡四肢
握刀的手會分離罪惡
短暫地擁有真理,純潔
浮雕的王座會在雷霆里化為泥漿
是土地荒蕪了思想
還是思想背離了土地?
(這是個問題)
起風了
麥秸在風中舞動鐮刀
鋼鐵啊
你這短命的傢伙
不能再風中長成綠蔭
就在泥土裡自焚吧
野火從浮雲里開始
走下台階
一步一個血坑
我的村莊在風中節節敗退
鋤頭也是武器
捏在手裡就是一隻矛槍
可以播灑種子
也可以收穫糧食
沒有一隻口袋能捎走所有的青稞
土地上的王帶著詩筆
在地皮上寫下婚書
風的肌肉僵直地散落
一場大雨會撕毀婚約
雨里的青蛙是最美的新娘
整個世界的綠色都在為她祝福
在水澤邊居住的親人吹著嗩吶
眼睛睜得太大
世界就會變得很小
親人無位可坐
站著完婚,在荷葉上觀禮
流星放出禮花
夜之花,朵朵妖嬈
呈現給綠色的夜晚和綠色的新人
這一幕被一隻草叢裡的眼睛窺到
在紙上,婚禮有隻烏鴉
口銜雷雨,跌跌撞撞跑來
紙是白色,夜是綠色
一切都被洞悉
平叛的戰士糧草已盡
打碎馬頭啃住前路的絕望
再也回不了家鄉
打馬流浪十年又回到原來的牧場
首領瘋了,把太陽當成王位
荒漠里盪出叩首的巨響,地搖了
大地舔動嘴唇
岩漿像條匍匐前進的長蛇
避開熟睡的摩西
噴吐著火焰
流動
流動
包圍墳墓
無人生還之地,花草開放
寶石的眼睛凝固在黑色的長廊上
黃河邊的婦人解開黑紗
英雄從迷途歸來
馬背上的天空鐫刻著不朽的詩句
屍體林里走出的王再次掛滿橄欖枝
失去土地的人們得到肥壯的牛羊
趕著希望的聲音呼喚天神
太陽帶來彼岸的訊息
人類的歷史是一隻天歌
誰是那隻吹響靈音的口哨
空洞附合著空洞
失據的教義被一隻口哨篡改
讚歌傳唱在子孫的口裡,風一樣的輕
地底的祖先偷偷地啜哭泣,水一樣的沉
神頌
(頭人領唱:神的光茫請再次漸臨黃河,貧弱的兒女撐起腰桿給你祭獻,讓黑暗被黎明的太陽照亮。萬民的福祉只在你一個微笑里…………)
母親倒在河邊
淚水在黃沙里跳動
一顆心臟由大地起搏
河底的宮殿爬滿人骨,白得炫人的月亮
螞蟻在回家的路上被麥粒擊傷
穿過村莊的危險之地
螞蟻就是個英雄 馱著豐碑流淚的戰士
一個祭祀在父親嘴邊猶豫不安
一千隻牛羊圍住樓子
父親在火塘里取出先人聖卷
那裡有水草,有花一樣的女人,還有一隻只黑眼
張著閉目隨時準備把民族的小腳吞沒
父親死了,死在雷神的夢裡
那夢太長呵——
一個老者的智慧在等待里變成火炭
掛著銅鎖的孩子從花葉里走來
結滿乳頭的果樹連根拔起
孩子在燈下稱王
天空布滿碎鏡
鏡里的神明在破裂中醒來
倒影里的幻像把過去重現,一張臉
在真理樹上並蒂結果
整個天空只剩一張嘴唇
咬著鬍鬚說夢話
天台,木劍,斷。
火把帶走一個屍體高貴的活法
某個人的一生將成為一種奉行的教義
祭祀背離懷念和黃河
因我而死去的
就在我的房子里重生
背負神的靈光我走得很遠
在村外的山邊想往月亮
一九八一的月亮是個劫
重陽里復活的姑娘們懷著孩子
黃河斷流,羊水斷流
老人渴死河底 骨頭明晃
黑夜悲憤的離開神靈庇護的浮雲
一隻眼睛望見孩子
血紅的骨骼 長滿烏鴉的蛋
昭示著下一個雷霆會毀滅生靈
村莊離開聖卷的構思
離開思考,智慧緊跟其後
在河谷的身體里寫出頌書
黃沙掩沒母親的頭顱
長發留給丟失水桶的親人
勾出土地的內臟瞧瞧:
是黑是紅
雷霆冷冷的看著大地上的事
螞蟻還在做著英雄
牛羊的屍骨在河邊艱難的生長
系紅繩的牛頭在子夜
摟著母親的長發慟哭
走過城門的路人啊
帶上我的文書,騎上玉馬
在原地旅行
神的眼睛在鏡子里是一百隻
祖先的童謠里,歌手請出老人合唱。
神的光茫請再次漸臨黃河,貧弱的兒女撐起腰桿給你祭獻,讓黑暗被黎明的太陽照亮。萬民的福祉只在你一個微笑里…………
河劫
大地張開嘴唇
海水漫過群山
眾神清唱著從礁島走來
光芒又一次帶來黎明的問迅
女人把骨頭織成水花
第十三個兒子手指向光明
風過十指背後的群山
火把高舉趟過夜晚
眾神從嬰兒走向嬰兒
墳墓在子宮裡養育著眼睛
水做的眼睛里浮出一把火草
今夜水與火暗含微笑
狗從很遠的遠方跑來
在很近的近處俯倒
一個過程的形成遠比毀滅更有味道
我看到梵音飄浮的天空無比清潔
長腳的菩薩背負使命
從孕婦身上長出的翅膀上晃動力量
給予神的一切來自土地
豐收的荒年檀木枯死
神的眼睛是深不可測的水波
面帶微笑的動物是善良的氏族
思想附在通靈的螞蟻背上
腳印把種子播進深土
神帶來的光明是土地的黑暗
荒蕪的人群向自己跪倒
眾神背過臉去
我是一盞幽明的燈火
你是那流向月亮洶湧的河嗎?
不是每次新生都要眼淚灌溉
星星眨了眨眼睛
部族的信仰就霧蒙蒙地開化在河水的顛沛里
收拾不出個澄澈的天留給墳墓后脆倒的眼睛
我在洪荒的年代里把過去的歲月打量
掛在葉間映紅整個天空
天空,那歲月之眼啊
每一次深情的凝視為何讓我雙眼失明?
囫圇吞下銀月中的殘夢
倚著珍藏的白骨手鐲
支著身形遊盪在停留和消失的邊緣
窄地暗河川流不息
是一道道決裂的傷痕
黃河從你的眉心湧出
勇士在風中呼喚透明的希望
在臉上,人群跳起大神
岩石就在你的臉上結成冰霜
一萬個人的倒下也抵不過一個辭彙的轟塌
太陽谷上面的太陽
烏鴉就是詩神,沉默的審判者
(眾人合唱:烏鴉是沉默的詩歌,大地是詩歌的審判者,黃河是大地的血筆,刮瞎眼睛,洗去心靈塵灰。黃河流傳著詩歌,黃河裡的激浪把我們的廟宇衝垮,牛羊死去,詩神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