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方

楊華方

楊華方,筆名楊子、芳草。湖南省攸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編劇。曾下放攸縣農村,后招工到湘鋼從事鐵路維修。1981年在湘潭大學讀漢語言文學專業時在《人民日報》發表第一篇散文。1985年開始先後任湘鋼報社副社長、社長,湘潭日報副刊部主任,湘潭市作協第二、三屆主席、湘潭市文聯第四、五屆副主席等。為湖南科技大學現當代文學客座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紅色文化研究會理事、湘潭紅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出版專著有《松葉和他女人》《撒花人》《楊華方作品選》《閑牛集》和長篇《毛澤東在1925》《紅色第一家》等6部,創作影視作品被選拍播放有《月有陰晴圓缺》《難忘1925》《韶山紅杜鵑》《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等5部100餘集。

曾獲湖南省徠“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廣播電視獎、第三屆毛澤東文學獎,另有散文、隨筆獲湖南省報紙副刊作品金獎和中國報紙副刊作品一等獎等20多篇次。

文學成就


早期從事詩歌、散文、小說寫作,1998年涉獵影視劇創作。曾在《湖南文學》等報刊發表詩歌《鋼花》等。在《湖南日報》《人民日報》等報刊發表散文《撒花人》《家鄉有個鑼鼓班子》《妙調》《好一個山水為廳》等。《鏗鏘花枝》《苦難的奔跑》等發表后,被中宣部選入《大愛無疆》一書出版;《好一個山水為廳》《妙調》《夢裡父親》《老家的豆腐》等數十篇散文發表后,選入各類選集出版。
電視劇《月有陰晴圓缺》由我國和馬來西亞電視公司聯合拍攝播放,VCD由北京影像出版社出版。。
2000年開始從事毛澤東題材的文學創作,已有電視劇《難忘1925》由瀟湘電影製片廠選拍,中央電視台等播放;長篇歷史小說《毛澤東在1925》由《中國作家》發表,中央文獻社出版,北京華文書局再版。評論界認為該作是我國第一個以人性化的視角、第一次以小說的手法描繪毛澤東,該長篇出版后,獲毛澤東文學獎。長篇歷史小說《紅色第一家》系中國作協重點扶持作品,2019年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電視劇《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由湖南電視台選拍。
獲湖南省“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廣播電視獎、第三屆毛澤東文學獎。另有散文、隨筆獲湖南省報紙副刊作品金獎和中國新聞獎報紙副刊作品獎等20多篇次。
(以上內容參考《湖南日報》、《文藝報》、《解放日報》、《文學風》、中國作家網、湖南作家網等媒體和報刊的介紹報道)
徠長篇紀實小說《毛澤東在1925》,2015年版。
徠長篇紀實小說《毛澤東在1925》,2015年版。
長篇紀實小說《毛澤東在1925》,2007年版。
長篇紀實小說《毛澤東在1925》,2007年版。

作品目錄

中篇小說集《松葉和他女人》
—1992年廣西民族出版社出版。
散文集《撒花人》
--1997年海天出版社出版。
小說散文選集《楊華方作品選》
--2003年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
長篇小說《毛澤東在1925》
---2005年7月-8月《湖南日報。三湘都市》連載。
---2007年第4期《中國作家》發表。
---2007年9月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
---2015年1月北京華文書局再版。
散文集《閑牛集》
--2009年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
長篇報告《12.26毛澤東生辰印記》(與人合作)
---2014年湘潭大學出版社。
長篇小說《紅色第一家》
---2018年中國青年出版社。

影視改編

第一次參加文學筆會的留念。
第一次參加文學筆會的留念。
20集電視連續劇《月有陰晴圓缺》
1998年由我國和馬來西亞合拍,----VCD由北京電視藝術中心音像出版社出版。
電視連續劇《難忘1925》
由瀟湘電影製片廠拍攝,中央電視台等播放。
電視連續劇《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
由湖南廣播電視台選拍。

評論報道


《深深地紮根你腳下那片熱土---致楊華方》---載《文藝報》1992年11月14日二版頭條。
《網的羈絆 鳥的翅翼---讀小說集<松葉和他女人>》---載《湖南日報》1994年4月7日“湘江”文學副刊。
《誘人至深 頗可一味---評楊華方的“雙絲網”》---載《理論與創作》1994年第5期。
《如含甘飴 味之無極---楊華方中篇小說近作解讀》---載《鐵流文學》1994年第一期。
《筆觸恬淡 情真意切---讀楊華方散文集“撒花人”》---載《文化時報》第577期。
《談楊華方散文集“撒花人”的樸實風格》---載《湖南工人報》1997年11月26日。
《冶金作家剪影---楊華方》---載《鐵流文學》1994年第一期彩色封二。
《大道無形 反璞歸真---略論“楊華方作品選”的藝術風格》---載《湖南作家》2004年1﹒2期。
《展現偉人的智慧和幽默》---《文藝報》2007年6月26日,
《神聖的罪業》---《作家天地》2007年第四期,
《逆境中更見偉人風範》---《湖南日報》2007年11月18日,
《真實幽默的毛澤東》---《文學風》2009年第二期。
《來一次出位創作》---《湖南日報》2008年4月18日。
《透視偉大人格的窗口——論[毛澤東在1925年]的語言藝術》---《作家天地》2009年第二期。
《領袖形象的奇與正——簡析楊華方筆下毛澤東藝術形象塑造的劍走偏鋒》---《解放日報》2008年12月25日。
以上內容見中國作家網、湖南作家網等。

評論摘要


向世人展示一個有血有肉的毛澤東
楊華方是從2000年開始以毛澤東為題材的創作,第一部是電視劇《難忘1925》,由瀟湘電影製片廠選拍,由中央電視台等播放,第二部是長篇歷史小說《毛澤東在1925》,由《中國作家》發表,中央文獻社出版,第三部是長篇小說《紅色第一家》,系中國作協重點扶持作品,第四部系電視劇《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由湖南電視台選拍。
由於楊華方在湘潭工作生活三十多年,聽到很多毛澤東的傳說故事,也看到每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和大年三十,全國各地的群眾自發趕來祭奠,作為毛主席家鄉的作家,如何通過自己的創作更好地來表現毛澤東,成為他經常琢磨的問題。
《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選擇了從毛岸英出生到犧牲的28年間這個時間段的故事。原瀟湘製片廠副廠長、省重大革命和歷史題材影視創作審讀專家王一飛認為,該劇本寫得很有情感,細節故事感人,過去寫這類題材的作品多是文獻性質,而這個劇本有所突破,文學性、故事性很強。湖南省重大革命和歷史題材影視創作審讀專家潘一塵認為,這個劇本與《恰同學少年》相比,《恰同學少年》是青春偶像劇,表現青春與愛情,像水彩畫,但《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更應該是一幅凝重的油畫,因為革命真正嚴峻的考驗來了,在革命的道路上要付出巨大的犧牲,六位親人相繼犧牲在這段艱難的革命歷程上,所以我覺得這部作品應該是以嚴格的現實主義手法,同時也應該充滿著革命理想主義的光輝。湖南廣播電視台副台長龔政文認為,從結構來講,這個劇本寫的是“一”和“六”,我認為應該是一種章魚似的結構,或者說是樹與枝杈似的結構,花開六朵,各表一枝,毛主席是核心,其他六位親人應該是有重有輕有交集也有錯開。原湖南人民廣播電台台長王本錫認為,該劇以親情作為主線,以人性的視角、平民的情懷來切入,寓教育、理想於故事的感悟當中,展現主席及家人高尚的情懷和豐富的內心世界。對於這個物質膨脹而精神和親情都相對被淡化的時代,我相信,這一題材是能撞擊到很多觀眾的心靈的。(彭代英)
展現偉人的智慧與幽默
何建明
毛澤東不僅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以文學的形式反映毛澤東是我們中國作家的職責。楊華方的《毛澤東在1925》(《中國作家》2007年第4期)雖然反映的是毛澤東1925年回韶山200多天的故事,卻把青年毛澤東驚人的智慧和超人的膽略展現得淋漓盡致。故事情節生動曲折,引人入勝,不僅尊重了客觀事實,在塑造偉人毛澤東形象的手法上進行了大膽的探索,在激烈的矛盾衝突中描寫毛澤東早期民主革命思想的形成過程,給我們呈現了一個智慧、幽默、真實的早期毛澤東形象。
毛澤東是一個幽默的偉人,這在世界都是公認的。這部作品以幽默的手法和筆墨表現了毛澤東青年時代的幽默和風趣,使毛澤東的形象更加生動而有情趣。
毛澤東和成胥生多次鬥智獲勝之後,又在成胥生的眼皮底下悄悄成立了韶山黨支部。為了迷惑成胥生,毛澤東和大家開完會,就在一起打湖南農村的一種紙葉子牌。這時,正好成胥生領著團丁來到上屋場。毛澤東好像才發現成胥生,拿著紙牌站起來,十分大度地邀成胥生玩牌。名義上是講玩牌,實際上是在打啞謎。毛澤東說要領教領教成胥生的“牌藝”。成胥生心裡當然明白毛澤東此時所說的“牌藝”是指什麼,但表面裝笑。這一段譏笑諷罵,風趣詼諧,不僅推進了故事情節,也把毛澤東的機智幽默表現得淋漓盡致。
小說中描寫毛澤東的許多細節都耐人咀嚼。如正在吃飯時,幾個農民兄弟報告說成胥生帶著槍兵分三路向韶山包抄而來。毛澤東又把飯碗遞給楊開慧,還要她裝飯,手拿筷子搖著說:“我飯還是要吃飽。不吃飽飯,趙恆惕那麼多槍兵,我怎麼跑得了。”這裡反映表現了毛澤東是一個平常人,要吃飯,吃飽飯,也表現了他的幽默、大氣。
這部長篇第一次以小說的手法,成功塑造了偉人毛澤東的藝術形象。作品順應當今讀者的閱讀習慣,加快故事的節奏。小說中“調虎上山”、“聯名狀”、“金蟬脫殼”等故事,都是環環緊扣,情節緊湊,波瀾起伏。教育會的民主選舉,也是該作中亮麗的一筆。平鬥爭,是作品的高潮。被發動起來的農民,與官紳已形成兩個堡壘,多次較量,積有小勝,在災年到來之際,在韶山黨支部的領導之下,進行有組織、有策略的大規模鬥爭,矛盾尖銳,人物跌宕糾葛,文筆龍騰蛇絞,這個小故事也就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形成全書的高潮。緊湊的故事情節,推動高潮的形成,使作品更有張力,更有故事性,更能刺激閱讀的快感。
在寫平,有搶米風潮的感覺,越往下讀,似乎更能坐實,情節一環緊扣一環,一旦讀完,才知確實是平。作品在快節奏的情節中製造了一個懸念,官紳們的謀划防備,農民們看似過激的行動,加強了這個懸念,至一個又一個包袱抖開,才又一次看到毛澤東領導農民鬥爭的謀略。每次故事情節,均展開得較早,包袱卻遲遲不開,懸心懸膽讀下來,有快意!金蟬脫殼一節,亦是快節奏進展,槍兵對毛澤東的包圍、追捕,給毛澤東造成了十分危險的局面,步步緊逼,有聲有色,為全書結束,劃了個圓滿的句號;為另一個故事的展開,亦鋪墊了一個懸念。
在結構方面,這部作品也有獨特之處。作品結構奇巧,由兩條線索貫穿,人物分頭敘述,事件交織而成。描繪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交織進行,出場人物雖多,分而不散;矛盾衝突不斷,件件成形。敵我雙方主要和次要人物性格,既有正面描繪,更多的是在矛盾衝突中使之鮮活。矛盾和鬥爭是統領全篇隱伏或彰顯的主線,而主要和次要人物的描畫,是主線上的珠璣,人物是血,事件是水,兩相融合,入情入理。
在次要人物中,作為韶山五傑的毛福軒沉穩多謀,李耿侯耿直善疑,鍾志申性子暴躁似李逵,毛新梅是個慢性子郎中,龐叔侃是個血性青年,他們都是毛澤東的同窗或兒時朋友,性格各異。花費筆墨較多的劉剃頭也是刻畫得較好的一個次要人物,由他穿針引線,牽出了許多的曲折故事,體現了人物性格的多樣性。忌諱直書,能找到極恰當的細節,展現了作者的功力。寥寥幾筆的老族長,僅用夾雜在話語中的咳嗽聲,輕輕點染,就生動了一個人物,渲染了當時的氣氛,亦是極妙的一筆。
毛澤東這段時間的故事,在目前的許多傳記文學中都沒有反映,作者楊華方因在毛澤東的家鄉工作,了解毛澤東早年在韶山的故事是佔地利的,並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進行了合理想像,在藝術手法上大膽創新,因而故事更生動,人物形象更鮮明,內涵更豐富,把青年毛澤東所具有的性格特點描述得有聲有色,是一部極有思想性和趣味性的作品,也是了解青年毛澤東、了解我國早期農村民主革命、進行傳統教育的好讀物。(摘自《文藝報》)
透視偉大人格的窗口
——論《毛澤東在1925》的語言藝術
□ 傅異星 胡良桂
《毛澤東在1925》在《中國作家》首次發表不久,據報道,一些80后的大學生從不看寫毛澤東的書,而這部作品吸引他們一口氣讀完,有的還甚至回過頭來讀第二遍,第三遍。那麼,這部長篇究竟有什麼魅力,竟然能讓80后的年輕人讀上兩三遍呢?有的評論家認為,這部作品描繪了“而立之年遭遇人生第一次重大挫折的毛澤東”;有的認為,“選定這樣一個時間的斷面,並用小說的形式去展現,是作者的‘奇’招。‘小說唯一存在的理由是說出唯有小說才能說出的東西……’(米蘭·昆德拉語),楊華方講出的正是只有小說才能說出而被歷史遺忘的東西”;有的認為,作者是“向我們講述了一個樸素的人物的故事……正是這種探索,解構與顛覆了將偉人毛澤東神化的傾向,向讀者呈現出一個真實的偉人毛澤東,一個讓我們感觸得到的偉人毛澤東”……我們認為,除此以外,該作還有一個重要的特色,那就是作品中充滿個性化的偉人語言的藝術魅力。
作為一部描寫歷史偉人的小說,它在藝術追求上區別於傳記與紀實文學的地方可能是,它的重點不是要去講述時代風口浪尖上的豐功偉績,也不是某些鮮為人知的密聞逸事,以滿足閱讀者的好奇心。它應該是力圖真實恰當地塑造偉人形象,以其偉大的人格打動人、激勵人、啟發人。筆者以為,這應該是當代以偉人生平為敘事對象的文學作品的現實意義。毫無疑問,《毛澤東在1925》是一部這樣的作品。它所描繪的僅是毛澤東一生中一個極不起眼的時期,即第一次國共合作之間,被排擠出黨中央領導層的毛澤東以平民身份回韶山養病,並組織鄉親們與地方當局鬥智斗勇的故事。作家精彩呈現出了憂國憂民、智謀出眾、胸懷寬闊、幽默風趣、從容鎮定的青年毛澤東形象,這與作家出色的語言能力分不開的。作家正是從人物語言的層面,準確、立體、生動地把握了青年毛澤東偉大人格魅力的多層面內容,並營造出了一種幽默風趣、耐人尋味、簡潔明快、張弛有度的審美享受。本文不妨從人物語言方面——這個人物當然是居於小說第一位的青年毛澤東形象——來細細體味該書的語言藝術。
綿里藏針 大氣鎮定
小說開篇就寫毛澤東在回韶山的路上遭遇了當地的土皇帝成胥生,圍繞兩個叫化子的生命與之展開了鬥爭。毛澤東此次回家,既丟了國民黨的官,也失去了在共產黨中的領導地位。毛澤東表面上放低姿態,對這個土皇帝禮貌有加。面對實力和地位上的差距,毛澤東即使對成胥生濫殺無辜的罪行深惡痛絕,在語言上也不進行針尖對麥芒的白熱化交鋒,而是以諷刺的方式旁敲側擊。這種綿里藏針的語言風格基本上貫徹毛澤東在韶山期間與成胥生的鬥爭中。它一次次打在成胥生的軟肋上,讓這條瘋狂的地頭蛇發威不得。毛澤東的話又句句帶刺地扎在他的痛處,他又氣又尷尬,卻無法發作,只好灰溜溜的走了。這段話譏笑諷罵,風趣詼諧,把毛澤東綿里藏針的語言藝術演繹得淋漓盡致。
實際上,這種語言風格更深一層體現地是毛澤東的鬥爭策略。在與成胥生的歷次鬥爭中,作家尤其注意對毛澤東語言節奏的把握。一方面是注意在毛澤東的語言中使用語氣詞,如“嘛”、“喲”、“呢”、“羅”等。這些語氣詞用在一些劍拔弩張的鬥爭中,起到了調節氣氛的作用,顯示了毛澤東從容鎮定的大氣魄,又在某種程度上契合了歷史人物的語言習慣。另一方面是問句、設問句、反問句的運用。這些句式沒有陳述句決斷肯定的意味,要麼將問題拋給對方,讓對方做出意料中的回答;要麼一步步推論,引誘對方進入設定的圈套中;要麼層層逼進,令對方無法逃避。在這些語言的回合中,我們領會了青年毛澤東無窮的智慧謀略和干大事業者所有的沉穩鎮定等優異品質。
幽默風趣 融俗入雅
小說將毛澤東的幽默作為其語言藝術的一個重要特徵來寫。毛澤東回韶山說是為了養病,實際上是藉此機會實踐他農民運動的思想。當毛福軒說,有人說“你有思想問題,是思想有毛病”,毛澤東馬上糾正,“不是什麼思想病,是思鄉病”。語調上的些微轉換,以風趣的方式緩解了親朋好友們的擔心,也說明毛澤東某種程度上對農民運動思想的堅持。雖然歷史上改朝換代都是以農民起義的方式來實現的,但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於毛澤東而言,它是新的、陌生的。其間會面對諸多困難,是可想而知的,而毛澤東總是以風趣的態度將這些困難渺小化。這些幽默的語言就像黑暗中的一縷光線,而偉人從容、非凡的胸襟和運籌帷幄的智慧從中更可見一斑。
對於受著精神奴役的農民而言,調動他們的積極性是首要的,因此在語言上就要有所講究,融俗入雅是毛澤東語言的另一個突出特徵。一方面是農民日常講的俗語、俚語經常出現在毛澤東的口頭上,如“開弓沒有回頭箭”,“燈不撥不亮,話不講不明”,“一根筷子容易斷,一把筷子折不斷”,“一針不補,十針難縫”等。這些具有強大生命力的語言以簡單生動的形象使得某些道理顯得淺顯易懂。老實巴交、逆來順受的九叔,在悟到了“一根筷子容易斷,一把筷子折不斷”的道理后,成為了農民運動中的積極分子。另一方面是書面語在恰當場合、恰當時間的合理運用。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種粟”、“世道不正,國不興家也衰”,“月有陰晴殘缺,人有悲歡離合”,這些語言的運用不僅表明了從舊式私塾中成長起來的毛澤東的知識分子身份,還在一些特定的場合起著特殊的作用。在為叫化子舉行的追悼會上,毛澤東就選用了這樣的語言:“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我們舉行民間祭祀,以慰亡靈,沒想到卻招來這麼多槍兵,靈堂被包圍,如臨大敵,冤魂如何得安?百姓的心如何不寒?”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在韶山廣大的鄉親們面前露面,書面語言在一般老百姓眼裡是知識分子、也是權威的象徵,它不僅具有較強的情感煽動力,也有利於樹立毛澤東在百姓面前的威信;對於毛澤東來說,藉助它們則能非常順當地抒發個人的胸臆。值得一說的還有運用方言對毛澤東語言進行點綴,“曉得”、“搭幫”、“要得”、“鑽眯子”、“划水”、“堂客”等這些湘方言時不時出現,進一步豐富了毛澤東的語言,又增加了閱讀的趣味性和新鮮感。
多種風格語言的雜糅相濟,使得毛澤東語言豐滿而富於變化,契合歷史人物的多重文化身份,毛澤東的博學多才、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實踐精神得到了高度的彰顯。
循循善誘 虛懷若谷
毛澤東出眾的語言能力,還表現在他的談話藝術上。他善於審時度勢,抓住時機,強化話語的有效性。當李耿候、龐叔侃被改選為教育會的執委時,毛澤東以唐默齋貪污舞弊、以權謀私被教師們趕下台這個熱乎乎例子勸告兩人要把好權、用好權以造福人民。當志猛子火急燎燎地說要把囤糧投機的成胥生砍了時,毛澤東接著毛福軒“共產黨人不應意氣用事”的話茬,用腦袋指揮身體的關係比喻共產黨人與群眾的關係來開導大家做事要講對策,發動群眾開展多方面的鬥爭。他又善於根據談話對象的不同性格和不同身份,因人而異地採用不同的談話策略。如鍾志申性格急躁,勇猛好鬥,也忠厚仗義。在選誰來當韶山黨支部地下交通站“龐德甫”書店的老闆時,毛澤東認為鍾志申立場堅定,能保守秘密,就想把他作為候選人。但鍾志申以性急坐不住店子為由推託。毛澤東一聲“志猛子,我看不要換了”,首先就一錘定音,不再給他推脫的借口,然後講他會拳腳會對“龐德甫”有幫助,進而再以“黨的需要,生命都要獻出來,你坐下店子,還怕難受?”的話來激發他的好鬥性,最後從共產黨事業壯大后需要很多人來當“老闆”的角度說明這個工作的重要性,志猛子最後欣然受命。在對待李耿侯以生病為借口打算不出席教育會長改選會的事情上,毛澤東根據知識分子自尊好面子的心態,以探病為由與毛新梅一唱一和演了一場精彩的戲。
毛澤東的話隨機應變,卻滴水不漏,恰如順水行舟,既維護了李耿侯的面子,又讓他心裡儘是慚愧,無法推脫第二天的改選會,讓人讀來撫掌稱妙。再看第十五章第三小節毛澤東拜訪龐坦直的語言描寫。龐坦直幾次稱讚毛澤東,毛澤東均巧妙、真誠而不露痕迹地將長輩的稱讚轉換成對師長的敬佩和尊重以及對同輩朋友的稱道。如此虛懷若谷而又胸懷大義的青年,才德兼備的龐坦直看在眼裡自然是心生愛惜。作為在改選會上舉足輕重的人物,龐坦直果然站在了毛澤東這邊,讓改選會一舉成功。
小說中毛新梅稱讚毛澤東善於醫治心病,這體現的是毛澤東見微知著、知人善任的本領。人的心靈是一扇掩叩的門扉,恰當的語言是打開門扉的鑰匙。毛澤東以真誠、智慧、巧妙的語言贏得了身邊人的信任支持,從而將單股的力量凝結成鬥爭的洪流,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俏皮體貼 霸氣率直
小說以毛澤東年少時曾娶過一房媳婦(一秀)作為描寫毛澤東與楊開慧情感的背景,從人性的角度表現偉人的非常與平常之處。小說雖然沒有在毛澤東與楊開慧的兒女柔情上花費過多的筆墨,但處處都是精彩之筆,而毛澤東的俏皮風趣更是歷歷可見。當楊開慧以一秀是八抬大轎、吹吹打打被迎進毛家,而她楊開慧卻是結婚幾年連婆家的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為借口,勸毛澤東回家養養病時,毛澤東欣然同意,興奮地哼起花鼓戲曲調……當楊開慧為毛澤東頂著殺頭的命令要為叫化子收屍的行動而憂心忡忡時,毛澤東邊給楊開慧擦眼淚,邊安慰她:“你放心,我不是霸王,不會和你演霸王別姬的。”毛澤東時不時會庄詞諧用、反詞正用的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為緊張的鬥爭生活增添一份趣味和輕鬆。
在感情的表達上,他深知傳統教育中女性含蓄、沉默的共性,主動地向楊開慧表達自己的情誼。楊開慧對他與一秀的婚姻總是充滿著好奇心,他一方面機敏地以自己當時尚年幼無知,婚姻之事完全是雙方父母之命來躲開敏感話題,以寬解楊開慧,另一方面他又借這個機會稱讚楊開慧,“你和她的長相嗎,應該是平分秋色,不,應該是各有千秋。她呢,健美,你呢,秀麗;她會持家,你會文墨;只是她和我講話不多,你和我常常能講到一塊。這一點,是你和她最大的不同”……
然而婉曲深情的毛澤東,一旦在事業上與楊開慧小有分歧,他就表現出了偉丈夫的霸氣與直率。在他看來,妻子不僅是人生中的伴侶,更是精神上的理解者和事業上的支持者。在毛澤東大張旗鼓要為被濫殺的叫化子舉行祭祀的前夜,楊開慧不理解他的用心而在語言上流露出責怪不滿的意味並干擾他看書時,毛澤東就有些“煩躁”,“激動”,說話的語調也高起來,“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我毛澤東就是這個毛病,越是熱鬧,越是緊張,越要看書”,“你今天怎麼老潑我的冷水呢?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只要我理由充分,我的冷板凳會變成熱板凳的,事在人為。”這些話脫口而出,基本沒有經過揣摩醞釀,毛澤東性格中的霸氣率直成分在此時展露無遺。
如果說前面三個方面更多表現的是偉人的非常之處,那麼對毛澤東情感世界的涉足則是不可或缺的點睛之筆,它恢復了偉人的凡人面貌,從而為塑造歷史人物的高大形象搭建起一個真實可信的人性平台。
在一個逐漸趨向理性時代,以露骨誇耀的語言歌頌偉人,或者以神話傳說神化偉人,都不再適應人們的思維方式和審美需求。《毛澤東在1925》的敘述者幾乎不跳出情節來讚美偉人,他將所有的筆力和崇敬之情用在對偉人語言一絲不苟的刻畫中,使一個胸懷寬廣、智謀超群、風趣幽默、處事不驚、細緻體貼、博學多才、偉岸瀟灑、具有大無畏精神的青年毛澤東形象栩栩如生地站立在讀者的面前。如果說以上所分析的毛澤東高超的語言藝術,那麼它反映的同時也是作家把握語言的出色才華和塑造人物的多樣筆墨。小說作為一門語言的藝術,對語言表現力的高度追求歷來是作家們孜孜以求的。凡在語言上追求簡潔、優美、蘊藉、含義豐富的文學作品,不僅有耐人尋味的藝術魅力,往往還具有長久的藝術生命力。 (摘自《文學風》雜誌)
領袖形象的奇與正
聶茂劉朝勛
《毛澤東在1925》力圖展現一個在精神層面上更加真實的毛澤東,一個至情至性的毛澤東。在文本中,替叫花子收屍這樣的細節盡顯毛澤東樸素真摯的人間情懷,而與楊開慧、毛岸英、毛岸青還有韶山父老的相處中,則彰顯的是溫厚的父親,深情的丈夫,忠誠的兒子。所以儘管是小說,卻比一些大而不當的本質界定更有心理上的真實性和可信度。有人說,這是作者楊華方另闢蹊徑、劍走偏鋒,而我們更願意把它理解為“以奇為正”。
《毛澤東在1925》以一種人們喜聞樂見的形式重新探索毛澤東的“優秀因子”來源。在領導中國革命的生涯中,毛澤東固然“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但先前早期的具體革命實踐顯然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鍛煉作用。選定這樣一個時間的斷面,並用小說的形式去展現,是作者的“奇”招。“小說唯一存在的理由是說出唯有小說才能說出的東西。我的小說講的歷史事件是被歷史記錄所遺忘了的。”(注)楊華方講出的正是只有小說才能說出而被歷史遺忘的東西。
小說開頭一改中國傳統小說“慢熱”的特點,或者用很多的篇幅寫景以抒情,或者用大量文字交待人物的歷史背景,生活的具體情況,有條不紊地娓娓道來。楊華方不是這樣,小說一開頭就把就是毛澤東回鄉時代接待場面,這個場面里唯獨沒有毛澤東,也就是利用這個場面,作者用最濃縮的文字描寫了毛澤東身邊幾乎所有角色的人物群像,人物的性格、身份自然地流露於紙面之上;我們實在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法了。著名作家馬原說過,寫好小說要有慧根,有沒有慧根,一看開頭就知道。楊華方的這個部分很精彩,不知道是由於擁有慧根還是精心的編織?毛澤東的境況通過“他人之口”顯現出來,也就是毛福軒所擔心的具體內容,這種客觀化的敘述方法加強了小說的藝術真實性,從而有效的避免了一般作者用一種直接的方式粗暴的干涉小說情節流動。正如福樓拜所說,作家不能在作品里露面,就像上帝不能在人世間露面一樣。楊華方沒有那麼極端,但絕少從情節中脫離出來,對人物的行為大發議論或者慷慨陳詞,從而忘記了自己的敘述人身份,毀壞了小說的獨有審美效果。
小說顯現了許多毛澤東生活當中的細節,當然不同於以往人們耳熟能詳的吃紅燒肉的片段。毛澤東和楊開慧既是革命戰友又是夫妻,在創作上,作者善於蓄勢。小說中調虎上山、聯名狀、金蟬脫殼等情節構成了小說的故事單元,每一個單元事件的最後解決都是一個高潮,但高潮的到來往往經過了層層鋪墊。這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跳高運動員,要想越過最高點,必須要有充分的助跑。楊華方的小說同樣如此,由於充分的“助跑”,最終的高潮到來水到渠成,而不是唐突的一個直轉,拋出作者自以為高潮的結局,尷尬而無力。
楊華方筆下人物的鬥爭策略同樣“奇正相生”。毛澤東善用奇計,金蟬脫殼一節,成胥生和曹隊長截斷了毛澤東的去路,形成三面夾擊,往哪邊跑都不行,似乎形成了絕境,幫助毛澤東離開的鐘志申和龐叔侃,欲想以一己之力用非常原始的方式“拿根轎杆子衝過去,殺開一條路,保護潤之突圍”,這是一種正常思維的常規,但面對幾百條槍,顯得有些太“不自量力”。毛澤東讓兩人抬空轎依舊前行,自己則換路離開,以金蟬脫殼之計演繹了一出漂亮的“空城計”。這種疑兵之計與後來率領紅軍擺脫蔣介石百萬軍隊的圍追堵截如出一轍!歷史常常驚人的相似。
“反聯名狀”和“平”事件則凸顯了毛澤東以“正”為主的思想,成胥生和幾個土豪劣紳聯名誣告毛澤東,毛澤東則針鋒相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隻身,來了個反聯名狀,串聯大多數的貧苦農民簽名反告成胥生,因為參與人數眾多,使統治者自己必須衡量逮捕毛澤東所冒的政治風險,唯恐激起民變。
一般來說,領袖人物的正史,寫的大多是他們的一生,但楊華方以藝術的方式再現了1925年回到韶山的毛澤東。這是毛澤東一生的時間節點,選擇這個時間節點作為小說聚焦的主要內容,也反映出作者卓爾不凡的選材能力和創作自信力,這是創作方法上的“以奇為正”。雖然此時的毛澤東似乎在中國的政治版圖上隱介藏行,淡出了喧嘩的大眾視野,但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因為毛澤東天才的思想在小範圍內得到了充分的實踐,為他以後風起雲湧的軍事與政治鬥爭中奠定了紮實的成功基礎。
(注)米蘭·昆德拉:《小說的藝術》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年8月第一版46、47頁。
(摘自《解放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