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良
原國民革命軍陸軍第15軍新編29師師長
呂公良(1903年-1944年),原名呂周,浙江開化縣人,國民革命軍陸軍第15軍新編29師師長兼許昌警備司令。
1928年畢業於黃埔軍校第六期,分配到國民革命軍陸軍第13軍89師,歷任連長、參謀、師參謀長等職。1936年北上抗日,歷經1937年晉中太谷戰役,1938年魯南大會戰、台兒庄戰役,1939年鄂北會戰等重大戰鬥,屢建功勛。1939年夏調任第13軍參謀長。1941年春升任第31集團軍高級參謀。後任華中抗日總隊第5縱隊司令、周家口警備司令等職。1943年冬任第15軍新編29師師長。1944年兼任河南許昌警備司令。
1944年4月23日至28日,日軍分三路南下侵犯,河南許昌處於重圍之中。許昌保衛戰中,呂公良指揮全師官兵數千人,抗擊數萬之敵,以普通輕型武器,與日軍的飛機大炮、坦克較量。戰鬥之初,給日軍重創。但因敵我力量懸殊,短短几天,戰死沙場的官兵達2000多人。1944年5月1日,日軍攻佔許昌城,呂公良身中數彈為國捐軀,其部下也全部壯烈犧牲,終年四十二歲,后被國民政府追晉為陸軍上將。
1986年,民政部為呂公良將軍頒布“革命烈士”稱號。2014年9月1日,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
呂公良將軍與家人
1926年考入黃埔軍校第六期。
1928年畢業,分配在國民黨陸軍第十三軍八十九師,開始戎馬生涯。歷經1937年的晉中太谷戰役,1938年的魯南大會戰、台兒庄戰役,1939年的鄂北會戰,1944年的豫中會戰等重大戰鬥,屢建功勛。
呂公良連續得到提升,歷任國民革命軍陸軍八十九師參謀長,第八十五軍參謀長、第十三軍參謀長、第三十一集團軍總部高參、華中抗日總隊第五縱隊司令、安徽界首警備司令、河南因江警備司令、第十五軍新編二十九師師長等職,中將軍銜。
1944年,日寇集結51萬兵力,發起中原大戰,企圖打通平漢線,直指華南,向重慶國民黨當局施加壓力,以期迫降。
3月他奉命率二十九師鎮守許昌。月底,日寇七萬餘人向許昌撲來。
台兒庄戰役
4月17日,日軍再度進犯中牟,湯恩伯所屬各軍,按兵不援,軍長劉昌義無奈,下令撤退,中牟得而復失。日軍佔領這個前哨據點,後續部隊紛紛渡過黃河,進而左右出擊,一面圍攻鄭州、洛陽、一面強攻郭庄,直逼許昌。
1944年4月24日,湯恩伯命令:死守許昌,牽制日寇,配合突圍友軍實施作戰計劃。當天,呂公良召集誓師大會,作了兵力部署。其時,日軍華北方面軍總司令岡村寧茨親臨鄭州督戰,敵三十七師團、六十二師團、騎兵四旅團,坦克三師團分三路南下包圍許昌,混成旅團穿插於西南。許昌城處在重重圍困、孤立無援之境地。
1944年4月28日夜,敵軍發起攻擊,以坦克為先導,上空有十來架飛機向我陣地輪番轟炸,呂公良親臨第一線指揮,進行殊死抵抗,到29日,城南防線被突破,30日,全師3000多名將士陸續犧牲。為避免更慘重的傷亡,他決定撤離許昌城。
1944年5月1日凌晨開始突圍,呂公良率部且戰且走,抵達城郊的於庄、蘇溝村之間,突然遭到敵伏兵阻擊。他身騎高馬,奔前顧后指揮,目標顯眼,敵數門炮集中向他射擊,他身中數彈而為國捐軀。
1986年,經浙江人民政府批准,授予革命烈士稱號。
許昌
守許昌城的部隊,只有呂公良所部新編二十九師所屬三個步兵團(85,86,87三個團)和一個補充團。實際上,86團在許昌戰鬥前於1944年4月18日奉命在鄭州投入黃河河防之戰,被日軍37師團擊潰,基本失去了戰鬥力。因此,呂師長部下其實只有85,87兩團還算完整,補充團由於是壯丁組成,尚未訓練完畢,基本沒有戰鬥力,而即便算上補充團,新編二十九師守城部隊也不過三千餘人,只相當於一個旅的兵力。攻打許昌的日軍部隊有多少呢?按照《河南會戰》的紀錄,參戰部隊為日軍第十二軍主力,包括第三十七師團,第六十二師團,第七混成旅團,輔以坦克第三師團一部,第二十七師團一部,合計八萬餘人。日軍出動這樣多的部隊攻擊許昌,原因是日軍認為許昌是三國時代以來著名的“軍都”,中國軍隊會重兵駐守。那麼,中國軍隊呢?指揮官湯恩伯並沒有死守許昌的決心,整個河南戰役湯第一和蔣鼎文積極內鬥,互不支援,第二保存實力不願硬拼(我說這話是有根據的,不同意的朋友請等兩天,我發些在日本找到的東西給大家看看),真正許昌危急的時候,沒有得到一兵一卒的支援。有的說法是湯在附近只有一個二十九軍,而且正在作戰。其實仔細看看當時地圖,就會發現八十七軍也就在許昌旁邊,只是湯恩伯捨不得投入進去。
蔣介石在戰術問題上經常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比如杜聿明解決龍雲的時候,蔣按照歷史經驗,要求他必須佔領碧雞,金馬兩個要點,杜看了只有苦笑,這兩個點一個就在杜的營中,一個離龍雲所在的昆明幾十里,清除龍雲的戰鬥根本涉及不到那裡。所以,死守許昌的要求,老蔣提的也許不符合實際情況。八萬對三千,裝備上更存在極大的差異,但新編二十九師打得堪稱英勇頑強。
日軍三十七師團師團副官福島六郎在回憶文章中寫道,日軍在1944年4月28日開始對許昌發動攻勢,開始進攻的目標是北門,但是,遭遇非常頑強的抵抗。福島前往前線,一路只見兩側到處是被日軍重炮摧毀的中國軍隊工事,戰死的中國士兵的屍體有的半沉在路溝的水中,顯然是負傷后無力爬上來而死在溝中。路面上日軍部隊充斥擁擠,汽車,馬車擠成一團,原來是前方發現中國軍隊在路面佈雷。混亂中,有騾馬跑下路面,踏響地雷。這時,遠處的中國軍隊炮兵開始對日軍開炮,雖然炮的數量顯然很少,但是打得很准,福島眼看著他前方二十米處一輛輜重車被擊中,拉車的騾馬被炸成兩段,押送的士兵則仰天摔到了道路對面,當即陣亡。日軍紛紛撤下公路。
此後,日軍意識到中國軍隊在許昌北面布防嚴密,於是利用人數優勢,迂迴攻擊東,南,西各門。
30日,城廓戰開始,許昌守軍兵力太少,不敷分配,激烈的戰鬥持續到1944年5月1日凌晨,南,西門都被突破,巷戰中新編二十九師官兵大半傷亡,呂公良師長被迫下令棄城突圍。
應該說,許昌守軍的頑強表現,和呂公良將軍的鎮定指揮與堅定有很大關係。張訪朋先生曾展示了一封師長呂公良四月二十日寫給妻子的親筆信,字極漂亮。信上說:“今天敵人圍攻鄭州,恐怕敵人攻了鄭州之後,一定要南下新鄭、許昌的,但是我已充分準備,打仗是軍人的本分,希望他來一拼。恐怕此信到手時,我已在與敵人拚命了……當軍人不打仗還有何用。”
由於新編二十九師的殘部突圍的動作迅猛堅決,日軍的包圍圈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呂師長率部突出許昌。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一支兇猛的敵人,在前方等待著他。這支兇猛的敵人,就是日本陸軍第二十七師團的支那駐屯軍步兵第三聯隊。第二十七師團,當時屬於日軍第十二軍指揮,但是,它和十二軍其他部隊不同,這是一支地地道道的關東軍!它原來駐紮在遼寧錦西,因日軍進行1號作戰兵力不足,3月將其調入關內,4月2日編入第十二軍,許昌戰役后又脫離十二軍編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作為第十二軍軍長的內山應太郎沒有收到第二十七師團關於呂公良將軍戰死的報告。由於第二十七師團不是自己熟悉的部隊,內山擔心它擔任攻城任務容易和其他部隊產生配合問題。所以,只保留了一部分第二十七師團部隊作為攻城預備隊,而命令岡野(時代理中隊長)所屬的駐屯軍步兵第三聯隊直驅許昌東北方,強佔許庄-郭庄之間,掘壕固守,一方面阻斷中國軍隊援軍,一方面斷許昌守軍退路。二十八日許昌會戰打響,駐屯軍步兵第三聯隊立即以每天40公里的速度直插許庄,30日佔領計劃中的許庄-郭庄一線,埋伏下來。
事實上,呂公良將軍指揮的突圍部隊,正是選擇向許昌東北方向突圍。這是因為日軍對許昌的攻擊是迂迴進攻,東,南,西三面都有重兵,只有北面還有突圍的可能。張訪朋先生當時擔任連長,他的部隊就是從北面突圍成功的。突圍而出的中國軍隊由於激烈的戰鬥而隊形大亂,正撞在日軍的伏擊圈中,混戰隨即開始,由於猝不及防,中國軍隊損失很大,紛紛被分割包圍吃掉。第三聯隊聯隊部的直屬部隊也發現一隊中國軍官兵向自己的陣地撤退而來,聯隊長小野修大佐當即下令直轄部隊投入攻擊,岡野的部隊,也在直轄部隊之中。黑夜中,中國軍隊無望而頑強的抵抗著。
日軍發動衝鋒,岡野和一個小隊的士兵一直衝到了中國軍隊的縱深。這時,聯隊本部的牧野勇一軍曹率先發現前方不遠的灌木叢中,有中國兵在活動,仔細看來,發現是三個騎在馬上的軍官和幾個步兵,好像正在商談什麼事情。
這幾個人,正是呂公良師長和他殘存的幾個幕僚。因為感覺到這幾個中國人似乎是高級指揮官,岡野不想打草驚蛇,對手下一個叫做淳邊定六郎的下士輕聲道:“噢咿,把捷克機槍拿來,打!”捷克機槍,就是當時中國軍隊普遍使用的捷克造輕機槍ZB26式,因為這種槍性能遠遠勝過日軍11年式輕機槍,日軍繳獲這種槍后,常留下使用。岡野說的捷克機槍,就是較早作戰中繳獲中國軍隊的,而淳邊是隊里最優秀的機槍射手。
淳邊從士兵手裡接過捷克式機槍,對著這群中國官兵就是一個掃射。由於距離太近,中國官兵幾乎都被撂倒。幾個未死步兵用步槍抵抗,都被日軍擊殺。三匹馬倒下了兩匹,另一匹上的一個軍官試圖撥馬撤退,淳邊對準他猛烈開火,那個軍官終於從馬上落了下來。那匹馬後來發現脖子處負了傷,被日軍繳獲。這時,那幾個中國士兵的抵抗已經中止,淳邊帶頭,幾個鬼子沖向那個落馬的軍官,用中國話高喊:“投降,投降!”那個負傷的軍官忽然坐起身來,喊道:“不投降!”用手槍連開兩槍,都打中沖在最前面的淳邊,胸部一發,腹部一發,淳邊立即斃命(后岡野負責火化淳邊,說明他死於“胸腹貫通傷,這次戰鬥岡野手下陣亡一人,就是淳邊,還有數人負傷)。與此同時,後面的日軍開槍,正中這個軍官的頭部,這個軍官當即倒地。過了半晌,日軍才敢湊上來看,這一小隊中國兵全部陣亡,無一倖存,但是在那個倒地的軍官身邊,發現了呂公良將軍的印章,公文等,經過核對,認為這個身中四發輕機槍彈又被步槍擊中致命的軍官,正是新編第二十九師中將師長呂公良。以中將師長之身,打到最後一人,重傷之餘,還能翻身而起,擊斃殺害自己的兇手,高呼“不投降”而以身殉國,呂將軍,虎魂也!虎到絕路。
得知呂公良將軍戰死的消息,日軍聯隊長小野修並沒有感到很高興,因為作為一名高級軍官,他對於當時日本的戰況是比較了解的。估計是想到今後自己的命運感到有同情之感,小野修下令,在許昌南門外小村附近,為呂公良將軍安葬,並讓聯隊的聯絡官深谷高三郎大尉題寫了墓碑,碑文曰:“勇將新編第二十九師師長呂公良之墓。”這座墓標建立以後,不久,新編二十九師殘存被俘的中國官兵從它旁邊路過,其中一個團長看清了以後,衝上來抱住墓碑號啕大哭。這個團長,估計是86團團長姚俊義,因為新編第二十九師所屬團長級別的軍官,85團團長楊尚武,87團團長李培芹,補充團團長劉耀軍都在戰鬥中陣亡。團級指揮官只有他一個人下落不明。隨著他的哭,其他被俘官兵也大放悲聲。日軍亦無法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