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二尤

《紅樓夢》中的二尤

紅樓二尤是京劇,紅樓二尤即指尤二姐尤三姐兩個人。寧國府紈絝子弟賈珍的妻妹尤二姐、尤三姐,隨母親來到賈府拜壽。賈珍見二尤均為絕色,頓起他圖。利用其家窮困,施以恩惠,並為尤家母女另置新屋,供應一切。尤三姐性情剛烈,富貴不淫,威武不屈。

基本介紹


尤二姐
1、人物介紹
尤二姐,賈珍妻尤氏的異母妹,是尤老娘前夫所生,后尤老娘改嫁尤家時隨來。尤老娘及其二女因賈敬喪事進入寧府。但除了賈珍、賈蓉賈璉之外,她們似乎處於與賈府上下不相來往的狀態中。二姐、三姐都有姿色,但由於在未嫁之前就與賈珍有染。所以名聲不好。帶著這一污點,二姐在被賈璉娶為妾后,卻一心一意恪守婦道,希求做一個改過從善的婦人。她也為性格與她不同的妹妹三姐的終身擔憂,想把她從被賈珍玩弄的處境中解救出來,嫁一個好人家。可是隨著三姐與柳湘蓮親事的破滅。三姐自殺以後,她自己和賈璉的秘事也被鳳姐發覺。二姐被鳳姐賺入榮府後,就跌進了早就設好的陷阱里。最後她只有吞金自盡一條路。尤二姐的悲劇不是因為她笨拙老實,不能抵擋鳳姐對她的陷害,作者是要寫一個所謂失足的女人,永遠不能自拔。她雖死在鳳姐手裡,但在一定意義上,又是一個被封建禮教所吞噬了的善良女子。
2、人物悲劇
連環畫《紅樓二尤》(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連環畫《紅樓二尤》(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尤二姐的悲劇,有尤二姐自身性格上的弱點。尤二姐對賈璉的輕信導致了她錯誤地託付一生,對王熙鳳的輕信導致了她身陷危境而不自知。賈璉的僕人興兒對尤二姐介紹自己的女主人時,哪怕是半句話聽進去了,尤二姐也不會死得那麼慘。尤二姐嫁給賈璉,就意味著尤二姐和王熙鳳有了一個無法逃避的生死對決。賈璉誇尤二姐:如何標緻,如何做人好,舉止大方,言語溫柔,無一處不令人可敬可愛。又對賈蓉說:“人人都說你嬸子好,據我看那裡及你二姨一零兒呢。”賈璉如此評價尤二姐,只會激起醋罐子醋罈子的王熙鳳大打出手。興兒不是說:“陪了過來一共四個,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這個心腹(指平兒)。他原為收了屋裡,一則顯他賢良名兒,二則又叫拴爺的心,好不外頭走邪的。”陪嫁過來的尚且沒有一個好下場,這就更不用說偷娶來的了。尤二姐想得過於簡單:“我只以禮待他,他敢怎麼樣!”尤二姐“只以禮待他”,說明她的善良,而不知道王熙鳳“敢怎麼樣”,則說明了她的無知。尤二姐不僅對興兒的善意警告分不清真假,而且對妹妹的警告,也像個無心人。其實,尤二姐真正的心理動機是,早日進府作個名正言順的“妾”。而這個妾,如上面興兒介紹,是必須經過王熙鳳的批准的。
尤二姐總是自責自己是一個“無品行”的人,即使在賈璉這個浪蕩公子面前也對自己的淫奔“前科”悔恨不已。尤二姐由自責到自卑,丫頭欺負她,她不敢說。鳳姐捉弄她,她不敢向賈璉說。關於“前科”問題,即尤二姐的品行問題,需要做具體分析。尤老娘喪夫之後,帶著一雙女兒失去了生活依靠,因為尤氏的關係,寄居在賈珍府上,可以說正是生活的無著落導致了尤二姐對賈珍父子的遷就屈從,其實,尤二姐是一個被侮辱被損害者。而在當時的道德觀念中,尤二姐反而是有罪之人,是她“致使賈珍父子陷入聚 之誚”。“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喪倫敗行”。賈珍父子無恥,罪名則是尤二姐擔著。明明是賈珍父子放縱淫慾,卻說尤二姐“淫奔”,其原因皆是她長得“標緻”。這裡,女人禍水論再次凸現。賈母在聽完王熙鳳的誣告之後不是也說:“人太生嬌俏了,可知心就嫉妒。鳳丫頭倒好意待他,他倒這樣爭風吃醋的。可是個賤骨頭。”賈母不分是非的論斷,使尤二姐在賈府中徹底喪失了立足之地。這既表現了王熙鳳手段的“了得”,也表現了賈母的“糊塗”與“官僚”。實際上,像尤二姐這樣一個出身底層,靠美貌和賢德、子嗣想贏得賈府中應有地位的人,不要說是遇到了王熙鳳,就是沒有遇到王熙鳳,恐怕也是難以遂願的。
尤三姐
1、人物介紹
尤三姐,《紅樓夢》中人物,是尤氏繼母帶來的女兒,尤二姐的妹妹。尤三姐模樣兒風流標緻,她又偏愛打扮得出色,自有一種萬人不及的風情體態。賈珍、賈璉、賈蓉等好色之徒,對她頗為饞涎。但尤三姐不願像姐姐那樣遭人玩弄,她用潑辣作為武器,捍衛自己的清白。她看中柳湘蓮后,就一心一意等他。但因柳湘蓮認為寧國府多好色之徒(賈珍賈蓉之流),懷疑尤三姐也是個不幹凈之人,要索回定禮,剛烈的尤三姐在奉還定禮時拔劍自刎。
2、人物評析
與尤二姐的懦弱、屈辱、糊塗、和善相對比的是尤三姐,她是剛烈、自尊、清醒、潑辣的。
第一,尤三姐一開始就知道賈璉是將她們姐妹當粉頭玩的
在二尤的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尤三姐一直是一個清醒者。剛開始,尤三姐就知道:賈珍、賈璉不過是把她們倆看成可以一時享樂的“粉頭”。賈璉出於獨專,才將尤二姐娶進,也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無奈二姐倒是個多情人,以為賈璉是終身之主了”。這賈璉,能是終身之主嗎?多情人的尤二姐,遇到的是“寡情人”賈璉。由尤二姐一心想重新做人,而尤三姐認為賈璉不過是在“花馬弔嘴”。賈璉身後更有殺人不見血的王熙鳳,尤三姐:“打諒我們不知道你府上的事。這會子花了幾個臭錢,你們哥兒倆拿著我們姐兒兩個權當粉頭來取樂兒,你們就打錯了算盤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難纏,如今把我姐姐拐了來做二房,偷的鑼兒敲不得。”既然尤二姐和王熙鳳的對決不可避免,為了姐姐,尤三姐甚至有意要與王熙鳳一見高低。可惜,尤三姐沒有機會與王熙鳳照面就死了,尤二姐失去妹妹,在魔窟中可以說更加孤立無援。
第二,對賈珍、賈璉的嬉笑怒罵
與尤二姐的百依百順不同,尤三姐就不是逆來順受的弱女子了。
賈璉娶了尤二姐,尤三姐繼續陪母親寄居在尤二姐的院子里。賈珍這個禽獸一樣的人,時刻惦記著尤三姐。賈珍處心積慮地調戲尤三姐,心知肚明的尤二姐不能不擔心三妹了。賈璉回來,她說賈璉不能放手不管妹妹的婚姻大事。於是,賈璉轉進打斷賈珍與尤三姐的耳鬢廝磨,想將三姐說給賈珍作姨太太,於是就出現了下面一幕。
這尤三姐鬆鬆挽著頭髮,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一對金蓮或翹或並,沒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卻似打鞦韆一般,燈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餳澀淫浪,不獨將他二姊壓倒,據珍璉評去,所見過的上下貴賤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綽約風流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態風情,反將二人禁住。那尤三姐放出手眼來略試了一試,他弟兄兩個竟全然無一點別識別見,連口中一句響亮話都沒了,不過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撒落一陣,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樂,竟真是他嫖了男人,並非男人淫了他。一時他的酒足興盡,也不容他弟兄多坐,攆了出去,自己關門睡去了。
尤三姐何以如此?她的說法是:“破著沒臉,人家才不敢欺負。”
這就是《紅樓夢》中“三姐鬧宴”的著名一場。與尤二姐原是個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弱女子不同,顯然,尤三姐反賓為主,竟是將兩個花花公子式的人物給震了。
第三,追求愛情的主動性
在賈璉看來,尤三姐不喜歡賈珍,一定是喜歡上賈府中的其他人了。賈璉猜測大約是賈寶玉。而尤三姐卻說:“我們有姊妹十個,也嫁你弟兄十個不成。難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沒了好男子了不成!”
尤三姐認為“但終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兒戲。我如今改過守分,只要我揀一個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憑你們揀擇,雖是富比石崇,才過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裡進不去,也白過了一世。”尤三姐的這些個見解,如“心裡進不去”的婚姻斷不可取,不是很有“現代性”嗎?前面我們知道,尤三姐可是滿嘴“村俗流言”,“沒有半刻斯文”啊。
她對自己的婚姻大事,則是早有主意。在姐姐一再催問下,她說出對於自己的想法。
賈璉問:“到底是誰,這樣動他的心?”二姐笑道:“說來話長,五年前我們老娘家裡做生日,媽和我們到那裡與老娘拜壽,他家請了一起串客,裡頭有個作小生的叫作柳湘蓮,他看上了,如今要是他才嫁。……”賈璉聽了道:“怪道呢!我說是個什麼樣人,原來是他!果然眼力不錯。你不知道這柳二郎,那樣一個標緻人,最是冷麵冷心的,差不多的人,都無情無義。他最和寶玉合的來。……他萍蹤浪跡,知道幾年才來,豈不白耽擱了?”尤二姐道:“我們這三丫頭說的出來,乾的出來,他怎樣說,只依他便了。”
第四,以死明志的剛烈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聽見。好容易等了他來,今忽見反悔,便知他在賈府中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無恥之流,不屑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賈璉說退親,料那賈璉必無法可處,自己豈不無趣。一聽賈璉要同他出去,連忙摘下劍來,將一股雌鋒隱在肘內,出來便說:“你們不必出去再議,還你的定禮。”一面淚如雨下,左手將劍並鞘送與湘蓮,右手回肘只往項上一橫。可憐“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芳靈蕙性,渺渺冥冥,不知那邊去了。當下唬得眾人急救不迭。
與“二姐又是水性的人”相比,三姐則是“三妹子他從不會朝更暮改的”。所以,尤三姐之死,也是剛烈性格使然。
尤三姐的悲劇,與賈府的罪惡有關。正是尤三姐在賈府待過——寄居過,所以才招來了不潔的名聲。實際上,小說已經寫明,像尤二姐、尤三姐等確實是受到了賈府賈珍、賈璉、賈蓉等花花公子的攻擊。賈府中花花公子的壞名聲——專門“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使任何一個清白女子都變得難以清白,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柳湘蓮和尤三姐的悲劇,有社會環境、社會心理的原因。尤三姐對柳湘蓮一見鍾情,並且非柳湘蓮不嫁,而柳湘蓮僅只是根據傳言,就悔婚拒娶,都是社會心理在特殊個性人格上的反映。他們對於純真愛情的嚮往和追求,是共同的,但是偏偏就是這些容易產生共鳴的兩個心靈,卻難以溝通甚至不可能溝通,導致了悲劇。這個悲劇依然是好人給好人造成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