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徹

讀徹

讀徹(1586一1656)明末詩僧,與讀體並稱二讀或二見。字見曉,后更字蒼雪,號南來。俗姓趙,昆明呈貢人。五歲從父於昆明妙湛寺出家,於雞足山寂光寺為水月儒全侍者,掌管書記。師嘗宣講賢首法藏及清涼澄觀大師著作不輟,於楞嚴、唯識、法華、三論等諸經論亦有深入。著有《華嚴經海印道場懺儀》、《法華珠髻》等,博學多聞,善畫,尤工於詩,有《南來唐集》四卷,王漁洋推舉其為明代三百年第一詩僧

生平簡介


蒼雪大師詩意圖
蒼雪大師詩意圖
讀徹賦性聰穎,幼年就跟隨父親趙碧潭在昆明妙湛寺削髮為僧,並得法名讀徹(一作澈)。碧潭為妙湛寺中之都講僧,讀徹自幼得以隨父聽經學佛,由於領悟力高,至十餘歲時,已能讀懂許多大乘經典。萬曆二十六年(1598),十一歲的讀徹聞知雞足山之水月和尚精通佛經義理,於是專程數百里投於水月門下,為水月侍者,掌管書記,潛心跟隨水月學習佛理整整八年。
19歲時,讀徹離山遠遊,腳穿草鞋行程萬里,遍參國內名山,問經求法。曾到金陵向天衣和尚問《楞嚴經》,在杭州受雲棲大師於十戒,受古心律師滿分戒(具足戒),又到江蘇無錫與吳縣交界處的望亭參謁高僧雪浪。雪浪圓寂后,雪浪弟子巢松在鎮江甘露寺開講。此時,讀徹年20餘,身著破舊僧衣,容貌樸實莊嚴,在座聽講,除夕奮筆呈詩,大眾驚奇。接著又到鐵山,受一雨法師衣缽。一雨與巢松其實都是雪浪的得意弟子,只是各有所長,當時人稱二人為“雪浪之分身”,又有謂“巢講雨筆”之說,即指巢松善講,一雨善著。讀徹能在二人門下學習,可以說把老師的精髓都集於一身了。與讀徹一道去拜訪一雨的還有一位通州僧人明河(字汰如)。兩人到太湖鐵山時,正值一雨禪師眠雲卧月經年寫成“二楞”(指《楞嚴經》與《楞伽經》)疏解的日子。兩人見到了這位高僧大德,一番充滿機鋒的對話后,被稱為“二楞老人”的一雨欣然接受了二位入室弟子。拜得一雨禪師后,他們又一道前往藤溪(今安徽涇縣)山野中苦修“六度”,閉關苦修幾年。汰如在蘇州華山,設壇開講,讀徹在蘇州中峰開講《華嚴》諸經。每當開堂,聽眾雲集,東南佛法,盛極一時。不久,汰如坐化,讀徹一人負擔,屢次開壇講演佛經,大興道場,人比之為古代高僧復生。
崇禎元年(1628)讀徹到蘇州支硎山中峰寺任住持。支硎山因晉代名僧支遁曾隱居此而名聲極大,讀徹到此名山,頗欲一振名山風采,他致信在寶華山弘法的師兄明河,建議二人同講《華嚴經》。《華嚴》乃整部大藏之精華,釋迦牟尼之奧義,都在此經中,但此經卷帙浩繁,頗難理解,由二人分講,可弘揚大乘精義。明河慨然應允,二人訂立了分講條約。於是一年兩期的說法在吳郡華山與蘇州中峰兩山中開講,一時聽者如雲,東南法席於斯為盛,而“寶華汰如、中峰蒼雪”之名,傳揚甚廣。由此可見,中峰與蒼雪是聯繫在一起的。兩山講席同開,成為當時佛界的一大盛事。只因天不假年,明河講經僅講一期,就於崇禎十三年(1640)突然圓寂,享壽53歲。此後讀徹獨自承擔了餘下的弘法重任,他風雨無阻,數年如一日,他在寶華山講了第二期,在中峰講了第三期,又在慧慶寺講第四期,在無錫錫山講了第五期,直到把事先的安排講完為止。從上中峰寺到明亡前的十餘年,讀徹幾乎都在山中講學,由於他精通法藏、澄觀的各種典籍,又能在《華嚴》之外,講《楞嚴經》、《法華經》以及《唯識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加之工詩善畫能書,頗受文人士子們的崇仰,董其昌、陳繼儒、徐爾鉉、汪希伯、姚希孟、姚宗典、徐波、毛晉、邢桐、趙均、文從簡等都曾來聆教、聽經、酬答。在眾人的幫助下,讀徹還出面主持修復了荒蕪多年,四周“一片茆菽地”的中峰寺,使之成為一方名剎,聲名遠播。
明滅,崇禎皇帝在京自縊,天下一片大亂。目睹生靈塗炭,清軍在大江南北肆意屠戮人民,身在空門的讀徹憤怒了,他決定焚宅毀硯,從此與筆墨絕交,以表達他心中無限的悲憤。讀徹也曾寄望於南明政權能夠復興大明,驅逐異族,曾積極投身於一些反清復明的鬥爭中。滿清政權建立后,讀徹一直採取不合作態度。他拒絕了許多王者“奉師”的邀請,只與王時敏、吳偉業、錢謙益、黃翼聖等人說詩賞畫,並繼續積極地講經弘法,以讓佛法來撫慰被殘酷戰爭所摧殘的眾生心靈。
讀徹畫作
讀徹畫作
清順治十三年(1656)暮春,寶華山住持見月(讀體)專程到中峰寺邀請讀徹去講《楞嚴經》,時讀徹身體已極差,只好謝絕。而見月屢次來請,推辭不過,讀徹只好抱病前往。五月十八日始登壇講經,講至第三卷時,忽不能進食,為不使聽眾失望,他一連十日粒米不進仍登壇講經,直至實在無法支撐才罷。讀徹已知壽數將盡,乃作《遺誡》詩十首示後人,閏五月二十二日,讀徹作《辭世偈》曰:“我不修福,不生天上;我不造罪,不墮地下。還來人間,生死不怕。有一寶珠,欲求善價。別開鋪面,娑婆世界。”偈畢圓寂,世壽69歲。讀徹圓寂,江南名士一片痛惜之聲。讀徹靈塔由見月從寶華山護送回中峰寺(這次講經前後,算是“二讀”或“二見”生前唯一的一次合作)后,詩界領袖錢謙益為之親撰《中峰蒼雪法師塔銘》。吳梅村亦有詩哭之:“說法中峰語句真,滄桑閱盡乘閑身。宗風實處都成教,慧業通來不礙塵。白社老應空世相,青山我自哭詩人。縱教落得江南夢,萬樹梅花孰比鄰?”
讀徹博通內外典籍,詩多機趣禪理,為世所珍。他著有《法華珠髻》一書,並同麗江府木公共同編撰有《華嚴海印懺儀》四十二卷。他的詩多已散佚,現存者為後人搜集編輯的《南來堂詩集》四卷,又補編四卷。《滇南詩略》、《滇南詩選》及《滇詩拾遺》等詩選本,都選有他的詩作。近人袁嘉穀在《滇繹》和《帶經堂詩話》中亦稱其“近日釋子詩以蒼公為第一”。

軼事典故


讀徹除道行艱苦,深研佛經外還擅詩。王士禎《漁洋詩話》譽為“明代三百年第一詩僧”。與董其昌、陳繼儒、吳偉業、唐宇昭友好,並互相唱和有《金陵懷古》詩:
石頭城下水淙淙,西望江關合抱龍。
六代蕭條黃葉寺,五更風雨北門鍾。
鳳凰已去台邊樹,燕子仍飛磯上峰。
杯土當年誰敢盜,一朝代盡少陵松。
讀徹雖遠遊在外,仍時時不忘雞山,有《送唐大來歸滇》詩:
小艇難禁五兩風,雞山有路幾時通,
殷勤為我傳鄉信,結個茅團在雪中。
徒弟三和因水月庵田租之爭去信,讀徹複信說:“僧莫若無田之為愈也……世間但有衲子蒲團外飽死者多,幾曾見蒲團上餓死的人?況天地為屋廬,何處非我有!而必戀戀於一隅,老死鄉曲,其他盡失。”

詩作選摘


【楓江晚發】
月黑江村樹,雞鳴古戍邊。才分漁火岸,正及稻花天。
帆出樹頭去,船深波底眠。前程何所事,來往自蕭然。
【留別社中諸友】
相送了無意,臨岐忽黯然。回看吳苑樹,獨上秣陵船。
春老還山路,江昏欲暮天。白鷗應怪我,聚散碧波間。
【送友入匡山投禮憨大師】
偶向匡廬去,安禪第幾重。九江黃葉寺,五老白雲峰。
落日眠蒼兕,飛泉掛玉龍。到時應為我,致意虎溪松。
【次韻吳駿公(梅村)見寄】
國破家何在?山深猶未歸。不堪加皂帽,寧可著緇衣。
夜氣含秋爽,空香濕露微。遙憐玄度夢,時傍月烏飛。
【山中行】
山中行,雲迷樵徑雨初睛,有時送君自崖返,自此遠矣君之行!
山中住,茅庵絕頂孤危處,我本不從雲水來,問山先住人先住?
山中坐,只教七個薄團破,青苔日後自無塵,落花滿地承敷座。
山中卧,草深蚊蟲咬不過!只愁夜短睡不足,那管晝長難忍餓!
【畢竟輸贏下不完】
松下無人一局殘,空山松子落棋盤。神仙更有神仙著,千古輸贏下不完。
【南台靜坐一爐香】
南台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亡。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緣無事可思量。
【山居】
山深麋鹿好為群,水豐草饒隔世氛。牽犢飲流嫌污口,讓王洗耳怪來聞。
鴻飛易遠逃羅網,木茂難求脫斧斤。不是絕人何太甚,人情更薄似秋雲。
【送僧還雞足】
滇南古路路千盤,有客長歌行路難。筇杖半挑雲裏去,遠山一點雪中來。
瘴煙黑處深須避,烽火紅時仔細看。三月還家春色老,杜鵑啼殺杏花餐。
【別九玉徐公訂鐵山看梅】
我欲求閑不得閑,君詩刪過又重刪。燈前預定看梅約,歲暮遙憐破凍還。
一夜花開湖上路,半春家在雪中山。停舟記取溪橋外,望見茅庵直叩關。
【華山除夕有懷扈芷弟】
極目黃雲凍未消,扁舟隔斷楚江潮。一身雪裏逢除夜,兩處燈前話歲朝。
久客不歸天際寺,送人常過澗邊橋。笑看往事何如夢,依舊東風到柳條。
【金陵懷古】
倚樓何處聽吹笙?二十四橋空月明。斷岸青山京口渡,江翻白浪石頭城。
長生古殿今安在?餓死荒台枉受名。最是勞勞亭上望,不堪衰柳動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