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訛可
完顏訛可
完顏訛可,內族也。時有兩訛可,皆護衛出身,一曰“草火訛可”,每得賊,好以草火燎之,一曰“板子訛可”,嘗誤以宮中牙牌報班齊者為板子,故時人各以是目之。
金史正大八年九月,大兵攻河中。初,宣宗議遷都,朝臣謂可遷河中:“河中背負關陝五路,士馬全盛,南阻大河,可建行台以為右翼。前有絳陽、平陽、太原三大鎮,敵兵不敢輕入。應三鎮郡縣之民皆聚之山寨,敵至則為晝攻夜劫之計。屯重軍中條,則行在有萬全之固矣。”主議者以河中在河朔,又無宮室,不及汴梁,議遂寢。宣宗既遷河南,三二年之後,詔元帥都監內族阿祿帶行帥府事。阿祿帶恇怯不能軍,竭民膏血為浚築之計。未幾,絳州破,阿祿帶益懼,馳奏河中孤城不可守。有旨親視,果不可守則棄之,無至資敵。阿祿帶遂棄河中,燒民戶官府,一二日而盡。尋有言河中重鎮,國家基本所在,棄之為失策,設為敵人所據,則大河之險我不得專恃矣。宣宗悔悟,系阿祿帶同州獄,累命完復之,隨守隨破。至是,以內族兩訛可將兵三萬守之。大兵謀取宋武休關。未幾,鳳翔破,睿宗分騎兵三萬入散關,攻破鳳州,徑過華陽,屠洋州,攻武休關。開生山,截焦崖,出武休東南,遂圍興元。興元軍民散走,死於沙窩者數十萬。分軍而西,西軍由別路入沔州,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入關堡,並江趨葭萌,略地至西水縣而還。東軍止屯興元、洋州之間,遂趨饒峰。宋人棄關不守,大兵乃得入。
金史初,大兵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軍攻汴梁,故自將攻河中。河中告急,合打蒲阿遣王敢率步兵一萬救之。十二月,河中破。初,河中主將大兵將至,懼軍力不足,截故城 之半守之。及被攻,行帳命築松樓高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並進。至十一月,攻愈急。自王敢救軍至,軍士殊死斗,日夜不休,西北樓櫓俱盡,白戰又半月,力盡乃陷。草訛可戰數十合始被擒,尋殺之。板訛可提敗卒三千奪船走,北兵追及,鼓噪北岸上,矢石如雨。數里之外有戰船橫截之,敗軍不得過,船中有齎火炮名“震天雷”者連發之,炮火明,見北船軍無幾人,力斫橫船開,得至潼關,遂入閿鄉。尋有詔赦將佐以下,責訛可以不能死,車載入陝州,決杖二百。識者以為河中城守不下,德順力竭而陷,非戰之罪,故訛可之死,人有冤之者。
金史初,訛可以元帥右監軍、邠涇總帥、權參知知事,奉旨於邠、涇、鳳翔往來防秋。奉御六兒監戰,於訛可為孫行,而訛可動為所制,意頗不平,漸生猜隙。七年九月,召赴京師,改河中總帥,受京兆節制。此時六兒同赴召,謂訛可奉旨往來防秋,而乃畏怯避遠,正與朝旨相違,上意頗罪訛可。及河中陷,苦戰力盡,而北兵百倍臨之,人謂雖至不守猶可以自贖,竟杖而死,蓋六兒先入之言主之也。
金史劉祁曰:“金人南渡之後,近侍之權尤重。蓋宣宗喜用其人以為耳目,伺察百官,故奉御輩採訪民間,號‘行路御史’,或得一二事即入奏之,上因以責台官漏泄,皆抵罪。又方面之柄雖委將帥,又差一奉御在軍中,號曰‘監戰’,每臨機制變,多為所牽制,遇敵輒先奔,故師多喪敗。”哀宗因之不改,終至亡國。
金史論曰:里甲石倫善戰而好犯法,故見廢者屢,晚起為將,卒死於難。金運將終,又用數奇之李廣,其乏絕不亦宜乎。草訛可力戰而死,板訛可亦力戰,不死於陣而死於刑,論者以為有近侍先入之言。夫以褻御治軍,既掣之肘,又信其讒以殺人,金失政刑矣。唐之亡,坐以近侍監軍,金蹈其轍,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