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西河

錢西河，男，湖北漢劇琴師。與陳伯華合作30餘年。

一把胡琴拉盡人間春秋，世事悲喜；徐倩伶，三四十年前湖北鼎鼎有名的漢劇青衣，一出《竇娥冤》唱得催人淚下，蜚聲荊楚；陶珍珍，陳伯華的高徒兼乾女兒，主攻花旦，拿手好戲《櫃中緣》深得師父真傳。

這樣三位漢劇名家聚在一起，該是怎樣的受到戲迷追捧？可是，當記者和他們在香港一家茶樓相聚時，周圍眾食客杯來盞往，哪知鄰座這三位，都曾在梨園紅極一時？

徐倩伶說，她早就不唱漢劇了，香港人哪裡曉得漢劇喲？陶珍珍說，廣東人聽粵劇大戲，此外京劇還有些觀眾，錢西河1985年來港后就改拉京胡，算是他們中唯一仍站在戲劇舞台上的人。

可錢西河懷念的，還是和陳伯華院長合作的那些日子。從上世紀50年代起，他就是陳伯華的琴師，《宇宙鋒》、《二度梅》、《櫃中緣》……每次，都是她在台上唱，他在幕後拉。

那些日子，也是漢劇最好的時光。1962年，武漢市三家漢劇團合併成武漢漢劇院。他們演的《狸貓換太子》，一再加場。這些打懂事起就開始唱漢劇的演員，未曾想到有一天會選擇離開。

1979年，徐倩伶隨丈夫定居香港。不會說英語和廣東話，她做過插花工、剪線工、電焊工、私家護士。有次急等錢交房租，她跑去應徵傭人的工作，也被當場拒絕。

幸好，香港文化界人士知道了她的境遇，邀她去音樂學校授課。學漢劇時打下的紮實聲樂基礎，讓徐倩伶重獲新生。1981年，她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行演唱會，唱了《洪湖水浪打浪》、《邊疆泉水清又純》、《小二黑結婚》……夜鶯般迷人的歌聲唱醉香江，聽著久違的掌聲，徐倩伶含淚而笑。雖然唱的不是漢劇，可她畢竟重新站上了舞台。就這樣，徐倩伶在香港邊演出邊教授流行音樂。

和徐倩伶一樣，陶珍珍也是為了丈夫放棄漢劇，1986年來港。可是，婚姻的失敗讓她只能獨自一人在陌生的世界打拚。39歲的女人帶著12歲的兒子，香港人需要的職業技能她通通不會，從小到大，她只學會了唱戲！

最後救她的依然是漢劇。花旦出身的她，身手了得，在維多利亞公園裡打太極拳，架式、動作都比別人好看、正宗。欣賞之餘，就有人拜師學藝，陶珍珍於是靠著這身拳腳功夫，在香港紮下根來。

雖然60歲了，陶珍珍依然身材姣好，眉目靈動。這幾年回武漢，看到當年戲校同學的演出，心癢不已。她現在最大的心愿，是再排一出師父陳伯華的名戲，錄成DVD，作為永遠的紀念。

她熱情地向錢西河邀約：“錢師父，請您家幫我拉琴咧！”

錢西河一拍胸脯：“那我們可說好了啊。”

徐倩伶笑著說：“我雖然唱不了了，但一定要來看的。”

悠悠漢腔，其實一直長存在他們心底。那是故鄉的聲音，那是永遠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