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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愛國詞人
- 北京理工大學材料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 當代詩人
陳人傑
南宋愛國詞人
陳人傑(1218-1243),一作陳經國,字剛父,號龜峰,長樂(今福建福州)人。南宋詞人,同時也是宋代詞壇上最短命的詞人,享年僅26歲。他現存詞作31首,全用《沁園春》調,這是兩宋詞史上罕見的用調方式。
陳人傑是南宋末的愛國詞人。嘉熙元年,元兵壓境,沔州(今陝西略陽縣)諸鎮將帥棄官逃遁。他的〔沁園春〕《丁酉歲感事》一詞,及時地反映了這一重大時事,抨擊致使神州沉淪的南宋統治者。另一首〔沁園春〕詞,則直斥“諸君傅粉塗脂,問南北戰爭都不知”,對南宋君臣文恬武嬉、醉生夢死的苟安現象表示強烈的憤慨。其他象《次韻林南金賦愁》、《南金又賦無愁》、《問杜鵑》諸詞,構思新穎,語意精警,反映了積極的人生態度。
陳人傑詞筆力雄健,詞風酷似辛棄疾。詞中常抒發胸中勃鬱,在激昂慷慨之中,透露出悲涼的氣氛。他還以詞論詩,提出“詩不窮人,人道得詩,勝如得官”,“惟詩也,是乾坤清氣”的主張,把詩歌創作當成高於利祿的崇高事業,發揮了北宋歐陽修“窮而後工”的詩論。
現存《龜峰詞》1卷,31首,全部是〔沁園春〕詞調。有《四印齋所刻詞》本。《龜峰詞》用史著力以古喻今,既藉以歌詠時事,憂嗟國家不幸;同時又用以抒寫現實人生,感慨命運遭際。通過對史書典故的大量運用,《龜峰詞》具有了豐富而又深刻的審美內涵。
陳廷焯《雲韶集評》謂“《龜峰詞》悲而壯”。“傷古吊今,議論縱橫,大聲疾呼,聲滿天地。預料‘說和說戰都難,算未必江沱堪宴安’。有志不成,千古同慨。挑燈看劍,令讀者起舞。”
● 沁園春
陳人傑
陳人傑[南宋愛國詞人]
金張許史渾閑,未必有功名久后看。算南朝將相,到今幾姓;西湖名勝,只說孤山。象笏堆床,蟬冠滿座,無此新詩傳世間。杜陵老,向年時也自,井凍衣寒。
我國古典詩歌寫“憂愁”的作品尤其多,詩彷彿是詩人走投無路的象徵。鍾嶸在《詩品序》中自“至於楚臣去境,漢妾辭宮”以下,列舉了六種人們的痛苦遭遇,這些遭遇給人帶來的痛苦,都要憑藉“陳詩”“以展其義”、“長歌”“以騁其情”。這樣才能使“窮賤易安,幽居靡悶”。鍾氏把文學創作與作者的不幸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於是使得一些平庸俗氣的士人認為文學著作為不祥之物,並且它會導致災難,即所謂“不有人咎,必有天殃”。因此北宋歐陽修曾駁斥了詩能使人窮的說法。作者受到了歐陽修的啟發,結合自己的感觸,作者寫了該詞,充分讚美了詩人的價值,表現出一代文人的廣闊胸襟和非凡的自信。
“詩不窮人,人道得詩,勝如得官。”作者起句指出詩並不使人“窮”,有人說得到優美的詩句勝於得到好官呢!這裡是化用唐鄭谷《靜吟》“相門相客應相笑,得句勝於得好官”句,作者對鄭谷語是充分肯定的。詞的開篇就以簡潔、明快的語言,把作詩和作官對立起來,以詩人得詩勝於得好官來充分肯定詩人的價值,反映了古代文人投身詩文創作的執著追求和對此的真切熱愛的語言。“有山川草木,縱橫紙上;蟲魚鳥獸,飛動毫端。”此四句化用上述歐陽修之語,言詩人胸中蘊藏著廣闊的世界,筆端能驅使山川草木、蟲魚鳥獸,萬事萬物都將進入詩篇。這裡的“縱橫”和“飛動”兩個詞語非常生動傳神,把鬱郁蒼蒼的山川草木和生機勃勃的蟲魚鳥獸表現得十分淋漓盡致,勾勒出豐富多彩的藝術形象世界。“水到渠成,風來帆速,廿四中書考不難。”“考”,吏部每年對官員考核,任滿一周年為一考。中書即中書令,是唐代中書省是最高長官,為宰相。唐中葉時郭子儀,累官至太尉、中書令,封汾陽王,號“尚父”,權傾天下,其中為中書令之時間最長,得二十四考。這些不僅為世俗的目光所仰慕,即使在正統史家看來也是難能可貴,可是作者用“水到渠成,風來帆速”兩個淺而生動的比喻,說明們的累至高官,其實並不難,只不過是時會所致而已。名垂千古的忠臣良將不過如此,其他平庸之輩便更不在話下了。人們所說的,作者如此用筆,目的還在於反襯詩人之難得,並進一步把為官和作詩來進行比較。作官,什麼才難呢?作者答道:“惟詩也,是乾坤清氣,造物須慳。”“清氣”指俊爽超脫豪邁之氣,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指出:“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他認為文章根據作者氣質不同,分清濁二體。這裡作者把秉沉濁之氣者排出詩人行列,認為詩是天地間清氣的集中表現,因此,造物者是不願輕意給予的。言外之意是詩才難得,只有超脫了世間的庸俗氣息才能得到天地間清氣,寫出清澈的詩篇。作者將寫詩與天地間的傳揚之氣緊密相連,實則指出詩人乃得天地之最精而生,可謂將詩人價值推崇到極致。
過片又從世間權貴不足貴說起。“金張許史渾閑,未必有功名久后看。”金日磾、張湯的後代,世為貴顯,與外戚許氏、史氏交好,是西漢宣帝時的四大家族,他們或是高官,或是貴戚,都曾權傾一時,為人們所羨慕,作者則認為極為平常,他用“渾閑”二字,將這些當時大人物一筆抹殺。的確,在當時炙手可熱的人物未必有什麼對社會、對人類有益的“功名”,他們隨著時光一起消逝是完全合理的。“算南朝將相,到今幾姓;西湖名勝,只說孤山。”這一韻把歷史上的權貴和歷史上的詩人作了生動的比較。“南朝”指宋齊梁陳,都建都於建康,偏安江左,所以故稱南朝。當時將相多為腐敗衰朽的高門士族,王、謝、庾、顧幾大姓之間輪流執掌國政。他們當時都曾不可一世,可是到今天有人們對豪門貴胄記憶頗少,這裡(包括上韻的“金張許史”)說的雖是古代的權貴,實際上指南宋王朝的權貴奸佞如史彌遠、賈似道一類的人,他們或是已死,或正在氣焰囂張,世人為之側目,作者認為他們遲早要被人們所唾棄。與此相反,那位宋初隱居於西湖孤山、妻梅子鶴的詩人林逋,雖然他也沒有什麼“功名”,但因為他不趨慕富貴,寫下許多清麗的詩篇,因此被人們永遠記憶,他的居住之地也成為西湖名勝,給湖山也增加無窮的魅力詞人讚美創造精神財富的詩人,極力貶低富貴榮華,功名利祿,抒發詞人蔑視權貴的激憤之情。到此作者意猶未盡。“象笏堆床,蟬冠滿座,無此新詩傳世間”。“笏”為古代官員上進所執之手板,唐玄宗時崔承慶一家,滿門高官,每歲家宴之時,其子婿畢至,“組佩輝映,以一榻置笏,重疊其上”。后多用以形容官僚子弟為高官者眾多,清代有傳奇名《滿床笏》。“蟬冠”,漢代皇帝侍從官員所著之冠以貂尾蟬文裝飾,後來成為顯貴之代稱。此二句言貴族之家盡可安排自己的子弟佔據高官要職,傳給他們財富權勢,但卻不可能給他們以濟世的才華。他們不會有傳世的詩句流傳在人間,他們無法創造精神財富。寫到這裡,作者充滿詩人的自豪感,因之,他舉出了最能引起詩人驕傲的杜甫,“杜陵老,向年時也自,井凍衣寒。”這位詩國的聖人,精神財富創造者的巨人,他為人們留下無比豐厚的精神財富,他終生關注國家和人民的疾苦。可是他自己卻常為饑寒所困,一子一女凍餓而死,自己最後也死於貧病交加。作者所舉出的詩句是杜甫被安史叛軍困於長安之時,至德元載(756年)之所作,他無衣無食,寫下了這篇著名的《空囊》。其中有句:“不爨井晨凍,無衣床夜寒。”與杜甫同時的有多少橫行一時的“五陵年少”、公侯卿相,乃至風流天子,但他們不都如過眼煙云為人們所遺忘了嗎?可是這位當時只“留得一錢看”的詩人卻能以他美妙的詩篇,在宋代就受到普遍的尊敬(宋有人將杜甫比喻為集大成的孔子),成為眾多詩人的欣慕的凱模,作者用這位詩國的權威壓倒了世間(封建社會)以富貴勢力為支撐的權威,使全詞達到高潮。詞至此戛然而止。這三句不僅和詞的起韻相照應,也表明作者最尊崇的詩人是愛國憂民的詩人。
這首《沁園春》表達自己對詩歌作用的見解,論述詩人的地位,同時又抒發了自己在饑寒窮困中堅持創作的執著之情,詞人貶斥權貴反襯出作者的堅定,全詞充滿了為詩歌創作的獻身精神,表現出“貧賤不能移”的豪情。詞的基調高昂,激越氣勢磅礴,筆意跌宕。作者把詩人和權貴反覆對比,層層深入,權貴越來越遭貶仰,“二十四考中書”的郭子儀真正是國家的功臣,平安史之亂,拒吐蕃入侵,勛勞卓著,而“金張許史”則半是功臣,半是外戚,但這些功臣也只是忠誠於漢室,和安邦定亂關係不大,這比郭子儀就差了許多,而南朝將相則多腐朽不堪,能定國安邦者少而又少,列“家笏”、“蟬冠”指那些借祖先蔭庇而騰達的紈絝子弟,這些人更不足掛齒;用於對比的詩人,則從一般的詩人到隱逸山林的林逋,再到杜甫,逐級提高,更為鮮明地突出了主題,安排可謂匠心獨運。與表現內容相適應,作者用詞頗為恰當精準,對郭子儀這樣的功臣,只言達到也“不難”,只要客觀條件具備。對“金張”等人則用“渾閑”,表現了作者對他們的輕視。對“南朝將相”則用了一個“算”字,有“何足算也”之意。對貴族子弟則一筆否定。
由此看來,此詞的修辭雖然樸素、通俗易懂,但卻富於表現力。
●沁園春
陳人傑
予弱冠之年,隨牒江東漕闈,嘗與友人暇日命酒層樓。不惟鍾阜、石城之勝班班在目,而平淮如席,亦橫陳樽俎間。既而北歷淮山,自齊安溯江泛湖,薄游巴陵,又得登岳陽樓,以盡荊州之偉觀。孫、劉虎視遺跡依然;山川草木,差強人意。回京師,日詣豐樂樓以觀西湖。因誦友為“東南嫵媚,雌了男兒”之句,嘆息者久之。酒酣,大書東壁,以寫胸中之勃鬱。時嘉熙庚子秋季下浣也。
記上層樓,與岳陽樓,釃酒賦詩。望長山遠水,荊州形勝;夕陽枯木,六代興衰。扶起仲謀,喚回玄德,笑殺景升豚犬兒。歸來也,對西湖嘆息,是夢耶非?
諸君傅粉塗脂,問南北戰爭都不知。恨孤山霜重,梅凋老葉;平堤雨急,柳泣殘絲。玉壘騰煙,珠淮飛浪,萬里腥風送鼓鼙。原夫輩,算事今如此,安用毛錐!
詞作鑒賞
這首詞題於南宋京城臨安豐樂樓東壁之上,寫於宋理宗嘉熙四年(1240)九月下旬。當時南宋政權日益衰敗,如風中殘蝕,而蒙古正當勃興,虎視眈眈。作者生逢此時,難免心中憤郁不平,這首詞的主旨正是抒發這種心情而作的。詞前小序詳述了他自二十歲到江東槽參加“牒試”時起至作此詞止,先後遊歷江淮一帶山川名勝和歷史古迹的經過。序文氣魄宏大,酣暢恣意,很有特色。
此詞上片寫遊覽的經過,下片緊接著抒發自己的感情。
一開頭:“記上層樓,與岳陽樓,釃酒賦詩”。層樓,指在建康所登之樓;釃酒,斟酒。此總敘詞人遊歷江、淮和荊湖期間的豪情壯舉。接下去便從兩方面表述。一是“望長山遠水,荊州形勝”,一是見“夕陽枯木,六代興衰”,即“命酒層樓”時睹鍾阜,石城及平淮間的六朝故跡而觸發的對歷史興亡的感慨。
當然,詞人的這種興亡之感自始至終貫穿於全詩,即使是當他回到京師,也因為讀友人“東南嫵媚,雌了男兒”的詞句而嘆息不已。前一處望“荊州形勝”,展現了空間的無限遼闊,后一處見“六代興衰”,追溯了悠久的歷史。時空移易,給讀者以無窮、無垠之感,因此意趣盎然。
“扶起仲謀,喚回玄德,笑殺景升豚犬兒。”景升為劉表的字,豚犬兒指他的兒子劉琮。這是作者由於親歷六朝故物而憶及三國英雄孫權(仲謀)、劉備(玄德)等人;而引起的一種“尚友古人”之感慨。《三國志·吳書·吳主傳》裴松之注引《吳歷》說:曹操見孫權“舟船、器仗、軍伍整肅,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顯而易見詞人選用這個典故是富有深意的。曹操稱讚反抗他的孫權而鄙視向他投降的劉琮,以此來喻指當時宋和蒙古當時的局勢,詞人意在譏刺南宋朝廷軟弱無能。
“歸來也,對西湖嘆息,是夢耶非?”前段由物及人,撫今逸古,這段又由人及物(西湖),由“尚友古人”到返回現實,並為過片抒發感慨做了鋪奠。承上啟下,真正做到了“最是過片不要斷了曲意”。面對著烽火遍地、哀鴻遍野的危殆局勢,南宋統治者仍然醉生夢死。西湖內外,依然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陳人傑戳破眼前“是夢耶”還是“非夢耶”的疑惑,拍案而起,憤怒地斥責當朝者。
下片:“諸君傅粉塗脂,問南北戰爭都不知。”南宋君臣文恬武嬉、紙醉金迷、百事不問的顢頇無知的形象,躍然於紙端。
緊接著,詞人借景抒情,把無限憤慨和無窮愁悶都凝潔在景物的畫面中:“恨孤山霜重,梅凋老葉;平堤雨急,柳泣殘絲。玉壘騰煙,珠淮飛浪,萬里腥風送鼓鼙。”在這裡,孤山上的濃霜,蘇堤、白堤一帶的急雨、凋零的梅葉,低泣的柳絲,都成了詞人情感外射的產物,寄託了詞人對世事的深切憂慮,南宋王朝的國運不正象這凋零的梅葉和低泣的柳絲一樣風雨飄搖嗎?玉壘山、淮水,當時都遭到蒙古軍的進攻,硝煙密布戰事不休。萬里前線,一派腥風;鼓鼙之聲,不絕於耳。詞人作為一介書生,請纓無路,報國無門,心中的憤激之情溢於言表。
“原夫輩,算事今如此,安用毛錐?”原夫輩,泛指舞文弄墨的知識分子;毛錐,即毛筆。詞人把自己歸入“原夫輩”,含有某種自嘲意味;惟有棄文興武,方可救國於萬一,時局已如此險惡,舞文弄墨於國何用?抒發了一種切望為祖國而戰的豪情。與陳人傑同屬福建長樂人的陳容,在他的《龜峰詞跋》中把陳人傑比做李賀,這一點是很有洞察力的,陳人傑和李賀一樣都想為祖國效死沙場。
這首詞雖少修飾和雕琢,但是環境氣氛和作者的激情都能鮮明地顯現出來,語言遒勁有力而又揮灑自如,即使與宋末劉克莊、劉辰翁等辛派詞人相比也毫不遜色。
沁園春
之印可,然後人信以傳。昔劉叉未有顯稱,及以雪車、冰柱二篇為韓文公所賞,一日之名,遂埒張孟。予嘗得叉遺集,觀其餘作,多不稱是。而流傳至今,未就泯滅者,以韓公所賞題品爾。今才士滿世,所負當不止叉如,然而獎借後進,竟未有如韓公者。才難,不其然,有亦未易識。誦山谷之詩,不覺喟然。因作思古人一曲。他時儻遇知己,無妨反騷。
不恨窮途,所恨吾生,不見古人。似道傍郭泰,品題季偉,舟中謝尚,賞識袁宏。又似元之,與蘇和仲,汲引孫丁晁李秦。今安在,但高風凜凜,墳草青青。
江東無我無卿。政自要胸中分渭涇。嘆今人榮貴,只修邊幅,斯文寂寞,終欠宗盟。面蹉長江,目迷東野,卻笑韓公接後生。知音者,恨黃金難鑄,清淚如傾。
沁園春(天問)
我夢登天,盡把不平,問之化工。似桂花開日,秋高露冷,梅花開日,歲老霜濃。如此清標,依然香性,長在凄涼索寞中。何為者,只紛紛桃李,占斷春風。
一時列鼎分封。豈猿臂將軍無寸功。想世間成敗,不關工拙,男兒濟否,只系遭逢。天曰果然,事皆偶爾,鑿井得銅奴得翁。君歸去,但力行好事,休問窮通。
沁園春(留春)
春為誰來,誰遣之歸,挽之不還。縱小桃穠李,大都寂寞,紫薇紅葯,未到闌珊。畢竟須歸,何妨小駐,容我一尊煙雨間。春無語,只遊絲舞蝶,懶上杯盤。
故園。風物班班。奈聲利羈留身未閑。望歸鴻影盡,白雲萬里,啼鵑聲切,落日千山。春卻笑人,年來何事,要得一歸如許難。君知否,百八盤世路,盡在長安。
沁園春(守歲)
太歲茫茫,猶有歸時,我胡不歸。為桂枝關約,十年闕下,梅花夢想,半夜天涯。婪尾三杯,膠牙一標,節物依然心事非。長安市,只喧喧簫鼓,催老男兒。
篝燈自理征衣。正歷亂愁腸千萬絲。想椒盤寂寞,空傳舊頌,桃符冷落,誰撰新詩。世事干忙,人生寡遂,何限春風拋路歧。身安處,且開眉一笑,何以家為。
沁園春(問杜鵑)
為問杜鵑,抵死催歸,汝胡不歸。似遼東白鶴,尚尋華表,海中玄鳥,猶記烏衣。吳蜀非遙,羽毛自好,合趁東風飛向西。何為者,卻身羈荒樹,血灑芳枝。
興亡常事休悲。算人世榮華都幾時。看錦江好在,卧龍已矣,玉山無恙,躍馬何之。不解自寬,徒然相勸,我輩行藏君豈知。閩山路,待封侯事了,歸去非遲。
沁園春
以為嘆息。偶因庭竹有感,因作此詞
春事方濃,寂寞此君,誰相品題。到僝桃僽李,鳩邊雨急,埋薇瘞葯,燕外泥肥。鳥影舒炎,黃埃漲暑,又過綠陰青子時。夫然後,向猷家載酒,詡室題詩。
風標如此清奇。嘆世俗炎涼真可悲。看眼空凡木,雲霄直上,心交古干,霜雪相依。彈壓溪山,留連風月,紅紫紛紛誰似之。人間世,這淡中風味,兒輩爭知。
沁園春(丁酉歲感事)
誰使神州,百年陸沉,青氈未還。悵晨星殘月,北州豪傑,西風斜日,東帝江山。劉表坐談,深源輕進,機會失之彈指間。傷心事,是年年冰合,在在風寒。
說和說戰都難。算未必江沱堪宴安。嘆封侯心在,鱣鯨失水,平戎策就,虎豹當關。渠自無謀,事猶可做,更剔殘燈抽劍看,麒麟閣,豈中興人物,不畫儒冠。
沁園春(吳興懷古)
落日都門,買得扁舟,乘興而東。正苕川半夜,月寒似水,蘋洲一路,秋老多風。攜妓溪山,尋春歲月,往事黃粱昨夢中。高樓上,問何人懷古,湖海元龍。
諸君解后相逢。更休問奚奴金錯空。向瑣窗看鏡,鬢無霜白,玉舠揮酒,臉有潮紅。蒓美鱸肥,橙香蟹壯,風味不如歸興濃。明朝去,有西門一水,直與天通。
沁園春(同前韻再會君鼎飲,因以為別)
此去長安,說似交遊,我來自東。向蒹葭極浦,吟篷泊雨,梧桐孤店,醉幘敧風。青市生涯,白洲活計,都在水鄉魚稻中。郵亭上,俯清流長嘯,驚起虯龍。
霅山面面迎逢。便回首舊遊雲水空。有連天秋草,寒煙借碧,滿城霜葉,落照爭紅。六代蜂窠,七賢蝶夢,勾引客愁如酒濃。人間世,只醉鄉堪向,休問窮通。
沁園春(吳門懷古)
草滿姑蘇,問訊夫差,今安在哉。望虎丘蒼莽,愁隨月上,蠡湖浩渺,興逐潮來。自古男兒,可人心事,惆悵要離招不回。離之後,似舞陽幾個,成甚人才。
西風斜照徘徊。比舊日江南尤可哀。嘆茫茫馬腹,黃塵如許,紛紛牛背,青眼難開。應物香銷,樂天句杳,無限風情成死灰。都休問,向客邊解后,只好拈杯。
沁園春(浙江觀瀾)
日薄風獰,萬里空江,隱隱有聲。旋千旗萬棹,一時東指,青山斷處,白浪成層。漸近漸高,可驚可喜,欻作雪峰樓外橫。教人訝,是蛟斗龍爭。
屬鏤忠恨騰騰。要句踐城台都蕩平。奈岸身不動,潮頭自落,又如飛劍,斫倒鼉城。若到夜深,更和月看,組練分明十萬兵。尤奇特,有稼軒一曲,真野狐精。
沁園春(贈陳用明)
把酒西湖,花月三年,不見家山。想荊州座上,消磨歲月,唐風集里,收卷波瀾。鶴邑朝帆、鱸鄉夕棹,來往孤蒲何處間,應思我,似騎驢杜甫,長在長安。
相逢依舊開顏。聽玉屑霏霏當暑寒。笑髯生如許,尚誇年少,心忙未了,浪說身閑。塵夢無憑,菟裘堪老,付子聲名吾欲還。斜陽外,把平生心事,同倚闌干。
沁園春(送陳起莘歸長樂)
過了梅花,縱有春風,不如早還。正燕泥日暖,草綿別路,鶯朝煙淡,柳拂征鞍。黎嶺天高,建溪雷吼,歸好不知行路難。龜山下,漸青梅初熟,盧橘猶酸。
名場老我閑關。分歲晚誅茅湖上山。嘆龍舒君去,尚留破硯,魚軒人老,長把連環。鏡影霜侵,衣痕塵暗,贏得狂名傳世間。君歸日,見家林舊作,為報平安。
沁園春(送高君紹游霅·川)
斗酒津亭,方送月薌,夫君又行。正夕陽枯木,低回征路,寒煙衰草,迤邐離情。京洛風塵,吳興山水,等是東西南北人。思君處,只梅花解后,心目開明。
江湖夜雨青燈。曾說盡百年閑廢興。嘆屠龍事業,依然汗漫,歌魚歲月,政爾崢嶸。但使豫州,堪容玄德,何必區區依景升。需時耳,算不應長是,豎子成名。
沁園春(送鄭通父之吳門謁宋使君)
塞外江山,如此蕭條,可堪別離。縱虹橋煙浪,要君懷古,鳳城風雨,奈我相思。玉繭揮詩,金鯨瀉酒,件件清狂分付誰。長安市,有幾多心事,歲老相期。
春風漸到梅枝。算我輩榮枯應似之。莫提攜劍鋏,悲歌一曲,摩挲髀肉,清淚雙垂。話到辛酸,居然慷慨,躍馬歲年心自知。君行矣,有廣平東閣,堪著男兒。
沁園春(庚子歲自壽)
未省吾生,石室雲林,金門玉堂。但呂公來說,風神清怪,甘公來說,壽祿高強。果若人言,自應年少,曳紫鳴珂游帝鄉。何為者,更風塵牢落,岐路回皇。
替人縫嫁衣裳。奈未遇良媒空自傷。豈平生猶欠,陰功活蟻,從前未卜,吉地眠羊。歲晏何如,時來便做,但恐鬢毛容易霜。今休問,且揆予初度,滿引金觴。
沁園春(辛丑歲自壽)
五彩雲中,群玉峰頭,是吾故鄉。為瑤池侍宴,偶違酒令,玉皇降敕,謫作詩狂。檜柏風姿,山林氣象,未到中年先老蒼。西湖路,盡留連光景,傲睨冰霜。
東窗。翦燭焚香。剩滿引梅花進壽觴。夢群仙相慶,烹炮麟鳳,十洲同往,驂翳鸞凰。約向人間,盡償吟債,依舊乘風來帝旁。如今未,且百年管領,橘綠橙黃。
沁園春(贈人)
如此男兒,可是疏狂,才大興濃。看曹瞞事業,雀台夜月,建封氣概,燕子春風。叱吒生雷,肝腸似石,才到尊前都不同。人間世,只嬋娟一劍,磨盡英雄。
半生書劍無功。漫贏得閑情如二公。向紫雲歌畔,玉舠最滿,紅桃笑里,金錯長空。馳陌三年,牛腰幾束,半在蘭香巾笥中。君知否,是揚州景物,消得司封。
沁園春(送宗人景召游姑蘇)
世路如秋,萬里蕭條,君何所之。想鱸鄉煙水,尚堪垂釣,虎丘泉石,盡可題詩。橙弄霜黃,蘆飄雪白,何處西風無酒旗。經行地,有會心之事,好吐胸奇。
一邱封了要離。問世上男兒今有誰。但一尊相屬,居然感慨,扁舟獨往,可是B248崎。齊邸歌魚,揚州跨鶴,風味淺深君自知。匆匆去,算梅邊春動,又是歸期。
沁園春·次韻林南金賦愁
撫劍悲歌,縱有杜康,可能解憂。為修名不立,此身易老,古心自許,與世多尤。平子詩中,庾生賦里,滿目江山無限愁。關情處,是聞雞半夜,擊楫中流。
淡煙衰草連秋。聽鳴鴂聲聲相應酬。嘆霸才重耳,泥塗在楚,雄心玄德,歲月依劉。夢落蒓邊,神遊菊外,已分他年專一丘。長安道,且身如王粲,時復登樓。
沁園春
何如爾。杜子美平生困躓不偶,而嘆老羞卑之言少,愛君憂國之意多,可謂知所愁矣。若於著衣吃飯,一一未能忘情,此為不知命者。故用韻以反騷
我自無憂,何用攢眉,今憂古憂。嘆風寒楚蜀,百年受病,江分南北,千載歸尤。洛下銅駝,昭陵石馬,物不自愁人替愁。興亡事,向西風把劍,清淚雙流。
邊頭依舊防秋。問諸將君恩酬未酬。悵書生浪說,皇王帝霸,功名已屬,韓岳張劉。不許請纓,猶堪草檄,誰肯種瓜歸故邱。江中蜃,識平生許事,吐氣成樓。
沁園春(送馬正君歸東嘉)
盡典春衣,換酒津亭,送君此行。嘆清朝有道,何曾逐客,有司議法,忍及書生。歸去來兮,噫其甚矣,見說江濤也不平。君之友,豈都無義士,剖膽相明。
挑詩行李如冰。正趁得越山桃李春。把從前豪舉,著些老氣,不應造物,到底無情。雁盪煙霞,鳳城風雨,兩地相思魂夢清。重來否,算海波未窄,猶可騎鯨。
沁園春(詠西湖酒樓)
南北戰爭,惟有西湖,長如太平。看高樓倚郭,雲邊矗棟,小亭連苑,波上飛甍。太守風流,遊人歡暢,氣象邇來都斬新。鞦韆外,剩釵駢玉燕,酒列金鯨。
人生。樂事良辰。況鶯燕聲中長是晴。正風嘶寶馬,軟紅不動,煙分采鷁,澄碧無聲。倚柳分題,藉花傳令,滿眼繁華無限情。誰知道,有種梅處士,貧里看春。
沁園春(同林義倩游惠覺寺,衲子差可與語,因作葛藤語示之)
萬法皆空,空即是空,佛安在哉。有雲名妙凈,可遮熱惱,海名圓覺,堪洗塵埃。翠竹真如,黃花般若,心上種來心上開。教參熟,是菩提無樹,明鏡非台。
偷閑來此徘徊。把人世黃粱都喚回。算五陵豪客,百年榮貴,何如衲子,一缽生涯。俯仰溪山,婆娑松檜,兩腋清風茶一杯。拿舟去,更掃塵東壁,聊記曾來。
沁園春(壬寅春寓東林中有感而作)
懶學馮君,彈鋏歌魚,如今五年。為西湖西子,費人料理,東林東老,特地留連。坐注蟲魚,行吟雌霓,竟負逍遙第一篇。過從少,但赤髭白足,時復談禪。
倚門白水平田。看數點青山無盡天。嘆春風心事,已成待兔,夕陽時節,又聽啼鵑。如此凄涼,若為排遣,不是詩邊即酒邊。中宵夢,有逋梅吹雪,坡柳搖煙。
沁園春(賦月潭主人荷花障)
雲錦亭西,記與詩人,拍浮酒船。看洛川妃子,錦衾照水,漢皋游女,玉佩搖煙。秋老芳心,波空艷質,惟見寒霜凋碧圓。爭知道,有西湖五月,長在尊前。
素紈紅障相鮮。更澹靜一枝真葉仙。向風軒搖動,但無香耳,蓼叢掩映,自是天然。猊背生煙,蠟心吐月,贏得吳娃歌採蓮。陳公子,似日休鍾愛,興滿吟邊。
沁園春(鐃鏡游吳中)
易得仲宣,難得世間,有劉景升。嘆男兒未到,鳴珂謁帝,此身那免,彈鋏依人。橘自盈洲,蕕難共器,一榻相看如越秦。元龍者,獨門前有客,胸次無塵。
君今重蒞詩盟。載弄玉飛瓊車後行。過鴟夷西子,曾游處所,水雲應喜,重見娉婷。張禹堂深,馬融帳暖,吟罷不妨絲竹聲。松江上,約扁舟棹雪,同看梅春。
沁園春
登壇焚篆,忽雲開晴,作沁園春歌之
道骨仙風,自天上來,月潭主人。把玉清寶印,按行川岳,神霄鐵尺,鞭叱雷霆。雨部收晴,日君騰照,一寸靈章飛杳冥。幡旗外,覺陰風肅肅,奔走神兵。
登壇瀝酒刑牲。有法饌如山飽萬靈。想乖龍驚起,碧潭無底,妖蟆戮盡,珪月長明。行比旌陽,功高李靖,玉府丹台登姓名。平生志,合為霖為雨,大慰蒼生。
沁園春
取唐人“白衣閑亦貴,何必謁天階”之句。友人池襲父邀予同賦,因作長短句遺之
禁鼓蓬蓬,忙殺公侯,穴城影中。正花前豪士,宿酲未解,松間逋客,清夢才濃。龍尾危機,犀圍長物,何必飛書交子公。人間世,只閑之一字,受用無窮。
主人窗戶玲瓏。悟富貴榮華回首空。向竹梧側畔,聚先秦錄,蘭蓀里許,吟晚唐風。琴外鴻歸,棋邊鷺靜,天把一丘榮此翁。孫劉輩,枉百年爭戰,一昧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