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牧歌

聞捷

聞捷，原名趙文節，曾用名巫之祿，現代詩人。江蘇丹徒人。歷任新華通訊社西北總社採訪部主任、新疆分社社長，中國作協第二屆理事、蘭州分會副主席。聞捷的創作主要以詩歌為主。

主要作品有：《祖國！光輝的十月》（1958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生活的讚歌》（1959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河西走廊行》（1959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以及詩集《天山牧歌》、《生活的讚歌》，長詩《復仇的火焰》。

《天山牧歌》既是聞捷的成名作和抒情詩的代表作，也是我國建國十七年詩壇上最具特色的詩集之一。這部詩集包括四個組詩、九首散歌和一首敘事詩。

聞捷在《天山牧歌·序詩》中說：“我從東到西、從北到南，處處看到噴吐珍珠的源泉。”新疆少數民族生活中到處是“珍珠”，但發現它們卻需要詩的慧眼和才情。在建國初期，聞捷是第一個用動人的詩篇，謳歌了這塊別具風情的土地上的人民的生活、勞動和愛情的詩人。

在這部詩集里，最受人稱道的是《吐魯番情歌》和《果子溝山謠》兩組愛情詩。愛情作為人類最美好的一種感情，是中外詩歌史上一個永恆的主題。然而聞捷的愛情詩既有鮮明的時代性又有詩人的獨特性。他表現的愛情生活是健康的、明朗的、歡快的，絲毫沒有舊時代愛情詩里那種憂鬱的陰影。如《葡萄成熟了》：

馬奶子葡萄成熟了，

墜在碧綠的枝葉間，

小夥子們從田裡回來了，

姑娘們還勞動在葡萄園。

小夥子們並排站在路邊，

三弦琴挑逗姑娘心弦，

嘴唇都唱得發乾了，

連顆葡萄子也沒嘗到。

小夥子們傷心又生氣，

扭轉身又捨不得離去：

“慳吝的姑娘啊！

你們的葡萄準是酸的。”

姑娘們會心地笑了，

下幾串沒有熟的葡萄，

放在那排伸長的手掌里，

看小夥子們怎麼挑剔……

小夥子們咬著酸葡萄，

心眼裡頭笑眯眯：

“多情的葡萄！

她比什麼糖果都甜蜜。”

顯然，這樣的愛戀場面是屬於新中國第一代青年男女的，它絕不會出現在已逝的“河水陪伴著寡婦們哭泣，雲雀鳴叫著孤兒的悲憤”的時代（《古老的歌》）。然而對新時代的愛情，聞捷又有自己的抒寫方式。一個勇敢的獵人這樣訴說著對牧羊姑娘的追求：“你要我別在人前纏你，除非當初未曾相見，去年的勞動模範會上，你就把我的心攪亂”。（《追求》）一個定了婚期的哈薩克姑娘在等待著這樣的未婚夫：“他從不滿足自己的生活，眼睛永遠閃著光芒，懷著一顆熾烈的心，想一手改造自己的家鄉。”（《婚期》）而追剿過烏斯滿匪幫的一個有名的射手所得到的愛情更為動人，他在戰鬥中失去了左手，為了他人的幸福，他忍著內心的痛苦，請求心上人把他忘記，可是姑娘卻作了這樣的回答：“我一句話也說不出，擁抱著他一吻再吻，哪怕他失去了兩隻手，我也要為他獻出終生。”（《愛情》）在這些詩里，詩人把對愛情的謳歌與對新中國青年熱愛勞動、熱愛新生活、追求美好未來的心靈及其高尚情操的讚美融為一體。

可貴的是，聞捷這些寫勞動寫理想寫情操、折射著新時代新生活新人際關係光輝的愛情詩，篇篇都有甜蜜的愛情，而且抒寫的是那樣的富有魅力。魅力來自於詩人對情感世界的深層挖掘和含蓄而富有風趣的表達方法。如《賽馬》。賽馬又稱“姑娘追”，是哈薩克青年表達愛情的一種遊戲：去起賽點的路上，小夥子可以盡情地向姑娘訴說衷腸，姑娘不得惱怒；回身往終點跑時，姑娘如追上了小夥子，則可以用鞭子抽打他的脊背，小夥子不得還擊。這首詩以簡潔直白的語言，真實地抒寫了姑娘追趕小夥子時隱蔽而微妙的心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們就到了起賽地點，

他勒轉馬頭揚起鞭，

象一顆流星劃過暗藍的天。

他的心眼多麼傻呵，

為什麼一再地快馬加鞭？

我只想聽完他的話，

哪裡會真心把他追趕。

我是一個聰明姑娘，

怎麼能叫他有一點難堪？

為了堵住鄉親們的嘴巴，

最多輕輕地打他一鞭。

在聞捷的筆下，這樣精緻的心理刻劃還可以舉出不少的例子。正如詩評家們所指出的，他善於抓住青年男女一剎那間的心理狀態，饒有風趣地表現他們初戀時的羞澀，愛情交流時的歡樂，失戀時的痛苦，以及遠方情人的思念等等感情波瀾，使讀者從短短的詩章里領略到愛情的甜蜜和優美的情思。

聞捷的愛情詩既有“詩情”又有“畫意”。他注意選擇和抒寫諸如雪蓮、羊群、葡萄園、白樺林、鮮奶、烤肉、手鼓、三弦琴等富有地方色彩的事物，及維吾爾、哈薩克、蒙古民族的特有風情，將甜蜜的愛情與優美的情思置入風景畫和風俗畫之中。如《婚札》中有一個維吾？宓畝捶坷鍩樗壯∶媯?

………

新人臉對臉坐下了。

他說：“我可要按照風俗辦，

狠狠地打你一拳……”

他的手沒有落上她的背，

而在輕輕撫著她的髮辮。

她說：“那你也該伸出腳，

讓我按照風俗脫去皮靴。”

徠她的手沒有去碰他的腿，

而是把他的雙手緊緊拉著……

類似這樣的風俗畫及風景畫描寫，不僅對愛情的表現起著或象徵、或比喻、或烘托、或豐富的作用，而且它本身就具有審美意義。

當然，聞捷的愛情詩並不是完美無缺的，一些篇章中也存在著簡單化、概念化的痕迹。如棗爾汗對求愛者的回答是：“要我嫁給你嗎？你衣襟上少著一枚獎章。”（《種瓜姑娘》）巴拉汗和情人相約的婚期是：“等我成了青年團員，等你成了生產隊長。”（《金色的麥田》）這種回答不只是缺乏詩意，也失卻了生活真實。

在《天山牧歌》里，除了愛情詩外，還有一些表現兄弟民族新生活、新風貌、新思想的詩篇。這些詩篇也具有濃郁的詩情畫意。如《嚮導》、《獵人》、《晚歸》、《志願》、《大風雪》、《春訊》、《晚霞》、《邀》等。

《哈薩克牧人夜送“千里駒”》是《天山牧歌》中唯一一首敘事詩。它的故事十分簡單：在一場風暴中，部隊一匹“千里駒”失蹤了九天，正當人們感到失望的時候，一位哈薩克的老牧人父子倆把它送回來了，老牧人向部隊的人講述了套馬送馬的經過。詩人的抒寫重心不在故事本身而在老牧人一家人對“千里駒”的態度和對解放軍的感情。他生動地描繪了老牧人套回“千里駒”給全家人帶來的巨大喜悅。當這位哈薩克老牧人發現“千里駒”的主人是解放軍時，詩人更以細膩的筆觸多層次地展現了這一家人與解放軍的親密友誼及哈薩克人“更愛一樣東西，那就是哈薩克人的聲譽”的高尚品格。由於這首詩的抒情性強，人們往往稱它為抒情性敘述詩 夜鶯飛去了 聞捷2010-07-22 21:01夜鶯飛去了，

帶走迷人的歌聲；

年輕人走了，

眼睛傳出留戀的心情。

夜鶯飛向天邊，

天邊有秀麗的白樺林；

年輕人翻過天山，

那裡是金色的石油城。

夜鶯飛向蔚藍的天空，

回頭張望另一隻夜鶯；

年輕人爬上油塔，

從彩霞中瞭望心上的人。

夜鶯懷念吐魯番，

這裡的葡萄甜，泉水清；

年輕人熱愛故鄉，

故鄉的姑娘美麗又多情。

夜駕還會飛來的，

那時候春天第二次降臨；

年輕人也要回來的，

當他成為一個真正礦工。

1.把新疆各族青年熱愛勞動、建設家鄉和對美好愛情的追求結合起來，以純真的愛情激發人們的美好情思。

2.善於選取動人的生活片段和簡潔的景物描寫，把敘事、抒情、繪景融為一體，鑄成一種詩情畫意交融的藝術境界。攝取具有濃厚生活情趣的戀愛場景，描摹情人間微妙的內心活動。

3.語言清新明麗，節奏勻稱，韻律和諧，具有牧歌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