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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
1925年聞一多所作現代詩歌
《末日》是近代愛國主義詩人聞一多於1925年創作的一首新詩。此詩描繪了詩人和死神相會的一個場景,也即是他對人生末日的幻想,在此詩中他寫出了自己的感受和面對死亡的一種態度。全詩採用長短交錯的句式,和諧押韻,極具音樂之美;同時強烈的對比色,使此詩極具繪畫美,構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圖畫,深化了詩歌的意境。
末日
露水在筧筒 里哽咽著,
芭蕉的綠舌頭舐著玻璃窗,
四圍的堊壁 都往後退,
我一人填不滿偌大一間房。
我心房裡燒上一盆火,
靜候著一個遠道的客人來,
我用蛛絲鼠矢 喂火盆,
我又用花蛇的鱗甲代劈柴。
雞聲直催,盆里一堆灰,
一股陰風偷來摸著我的口,
原來客人就在我眼前,
我眼皮一閉,就跟著客人走。
1.筧筒:舊時屋檐下引水的竹管。
2.“芭蕉”句:該句在最初發表時為“涼夜的黑舌頭舔著玻璃窗”。
3.堊壁:發表時原句為“敗壁”。
4.矢:通“屎”。
5.“我眼”二句:在最初發表時為“我眼皮一閉跟著客人走”。改動的地方都是作者在收入詩集《死水》時作的修改。
此詩寫於1925年9月,最初發表於1925年9月22日《晨報副刊》第1277號,收入《死水》時作了較大改動。寫作這首詩時,詩人不到26歲。當時的中國外辱內亂,國家危亡,前所罕見,國內政局黑暗動蕩,有識之士已預感到中國深重的苦難,民族尊嚴遭到踐踏,民眾的生命慘遭摧殘。作為詩人的聞一多,面對殘酷的現實,也會像普通人一樣,感覺到生命的喘息,他甚至感覺到死神在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詩歌《末日》正是詩人當時內心的一種反映,也是他對現實的一種超脫。
在詩里,詩人描繪了和死神相會的一個場景:夜深了,氣溫驟然下降,“露水在筧筒里哽咽著,/芭蕉的綠舌頭舐著玻璃窗”。露水“哽咽”,可見情緒之悲哀,長長的“綠”舌頭,多麼陰森、恐怖,這些正是詩人對當時社會的一種暗喻。這樣的夜晚,在那樣的年代,詩人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四圍的堊壁都往後退,/我一人填不滿偌大一間房”。一種孤獨、無助感湧上心頭。
但是他並沒有因為無助、無奈而消沉,他在“心房裡燒上一盆火”,用一種超出常人的心態“靜候著一個遠道的客人來”。他“用蛛絲鼠矢喂火盆”,又用“花蛇的鱗甲代劈柴”,他要用火驅走黑暗和心中的寒冷。“絲鼠矢”、“花蛇的鱗甲”,這些都非常的毛骨悚然,詭秘,恐怖,甚至令人窒息,而詩人此時卻是那樣的寧靜。面對死亡,詩人或許想得更多,想到遙遠的故鄉,故鄉冬夜的火盆,火盆里燃燒的炭火。但在人生的最後時刻,詩人要燃燒的不是家鄉的劈柴,而是動物留下的醜陋遺物。醜陋的即是美麗的,死亡即是新生。死,對他來說,既是已有生命完成的必要儀式,又是新的生命誕生的奠基禮。
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聞一多喜歡以超越來收尾,他有一種大無畏的精神。當“雞聲直催”,盆火已滅,雞叫了,天快亮了,“一股陰風偷來摸著我的口”,死神趕在黎明之前到來,“我咳嗽一聲,就跟著客人走”“咳嗽一聲”既是向死神報到,也是告訴活著的人們,他已經走了,離開了這個世界,赤條條地來去無牽掛,生的憂鬱變成死的灑脫。
詩即人生,因為聞一多對人生的末日有過幻想,並在他的詩歌里寫出了自己的感受和面對死亡的一種態度,所以在後來,為了追求正義和自由,面對敵人的手槍,他“拍案而起”,用鮮血和生命完成了他對死亡“更深層次”的理解。
聞一多是屬於“詩和人合一”的詩人,他的詩是對生命的宣言。也因為他的詩,使他的生命之花開得更加絢麗多姿。他引領著新詩探索發展,在本首詩里,他全方位地發揮了他獨有的詩歌格律化的技巧,沒有了他以前均齊的建築形式,而採用長短交錯的句式,“窗”與“房”、“來”與“柴”、“口”與“走”的和諧押韻,使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極具音樂之美。他的“三美”說,其核心是對意象營造的關注,提倡描寫具有鮮明的韻律、富有民族色彩的意象,把感觸和情緒隱藏在由理性與感性在頃刻間化合的意象之中。他在創作中十分善於運用神奇幻想創造奇異的幻象。在這首詩中,他幻想臨死之際的環境、垂死之際的心理,用“芭蕉”“綠舌頭”、“露水”、“堊壁”、“蛛絲鼠矢”、“花蛇的鱗甲”等意象,展現了想象中的死亡過程和對死亡的感受,同時,他用強烈的對比色,“綠”舌頭、“紅”火、“花”蛇完成了此詩繪畫美的創造,構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圖畫,深化了詩歌的意境。
為了理想,為了生的偉大,詩人跟著“遠道的客人”走了,他的詩魂,他的精神,永遠留在了人們的心裡。
湖南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肖百容:徐玉諾、聞一多、郭沫若等人也總是喜歡將死亡描繪得栩栩如生。比如聞一多的《末日》,寫了這樣一位客人:客人就在眼前,我原也知道他就會到來,所以我靜候著……如果沒有詩題“末日”,也許讀者真要將“客人”當客人了。(《文學評論叢刊》第13卷第1期)
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張玲霞:聞一多既吸收了桑塔耶那的主體精神統攝詩歌的理論,也受到桑塔耶那的“精神的唯一功能是直覺”的思想影響。他詩的濃郁的情感中時或夾雜著現代式的直感形象,正是他對生存的體驗。請看《末日》:“露水在筧筒里哽咽著……”浪漫主義的情緒通過“我”的主觀感受來顯示,但這一系列的主觀感受由一個個伸手可觸的物象作用於直覺而產生的。抽泣的露水,伸著綠舌頭的芭蕉,退卻的白牆,這些具體的意象是詩人潛意識“末日”的形狀,其聯想比一般的浪漫主義的想象更深刻更令人驚悚,渲染著末日的恐怖與猙獰。(《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2年第2期)
西南科技大學文學與藝術學院副教授周逢琴:《死水》中不少詩篇都設置了場景,有的場景甚至是虛構的,如《末日》:“露水在筧筒里哽咽著,/芭蕉的綠舌頭舐著玻璃窗,/四圍的堊壁都往後退,/我一人填不滿偌大一間房。”這樣渲染場景,只是為了從一定的距離外冷靜地觀照置身於其中的“我”。(《聞一多誕辰110周年紀念暨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末日[聞一多所作現代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