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葦
新月詩派的主要發起人之一
劉夢葦(1900-1926)是新月詩派的主要發起人之一,他在新詩形式建設方面有過理論的創見和實踐的嘗試。他的詩歌題材主要包括兩個方面:愛情和革命。儘管他詩歌創作數量不多,但還是對中國新詩作出了一定的貢獻。
林語堂
劉夢葦
1920年入長沙第一師範學校讀書,同年與沈仲九、孫俍工、袁紹先等人組織了長沙最早的無政府主義核心組織“安社”。
1923年畢業后,到上海某中學任教,同年5月發表詩作《吻之三部曲》;同時在《詩》月刊第2卷第2號發表詩作《自慰》,從此走上新詩壇。1924年1月與友人在上海成立飛鳥社,創辦《飛鳥》月刊,自任主編,僅出一期便停刊。同年,他的詩集《青春之花》由上海新文化社出版;另一部詩集《孤鴻集》由北新書局出版。他的詩歌大多發表於《創造季刊》、《獅吼》半月刊、《晨報副刊》、《晨報副刊·新少年旬刊》、《晨報副刊·詩鐫》、《小說月報》、《詩》月刊、《青年文藝》等雜誌。並有少許散文、政論文、詩論等發表。他一生都是在流浪中度過,1926年在貧病交加中孤獨地死去。
1923年到1926年新月詩派活動的前期,中國新格律詩的建立,從理論的倡導到形式的實踐,與劉夢葦有著密切的關係。
劉夢葦——作品
1925年,劉夢葦在南京結識了另一位現代格律詩派重要詩人的湖南人朱湘,兩人一見如故,成為摯友。不久,他們同到北京,致力於中國新詩的創作與研究。
1926年,是劉夢葦實踐自己的詩的變革主張,創作新格律詩的高峰時期。半年內,他先後發表了《萬牲園底春》、《我所需要的不是愛情》、《生辰哀歌》等百餘首詩,在分行、音節、押韻等形式上進行了探索,引起了著名詩人聞一多、蹇先艾、徐志摩等人的關注,並以他為中心經常討論新詩發展的道路,很自然地形成了當時詩歌創作中的一個流派——新格律詩派。
創建新格律詩,劉夢葦不僅從理論上大力提倡,而且從創作上加以實踐,努力使用全詩形體裝飾,詩行均齊,詩藻鮮麗,韻律鏗鏘。1926年4月,他發表在北京《晨報·詩鐫》上的示範之作《萬牲園底春》,就體現出了音樂的美,繪畫的美,建築的美。
在創建新格律詩的活動中,劉夢葦著重致力於詩的“建築美”,寫了像豆腐乾似的《我們底新歌》,也寫了《無題》之類的“鐵道式”的詩。此外,還仿照舊體詩中的絕句寫過四行詩,寫過錯落安排的詩(在以後的年代被稱作“樓梯式”)。
“格律是文字對於思感與感情控制,是詩的防止散文化的蕪雜與鬆散的一種羈勒”。“新月詩派對於格律詩的提倡和實踐,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新詩過於放縱、過於歐化、過於散文化的危機,提高了新詩的藝術水平,有益於新詩的民族化。新詩不可過於自由,要嚴謹精鍊,要適當注意詩行的整齊,節奏的鮮明,韻律和諧,詞藻的推敲,這就是新月詩派所提供的可貴經驗。”
劉夢葦在新詩舞台上雖然活動時間不長,但他對新詩的創作觀點卻長久地被詩壇所重視。他去世后,朱湘、蹇先艾、沈從文等接連發表紀念他的文章,肯定他在新詩形式運動中不可埋沒的功績,稱頌他是“新詩形式運動的總先鋒”。
今天我才認識了命運的顏色,
——可愛的姑娘,請您用心聽;
不再把我的話兒當風聲! ——
今天我要表示這最後的堅決。
我的命運有一面顏色紅如血;
——可愛的姑娘,請您看分明,
不跟瞧我的信般不留神! ——
我的命運有一面黑如墨。
那血色是人生的幸福的光澤;
——可愛的姑娘,請您為我鑒定,
莫謂這不幹您什麼事情! ——
那墨色是人生的悲慘的情節。
您的愛給了我才有生的喜悅;
——可愛的姑娘,請與我憐憫,
莫要把人命看同鵝絨輕! ——
您的愛不給我便是死的了結。
假使您心冷如鐵地將我拒絕;
——可愛的姑娘,這您太無情,
但也算替我決定了命運! ——
假使您忍心見我命運的昏黑。
這倒強似有時待我夏日般熱;
——可愛的姑娘,有什麼定難?
倘上帝特令您來作弄人! ——
這倒強似有時待我如嶺上雪。
這首詩最典型地體現了劉夢葦愛情詩“杜鵑啼血”般的悲苦特色。對於劉夢葦來說,愛情已經是他的精神寄託。他短暫的一生基本上是在漂泊中度過的,在貧病交加中度過的,所以他的詩歌有一種特別的悲苦味道。在那個年代,詩人感到人生短暫而虛幻,感到自己無法也無力把握時代的滾滾濁流,他便退守到狹隘的愛情之宮裡。但是以他的身世、他的現狀,他是很難得到姑娘的愛情的,所以他的愛情詩更多的是表達得不到愛情的悲苦心情。劉夢葦,這位“杜鵑啼血”般的愛情詩人,直到死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愛情。
我們是鐵路上面的行人,
愛情正如兩條鐵平行。
許多的枕木將它們牽連,
卻又好象在將它們離間。
我們的前方象很有希望,
平行的愛軌可繼續添長;
遠遠的看見前面已經交抱,
我們便努力向那兒奔跑。
我們奔跑到交抱的地方,
那鐵軌還不是同前一樣?
遙望前面又是相合未分,
便又勇猛的向那兒前進。
愛人只要前面還有希望,
只要愛情和希望樣延長∶
誓與你永遠的向前馳驅,
直達這平行的愛軌盡處。
葦的身世最是可憐,他既無父母,又無同胞,流寓在北京,在嘔血與苦工聞挨度光陰;他病時少人護持,他呼號,有誰聽得,但天佑他熱烈的詩魂,這“孤鴻”如今實現了最後的自由,更不在人間啼叫了!我此時接到周贊襄,魏華灼,張文亮。謝作舟,龔業光,汪家增,朱湘,焦菊隱,王三辛,黃少谷諸君的訃告,知道承這幾位朋友的義助,夢葦的遺骨已經安葬在永定門外湖南公山,等機會再來為他集會追悼。夢葦身後的彌縫,尚欠二百元左右。除朋友相將補苴外,如有惠助,請逕交北河沿四十六號焦菊隱君代收不誤。夢葦的《孤鴻》詩集,已交商務[印]書館印行,年內可以出版。如有追悼夢葦與予惠作品,不論詩文雜件,請於二星期內寄交志摩,當為彙集,選擇發表,以為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