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彭熹

張彭熹

張彭熹(1931年2月5日-2014年7月12日),天津人,地質學家、地球化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學院青海鹽湖研究所研究員。

1956年張彭熹畢業於北京地質學院。歷任中國科學院青海鹽湖研究所副所長、所長、研究員。2014年7月12日張彭熹在西安逝世,享年83歲。

張彭熹長期致力於中國西北地質、特別是鹽湖地質的科學研究與開發工作。對中國鹽湖的分佈、組成、類型、成鹽模式、鋰硼鉀等的成礦及其演化規律提出了一套比較系統的見解。總結編繪了中國第一份專業水化學圖《柴達木盆地1:50萬鹽湖水化學圖》。撰有《青海湖冰後期古氣候波動模式》等論文,著有《柴達木盆地鹽湖》、《野外地質素描法》等。

人物生平


張彭熹
張彭熹
1931年2月5日,張彭熹出生在天津市一個工人家庭里,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一家五口人主要靠父親的工資維持,儘管家裡很窮,父母還是在張彭熹6歲時就讓他進小學讀書。
1941年,張彭熹的父親因病去世,只能靠母親幫人家做針線活和姐姐的微薄工資過活。儘管家境十分困難,母親沒有讓張彭熹輟學。
1943年,張彭熹小學畢業,並且練就了堅實的繪畫基礎,家境的貧寒使張彭熹無力繼續求學,12歲的他到火車站鐵路部門做了學徒。
1946年,家境稍稍有點兒好轉,在母親的支持和鼓勵下,張彭熹考入中學繼續求學。但是只讀了幾個月,不幸再次降臨在張家人的頭上。作為家庭主要經濟來源的姐姐又不幸染疾去世,家庭生活一下子陷入困境,這一次張彭熹輟學了。
1947年,只讀過幾個月中學的張彭熹憑著艱苦勤奮的自學和聰慧靈敏的頭腦,考入天津市市立師範學校讀書。舊中國的師範學校不收學費,還管吃管住,這樣張彭熹既可以繼續求學,又不會給家裡增添太多的負擔。
在師範學校里,張彭熹不斷豐富著自己的知識,他的繪畫才能也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從師範學校畢業后,張彭熹在天津市的一所小學里當教師。
1952年,教育事業改革,國家動員中國青年報考大專院校,由於張彭熹的繪畫才能十分突出,很多人都鼓勵他報考美術院校。但是在當時的各種宣傳報道的鼓舞下,尤其是對當時地質科學工作者的高度重視與宣傳,張彭熹報考了地質院校,並以第一志願被北京地質學院(現中國地質大學)錄取於石油天然氣專業。1952年9月,在北京地質學院的開學典禮上,時任地質部副部長的何長工發表了演講,徹底堅定了張彭熹作為一名地質勘探隊員的決心。在校學習期間,張彭熹十分刻苦用功,學習成績也十分優秀。
1954年,被評為先進學生,受到表彰。並在大學期間加入了中國共青團。
1956年,張彭熹以優異成績畢業。當時了解張彭熹才華的老師們都動員他報考研究生或留校。可是早就對地質勘探工作充滿嚮往的張彭熹,謝絕了老師和同學們的好意,直接參加了畢業分配,並且在分配志願表上一連填了三個相同的志願“柴達木盆地地質生產單位”。可是他沒有被分配到生產單位,而是被分配到了科研單位“中國科學院北京地質研究所西北地質室”(西北地質室是現中國科學院蘭州地質所前身)。當時地質學院石油天然氣專業的畢業生大都嚮往去祖國的聚寶盆——柴達木盆地投身於石油地質勘探事業,所以張彭熹對沒能到柴達木盆地生產第一線去而悶悶不樂。可是令他驚喜的是,分配到北京地質研究所后的第7天,就被所里安排和大家一起去柴達木盆地西部茫崖地區從事石油地質研究。
他們是新中國的地質工作者第一次踏進柴達木盆地,他們沿西線經索爾庫里,翻越阿爾金山進入盆地。50年代的中國各行各業還十分落後,他們坐在緩慢的汽車上,一連好幾天搖搖晃晃於高低不平、崎嶇難行的荒漠山間,時而還有遮天敝日、飛沙走石的風沙、塵暴,柴達木盆地西部茫崖地區的勘探考查留下了張彭熹他們艱辛的身影和汗水。
在盆地進行地質調查期間,張彭熹第一次看到鹽湖,獨特的尕斯庫勒湖景色給他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也許從這一刻起,他的一生就與鹽湖緊密地聯繫到一起了。
當時,任中國科學院北京地質所所長的是侯德封。在跟隨侯德封所長多次出入柴達木盆地從事地質勘探研究的日子裡,侯德封身先士卒、為人師表及學風嚴謹等優秀品質給張彭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他後來的思想、工作產生了積極的影響。當時野外工作條件很差,大家住單帳篷,睡行軍床。侯德封先生和大家同吃同住,吃苦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白天所長帶領大家看地質剖面,並教他們怎樣描述、分層、測量,晚上和大家一起討論問題,啟發年輕人動腦筋、想問題。有一次,張彭熹
張彭熹
張彭熹
和侯德封先生一起與蘇聯專家到柴達木盆地進行青、甘兩省綜合考察,到大柴旦鹽湖了解硼礦資源情況。彼得洛夫(原列寧格勒大學岩石學教授,全蘇生產力配置委員會委員)是一個性情急躁的大塊頭,下湖兩天連膠靴也沒穿,因為沒有他能穿的那麼大號的膠靴,他覺得木排走得太慢,就跳到湖中涉水往對岸井場走。六十多歲的侯德封先生也緊跟著跳到水中涉水前進。
1957年9月,張彭熹返回北京地質研究所總結野外工作,當時正是反右鬥爭掀起高潮的時候,科研工作基本停頓了。好多在石油部、地質部工作的張彭熹的同班同學被打成了右派,他身邊的一些也被打成了右派。張彭熹無法理解當時的政治鬥爭。於是他就採取消極抵制的態度,盡量不參加或少參加政治活動,並在活動中一言不發。一有空就躲在宿舍里,專下心來寫野外工作總結,撰寫了《青海、甘肅兩省鹽湖礦產資源評價報告》等文章。並且著述了《地質素描法》一書,良好的繪畫功底和紮實的專業知識及豐富的資料,使他的書稿圖文並茂,頗具新意,投稿后即被肯定,於1959年初就正式出版了。文章的發表和《地質素描法》的出版,使張彭熹的才華得到了展露。他因此得到組織的肯定和侯德封先生的賞識,被安排做侯德封先生的學術秘書。以助手的身份和侯德封先生一起開會或出野外。為了加強對他的培養,侯德封先生還安排一些小課題給他做,如計算粘土礦物在風化過程中的膨脹率等。侯德封先生事事安排得很細緻,從什麼地方查資料,請教那一位老先生,都一一做詳細的安排。有時他提出大致的想法,叫張彭熹做一個大課題計劃,如中蘇合作項目“青海、甘肅兩省生產力配置調查計劃”等等。這些工作的完成,對張彭熹是一個很好的鍛煉。
侯德封先生在兩個方面對張彭熹產生了重大影響,一是以身作則,二是栽培教誨。俗話說:“名師出高徒”、“強將手下無弱兵”,實際上道出了一個怎樣培養合格人才的道理。

鹽湖科研


解放初期,柳大綱、袁見齊、侯德封等就看到了中國豐富的鹽湖資源的光輝前景,開始開展中國的鹽湖專業科研工作。
1958年,張彭熹參加由侯德封先生帶隊的中國科學院青(海)、甘(肅)
張彭熹
張彭熹
綜合考察鹽湖分隊,對柴達木盆地西部鹽湖進行科學考察。考察歸途中,在蘭州飯店裡,侯德封先生安排張彭熹搞鹽湖工作,他對張彭熹說:“小張你還年輕,對中國西北地區而言,地質資源工作一是要抓石油,另一個就是要抓鹽湖。中國鹽湖地學大有前途,你不要像我一樣,不要當‘萬金油’,要專攻一個方向。”回所后,侯先生即安排了郭承基研究員(地球化學專家院士)給張彭熹做導師,從事鹽湖地學研究。1958年從蘭州回到北京時,張彭熹完全有條件留在北京地質研究所,但是為了鹽湖事業,為了貫徹侯德封老先生的意圖——要有人搞鹽湖,他離開北京,來到西北城市蘭州,擔任蘭州地質研究所地球化學研究室副主任。上任伊始就帶領北京地質研究所的測量人員及新成立的蘭州地質研究所的地質人員一起開展了台吉乃爾鹽湖地質考察研究。從此張彭熹就真的一輩子從事鹽湖研究工作了。
北京地質學院
北京地質學院
成立鹽湖科學研究機構是鹽湖科研事業發展的一個里程碑。1963—1964年國家科委根據中國共產黨第八屆十中全會精神和國務院指示,制訂了《1963—1972年,十年鹽湖科學研究規劃》,明確提出了鹽湖科研工作的方向和任務,要求組建鹽湖研究機構。
1964年5月,中國科學院黨組決定以院屬西北化學研究所為基礎,抽調蘭州地質研究所、北京化學研究所、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的有關人員組建中國科學院鹽湖研究所。
1965年3月6日,中國科學院鹽湖研究所在青海省西寧市正式成立。柳大綱教授兼任所長。張彭熹從蘭州地質研究所又一次西進來到了西寧市的鹽湖研究所,任第一研究室即鹽湖地球化學研究室主任。
張彭熹從北京地質研究所一名普通的研究實習員,通過組織上和侯德封、柳大綱等老一輩科學家的培養,通過自己的刻苦鑽研、不斷提高,逐漸成長為鹽湖地球化學學科的學術帶頭人,對組建科學院系統的鹽湖科學專業隊伍作出了貢獻,是鹽湖地學的開路先鋒,是鹽湖科學事業的開創者之一。
在鹽湖研究所,張彭熹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多次帶隊參加中國鹽湖科學考察,足跡踏遍青海、西藏、甘肅、山西、寧夏、內蒙古、新疆、吉林、黑龍江、四川、湖北、山東等省區的數百個鹽湖和有地下滷水貯藏的地區。
張彭熹在帶領考察隊進行鹽湖考察中,身先士卒,不怕艱苦,對待工作有一股頑強拼搏、堅忍不拔的精神,為了科學事業,甚至不吝嗇自己的生命。
1959年,張彭熹帶領11名考察隊員對柴達木盆地的東台吉乃爾鹽湖進行考察。通往湖區根本無路可行,路是他和們駕駛汽車一段一段壓出來的,下湖沒有船,他們就把汽油桶綁在床板上當船用,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下湖作業沒有膠鞋,他們就在腳上套一個藍色粗布樣品袋,沒幾天,腳就被鹽結晶磨得皮破血流,一沾上鹽水就感到鑽心的疼痛。工作在湖邊,卻無淡水用,因為湖水都是飽和的鹽滷水。這裡淡水十分珍貴,人人惜水如金。為了節約用水,大家一連好幾個月不洗臉、不刷牙,也不刷鍋洗碗,汽車水箱里的存水也成了他們的飲用水。濺在衣褲上的滷水“滴水成鹽”,硬巴巴的像干牛皮,時間一長褲子就從膝蓋處折斷。湖區日溫差可達20度,白天酷熱難熬,夜晚寒冷無比。他和一位二十多歲的隊員進行湖區的草測工作,他們在沒膝深的沼澤地里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為了趕進度,他倆就在野外露宿不回營地,天黑了,測到哪裡就在哪裡和衣而眠。就這樣奮戰了五個多月,完成了東台吉乃爾湖區野外考察的預定工作。
1978年,他不顧醫生因為他心動過緩和低血壓不讓他出野外考察的囑咐,堅決要求進西藏考察。當組織上因為他的身體原因勸阻他時,張彭熹懇切地說:“這樣辦行不行,我立下字據,出了問題自己負責。”組織上經再三考慮,只好批准了他的要求。在札倉茶卡鹽湖考察時,把鑽機搬往井位要遇到很大困難。鹽湖周圍都是沼澤,汽車無法進入,只好把鑽機卸成零件,人工搬運。在海拔4500米的高原地區,空手走路都要氣喘不止,何況是負重通過泥濘的沼澤地帶,但他們對這些全然不顧,
硬是靠手抬肩扛把鑽機搬到了井位。有一次打鑽,鑽深打到47米時突然卡鑽,岩心管卡在礦層之中,隊員們心急如焚。這時張彭熹外出踏勘回來,見鑽機向坑口傾斜,擔心鑽機倒塌,後果不堪設想。他馬上組織打撈鑽具。為了打撈鑽具,必須在飽含滷水的鹽層中擴孔,向下挖掘四米多。沉積形成的芒硝層非常堅硬,鋼釺下去只能見一個白印。滷水濺得滿臉滿身,很快又都變成了鹽結晶,白花花的,蜇得皮膚痛癢難忍。張彭熹帶頭每天泡在鹽滷中。挖到四米多深時,需要往岩心管上掛提籃把它拖上來,這必須潛入水下作業才行。這時張彭熹把衣服一脫,只穿褲衩、背心,毫不猶豫地潛入滷水中。滷水浮力很大,人根本潛不下去,他就讓其他隊員按住他的頭,硬把他壓入水中進行水下作業。幾個小時一直浸泡在滷水中,冰冷的滷水凍得他臉色發青,面部肌肉不斷地抽搐,牙齒碰得咯咯地響,可是提籃還是掛不上。隊員們目睹此狀不忍心,含著熱淚硬是把他拉出了水坑。第二天,張彭熹又和隊員們一起來到鑽井處,二話沒說就要脫衣服,大家拉著他說:“隊長,還是下吧。”張彭熹回答:“我有經驗,我下。”又是他第一個下水,經過幾次潛水作業,最後還是張彭熹把提籃掛上,打撈鑽具成功了。這時的張彭熹已是近五十歲的人了,體重只有102斤。接連幾天泡在滷水裡,累得筋疲力盡,連一二兩飯都吃不下去,只好吃點水果罐頭維持。三十多年來,張彭熹就是這樣進行了無數次的鹽湖野外考察,長期奮戰在渺無人煙的高原、荒漠鹽湖區,幾乎常年見不到綠色植物,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困難危險,每一次他都一樣地忘我工作,不畏鹽湖創業的艱難困苦。和他一起共事的很多人都先後調離了地處高原缺氧地區的鹽湖研究所,到條件較好的內地和沿海地區工作了,而張彭熹一直堅持下來,隨著歲月的推移,年齡的增長,長期的野外考察生活,使他的健康狀況不斷下降,他曾患有皮炎、腎炎、心臟病、肺氣腫等疾病,並顯得過早衰老。

人物評價


張彭熹同志是我國著名地質學家,長期從事鹽湖地球化學研究,揭示了自新生代以來柴達木古湖的發生、發展、衰亡全過程,建立了內陸盆地鹽湖成鹽演化成礦模式,對古代“異常”鉀鹽蒸發岩的成因提出了深部CaCl2型水作用的觀點,豐富了大陸盆地成鹽理論,系統開創了鹽湖年代學、鹽湖古氣候古環境、鹽滷穩定同位素和低溫地球化學等研究。在湖泊沉積古氣候古環境演變研究中,他建立了微量生物碳酸鹽穩定同位素、單體生物殼微量元素、鹽類礦物流質包裹體穩定同位素及物質成分分析,為高解析度的古環境研究提供了有效方法。(白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