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歌

張賢亮的詩歌

《大風歌》是張賢亮於1957年7月發表的,一篇懷疑和詛咒社會主義社會,充滿了敵意的作品。1957年張賢亮在“反右運動”中因發表詩歌《大風歌》被劃為“右派分子”,押送農場“勞動改造”長達22年。

作品原文


張賢亮
《大風歌》原文
《大風歌》原文
————獻給在創造物質和文化的人—————
我來了!
我來了!
我來了!
我是從被開墾的原野的盡頭來的
我是從那些高聳著的巨大的鼓風爐里來的
我是從無數個深藏在地下的礦穴中來的
我是從西北高原的油田那邊來的
啊!我來了!
我是被六萬萬人向前飛奔所帶起來的呀!
我來了!
那無邊的林海被我激起一片狂濤
那平靜的山川被我掀得地動山搖
看呀!那些枯枝爛葉在我面前倉皇逃退
那些陳舊的樓閣被我吹得搖搖欲墜
我把貧窮象老樹似的拔起
我把陰暗象流雲似的吹起
我正以我所夾帶的沙石黃土
把一切腐朽的東西埋進墳墓
我把昏睡的動物吹醒
我把獃滯的東西吹動
啊!這衰老的大地本是一片枯黃卻被我吹得到處碧綠、生機洋洋
看!那大洋洶湧的波濤也在我鼓動下
狂舞而去
拍打著所有的海岸
告知全人類我來到的消息
啊!把一切能打開的都打開吧!
把一切能敞開的都敞開!
出來呀!出來呀!出來!
把你們的面迎著我
把你們的兩臂向我張開
即使我是這樣猛烈也無妨
我就是要在你們的生活中激起巨浪
我創造的洪流將席捲一切而去
啊!我要破壞一切而又使一切新生呀
我向一切呼喚、我向神明挑戰
我永無止境、我永不消停
我是無敵的、我是所向披靡的、我是一切!
我是六萬萬人民呀!
啊!我是新時代的大風
聽!我呼呼的聲音里有金屬的鏘鏘
聽!我宣布
一個新的時代已經來臨!
————我在大風中————
啊!大風呀!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你象千軍萬馬衝下山岡
你象一億道閃電同時放光
那個人的煩惱、那個人的憂愁、那個人的厲害與自私
在你激烈的氣流吹擊下
都如煙、如雲、如霧似的消失
我把我全身脫得精光
我這樣才被你吹得舒暢
啊!大風呀!
我把七竅都向你大大的張開
你不把你的威力一直灌注道我的臟腑
我的心決不會有一點滿足
你帶的那雷、那雨、那電
都要在我的胸中飛迸
擊毀了我而促起我的新生
這樣,我這瘦小的身體將能有大河的容量
你帶來的那熱、那力、那光,將充滿了我的胸膛
嚴烈的大風呀!
吹吧!
我要滿心充著愛、我要熱情的旋律叩擊著我的胸懷
我知道
誰不滿懷著熱情、誰不滿懷著愛
誰就不配進入
你帶來的這個時代
啊!怒吼著的大風呀!
吹吧!
我把我的兩臂向你張著
我把我的胸膛向你敞開
你那雄渾的力的波濤
將吹舉我到世界的上空飄搖
我要從墨翟那裡看到列寧
要一直從《詩經》看到《戰爭與和平》
你將吹動我如雲似的隨你去遨遊
使我更清楚地去看生活、看地球
啊!大風呀!
你那威嚴的聲音已喚起我的智慧
我知道
誰沒有知識、誰不會生活
誰沒有廣闊的眼界
誰就不配進入
你帶來的這個時代
大風啊!吹吧!
只憑思想中的一點火星決不能生活
我要讓你把我吹得滿身烈火
我的肺已吸滿了你強烈而甘芳的氣息
我的血液已感染了你的威力
我要為你能吹到遍地
任那戈壁灘上的烈日將我折磨
忍受深山莽林里的饑渴
不怕皮破骨損、不怕滿身傷痕
啊!大風呀!
即使我為你犧牲又怎樣?!
你已化成了我、我已化成了你
如果我不去創造、不去受苦
如果我不勇敢、不堅毅
如果我不在那庸俗的、世故的、官僚的圈子裡做個叛徒
啊!我又能有哪點象你
大風呀!
我要你浩蕩的氣流里做最前的一股
在一切可怕的地方我最先接觸
怒吼吧!
吹吧!
吹到遍地吧!
大風呀!
讓你那滾滾滔滔的雷似的聲響
讓你那澎湃著的浪與浪衝擊的音調
讓你那強有力的和聲去宣布
新的時代來臨了!
需要新的生活方式!
需要新的戰鬥姿態!
(寫於一九五七年七月)

創作背景


我於20世紀50年代在中國西北詩壇已嶄露頭角。《大風歌》發表於1957年7月,正值開展“反右運動”。甫一發表,9月1日《人民日報》即發表批判《大風歌》的文章。隨著,全國各地特別是西北地區報刊上即對我展開鋪天蓋地的批判。我就因為這首詩被打成“右派分子”,在“運動”後期處理“右派分子”階段的1958年5月將我押送農場“勞動教養”,從此在底層過了長達22年的勞動改造生活。現在(2010年)正值5月,回想當年,不勝感慨,那時我21歲,現在(2010年)已70有4,中國和我個人都起翻天覆地的變化,使我覺得恍如隔世,過去的一切宛如夢幻。今天(2010年5月23日)我特地找出當年的詩及批判文章以證實那不是夢,確實是一段我們曾經經歷的歷史事實。那時我多麼熱情啊!而今已垂垂老矣!——摘自張賢亮騰訊博客
(1、2、3為編輯本詞條的編寫者者注)

作品賞析


斥“大風歌”
斥“大風歌”
(發表於1957年9月1日《人民日報》)
斥“大風歌”
公劉
發表在“延河”七月號上的抒情詩“大風歌”(張賢亮作),是一篇懷疑和詛咒社會主義社會,充滿了敵意的作品。八月號的“延河”補行刊登的作者寫的後記和給編輯部的信,更加證實了這種判斷。
我們先來摘引一些句子。“我把險暗像流雲似的吹飛”,“我……把一切腐朽的東西埋進墳墓”,“我把昏睡的動物吹醒”,“我把獃滯的東西吹動”,“這衰老的大地本是一片枯黃,卻被我吹得到處碧綠、生氣洋洋”,“我創造的洪流將席捲一切而去”,“我要破壞一切而又使一切新生”,“我向一切呼喚、我向神明挑戰”,“我是無敵的、我是所向披廉的,我是一切”,“如果我不在那庸俗的、世故的,官僚的圈子裡做個叛徒,我又能哪點像你”,“我要在你浩蕩的氣流里做最前的一股”,“在—切可怕的地方我最先接觸”……全詩雖然分作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大風的擬人化,第二部分是“我在大風中”)但,誠如作者自己公然承認的:“你已化成了我、我已化成了你”。我們把這個擬人化了的大風和在大風中的我,都看作是作者本人,不能說是冤枉。
作者寫這首詩是有思想準備的。他說他希望他的詩能“激發一些青年朋友的感情”,而這些青年朋友,包括那“成千個被稱為是積極分子的人”“而且很大部分是黨員、團員”,都正是被作者長期觀察過的。他認為:“他們患了思想貧血症,精神麻痹症、信仰軟弱症、頭腦懶惰症”,因而,必須以狂風或十二級颱風來使他們震驚、蘇醒。他又進而號召;“我們不能再唱催眠曲了,我們不能再安慰自己了,我們不能再滿足現狀了!”他反對“滿紙充滿著那樣的'自信樂觀’的詩”,他判定那是“傳道詩”,那是“用鮮花蓋著鮮血”。他以狂妄的語氣宣布“有生活經驗的人不愛看”這種“傳道詩”,但他在另一處又訴說自己“除了課堂教材作業開會外,再不能有旁的生活內容”;顯然,他是“不愛看“傳道詩”的,但他的生活又何在呢?至此,問題十分清楚,他以及所謂“有生活經驗的人”之所以“不愛看”“傳道詩”,“有生活經驗的人”持的是反人民反社會主義反黨的立場!
由於立場不同,這個張賢亮敢於提出什麼“新的時代來臨了”,並且聲言“這個時代帶來了一連串否定”!
張賢亮要“否定”什麼?—句話,我們人民所肯定的,他都要“否定”!
邪風吹來,竟然還有人為之辯解,說“大風歌”所表現的不過是小資產階級的狂熱與虛無。試問,“大風歌”的作者對我們工作中的錯誤和缺點,究竟採取了一種什麼樣的態度?試問,為張賢亮的“大風歌”辯解,又將導向肯定什麼和否定什麼?
誰說“詩無達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