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土時代
無土時代
《無土時代》是2008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趙本夫。本書敘寫了現代城市從鋼筋水泥、霓虹閃閃的現代都市到鄉土化、純凈化、原始化的變遷。
一群怪人,與城市格格不入,變著法兒與城市“對抗”,上演了一出出人間悲喜劇。他們生活在城市裡,卻懷念鄉村,留戀農耕,渴望原生態的風景。
《無土時代》是著名作家趙本夫繼《天下無賊》之後創作的一部長篇力作。小說的人物形象極其生動,又借鑒懸疑小說的某些特徵,故事懸念疊生,非常好看。時下的長篇小說普遍思想匱乏,而《無土時代》是繼王小波《黃金時代》等三部曲之後再次展示出思想鋒芒,對全球化為表徵的現代文明進行了尖銳的反思,對當下經濟過熱、國土流失、生態失衡等社會問題也作了深刻的追問。
幾年前,電影《天下無賊》根據趙本夫的中篇小說改編而成,當這部電影在全國公開上映引起社會轟動之時,趙本夫正不遺餘力地關注著人類在“無土時代”里的生命狀況和生存意識。《無土時代》凝聚了趙本夫二十多年的思考和心血,這部小說已經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作品。
小說故事情節曲折,內容新奇、環環相扣,同時在城市和鄉村之間交替描寫。小說面對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和城市的發展,探討著人們面對高樓與土地所作出的選擇:太多的人一生奮鬥的目標不過是抹去一身的土氣,而又有太多的人居於高樓卻喜歡自然的氣息。它講述了既冷峻而又嚴酷、既滾燙而又熾熱的現實生活,展現了當代民眾對土地的執著與眷戀,帶給人們巨大的心靈震撼,反映了現代社會人類焦躁的城市生活和美好的田園追求,揭示了當代中國城鄉發展過程中的各種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作品帶有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它是人類對生活、對土地的一種渴求和嚮往。作品通過對主人公石陀的講述,展示出作家獨特的審美追求和價值理念,反思著城市乃至整個人類的發展和生存問題。
小說用“無土時代”來命名,在很大程度上揭露了現代文明的工業廢墟和城市社會濃烈硝煙,反映出在這個物質文化極其繁榮的社會背景里,城市人的生活、情感發生著畸變和扭曲。同樣,在現代文明急劇擴張的“無土時代”里,仍然居住著這樣一群人:他們熱愛土地、眷戀自然,他們同樣在城市裡居住,但是城市的發展變遷讓他們意識到自我精神的空虛和失落,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尋找自我生存的根基。為此,著名評論家王干對該小說作出了深情的發問和評述:“是誰在都市裡播種麥子?是誰在城裡懷念莊稼?他們莫非是城市社會的破壞者?他們難道是是現代文明的掘墓人?”
王小波曾在他的“時代三部曲”(《黃金時代》、《白銀時代》和《青銅時代》)中,以喜劇精神和幽默風格述說了人類生存狀況的荒謬故事,他透徹地描寫了權力對創造慾望和人性需求的扭曲和壓制,跨越了各種年代去展示中國知識分子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命運。趙本夫的《無土時代》這一時代巨著,以它博大的終極情懷對現代文明進行著一次深刻地解構和反思,無可非議地成為當今時代的見證者,它那銳利的思想鋒芒必將影射出未來的社會發展圖景。
如果說《白鹿原》將家族恩怨、個人得失、社會變遷刻畫得渾厚博大,《無土時代》則是把人類對自然的崇拜、對大地的敬仰描寫得淳樸澄明。它們殊途同歸,各從一面攀上了中國本土文學的高峰。
《天下無賊》之後,趙本夫又一力作,思想鋒芒直逼《黃金時代》。誰在都市播種麥子,誰在城裡懷念莊稼,他們難道是城市社會的破壞者?他們莫非是現代文明的“掘墓人”?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該作品以趙本夫本人多年的生活積累為藍本,苦心孤詣、提煉醞釀、精心創作而成。該小說以人與土地、人與自然的關係為主題進行創作,是近年來我國文學領域中的又一長篇力作。
趙本夫,生於江蘇徐州豐縣。1981年發表處女作《賣驢》,並獲當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至今已發表小說、散文等近400萬字,出版中外文作品集19部。著有《地母》三部曲《黑螞蟻藍眼睛》《天地月亮地》《無土時代》及《走出藍水河》《刀客與女人》《天下無賊》等。作品被改編成電視連續劇《走出藍水河》《青花》。小說《天下無賊》被馮小剛改編成同名電影,為人們津津樂道。
現為中國作協主席團委員,江蘇作協專職副主席。
第一篇 有巢氏
第二篇 留守村長
第三篇 天易失蹤記
第四篇 尋找柴門
第五篇 天柱的木城
第六篇 石陀是誰
第七篇 荒原邂逅
第八篇 馬主席和他的委員們
第九篇 即將消失的村莊
第十篇 三百六十一塊麥田
第十一篇 石陀=天易?
第十二篇 星光下的木城
……
《無土時代》深刻地把握了城市化進城對人們心靈的改變的意義,它並沒有像現代小說家那樣站在道德的立場上對城市進行批判,對鄉村進行理想化的描繪,也沒有沉浸於對都市的享受,或發出私人化的空虛病態的無病呻吟。它堅持的仍然是一種宏大敘事,一種為時代把脈、敢為天下先的敘事。城市化的表徵不僅是城市的快速發展,而且也伴隨著鄉村結構的崩塌,《無土時代》對城市和鄉村的改變都進行了觸目驚心的描述:農民紛紛擠入城市,城市裡到處是高樓大廈水泥路面,每天晚上“燃起大火”亮如白晝,城市人討厭春秋四季風霜雨雪,已經完全忘卻了頭頂上的天空和太陽,忘卻了自己是地球人,緊緊擠在“城市”的套子里走向迷失。農民擠進了城市的各個角落,村裡留下的房屋無人收拾日漸倒塌,土地荒蕪一片破敗;除了村長,草兒窪的所有男性都離開了農村,留守的女性慾望壓抑性情全變,城市裡的男性農民流連暗娼發洩慾望。無論城市還是農村都呈現出強烈的“荒原”景象,現代化繁榮的表面暗藏著無數危機,這就是“無土時代”里的景象,它成為對當下社會表徵最入木三分的概括。“數萬隻黃鼠狼”在街上集結,這個重複出現的異象似乎在成為危機的預言。造謠誣陷窺視告密等等諸多城市文明病糾纏著醜陋的城市人,以打小報告告密舉報為樂的錢美瑤就是一個典型。木城出版社總編輯石陀喜歡的作家柴門是一個主張“重回大地”的人,他認為人類在發展史上最大的失誤就是建造了城市,城市是罪惡的淵藪,但柴門行蹤神秘誰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尋找柴門”成了故事發展的動力。石陀、天柱、穀子等成了作者思考城市化後果的聚焦點。
石陀無疑是三十年社會發展的參與者和見證者,身為出版社的總編輯卻性格古怪,經常在夜色之下拿著小鐵鎚損壞路面讓土地裸露,經常半夜拿一枝玫瑰跑到郊區的小山上,抱著一棵樹淚如雨下徹夜不眠。為什麼會這樣呢?小說的敘述充滿了詭秘懸疑色彩,直到最後才讓人明白,他的古怪源於他遭受的深深的創傷體驗。他經受的是政治和情感兩方面的傷害,少年時他曾是狂熱的紅衛兵中的一員,激情飽滿地跑到首都接受偉人的接見,偉人在車上飛馳而過,他連偉人的背影都沒看到,而他的初戀情人卻被狂熱的紅衛兵踩死了,愛情滋味剛剛體味就被政治無情地終結。在壓抑和禁慾的空氣中,俄語老師與他發生了畸形的戀情,俄語老師儘其所有送他到美國留學,他取得博士學位后回到祖國,她卻早已默默死去被葬于山坡上的那棵樹下。經受了兩方面的傷害之後,石陀還要面對現代化的衝擊,城市的種種禁錮讓他產生了奇怪的理論,他認為木城人所有身體和精神的疾病如厭食症、肥胖症、高血壓、性無能、焦慮、失眠等等的產生都源於不接地氣,大地是一個能吸納、包容、消解萬物的無與倫比的巨大磁場。需要注意的是,小說里屢次提到石陀小時候在鄉村美好的童年記憶,或許,在石陀看來,土地是一個真正能療治傷口的地方,他需要土地來療治曾經遭受的政治和情感上的傷害,療治現代都市人終日浮躁無法安寧的內心。正是這些原因這些讓他略顯病態地崇拜土地,土地於他是善良的源泉,是真正能找到生存意義的地方。
石陀把希望寄托在穀子身上,他明知柴門無法找到,卻仍熱情地讓穀子四處搜尋,“我做夢派一個人去尋找柴門,夢見的就是你……當時你在荒原上奔跑,柴門就在你前頭奔跑,像一頭鹿在追趕一匹狼。你窮追不捨,頭髮一飄一飄的,你的衣裳被荊棘完全扯碎了,絲絲縷縷掛在身上,已經遮不住身體……”。也許,他真正讓穀子尋找的是一種原始的生命力,真實的野性,“柴門”這個意義的化身在尋找的過程中得以呈現。穀子是沒有根的,她是個孤兒,在大冬天被拋棄在孤兒院的門口,對自己身世的追問和對柴門的尋找結合在一起。我們完全可以將穀子視為新生代的代表,她成為80后、在改革開放進程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的隱喻。
而石陀的理想最終是由他的同鄉天柱來實現的,天柱是由鄉村進入城市的農民,但他卻在城市思念著土地和莊稼,他的理想是讓城市種滿莊稼,以此來挽救對土地的記憶。城市的花草樹木是四季常青的永不枯萎的,人們看不到四季的輪迴和生命的軌跡,但莊稼不僅可以帶給人們種植的喜悅,而且可以體現生命正常的生老病死。終於機會來了,為迎接檢查城市急需綠地,天柱趁機將小麥移植到城市的每一片草坪,在移植的人群中,有一個大汗淋漓不亦樂乎的人,他就是石陀。麥田收割后,又栽上了玉米,玉米棒子長得像牛角一樣粗壯,“玉米地里似乎有憧憧人影,不知是有人偷情,還是有人偷玉米”,這真是一個屬於城市的美好童話。讓城市種滿莊稼,聽起來似乎有點異想天開,但它表達了城市人內心裡對土地和自然的強烈渴望,或許,這真的是一種挽救現代病態城市人的妙法?
作者在小說開頭的題記中說道,“花盆是城裡人對土地和祖先種植的殘存記憶”。即使城市化的進城不可阻擋,但人們親近土地和種植的內心渴望仍然是隱秘而強烈地存在著的,人類畢竟無法拔著自己的頭髮脫離地球,人類生存的空間、方式必須進行一次新的改變。
小說的最後一句話頗有意思,“據網上報道,在中國的其他十多個大中城市,也相繼發現了玉米、高粱和大豆……”。然而,誰也無法預知現實中的現代化不知要將我們引向何種處境,我們所能做的或許只有保持一顆敬畏之心,敬畏自然,敬畏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