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㬚
高麗王朝第23任君主
王㬚(1192年—1259年),高麗王朝第23任君主(1213年—1259年在位)。初名(日真),1217年改名晊,后改名㬚,字大明,又字天祐,父為高麗康宗王祦。他在位時是武臣政權的傀儡,除了最後一年時間外都處於崔氏政權的控制下,毫無實權。當時高麗內憂外患叢生,尤其是遭遇了蒙古帝國的七次侵略,使他在權臣崔瑀的脅迫下遷都江華島以躲避蒙古。他任內還重雕了被蒙古燒毀的高麗大藏經,成為流傳至今的韓國瑰寶。死後廟號高宗,謚號安孝,葬於洪陵,1310年被元朝追謚忠憲。他是高麗王朝在位時間最久的國王。
高麗明宗明昌三年(1192年)正月十八日,高麗的太子妃柳氏誕下一子,取名(日真)。承安二年(1197年)九月,權臣崔忠獻廢黜明宗,太子璹也被流放到江華島,王(日真)隨著父母去了江華島,度過了十餘年艱辛的歲月。王(日真)在幼年時師從父親的僚屬、當世名儒俞升旦(俞元淳) ,去了江華島后又受教於當地一名叫韋元的讀書人。
高麗高宗
高宗與明宗、神宗、熙宗、康宗一樣,都是武臣政權下的傀儡君王,特別是在乙酉年(1225年)崔瑀(即崔怡,崔忠獻之子)私設“政房”之後,王權比之前幾代更為削弱,高宗成了徹底的傀儡。高宗一生都生活在崔氏政權的陰影下,經歷了崔忠獻、崔怡、崔沆、崔竩四代,可謂“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不過崔氏家族雖然壟斷國政,權傾朝野,但始終沒有取王氏而代之,而是多次宴請高宗及進獻金銀珍寶,旨在聯絡與王室的感情,這種宴會活動在高麗蒙古戰爭期間依舊持續,甚至有時連高宗都很不情願地赴宴。崔怡的外孫女還嫁給高宗的太子王倎(後來的高麗元宗),生下太孫王諶(後來的高麗忠烈王),這樣不僅崔氏政權得到鞏固,王室也獲得了保護,形成了一種互利交換的格局。
高宗在位的年代正值高麗王朝將近五百年間的最苦難的歲月。當時大陸局勢發生急劇變化,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國,開始向中原擴張,腐敗的金朝節節敗退,高麗也很快受到波及。在遼東的契丹遺族耶律留哥等趁機起兵反金復遼,建立東遼國,不久后東遼內部因對蒙古態度不同而產生分裂,契丹反蒙派數萬人在貞祐四年(1216年)八月入侵高麗,把持政權的崔忠獻自以為國富兵強,不以為意,結果第二年三月,契丹兵竟然逼近了開京,高麗北部也飽受契丹兵蹂躪。貞祐六年(1218年)秋,高麗命趙沖、金就礪出師圍剿契丹兵,契丹余部退守江東城(今朝鮮江東郡)。另一方面,在東遼親蒙派領袖耶律留哥的請求下,蒙古派哈真統率蒙古及東真國的軍隊3萬人於貞祐六年(1218年)十二月進入高麗,聲明助剿契丹兵,要高麗資助糧食,且與高麗約為兄弟之國,高麗面對這些不速之客,只能同意,當即輸米1千石。於是在蒙古、東真、高麗三國聯軍的討伐下,江東城於貞祐七年(1219年)正月被攻克,契丹反蒙派首領耶律喊舍自殺,五萬多人被俘,困擾高麗兩年有餘的契丹之亂終於平息,而高麗與蒙古也由此建立外交關係。
平定江東城后,哈真的使者蒲里帒完(似為扶余大王)等數十人來開京結盟修好,使者非常蠻橫,要求國王親自出迎,高宗派使者苦苦勸說才作罷。正月二十四日,高宗在大觀殿接見蒲里帒完等人,穿毛衣、配弓矢的蒙古使者徑直走上殿階,從懷中掏出國書,握著高宗的手遞給他。高宗猝不及防,大驚失色,左右侍臣也惶恐不敢靠近,侍臣崔先旦哭泣道:“怎麼能讓醜虜接近至尊呢?萬一發生荊軻那樣的事變就來不及了!”而後蒲里帒完又更換高麗衣冠入殿,行私禮,只揖不拜,臨行時高麗贈送給他們金銀器、綢布、水獺皮,哈真撤走後還留下四十名東真國人在義州學習高麗語。兩年後,即貞祐九年(1221年)八月,蒙古又派著古與來高麗,傳皇太弟鐵木哥斡赤斤的鈞旨,向高麗索要獺皮、細綢、細薴等諸多物件,還把當初贈送蒲里帒完的粗綢布丟到高宗面前,拒絕赴宴。緊接著又傳來蒙古使者這可即將入境的消息,高宗對此極為頭疼,一面命宰相李杭和欽天監朴剛材在太廟占卜,懸而未決,一面又在大觀殿召集四品以上官員商議對策,高宗傾向設兵防備,拒而不納,但群臣都從實力懸殊出發要求納使,高宗不悅。最終這可還是於九月來高麗,十月又有喜速不花等蒙古使節到來,面對接二連三的蒙古使節,高麗被迫接受他們的要求,準備送給蒙古的“國贐”。甲申年(1224年)十一月,著古與等人來高麗取“國贐”,翌年正月離開高麗時被盜賊所殺,此後兩國關係中斷。
迫於局勢變化,高麗的宗主國金朝在高宗時同高麗逐漸斷絕了往來。康宗薨、高宗立與金朝衛紹王被弒、金宣宗即位同時發生,金朝也立即向高麗通報此事,於是高麗行用金朝貞祐年號,並派盧育夫、金蘊珠到金朝進奉及告哀,但冊封則因時局動蕩而被無期限推遲,所以高宗不曾獲得金朝的冊封。翌年金宣宗在蒙古入侵的壓力下南渡汴梁,金與高麗便以金朝遼東行省為紐帶進行交往,金朝曾向高麗通報契丹入侵的消息,後來又向高麗借糧,高麗不借,金兵為此掠奪高麗地境。為了解決貿易之事,金宣宗曾於貞祐六年(1218年)派完顏素蘭去高麗宣諭,但此事未見高麗記載,從高麗未使用新年號“興定”來看似未成行。貞祐七年(1219年)入侵高麗的契丹兵被剿滅后,高麗向遼東行省表達了恢復對金朝貢之意,因金與高麗交通不便而未果。高麗見金朝日益衰落,便依高麗睿宗時停用遼朝年號故事,於貞祐十二年(1224年,甲申年)停用金朝年號,改以干支紀年。癸巳年(1233年)三月,已遷都江華島的高麗朝廷派崔璘去金朝問安,因道路不通而中途返還。次年金朝就亡國了。
除了來自大陸的外部壓力外,高宗在位時還出現了日本海盜“倭寇”的入侵,這是貞祐十一年(1223年)五月的事。倭寇之患由於丁亥年(1227年)高麗派朴寅出使日本鎌倉幕府而得到緩解。
辛卯年(1231年)八月,蒙古大汗窩闊台借口問著古與等被殺之罪,派撒禮塔率大軍入侵高麗,高麗蒙古戰爭爆發,高麗出動三軍抵禦蒙古兵。蒙古軍在鐵州、平州屠城,儘管在龜州遭到朴犀和金慶孫、在慈州遭到崔椿命的抵抗,蒙古兵還是長驅直入,在十二月完成了對開京的包圍。高麗“君臣思所以捍禦之計,倉惶罔知所圖,但把膝環顧,長太息而已” ,只好先派御史閔曦、內侍郎中宋國瞻去犒勞駐紮開京的蒙古兵,高宗也接見了蒙古使節。由於蒙方要求“大官人”去議和,於是高宗又超授宗室始興伯王侹(高麗顯宗之子平壤公王基的六世孫,同時也是高宗的表兄兼舅侄)為淮安公,命他到安北府(今朝鮮安州市)的主帥撒禮塔軍前請降。撒禮塔要求高麗進獻質量好的金銀與一百萬件軍人衣服,以及真紫羅1萬件、水獺皮2萬件、1萬匹大馬、1萬匹小馬,並派貴族子弟男女3000人入質蒙古。王侹滿口應承,高麗朝廷為了換取蒙古兵的撤退也不得已同意。於是撒禮塔將都旦等72人作為達魯花赤派駐高麗,然後撤兵,這是壬辰年(1232年)正月的事。同年四月,高宗派上將軍趙叔昌、侍御史薛慎出使蒙古,奉表稱臣,正式建立起對蒙古的事大關係。
現存海印寺的八萬大藏經
在遷都江華島的同時,崔瑀還捕殺了蒙古設置在高麗的達魯花赤,引起撒禮塔第二次進軍高麗,“凡所經由,無老弱婦女,皆殺之無赦”。壬辰年(1232年)十二月,撒禮塔在處仁城(今韓國龍仁市處仁區)被一個俗名叫金允侯的僧侶射死,蒙古兵乃撤。翌年,高麗又平定了西京(今朝鮮平壤市)和東京(今韓國慶州市)的叛亂。乙未年(1235年),第三次高麗蒙古戰爭爆發,蒙古元帥唐古率軍蹂躪高麗陸上領土,高麗軍民都躲進山城或海島,等蒙古兵撤退時才出來,平時只能進行游擊戰或防守戰。這次戰爭持續了四年,期間被安置在大丘符仁寺的高麗大藏經雕版被蒙古軍付之一炬,慶州皇龍寺的九層佛塔也被蒙古軍燒毀。高宗乃下令設大藏都監,負責重雕大藏經,並於丁酉年(1237年)舉行了大藏經開工的君臣祈禱儀式,以安定高麗民心,祈禱藉助佛祖之力擊退蒙古。這項浩大工程直到辛亥年(1251年)才結束。
值得注意的是,高麗雖然遷都江華島,但是始終沒有斷絕對蒙古的臣屬關係,強調“弊邑本海外之小邦也,自歷世以來,必行事大之禮,然後能保有其國家”“雖畏懼大國,入處山海之間,其所以仰奉上朝,尚爾一心,以是今聞大軍之入境,即遣使佐謹行迎問之禮,繼蒙辱貺鈞旨,申遣使人,賫不腆酒果禮物,勞問左右,則小國之無他,亦於此可知也”。因此出水就陸與國王入朝問題成為蒙古與高麗爭端的主要問題。第三次高麗蒙古戰爭期間,高麗以高宗處於母喪為由請求暫緩親朝,後來在蒙古的督促下,高麗於辛丑年(1241年)以遠支王族永寧公王綧(高麗顯宗之子平壤公王基七世孫)冒充國王“愛子”,率衣冠子弟十人入質蒙古。由於窩闊台去世,蒙古汗位空缺數年,高麗所面臨的困局暫時有所緩和。但由於未能滿足蒙古的要求,蒙古新汗貴由於丁未年(1247年)派阿毋侃第四次征討高麗。翌年由於貴由死亡,戰爭停止。
江華島高麗宮遺址
十一月,也窟大王宣稱高宗親自出迎蒙古使臣方可撤兵,於是高宗離開江華島,下榻於升天府(今朝鮮開豐郡)新闕,與蒙古使者蒙古大會晤宴飲后回到江都。這是二十餘年來高宗第一次離開江華島,顯然是吸取了不出陸迎接多可而導致蒙古發兵討伐的教訓(此後高宗又三次出陸迎接蒙古使者)。其時高宗已被參知政事崔璘說服,同意派次子安慶公去蒙古。翌年八月,安慶公回國,上奏父王說:“臣久染腥膻之臭,請經宿進見。”高宗回復:“自爾去后,祈天禱佛,庶幾速見,今既無恙還,何用宿外?悉焚爾所著衣,更衣即來。”高宗看到兒子后痛哭流涕,左右侍臣都為之泣下。
也窟大王撤走後,崔沆殺死被蒙古任命為達魯花赤的李峴及其家族和投降諸城官吏,繼續抗拒蒙古。因此就在安慶公回國時,由車羅大統帥的蒙古兵入侵高麗,引發第六次高麗蒙古戰爭。這次侵略進一步升級,蒙古除了繼續逼國王出水就陸外,還要高麗在國王入朝和剃髮作出選擇。車羅大率軍長驅直入,一直打到慶尚道南部的丹溪(今韓國山清郡),高麗蒙受的災難也空前慘重,史載甲寅年(1254年)中“蒙兵所虜男女,無慮二十萬六千八百餘人,殺戮者不可勝計,所經州郡皆為煨燼,自有蒙兵之亂,未有甚於此時也”。
高麗高宗的洪陵
雖然這次政變推翻了崔氏政權,號稱“政歸王室”,然而高宗並未獲得實權,高麗的核心仍在金仁俊等把持的武臣政權機構——教定都監,特別是金仁俊排擠柳璥后,更是儼然成為高麗新的權臣。其時蒙古催促太子入朝,高麗以太子有病為由拒絕交出。戊午年(1258年)十二月,高麗鐵嶺以北諸州併入蒙古,開京和西京等要地都有蒙古兵屯駐,如果繼續抗拒,那麼高麗陸地全境都存在被蒙古蠶食的危險。高宗無奈,終於同意送太子入朝。己未年(1259年)四月,太子王倎奉表赴蒙古,朝見蒙古大汗蒙哥。與此同時,高麗還先後拆除了江都和內城和外城,以示臣服蒙古的誠意。此時高宗已病入膏肓,移駕到柳璥府邸養病。六月三十日,他在柳璥府邸薨逝,享年六十八歲。死後廟號高宗,謚號安孝大王,葬於洪陵(今韓國仁川廣域市江華郡江華邑菊花里)。后在他曾孫高麗忠宣王的請求下,元朝贈謚“忠憲”。
父親 | 高麗康宗王祦 |
母親 | 元德太后柳氏(宗室信安侯王珹之女) |
王后 | 安惠太后柳氏(高麗熙宗王韺之女) |
兒子 | 高麗元宗王禃(安惠太后柳氏所生,原名王倎) |
安慶公王淐(安惠太后柳氏所生,原名王侃,追封高麗英宗) | |
女兒 | 壽興宮主(安惠太后柳氏所生,嫁新陽公王㻇) |
王氏(某宮人所生,嫁奇蘊) | |
王氏(某宮人所生,嫁李汾成(李槢)) |
• 李齊賢:王舊學於俞升旦,享國垂五十年,蓋學問以畜其德,畏慎以保其位,民悅之而天佑之也。
• 《高麗史》:高宗之世,內有權臣相繼,擅執國命;外有女真、蒙古遣兵歲侵,當時國勢,岌岌殆哉!然王小心守法,包羞忍恥,故得全寶位,而終見政歸王室。敵至則堅城固守,退則遣使通好,至遣太子執贄親朝,故卒使社稷不殞,而傳祚有永雲。
• 《東國通鑒》:高宗外為強敵所逼,內為權臣所脅,跋前疐后,動必掣肘。棄宗廟,捐城郭,寓居海島。操縱進退,不出於強敵,則必出於權臣,真所謂寄生之君耳。然循默端拱,以正自處,享國垂五十年,豈非麗運未窮、天之眷顧未怠,而默有所相歟?
高麗高宗頒給慧諶大師的告身制書(國寶第43號,韓國最古文書)
後世高麗名臣李齊賢這樣描述高宗:“王天姿慈祥謹厚,不妄言談。”有一件小事表現了他的寬厚性格。庚戌年(1250年)十二月,蒙古使臣洪高伊來高麗,高宗親赴梯浦宮迎接。這天寒風凜冽,隨從百官都冷得縮成一團,高宗看到后,命令撤去御輦上的帷帳,說:“隨從百官被凍成這樣,朕能獨自享受溫暖嗎?”
高宗在世的最後一年,即己未年(1259年)二月十六日,高宗邀請宗室和宰樞大臣舉行燃燈宴。宴會上高宗舉起雙手,對群臣說:“凡是來赴宴的人,都拍手給我助興!”酒過三巡,高宗仍然樂此不疲,而群臣不斷拍手,拍得汗流浹背,直到天黑了才結束。後世史官譏諷這件事說:“國家自被兵以來,停燃燈宴已六年,況今東北盡為賊巢,西南浮寄海島,而道殣相望,倉廩磬竭。王當小心翼翼,宵衣旰食,仁政是施,武備是修,猶懼不保。慮不及此,而耽樂之從,王既衰老,視蔭愒日,固不足責矣。當時之侍宴者,豈無一二有識者?而乃與王拍手助樂,如在太平之日,而無一言諫之,何哉?”
高宗極為崇信佛教,他多次臨幸寺廟祈願,或給僧侶施捨。根據《高麗史》記載,他在位時一共舉行了186次法會或道場,其中遷都江華島前年均3.6次,遷都江華島後年均4.3次,他頻繁舉行法會或道場主要是為了護國起見。在蒙古入侵的最艱難時刻,高宗面對“內外蕭然,計無所出”的局面,“但祈禱佛宇、神祠而已”。後來他還向術士白勝基詢問“延基之地”,可見他對風水也非常迷信。
• 《武人時代》(2004年KBS大河劇),吳賢喆飾
• 《武神》(2012年MBC大河劇),李承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