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行
唐代顧況詩作
《公子行》是唐代詩人顧況以樂府舊題創作的一首七言歌行。樂府《公子行》內容多寫王孫公子的豪奢生活。此詩以時間順序為線索,集中了公子在一天內吃喝玩樂等典型細節,刻畫出一個輕薄兒的典型形象,揭露和批判了王孫公子的荒淫豪奢。全詩以奇特的想象、典型的細節和精妙的比喻塑造人物形象,造語新奇,筆鋒犀利,色彩穠麗,風格冷峻。
此詩首句點出人物,以“輕薄兒”三字,恰如其分地概括出了王孫公子的特性。“面如玉”一般形容女子容顏美,這裡用來描畫“紫陌春風”中的輕薄兒,有揭露和諷刺的意味。接著交代時間是春日,地點是京城。公子哥兒日日遊冶,恣情玩樂,彷彿他們所騎的馬的腳也被都城的春風纏住了似的。再接下去寫公子的坐騎和服飾:坐的是綉有鶻鳥飛翔的馬鞍,蹬的是發出耀眼光芒的腳踏,身著絲綢繡花長衫,還繫上華貴的犀牛皮腰帶。這就初步勾畫出一個冠蓋華美、意氣驕橫的紈袴兒形象。這是第一層。
中間四句是第二層,通過兩個典型細節,進一步揭露輕薄兒的驕奢。一是寫輕薄兒拿起綴著珊瑚的馬鞭,在綠蔭覆蓋的大道上,當空揮舞,光彩四溢,比流星飛過夜空還要燦爛奪目。另一個細節是“背拉金吾”,寫這位公子一臉酒氣,滿眼凶光,帶著一幫家奴,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為所欲為,甚至倚仗權勢,當眾把維持治安的官吏金吾也推搡開去。可見其飛揚跋扈、驕橫放肆已到了何等程度。
第三層,即結尾四句,進一步寫公子恣意冶遊、荒淫無恥、夜以繼日的浪蕩生活。末句更以由美人扶入內室的細節,將其腐朽生活揭露無遺。全詩以出遊始,以歸家結,通過公子一天內的所作所為,集中概括了這一階層聲色犬馬的腐朽生活,從一個側面揭露了中唐時期上層社會的腐敗。
全詩只“輕薄兒”三字是作者的直接評述,其餘全是客觀描述,讓事實說話。作者的傾向性只是在描寫中自然地顯現。如首句中的“面如玉”三字,暗示出這位公子哥兒一貫過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寄生生活。作者始寫其面如美玉,繼而寫其花天酒地的猙獰醜態,最後把藏在華麗軀殼中的骯髒靈魂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從前後映照中,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王孫公子形象呈現在讀者眼前。作者的揶揄嘲弄之情亦含蘊其中了。又如,末句的“入門不肯自升堂”的“不肯”二字,刻畫輕薄兒在美人面前的矯揉造作和醜惡心靈,都顯得辛辣有力,鞭辟入裡,透露出作者深深的憎惡和鄙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一首別具一格的諷刺詩。
這首詩,色彩穠麗而風格冷峻,造語生新面而筆鋒犀利。奇特的想象,典型的細節和精妙的比喻,使詩中人物形象突出。如“紫陌春風纏馬足”的“纏”字,極富想象力,而又新穎貼切。詩人讓春風都來追隨、趨奉公子,為其催送馬蹄,則其炙手可熱、驕矜得意之態,自是不言而喻的了。皇甫湜曾說顧況“偏於逸歌長句,駿發啅厲,往往若穿天心,出月脅,意外驚人語,非尋常所能及,最為快也。”(《顧況詩集序》)於此詩中,可見一斑。
宋代范晞文《對床夜語》:張祐《公子》詩云:“紅粉美人擎酒勸,錦衣年少臂鷹隨。”公子之富貴可知已。顧況云:“雙鐙懸金縷鶻飛,長衫刺雪生犀束。”不過形容其車馬衣服之盛月。然末句云:“入門不肯自升堂,美人扶踏金階月。”氣象不侔矣。
明代陸時雍《唐詩鏡》:絕有意致。
清代賀裳《載酒園詩話又編》:《公子行》尚可觀,如“紅光拂拂酒光凝,當街背拉金吾行。朝游鼕鼕鼓聲發,暮游鼕鼕鼓聲絕。入門不肯自升堂,美人扶踏金階月”,如見膏粱紈褲之狀也。
唐朝自安史之亂後由盛轉衰,自大曆(唐代宗年號,766-779年)以後,社會風氣敗壞,上層社會生活極其奢靡。這首《公子行》就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創作的。
顧況,字逋翁,號華陽真逸(隱),蘇州海鹽縣(今浙江省海鹽縣)。唐朝大臣、詩人、畫家、鑒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