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園集
漢園集
《漢園集》是1936年出版的三位青年詩人的合集,內收何其芳的《燕泥集》、李廣田的《行雲集》、卞之琳的《數行集》,收何其芳詩作十七首,李廣田詩作十七首,卞之琳詩作三十四首。何詩多吟詠愛情和自然,格調寧靜而柔美;李詩多表現生活中的靜態美和對人生的思考,風格樸實淳厚;卞詩或展現舊北京城的生活情景,或抒寫人生的孤寂,風格凝練含蓄他們沿著戴望舒開闢的詩歌道路繼續摸索,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是更加註重將東、西方詩學融合的新一代詩人。
卞之琳(1910-2000),祖籍江蘇溧水,生於江蘇海門湯家鎮。近代詩人、學者。曾任北京大學西語系教授(1949-1952),中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二級)享受終身制待遇;曾任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第一、二屆外國文學評議組成員;中國莎士比亞研究會副會長;歷任中國作家協會理事,現任顧問;曾作客英國牛津(1947-1949)。抗日戰爭初年曾訪問延安從事臨時性教學工作、並訪問太行山區前方、隨軍;回西南大後方後在昆明西南聯大,任講師,副教授,定級教授,1946複員至天津南開大學任職一年。
1936年3月,作為文學研究會的創作叢書之—的《漢園集》出版了,在詩壇上引起很大的轟動併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從此,漢園三詩人的名宇便確立下來,以其經久不衰的贓力打動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即便今天讀來,依然能感受到當年那三顆年輕的心靈的美麗與新鮮。
何其芳、卞之琳、李廣田當時曾是北京大學文學院的同學,以文會友聚在一起,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經常在一起切磋詩藝。1934年,鄭振鐸編“文學研究會創作叢書”,要卞之琳的一本詩集,卞之琳便把何其芳、李廣田到當時為止的詩全部拿來湊成一本集子。他們一塊讀書的地方叫“漢花園”,有點老氣橫秋的味道,不過他們倒覺得喜歡,好玩,於是便叫了個《漢園集》。
《漢園集》在當時文學史上的地位自不必說,對於“漢園”三友來說,也具有一定的紀念與象徵意義。我們可以說,他們是詩壇上三顆划空而過的流星,把他們最美麗最動人的光華投在漢花園裡,更何況這是他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文學合作,此中深意,一言難盡。
《漢園集》中,第一部分是何其芳的“燕泥集”,收詩十六首。從題目上看,似乎有不辭辛苦,自築詩巢的意味,然而我們又分明可以從中嗅到薛道衡“暗脂懸蛛網,空梁落燕泥”的氣息,這一點很重要,因為他暗示了何其芳的美學情趣,那就是對唐代績艷綺緲風格的痴迷與執著。
何其芳是一個早熟的、感情比較細膩豐富的人,總愛沉溺於自己用文字和幻想所營造的世界里,這是一種天生的詩人氣質。他的前期詩作,帶有明顯的夢幻情調,如一個少女哺哺述說著夢中的鳳景,而他則是一個畫夢人,他的第一部散文集也便名為“畫夢錄”。他描繪出來的夢都是感傷、寂寞、憂鬱而又美麗的。滿紙卧冷,充滿了對故鄉,對青春,對愛情的眷戀以及求而不得的幽怨。如《青春怨》:
一顆顆,一顆顆,又一顆顆,
我的青春像淚一樣流著;
但人家的淚為愛惰流著,
這流著的青春是為什麼?
一朵朵,一朵朵,又一朵朵。
人的青春像花一樣謝落;
但一切花都有開才有落,這謝落的青春卻未開過。
其他如《預言》寫夢中女神的光顧與離去。《花環》紀念一個女孩的夭亡,《羅杉怨》寫失戀者的痴情,幾乎篇篇是精品,使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卞之琳是徐志摩的學生,不過他的氣質與徐卻有著很大的差別:徐是熱烈的,他是冷靜的;徐是開放的,他是內斂的;徐是情感的,他是理智的。這使他與同集中的何其芳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何其芳為愛情一唱三嘆,而卞之琳,正如聞一多所評價和表揚的,在青年詩人中不寫情詩。他所感興趣的是一些人生的哲恩和理趣,卻又不做抽象的分析的說教,而是以情節化、意境化的方式暗示出來,讓讀者自已去尋找畫外之境,弦外之音。試舉眾口交譽的短詩《斷章》為例: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是一幅十分精巧的畫面,它所描繪出來的人與世界,人與他人之間相對而又關聯的關係十分讓人感動。大千世界,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眼中的鳳景,我們似乎只是尋找者而已,但不要忘了我們本身也是一道風景,也許會不經意的開放在別人夢裡,讓人感到一種美麗與難忘。世界因此更值得珍視,人生也因此使人格外的眷戀。
李廣田的創作以散文為主,詩的影響不如何其芳和卞之琳,但作為三十年代一個較活躍的詩人,也自有他燭特的面目,燭特的價值,不該被遺忘。如果說何其芳是柔美績麗的,卞之琳是冷凝深連的,那麼李廣田就是質樸清淡的。他對自已的故鄉和童年有著較為深切的感情,他的理想與追求也多寄託於此,帶著一種成人後的失落與失望,懷念著昔日的純潔與美好。像《過橋》和《笑的種子》都是寫得比較出色的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