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延光
范延光
范延光(?~940年),字子環,相州安陽(今河南安陽市)人。五代時期後唐、後晉時期將領。
跟隨後唐明宗抵抗後梁,拜工部尚書,遷宣徽南院使,率軍平定朱守殷之亂,授樞密使。領兵前往魏州,鎮壓天雄兵變,拜天雄軍節度使,將女兒嫁給後唐末帝之子雍王李重美為妃。石敬瑭建立後晉后,遲遲歸降致賀,封臨清郡王,君臣互相猜忌。天福二年(937年),在鄴城反晉,兵敗請降,派遣二子范守圖、范守英入質大梁。拜天平軍節度使,封東平郡王,以太子太師致仕。
天福五年,為河陽節度使楊光遠所害,追贈太傅。
范延光,字子瑰,相州安陽人也。後唐明宗為節度使,置於麾下,而未之奇也。明宗破鄆州,梁兵方扼楊劉,其先鋒將康延孝陰送款於明宗。明宗求可以通延孝款於庄宗者,延光輒自請行,乃懷延孝蠟丸書,西見庄宗致之,且曰:“今延孝雖有降意,而梁兵扼楊劉者甚盛,未可圖也,不如築壘馬家口以通汶陽。”庄宗以為然。壘成,梁遣王彥章急攻新壘。明宗使延光間行求兵,夜至河上,為梁兵所得,送京師,下延光獄,搒掠數百,脅以白刃,延光終不肯言晉事。系之數月,稍為獄吏所獲。庄宗入汴,獄吏去其桎梏,拜而出之。庄宗見延光,大喜,拜檢校工部尚書。
明宗時,為宣徽南院使。明宗行幸汴州,至滎陽,朱守殷反,延光曰:“守殷反跡始見,若緩之使得為計,則城堅而難近。故乘人之未備者,莫若急攻,臣請騎兵五百,馳至城下,以神速駭之。”乃以騎兵五百,自暮疾馳至半夜,行二百里,戰於城下。遲明,明宗亦馳至,汴兵望見天子乘輿,乃開門,而延光先入,猶巷戰,殺傷甚眾,守殷死,汴州平。明年,遷樞密使,出為成德軍節度使。安重誨死,復召延光與趙延壽並為樞密使。明宗問延光馬數幾何,對曰“騎軍三萬五千。”明宗撫髀嘆曰:“吾兵間四十年,自太祖在太原時,馬數不過七千,庄宗取河北,與梁家戰河上,馬才萬匹。今有馬三萬五千而不能一天下,吾老矣,馬多奈何!”延光因曰:“臣嘗計,一馬之費,可養步卒五人,三萬五千匹馬,十五萬兵之食也。”明宗曰:“肥戰馬而瘠吾人,此吾所愧也!”
夏州節度使李仁福卒,其子李彝超自立而邀旄節。明宗遣安從進代之,彝超不受代。以兵攻之,久不克。隰州刺史劉遂凝馳驛入見獻策,言綏、銀二州之人,皆有內向之意,請除二刺史以招降之。延光曰:“王師問罪,本在彝超,夏州已破,綏、銀豈足顧哉!若不破夏州,雖得綏、銀,不能守也。”遂凝又請自馳入說彝超使出降,延光曰:“一遂凝,萬一失之不足惜,所惜者朝廷大體也。”是時,王淑妃用事,遂凝兄弟與淑妃有舊,方倚以蒙恩寵,所言無不聽,而大臣以妃故,多不敢爭,獨延光從容沮止之。明宗有疾,不能視朝,京師之人,洶洶異議,藏竄山谷,或寄匿於軍營,有司不能禁。或勸延光以嚴法制之,延光曰:“制動當以靜,宜少待之。”已而明宗疾少間,京師乃定。是時,秦王握兵驕甚,宋王弱而且在外,議者多屬意於潞王。延光懼禍之及也,乃求罷去。延壽陰察延光有避禍意,亦遽求罷。明宗再三留之,二人辭益懇至,繼之以泣。明宗不得已,乃皆罷之,延光復鎮成德,而用朱弘昭、馮贇為樞密使。已而秦王舉兵見誅,明宗崩,潞王反,殺死後唐愍帝,唐室大亂。朱弘昭、馮贇皆及禍以死。後唐末帝復詔范延光為樞密使,拜宣武軍節度使。天雄軍亂,逐節度使劉延皓,遣延光討平之,即以為天雄軍節度使。
范延光常夢大蛇自臍入其腹,半入而掣去之,以問門下術士張生,張生贊曰:“蛇,龍類也,入腹內,王者之兆也。”張生自延光微時,言其必貴,延光素神之,常置門下。言多輒中,遂以其言為然,由是頗畜異志。當晉高祖起太原,末帝遣延光以兵二萬屯遼州,與趙延壽掎角。既而延壽先降,延光獨不降。高祖即位,延光賀表又頗后諸侯至,又其女為末帝子重美妃,以此遂懷反側。高祖封延光臨清王以慰其心。齋有平山人秘瓊者,為成德軍節度使董溫其衙內指揮使,后溫其為契丹所虜,瓊乃悉殺溫其家族,瘞之一穴,而取其家貲巨萬計,晉高祖入立,以瓊為齊州防禦使,橐其貲裝,道出於魏。延光陰遣人以書招之,瓊不納,延光怒,選兵伏境上,伺瓊過,殺之於夏津,悉取其貲,以戍邏者誤殺聞。由是高祖疑其必為亂,乃幸汴州。天福二年六月,延光遂反,遣其牙將孫銳、澶州刺史馮暉,以兵二萬距黎陽,掠滑、衛。高祖以楊光遠為招討使,引兵自滑州渡胡梁攻之。銳輕脫無謀,兵行以娼女十餘自隨,張蓋操扇,酣歌飲食自若。軍士苦大熱,皆不為用。光遠得諜者,詢得其謀,誘銳等渡河,半濟而擊之,兵多溺死,銳、暉退走入魏,閉壁不復出。
初,范延光反意未決,而得暴疾不能興,銳乃陰召暉入城。迫延光反,延光惶惑,遂從之。高祖聞延光用銳等以反,笑曰:“吾雖不武,然嘗從明宗取天下,攻堅破強多矣。如延光已非我敵,況銳等兒戲邪?行取孺子爾!”乃決意討之。范延光初無必反意,及銳等敗,延光遣牙將王知新齎表自歸,高祖不見,以知新屬武德司。延光又附楊光遠表請降,不報,延光遂堅守。晉以箭書二百射城中,悉赦魏人,募能斬延光者。然魏城堅難下,攻之逾年不克,師老糧匱。宗正丞石帛上書極諫,請赦延光,願以單車入說而降之。高祖亦悔悟。三年九月,使謁者入魏赦延光,延光乃降,冊封東平郡王、天平軍節度使,賜鐵券。居數月來朝,因慚請老,以太子太師致仕。
初,高祖赦降延光,語使者謂之曰:“許卿不死矣,若降而殺之,何以享國?”延光謀於副使李式,式曰:“主上敦信明義,許之不死,則不死矣。”乃降。乃致仕居於京師,歲時宴見,高祖待之與群臣無間,然心不欲使在京師。歲餘,使宣徽使劉處讓載酒夜過延光,謂曰:“上遣處讓來時,適有契丹使至,北朝皇帝問後晉魏博反臣何在,恐晉不能制,當鎖以來,免為中國後患。”延光聞之泣下,莫知所為。處讓曰:“當且之洛陽,以避契丹使者。”延光曰:“楊光遠留守河南,吾之仇也。吾有田宅在河陽,可以往乎?”處讓曰:“可也。”乃挈其帑歸河陽。其行輜重盈路,光遠利其貲,果圖之。因奏曰:“延光反覆奸臣,若不圖之,非北走胡,則南走吳越,請拘之洛陽。”高祖猶豫未決。光遠兼鎮河陽,其子承勛知州事,乃遣承勛以兵脅之使自裁。延光曰:“天子賜我鐵券,許之不死,何得及此?”乃以壯士驅之上馬,行至浮橋,推墮水溺死,以延光自投水死聞,因盡取其貲。高祖以適會其意,不問,為之輟朝,贈太傅。水運軍使曹千獲其流屍於繆家灘,詔許歸葬相州。已葬,墓輒崩,破其棺槨,頭顱皆碎。初,秘瓊殺董溫其取其貲,延光又殺瓊而取之,而終以貲為光遠所殺,而光遠亦不能免也。
薛居正:延光初為近臣,及領重鎮,禮賢接士,動皆由禮,故甚獲當時之譽。鎮常山日,以部將梁漢塘獲王都名馬,入罪而取之;在魏州日,以齊州防禦使秘瓊獲董溫琪珠金妓妾,及經其境,復害而奪之。物議由是減之。及懼罪以謀叛,復忍恥以偷生,不能引決,遂至強死,何非夫之甚也!
《舊五代史·卷九十七·晉書列傳十二》
《新五代史·卷五十一·雜傳第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