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雜記
廣陽雜記
《廣陽雜記》為“清代史料筆記叢刊”的一種,為清初劉獻廷撰,共五卷,此書不編類,是隨手記錄之作,內容涉及“禮樂、象緯、醫藥、書數、法律、農桑、火攻、器制”等,以“雜”為特徵。所記翔實可信。但此書論識精當,記述精細,固又不可以“雜”而略之。
重印說明
前言
劉處士墓表
劉繼庄傳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卷五
跋
作者:清。劉獻廷筆記。全書五卷。書中記載明清雜事、歷代典制,旁及地理、水利、象緯、律歷、財賦、音韻、醫藥等。在地理方面,不僅關心城邑、道路等“人事”,並能探索“天地之故”;即地理環境各因素的相互關係;對物候的遲早,雨暘的先後,皆有所論列。又力主興修西北水利,認為是經理天下的要務。
劉獻廷(1648—1695)。獻廷字繼庄,別號廣陽子。大興(今屬北京市)人。
彭秋水聞人言,?南西面為緬國,至此,地皆平坦,無復高山大澤矣。傅弘烈,字竹君,江西進賢人。永曆時,為遷江縣知縣,於王國光麾下投誠,詭雲中書,授韶州府同知,升慶陽府知府。上書論平西,上知其忠,密敕廣西梧州安置。吳應期岳州失守,退至交水,郭壯圖絞殺之,以其失陷封疆也。壯圖與應期,有宿憾焉。應期,字維周。舜投四凶於四裔,以御魑魅。四裔者,四夷也。余謂四凶在朝,雖為凶族,然有君子所不能及者,是以彼之下駟,亦足以走我之上駟也。不然,亦豈能以變四夷、御魑魅哉?今之君子,且有居中國而身為魑魅者,不知舜何以處之。
清世爵:一品精奇尼哈哈番,二品阿思尼哈哈番,三品阿達哈哈番,四品擺他喇哈哈番,五品拖沙喇哈哈番。東四旗:鑲黃,正白,鑲白,正藍。西四旗:正黃,正紅,鑲紅,鑲藍。正黃,鑲黃,正白,為上三旗。無王,但有都統,即固山額巾;副都統,即梅勒章京。每旗,滿洲、蒙古、漢軍,各掌印都統一員,副都統二員。每八旗,滿洲有纛章京一員,職與都統等,止管擺呀喇,掌龍纛。每旗,喀把什蝦二員,職與副都統等。又東西四旗,各有喀喇昂邦一員,職與都統等,俱單管喀巴什。每旗甲喇章京,滿洲六員,蒙古二員,漢軍五員,職俱三品。八旗,滿洲、蒙古、漢軍,共牛錄章京一千員,職四品。每牛錄下,有分得撥什庫一員,職六品;小撥庫六名。小撥什庫輪班管事,不分人數。每牛錄下,馬甲三十副,內有工匠一名,喀把什二名;郭吃喝擺呀喇二名;跟王爺大擺呀喇十七名,另有壯大一名;管轄擺呀喇十七名;步甲二十名,無馬,不出兵,止守城當差;無帳房,內有步兵撥什庫二名。每牛錄,鐵匠一名,鞍匠一名。每馬甲一名,帳房一頂。私自備用者,或二三四人合一頂,聽便。馬甲箭五十條,弓刀各一。馬甲明盔暗甲,大擺呀喇明甲。每都統與擺呀喇纛章京,有織金龍纛。蒙古、滿洲無月,漢軍有月。王子三尖龍纛,三棱火炎銀頂,後有蜈蚣旗二。都統黑纓正邊方旗。擺呀喇紅纓火炎邊旗。梅勒章京無纛,止有標四桿,旗長二尺。甲喇章京本色纛,無蟒。牛錄在家,有官纛二桿,漢京(疑當作軍)一桿。出兵,加甲喇章京銜,有纛。分得撥什庫,遇出戰分兵之時,外加甲喇章京銜,有纛。
加甲喇章京出兵,為誇蘭大,有纛。小撥什庫背旗一桿,方二尺,黑纓。喀把什先鋒營壯大,頭帶翎,有飛虎背旗,方二尺,狐尾。擺呀喇壯大,斜尖本色旗,紅纓。甲喇章京俸銀一百三十(一本下有一字)兩,白米一百三十斛,計六十五石。出兵,有行糧,每月銀六兩,每日米八合三勺,馬草二束,料五升。牛錄章京俸銀一百零五兩,米一百零五斛。出兵,每日加米八合三勺,每月銀六兩。分得撥什庫每年銀六十兩,米六十斛。出兵,每月加銀四兩。小撥什庫每年銀四十八兩,米四十八斛。出兵,每日加小米八合三勺,每月銀二兩。壯大、喀把什與分得撥什庫同,擺呀喇壯大亦與分得撥什庫同。加藍大每年銀八十五兩,米八十五斛。出兵,行糧與撥什庫同。馬甲每年銀三十六兩,米四十六斛。出兵,行糧與撥什庫同。步甲每年銀十八兩,米二十二斛。鐵匠鞍匠每年銀十二兩,米二十二斛。出兵,有口糧月糧。擺呀喇每年銀四十八兩,米四十八斛。步甲撥什庫每年銀二十四兩,米二十二斛。當日原圈地,每人六賞,一賞六畝,共地三十六畝。如家有壯丁二名,該地七十畝,人多者照數加增,當差照人算數。
東西四旗,共烏可勒一員,即九門提督。東西四旗,各喀喇大一員,職與梅勒同。烏可勒喀喇大皆管步兵兼管九門。把門馬甲,每門滿洲蒙古共二十名。每門有章京二名,食俸八十五兩,馬夫二名。每甲喇章京管牛錄或十三十四十五不等。各甲喇下管加藍大四名,單管步兵,職五品。步軍,滿洲、蒙古、漢軍各固山大一員,職與甲喇章京同,俸亦同。何督師騰蛟,長沙被害。相傳永曆中,贈中湘王。萬季野述吳漢槎言,乃忠襄王,中湘誤也。督師,黎平人,贈黎平王,謚忠襄。漢槎,吳江人。尊人名晉錫,曾為湖廣巡撫,故知之甚悉。及檢《劫灰錄》,乃云:“贈中湘王,謚忠烈雲”。隆武諱聿鍵,終於福建;紹武諱聿釒粵,終於粵西;永曆諱由榔,終於夜郎;魯監國諱以海,終於海外,絕奇。萬季野雲。
《劫灰錄》,乃馮?所著。延,字再來。{??}字,莫侯切。字書,大雨也,未詳出何書。田喜{??},字子湄,山西馬邑人,辛丑進士,今為內閣學士。?,風呂切,音許,商冠名。《詩·大雅》:“常服黼?。”《禮·王》:“殷人?而祭。”又覆也。又休居切,音吁,義同。毛氏曰:“從吁從月。”誤作從曰。或書作?旱,亦誤。
馮保之逐新鄭,其謀全出華亭,江陵特與聞耳。陶子師雲。張獻忠在蜀,置平東、定西、安南、撫北四將軍,以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人為之。又以孫可望為前軍先鋒。
辟臭蟲方:用木瓜打碎,燒煙薰之。若加人言少許,其子粒粒皆爆碎。馬背之藉鞍,世俗或書作さ。考之字書,さ,悉協切,音奕。《說文》:“履中薦也,又屐也。”《南史》:“齊江泌少貧,晝則斫さ,夜則隨月讀書。”案此,則音義皆非也。又有さ字,他計切,音替,履中薦也。此則義同而音異。又有さ字,悉協切,音奕。《六書正訛》:“俗作さ,非。”又有屜字,同履,亦非馬背藉鞍者。惟有屜字,他計切,注云鞍屜,確是此字無疑。
山東仲家淺廟三進,康熙六年,巡鹽御史顧如華建。案碑文,子路父名鳧。子路生於泅水,葬於開州。黃巾之亂,宗人遷仲家淺。唐貞觀間,封衛侯。宋顯慶間,進河內公,又改衛國公。明崇禎壬午,衍聖公孔胤植請於朝,以六十一代孫於陛字玉鉉者,為翰林院五經博士,世襲。
永曆之走安龍,孫可望將圖不軌。行在所有古井,壓以巨石,上書符篆。可望詢之土人,云:“井有孽龍,昔張三丰鎖之於此,不可開也。”可望恃有天命,強發之,水忽湧上,可望驚走,水已及可望膝。土人呼曰:“此龍來朝王,王命免朝,則水退矣。”可望且走且呼,連曰“免朝免朝”,而水來益甚,且及帝居。眾又呼曰:“此龍來朝萬歲,以萬歲命免朝,水其退乎?”遂聞之於帝。眾傳呼“萬歲免朝”,水應聲而退,復歸於井矣。遂更以石壓之。可望自是知天命不在也,其謀始頓息。又永曆在滇中,駐蹕一山。土人云:“此地瘴氣最厲,外人住此,無不死者,萬歲不宜留此。”帝曰:“吾居之,何瘴之有?”自此瘴氣全消,茲山至今無瘴。
日本國人無不佩刀。兵二,民一,婦無。裊蹄音鳥蹄,銀之別名,即馬蹄銀也。
楊可師曰:寧波人有以魚須為尺者,色黑若牛角,柔若藤,蓋出日本國雲。方聲遠云:“考《鄴都三台碑記》:‘銅雀已沒水中,冰井尚留其半,金鳳上有真武閣,乃獨存耳。’案《齊文宣帝本紀》:‘天保九年八月,改銅雀曰金鳳,金武曰聖應,冰井曰崇光。’則金鳳銅雀一也,何以碑記之誤若此?書之俟考。”
訁布字,普故切,諫也,未詳出何書。訁原字,倉先切,言語和悅也。
《說文》:“徐語也。”又虞怨切,又遇玄切,義皆同。
《樂律參解》四卷,成都楊雲鶴先生著,一號研漣先生,頗有發明。《先天圖義管窺成疑》二卷,歙州黃為赤子心著,一號葵齋。
李成平家人朱老女,年二十餘歲,患怯症,與諸葯服,皆不愈。有能求方於神者,先擲笤於神前,以決可醫不可醫,而後求方焉。竹籤三百餘根,簽書一葯於上,於神前掣之,遇簽書止字者,則方成矣。朱老女求得一方,服之立愈,甚奇。乃黃連、黃苓、黃柏、麻黃、烏梅、山查、竹葉、燈草之八味也。
朱雪鴻云:明時,松江顧仲言,幼時入陸文靖公宅觀燈,為文靖所識拔,相從至京師,因入夏桂洲幕中。久之,以薦受尚寶司少卿。時嚴嵩入相,仲言識其奸,勸桂洲為之備,桂洲不納。仲言乃持三百金,屬西山僧某買一棺,貯寺中,而佯狂棄官,與群兒行乞燕市。未幾,桂洲為嵩所譖殺,屍莫敢收,仲言伺夜與群兒負桂洲身首納棺中。嵩心知仲言之為也,召而鞫之,仲言大聲曰:“是我是我。然終不告公屍處也,問亦何為?且公已殺之矣,又欲棄其屍,此豈國法所在耶?”嵩意解,叱之去。仲言乃扶棺葬之鄉,為文祭之曰:“古人曰:‘一貴一賤,交情乃見。’太師有焉。‘一死一生,乃見交情。’余小子何多讓焉?嗚呼哀哉!尚饗。”
方日生曰:“新城有洞山,長六七里,火而行,或廣或狹,不一其處。偶一咳唾,響應若雷,六七聲乃止。”
徐芳云:明末輔臣,溫刻、周奢、孫愎、李醉。往聞之長老雲,歲在甲寅多亂,予初不之信。及按史傳,堯之洪水,幽王之得褒姒,呂政之易嬴,新莽之篡漢,皆在是年。而今康熙甲寅,則有吳三桂之亂。其餘比比不可竟數,亦閱世者之所當知也。
汪武曹言:“無錫有妖如火,夜飛入人家攝物,乃至數百石米,亦能攜之去。惟怕銅鑼、鋼叉,有人以叉擊火墜地,乃一草人。朱書仰焱夜魅巡視南城一帶地方,又有擊得者,則一紙虎。虎雖不?人,亦能爪傷人,察之,必有一蟲附體上,此必有妖人行邪術者為之。自北而南,今至無錫,行將入蘇州界矣。”戴皖臣言:“此名麻城法。授之者,發誓不傳他人,書符印入墨汁中飲之,而後傳法。其發願文云:‘只願今生圖富貴,不顧七祖入酆都。’雲行此法者,其七世祖靈皆入冥獄。”武曹又言:“崑山有飛賊,夜入人家竊物,捉之,則飛身上屋,如鷹隼之疾,不知為人為妖。其腳跡甚小,常入徐道積家。”又言:“崑山有水,忽赤如血。而泗州、盱眙,夜有日出,色赤如血,方位常在己上。泗州望之,如在盱眙;盱眙望之,如在泗州,於初二、十六夜現。異哉!”
汪我武曰:“金山頭織屨翁有句云:‘長貧知米價,老健識山名。’”
夏振叔《借山隨筆》云:“李自成,陝西米脂縣雙泉都人。幼為僧,還俗,名黃來,鬻於姬氏牧羊。崇禎三年,入西川賊不沾泥營,自號闖將。祖海,父守忠,墳在米脂縣城二百裡外三峰子亂山中。崇禎十五年,知縣任邱邊大綬,令原葬人李成為前導,掘海棺。棺中有黑腕骨如墨,頭額生白毛,長六七寸。守忠冢中,盤白蛇一,長一尺二寸,有角。初見人,昂首張口向日,頃之,盤卧如故。守忠骨節間,色如銅綠,生黃毛五六寸許。”
《筠廊偶筆》載宋郡高辛集有異人,不言姓氏,貌若五十許。鄉之白髮者,自言為兒時見之已如是。每夏飲人以水,有過者,輒呼曰“吃水吃水”。烈日下被羊裘無汗流;裸卧雪中,時飲以酒,一石不醉。
流賊中有號一堵牆者,即孫可望也。
應潛齋《性理大中》云:“科場搜檢,始於賈似道。”
?月字,魚厥切,音月,神珠也。
康熙十三四年間,??城知縣趙昕貪黷,所得貨載歸故鄉。時荒亂,鄉人奪之,焚其居,趙亦隨以狂疾卒於官。引發,??人爭拾瓦礫擊之;又佯為儋負者,沒其餘貲。妻子貧餒,至不能營葬。代之者,平湖陸隴其也。到官之日,除弊政,絕饋遺,薪水取給於家,夫人率婢妾以下紡織給魚萊。日與紳士之賢者,講道論學,當午輒出粗糲共食。二年詿誤去。去之日,留者?訇?訇殷殷遮道而哭,海內爭慾望見其顏色。都人士稱循良吏,必以陸當之,卒以魏總憲保舉復其官。嗚呼!貪黷者慘報若彼,廉潔者受用若此,居民上者,可以悟矣。
康熙戊午四月五日未時,婁東地震。
順治間,吳梅村被召,三吳士大夫皆集虎丘會餞。忽有少年投一函,啟之,得絕句云:“千人石上坐千人,一半清朝一半明。寄語婁東吳學士,兩朝天子一朝臣。”舉座為之默然。
明初軍制,彷彿漢之南北軍。錦衣等十二衛,衛宮禁者,南軍也;京營等四十八衛,巡徼京□者,北軍也。而所謂春秋班換兵,獨取山東、河南、中都、大寧者,則又漢調三輔之意也。然太祖以衛兵分隸五府,獨稱五軍營。自成祖聚兵北伐歸,結營團操,始設五軍、三千、神機三大營。時有勝兵四十萬,以勛臣二人提督之。至己巳之變,於忠肅選驍騎十五萬,分為十營,名曰團營。而其餘者曰老家營,仍用勛臣提督,屬大司馬。天順初,革團營,八年而復。成化初再革,二年而復,又增為十二營,曰奮武、耀武、練武、顯武、敢勇、果勇、鼓勇、效勇、立威、伸威、揚威、振威,用中貴人監之,曰監槍。正德間,又簡精銳六千人,分隸東西官廳為聽征。嘉靖庚戌,罷團營東北廳,復設三大營,而改三千營為神樞營,特設提督勛臣一人;又時命文臣協理之,號曰戎政府。崇禎間,外有龍驤左、龍驤右、武驤左、武驤右四衛,為天子禁旅,名勇衛營;后又選京衛幼官應襲舍人六千充護衛,名選練營,而可用者,獨有勇衛營而已。
楊可師曰:“康熙己未,遣官祭長白山,集議封典。部覆引五嶽例,封為長白山之神。予時心竊疑之,以為岳宜稱帝,而僅曰神者,不知始於何代。及壬戌冬,適泰安州,謁岱廟,讀洪武初祭告碑文,有云:‘予起布衣,不敢循舊典,妄加封號,敬稱為太山之神。’乃知歷代原有封號。神之號,始於明太祖,而昭代因之,議者特未言其故耳。”劉獻廷曰:“此百王之所不能易也,豈獨昭代哉?”
康熙中,于成龍有三。一為總督,一為知府,一為參將,皆有賢聲。
康熙丁未,見邸鈔云:“六合開河,得黑玉指?一枚,上嵌金牌,鑿‘翼德’二字,疑張桓侯故物,但未知字是何體。”
寧都邱邦士維屏,臨沒,示子釒禾云:“食有菜飯,著可補衣。無譎戾行,堪句讀師。”此真有見之言也。
姚江孫見龍,祝髮為僧,號水月,居武林壩子門外。言人禍福,輒奇中,浙撫范覲公承謨師事之。康熙十九年庚申十一月十五日,卒於崑山,計其年蓋一百五十有九雲。
大原王茂京言:吳梅村於壬子元旦,夢兩青衣來呼曰:“先帝召汝。”梅村以為章帝也,急往,乃見烈皇帝,伏哭不能起。烈皇帝曰:“何傷?當日不止女一人也。”語畢,命之退。至午門,見懸白牌一面,大書“限吳偉業於八月二十二日到此”。遂驚覺。後果以是年月日病卒雲。
龍安梁摶九言:綿州生員張三顛,為張獻忠所獲。至成都司馬橋,題詩橋柱云:“生為明朝人,死作明朝鬼。今赴此江流,不負此江水。”卒遇害。
又云:崇禎十年,李自成陷梓潼,教諭會稽詹嘉言遣百姓出城,賊殺之於坑子上。詹生平所著,有《蜀越互奇》一書。
台灣延平王鄭氏,起於明天啟四年甲子,至清康熙二十二年癸亥。福建提督施?良逼降之。
鄭芝龍子成功,成功子錦,錦子克爽,凡四傳,計六十年。
施?良於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九日破澎湖,七月十三日自澎湖進兵,十九日至鹿耳門,入台灣。二十二日,延平王鄭克爽奉故明魯王第八子朱柏、朱慈?廣、侯劉國軒、伯馬錫蕃等,奉表歸降。荊南寧靜王朱術桂一門八口,即日自盡。
清康熙二十二年,明永曆三十五年也。錢,大於康熙錢,重一錢六分。以紅銅為之,每千文作銀二兩(三十五當作三十七。時距永曆亡已二十一年,鄭氏鑄永曆錢)。
台灣鄭克爽投誠后,設台灣一府,台灣、鳳山、諸羅三縣,而以台灣、廈門巡道統之。
明宗室同鄭克爽降者九人:魯王第八子朱柏,舒城王孫朱慈爽,荊州府寧靜王子朱儼釒?,建昌府益王孫朱鎬,宗室朱鎬,南昌府樂安王孫朱鎬,荊州巴東王孫朱江,建昌府奉南王孫朱逵(原封建昌,永曆改住廣東),濾溪王朱慈氵?。后朱江、朱柏、朱逵、朱儼釒?,安插河南墾荒;朱慈?廣、朱浚、朱慈?蓍、朱鎬,安插山東墾荒。
鄭克爽降日,奏繳延平王冊一付,延平王印一顆,招討大將軍正印一顆、副印一顆,蓋副印用以隨帶軍前者。又鄭成功受明御營御武副中軍勛戚關防一顆,御營協理行在宗人府關防一顆,御營御武副中軍總統御營軍務印一顆,忠孝伯印一顆。
甲子東巡,衍聖公獻孔融琴一張,周簋一具,王羲之《樂毅論》墨跡一卷,宋拓《聖教序》一卷,文與可《竹》一幅。
閻古古《塞上詩》云:“地高天近星辰大,春少秋多草木窮。”又《棧道詩》:“峰末有峰青漢插,地根無地黑江流。”又《觀潮詩》:“月轉中宵成白晝,水吞平地作青天。”皆奇句也。
萊陽董樵云:登州海市,不止幻樓台殿閣之形。一日見戰艦百餘,旗仗森然,且有金鼓聲。頃之,脫入水。又云:崇禎三年,樵赴登州知府蕭魚小試,適門吏報海市。蓋其俗遇海市,必擊鼓報官府也。蕭率諸童子往觀,見北門外長山,忽穴其中,如城門然。水自內出,頃之上沸,斷山為二,自辰至午始復故。
長山長四十里,去登州府北門亦四十里。
又云:涉海者雲,嘗從海中望岸上,亦有樓觀人物,如岸上所見者。
乙丑年正月二十日,京師舊火藥局地轟,壞屋傷人無數。丁大年云:明自洪武時,即藏火藥於地。穴地深三十尺,實火藥於中,上蓋石板,再加橫木,復覆以土,以備不虞。至崇禎十五年忽轟。十六年更藏八窖,今複發其五。
浙江學使者張衡,丁艱北歸。將至高郵,燒其次子坐船。火光不上燎,船中器具皆無恙,盡囊橐鏡子銅盤等皆?。王金樵《讀律佩Δ》有云:“雷發徽州典肆,內外扃藏金鐵物,皆以類化,而封識如故。”兩事頗相似。丁大年云:“雷有陰陽,陽者有聲,陰則無聲而能化物。張衡之事,非火也,亦雷之陰者也。”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巳時地震,京城倒房一萬二千七百九十三間,壞房一萬八千二十八間,死人民四百八十五名。
乙丑八月初六夜二更,浙撫大堂內火光如斗,自梁滾下,忽化為童子。驚呼守宿將卒逐之,下露台而梁折堂圮。
《史記·外戚世家》:竇太后崩,“遺詔盡以東宮金錢財物賜長公主嫖”。
則是東宮者,太后所居之宮也,而後世概以稱太子。考之西漢太后居東宮;東漢以後,太子居之,而東漢太后居長樂宮。
康熙二十三年七月,暹羅國由廣東進貢方物三十九種,內象二隻;孔雀八隻,斃其二;六足龜八隻,斃其三,余莫能知。
直隸獲鹿縣海山石,皆成松形。
康熙二十四年八月,建議侯林興珠、提督劉兆麟,率福建藤牌手征羅剎國,勝之。
乙丑年九月,蒙古科爾沁多羅札克薩圖郡王鄂齊禮、科爾沁鎮國公和碩額駙那木齊、科爾沁和碩額駙二等台吉納蘇兒畢力克兒由喜峰口;巴鄰多羅郡王納木達、巴鄰多羅額駙阿爾布潭由古北口;多羅郡王沙克沙僧厄由獨石口;鄂爾多思多羅貝勒宋賴普由張家口,入闕(一本作關)問安。於十八日親賜宴於城外蘆溝橋,陳兵以觀之。
寧古塔多榛樹,止三尺許,而花大於車輪。夜開,人多不見,相傳見者多死雲(遼省處處皆有)。
宋牧仲云:“春花落瓣,秋花落朵。”
徐芳《懸榻編》云:“辛丑夏,如皋縣伐木造海船,鋸一十數圍柏木,中有觀音像,崖石、水竹、童子、鸚鵡之形皆具,乃止勿解。今以一面嵌縣西門僧寺壁中,其一面不知所在。”
廣東海關,二年額稅銀十八萬三千四百二十九兩一錢五分。
江南海關,二年額稅銀五萬三千六百三十七兩九錢。
寧波海關,二年額稅銀七萬四千。
唐祭北海於洛州;宋、明祭於孟州;本朝改祭於混同江,從副都御史徐元珙請也。
康熙二十六年六月初四日,添設貴州七縣,曰貴班,曰清鎮,曰安平,曰安南,曰修文,曰永寧,曰畢節。而偏橋等二十五衛所,悉行裁併。
崔兔床先生《贈王克誠(克誠,疑王克承)先生園亭詩》有句云:“石身偃仰猶堪丈,松意蕭疏不受官。”先生取為座聯。
有叩閽人藍理,自言破澎湖時,洞腹出腸,力戰不已。上授以副將,未幾,遷總兵。案前古納腸而戰者三人,晉?克、齊彭樂、唐郭琪也,今得藍理而四矣。
宋時,殿試分五甲。朱考亭中高宗紹興十八年狀元,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此其據也。
明宗室科舉,始於天啟辛酉年,允大冢宰李日宣之請也。蓋欲藉此以減宗祿雲。
張司馬煌言《甬東道上詩》:“國亡家破欲何之,西子湖頭有我師。日月雙懸於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慚將赤手分三席,特為丹心借一枝。他日素車東浙路,怒濤豈必是鴟夷。”
三族始於秦孝公;五族始於北魏太武帝;九族始於隋煬帝;十族始於明成祖。
祁班孫,字奕喜,山陰之梅市人。父彪佳,崇禎時巡按南京;弘光時,又為巡撫,俱有清節。國變,衣冠正笏,坐荷花池沈死。班孫不應試,肆力為詩古文,好結客。康熙元年,以與魏?井交,流寧古塔,至則賂其督帥弛約束。四年,脫身歸,匿梅市一年,頗為人知。守令以下物色之,乃下發為堯峰僧某弟子,號曰咒林明,主常州馬鞍山寺。喜談議古今,而惡講佛法,縉紳先生多疑之,而莫有知其姓名者。言明末事,輒扌?面慟哭。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忽沐浴曳杖繞室大呼曰:“我欲西歸,有緣者隨我。”如是者終日,觀者如堵,駭不敢近。入暮,跏趺垂眉,久之,忽張目曰:“動一念矣。”遂卒雲。
李壯序《杜詩》,稱元太監紐憐,請以草堂崇祀杜甫,得謚文貞。載在《虞奎章集》中。
漢光武時,省官止七千五百餘員;唐時文武官一萬八千八百餘員;明洪武初,武職二萬八千餘員,錦衣衛二百十一員;至成化間,武職增至八萬一千餘員,錦衣衛一千七百餘員。
康熙間,文武一萬五千六百員,而八旗武職不在是數。文職在京正雜大小二千五百四十六員;直隸正雜五百四十六員,學官三百十五員;江南正雜七百五十九員,學官二百五十六員;山東正雜四百五十七員,學官二百三十八員;山西正雜三百九十二員,學官二百零一員;河南正雜三百四十八員,學官二百三十員;陝西正雜四百八十七員,學官二百九十員;湖廣正雜六百三十員,學官二百八十六員;浙江正雜四百二十四員,學官一百七十四員;江西正雜四百八十四員,學官一百八十二員;福建正雜三百四十七員,學官一百三十四員;廣東正雜四百五十員,學官一百九十一員;廣西正雜三百十八員,學官一百十四員;四川正雜三百五十三員,學官一百九十八員;?南正雜二百六十五員,學官一百一十員;貴州正雜一百四十四員,學官八十二員(共一萬一千九百五十一員)。武職,直隸、
山西三百六十六員;陝西三百三十九員;山東一百二十八員;河南三十五員;江南四百十六員;浙江二百零六員;江西一百零九員;福建一百九十七員;湖廣一百八十九員;廣東二百七十六員;廣西一百九十八員;?南一百員;貴州九十二員(共二千六百五十三員)。
明設薊遼總督,轄順天、永平二巡撫;宣大總督,轄宣府、大同、山西三巡撫;三邊總督,轄延綏、甘肅、寧夏三巡撫。
明之內閣,中書省也;六部,尚書省也,惟無門下省耳。然六科之設,即所以補之。
閣擬上,或改票,或依擬;司禮秉筆票朱,發下錦衣衛直房,分送六科;六科然後發部。
閣票分送諸輔,其權則在中書。
錦衣衛職掌有四:護衛一也,緝訪二也,刑名三也,直房司□四也。明制:諸鎮先有總兵,后添設巡撫,其署銜則曰參贊軍務;其無總兵官及後設總兵者,則曰提督軍務。
明薊遼總督駐密雲,三邊總督駐固原,宣大總督駐□□,甘肅、寧夏、延綏曰三邊。后以總督駐固原,更曰四鎮。
今人稱督撫糾參之本曰“露章”,不知露章之名,蓋始於漢時何武也。武為揚州刺吏,所舉奏二千石長吏,必先露章,服罪者為虧除免之而已。今其名存而其義不可問已。
丙寅年,荷蘭噶?屢吧王耀漢連氏甘勃氏,差使者賓先巴芝、通事林奇逢等,進貢方物四十種:大珊瑚珠一串,計六十八顆;照身大鏡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塊;哆羅絨十五匹,內黃色一匹、白色二匹、烏色四匹、硃紅色二匹、葡萄色一匹;中哆羅絨十匹,內紅色二匹、烏色八匹;織金大絨毯四領;烏羽緞四匹;綠倭緞一段;新嗶嘰緞八匹;中嗶嘰緞十二匹;織金花緞五匹;白色雜樣細軟布共二百一十九匹;大自鳴鐘一座;大琉璃鐙一員;聚耀燭台一懸;琉璃盞異式計五百八十一塊;丁香三十擔;冰片三十二斤;蜜甜肉豆蔻四瓮;鑲金小箱一隻,內丁香油一罐、薔薇花油一罐、檀香油一罐、桂花油一罐;葡萄酒二桶;大象牙五枚;鑲金鳥銃二十把;鑲金馬銃二十把;連彩色皮袋二十佩;精細馬銃十把;連綉彩皮袋十佩;精細小馬銃二十把;短小馬銃二十把;連火石一袋;精細鳥銃十把;鑲金佩刀十把;起花佩刀二十把;雙利刃劍十把;起金花單利刃劍六把;照星月水鏡一執;照江河水鏡二執;雕制夾板三隻。
丙寅五月,內土魯番國回王阿不喇米札法兒減的也民巴哈都兒阿子漢,遣使無路火者等,進貢西馬四匹,達馬十匹,單峰駱駝二隻,鴉虎一聯,黑鷹一聯,西洋布二匹,玉石一千斤,金鋼二錢,西弓二張,西品二塊。
粵東人有《詠時事詩》:“大將賜來黃帶子,親王自領綠旗兵。”又《送人發遣遼東詩》,中聯云:“南國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遼陽。”皆絕唱也。
王文恪公曰:“周之時有三朝,庫門之外為外朝,詢大事在焉;路門之外為治朝,日視朝在焉;路門之內曰內朝,亦曰燕朝。”玉藻曰:“君日出而視朝,退適路寢聽政,蓋視朝而見群臣,所以正上下之分;聽政適路寢,所以通遠邇之情。唐皇城之北南三門曰承天,其北曰太極殿,又北曰兩儀殿,古之外朝、正朝、內朝也。宋時,常朝則文德殿,五日一起居則垂拱殿,大朝賀則大慶殿。侍從以下,五日一人上殿,謂之輪對。必述時政利害,內殿引見,亦或賜坐,蓋三朝之遺意焉。國朝,大朝會則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朝則奉天門,即古之外朝,而內朝獨缺。然華蓋、謹身、武英等殿,猶內朝之遺制也。”
梁?林先生《贈崔兔床詩》曰:“白頭何處說中原,短築無聲淚已吞。篳路半荒公子室,?虯誰返大夫魂。秋驚<韋長>矢呼龍子,戍冷蒿藜走兔村。惜殺函關舊兵法,西風吹恨上夷門。”
萬都尉煒第七子,出姓許,在旗。為儀真知縣時,劉雪舫在江北往拜之,刺署眷弟。許見之,甚怒,不為禮,以其布衣而儼然眷弟也。王昆繩曰:“其怒也固宜。許為瑞安大長公主子,與光宗同行輩;劉則新樂侯公子,與烈皇帝同行輩,是當稱晚矣。”克承先生曰:“先朝戚畹通不敘行輩,大率以眷弟往還。瀛國太夫人八十壽,嘉定伯周奎署錦屏,亦止眷弟,他可知矣。”異哉!
梁?林先生《贈棲霞瞿庵和上詩》,其一云:“入眼殘山十五年,大江南北影凄然。六朝水逝荒鐘下,百戰人余夕照邊。白首蘆花悲雁塞,枯心柏葉問龍禪。
石鐺折腳黃梅熟,消息應先智者傳。”其二云:“孤磬殘椒禮白雲,高丘蘭若再逢君。三生夢冷鷓鴣語,萬壑聲消雀鼠群。雪窟坐從天外老,風濤不向定中聞。
晨宵起看峰頭日,別有心香柏子焚。”
王昆繩曰:“二十一史中,兩漢、晉、六朝、隋、唐皆曰‘書’,南、北、五代、宋、遼、金、元皆曰‘史’,不知史乃官名,不可以名書也。虞、夏、商、周皆名‘書’,而‘史記’雲者,史官之所記也,名不正則言不順。千年以來,無人發此義。一字之失,所關不小。”
劉青士、潘文山、朱子皇偕隱處州縉雲縣,易衣而出,耦耕而食。歲輪一人出遊,一人辦賦役,一人力田圃。所著之書甚眾,前朝史傳,已有成書。張蒼淪雲。
人當少年時,用力於心思;中年時,用力於言行;老年時,用力於文章。
中湘王何騰蛟,字雲從。鎮國公堵蔭錫,字牧游。閣部史可法,字憲之。
蔡瞻岷曰:“治天下必用申、韓;守天下必用黃、老。”
又曰:“明只一帝,太祖高皇帝是也;明只一相,張居正是也。”
瞻岷論史,於司馬子長后,最嘆服陳壽,以為有良史之才。
馬嘶如笑,驢鳴似哭。
凡泛水諸禽,其腳中空外連,如鵝鴨之類是也;水邊諸禽,其腳皮半連,如鶴鷺之類是也;若雞不近水,則中實不連矣。李含英雲。
臨?關在邢台縣南。關左倚高山,右臨?水,勢甚雄壯,然山頂之煙墩炮台,今誠虛設矣。個臣云:彰德府道南半里許有土台,台高二丈余,闊里許,上造小圓城,城內松柏甚茂,扁曰“古?里城”。
明世宗命內臣蘇杭織造,大學士楊廷和曰:“歷考洪武、永樂,下及天順,並無此。有之,惟成、弘間一行耳,可謂織造為累朝故事乎?”廷和由此致仕。
凡木圍五六尺長八九丈者,非數百年長養不成。即有成者,中多虛空,凡虛空起於內灌。有天灌者,自上灌注而下;有地灌者,自下蒸濕而上;有人灌者,中有朽眼,濕從而入,氣蒸而上,濕注而下。故大木即有十餘株,可採用者,不過三四而已。
豐熙,鄞人。與其子坊,皆善造偽書。
乳香、薰陸香考異。恭曰:“薰陸,形如白膠,香出天竺者色白,出單於者夾綠色,香亦不甚。”?曰:“案《廣志》雲,薰陸香是樹皮鱗甲,采之復生。
乳頭香生南海,是波斯松樹脂也,紫赤如櫻桃,透明者佳。”禹錫曰:“案《南方異物志》雲,薰陸出大秦國。在海邊,有大樹,枝葉正如古松,生於沙中。盛夏,木液流出沙土,狀如桃膠。夷人採取,賣與商賈;若商賈不至,則自食之。”
宗?曰:“薰陸木葉類棠梨,南印土界阿叱厘國出之,謂之西香。南番者更佳,即乳香也。”
江寧孝陵之側,為靈谷寺,乃太祖以此地易寶志公塔處也,顏曰“天下第一叢林”。大殿懸齊景陽鍾,鍾界為二十四方,方懸一杵焉;界各為律,清濁高下,各為一音,略如今之韻鑼焉,而備之於一鍾,異哉!
吳三桂即偽位於衡州雁峰寺側,築壇而祀。祀文用檀香版鏤字,塗以石青;燔柴用純牛殺之,去污穢,實以檀末而柴焉。
董顯忠,綽號董渾,為王鐵山標下將官。嘗送鐵山歸高郵,以鐵山力,至?
南布政。子廷恩,字天與,今為衡永郴道。
?南曲靖府知府李率祖,字素園,鐵嶺李氏也。王輔臣為總兵時,與之交好。
輔臣昇平涼提督,王景為總兵,與率祖不協。率祖參其放餉不會同文官,平西參其多事。上命大臣勘問,景革職,率祖降級。
宣城令吳正中,紹興人。起家吏員,入為兵馬司,隨洪經略至湖廣長沙守道。
長沙總統將軍高起龍,妻陳氏,廬州人,幼為張獻忠所擄,后歸高氏。起龍總兵?南時,有?南府經歷陳某者,廬州人,往謁高,值高他出。其妻聞陳廬州人,疑之,立屏后,問其家世、居處、父母名氏皆合。又曰:“有姊幼為賊擄去,不知所在。”高夫人曰:“汝識其人否?”曰:“忘之矣。但予幼時頑劣,姊強負予,予曾嚙姊臂傷焉。惟記此事。”高夫人大哭而出,乃兄弟也。陳因以得所,升武清知縣雲。
楷樹子如蔓荊實,有紅黑二色。黑子打油,可以點燈;紅色者中空,無用也。
郝天挺《唐詩鼓吹》,出手腐板可厭,何近人家弦戶誦乃爾!無怪其出手即作學究語也。
偶與宗夏論《易》,因謂之曰:“《易》無思也,無為也,本是說易,易即是蓍卦。諸家皆就人上說去,於是有無將迎不安排之說。此處,考亭之說為得之。”
又論《老子·不尚賢章中》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乃承上二句言。
蓋賢也貨也,皆可欲也。上之人尚賢貴貨,是示民以可欲而亂其心也;惟不尚不貴,則不見可欲,而使民之心不亂。本是明白直截,後人卻截出此句,就自己學術上說,反說老子說得不是。嗟嗟!不深理會其言,而遽非之,寧不令柱下笑人邪!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四其字皆就使民上說。”
偶與日宏論詩,因謂之曰:“性情一也,而有十五國之不同,微乎危矣。”
乘除之法,唐九執婆羅門,以書為計,其學不傳久矣;回回土盤,未廣流布,世亦無有知者;泰西來賓,書數始為合一。余別有《序》一通,推論其故。湯道未更制方籌,尤為奇創;與盤珠而三,皆絕世之奇構也。
徐炳文,梅堰人,孔東塘門人,嘗輯《二十一史孝子傳》。讀其《兩晉》一冊,殊有可觀。
辛未春,戛爾旦提兵忽抵西口(噶爾丹內犯,在庚午夏,此誤),京師戒嚴,每牛錄下槍手派至八名,幾於傾國矣。城內外典廨盡閉,米價至三兩餘。
曾天妹,青藜幼子也。青藜死,櫬歸,其如夫人亦死。天妹幼無所歸,奉世撫之如子,此今人之所難也。
舟中讀張戴人《儒門事親》一書,覺耳目一新,頗有悟入處,真醫學士中申韓也。
寒山趙凡夫先生六書之學,近代人無出其右者。其《說文長箋》,雖未盡合於理,然亦弘博可觀矣。先生以諧聲之故更求之等字。有真定淖公,先生師之,供養於法螺庵,與先生衡宇相望也。
淖公精《五天梵書》,以大梵書題法螺庵額,曰“達摩商亻去”,至今猶在。洪武二十三年,《洪武正韻》,頒行已久。上以字義音切,尚多未當,命詞臣再校之。學士劉三吾言:“前後韻書,惟元國子監生孫吾與所纂《韻會訂正》,音韻歸一,應可流傳。”遂以其書進。上覽而善之,更名《洪武通韻》,命刊行焉。今其書不傳,仍行《正韻》。
今爰書中,有大誥減一等,自死罪外,無一不然,此未知立法本意者也。明太祖頒行《大誥》,一切官民人等,戶戶有此一本。若犯笞杖徒流罪,有者每減一等,無者每加一等。今民間雖有此本,顧概有減等,而不聞有加等,此因仍之誤也。然徒杖笞減一等者,猶未相遠;流配一減,即為徒罪。以律“二死三流”,同為一減故也,因以流罪廢而不用,而律為空設矣。然流罪下死刑一等,盡有情罪深重者,降而為徒,法實不蔽,奈何因仍而不改乎?
明禁中,端午有龍舟驃騎之戲。驃騎者一人,騎而持幟前行,后騎繼之,各於馬上呈弄伎巧,蓋以習騎乘雲,實元制也。龍舟,似亦有習水師之意。
永樂時,禁中有剪柳之戲。剪柳,即射柳也。陳眉公云:“胡人以鵓鴿貯葫蘆中,懸之柳上,射之。射中葫蘆,鴿輒飛去,以飛之高下為勝負。往往會於清明端午日,名曰射柳。”
宣德十年十一月朔,當頒歷,以是日日食,移於十二月朔;成化十五年十一月朔,值冬至,移十月朔;弘治三年十一月朔,值冬至,移望日。前此頒歷,皆在十一月朔,嘉靖間,始改十月雲。
舊制,殿試在三月朔日。成化八年,以悼恭太子發引,改於十五日,至今因之。
正統十一年正旦日立春,禮部言:“二節同一日,宜殺立春日。”從之。天順五年十一月十一日萬壽聖節,又值冬至,禮部言:“二節當行慶禮。”然致詞各異。
儒者謂管仲煮海,為伯國之術,然歷代行也,未有能廢者。明朝國賦,所資於鹽尤溥,以近日計之,歲歲入余鹽課稅等銀約一百萬三千兩有奇。各邊中鹽引價約五十六萬七千兩有奇,其於全賦,蓋五之一雲。
永樂取舉人監生年少者,入翰林院習夷字,以通事為教師。科舉時,任其應試,卷尾識譯書數十字。三場畢,送翰林院定去取,仍送入場填榜,蓋優典也。
中榜后,改為庶吉士,仍習譯。其後習譯益多,中第者益眾,有一榜中三十餘人者。天順中,以奔競者多,乃革之,而用民間子弟。
洪武乙丑科,丁顯為狀元,練子寧為榜眼,花綸為探花。子寧有《送花狀元歸娶詩》,以狀元稱花,不曉其故。考宋時稱鼎甲者,皆為狀元,或以是也。是年,黃子澄以三甲改庶吉士,今狀元考與翰林題名,皆以黃為探花,而遺綸名。
蓋是科題名碑有缺,故誤傳耳。
曹鼐以典史中狀元,人皆知之。洪武辛未,榜眼吳言信,福建邵武人也,以鈔局副使中,人多未之知也。正統壬戌,又有松陵驛丞鄭溫中第。
嘉靖中,南給事高鶴者,紹興人也。嘗具疏劾嚴氏姻親,忤旨降縣丞,稍遷鳳陽屬邑令。偶有嚴氏家奴,乘傳過其邑,鶴執之,杖至六十,曰:“煩爾以此杖寄爾主。”不久為嚴所中,免官。陶祭酒撰《高墓誌》,不載此事。
嚴嵩末年,有分宜令,麻城人也,忘其名。在京候嵩於私第,坐旁室中,俄有家奴從內出,令見而起,奴乃叩首令前,令驚曰:“若何為行此禮?”奴曰:“我主盛滿已極,旦夕禍作,奴輩皆不免,此時得公稍寬捶楚足矣。”嚴氏敗,令治其家,是奴亦在治中。令識其人,特釋之。嗚呼!此奴賢知,過其主遠矣。
楊繼盛《劾嚴嵩十惡》,內有子孫冒邊功一事,下兵部查覆。聶公豹為本兵,袖一稿,謂諸司曰:“吾意已定,此功皆實不虛,諸君勿多言。”是時王公遴為主事,與同官齊聲曰:“此稿乃某人所為,不可用。公今日當為萬世持公論,何但為一時免禍計耶?”聶艴然起,入火房,且行且詬,趣具稿奏。時楊公博、張公時徹為左右司。楊默然無言,張言此事不可但已,牽楊袖隨之入,謂聶曰:“如公所言,則事激而禍延縉紳不休,不便。愚以為第緩之可耳。公何不說嚴公,使自辭軍賞,則部可無覆,而諸司意釋,公論且不廢矣。”聶大悟,從之,於是疏入。肅皇聽其辭,而更受錦衣百戶,諸賢幸無摧折,張一言之力也。
陳文偉,武昌人,膂力過人。嘗五更之田間,猛虎撲地而來,乃兩手搏虎肩,而足蹴虎勢,虎死。后應會試,場屋火,以右手抵牆頭,左手持同事人履,肩而出者幾千人。火勢迫,乃揖后至者曰:“吾力只此矣。”遂名動天下。後為山東安丘令,流賊百餘人掠庫,文偉敕群吏:“第謹簿書。諸寶藏,吾無慮也。”群賊大掠庫金去。良久,問左右曰:“賊去幾何?”曰“三十里矣。”敕左右以一騎一彈來,馳赴之,問諸賊孰為首者,彈左耳,中之;又彈右耳,中之,賊大駭,伏地請死。文偉曰:“好為我送庫金還。”群賊惟命,文偉以一騎尾其後。抵縣,群賊請死,文偉曰:“我何有諸賊奴?”各杖三十遣之。文偉自負拓弛,意不以見功也,御史竟以縱賊論劾,免官罷歸。
穆廟在裕邸時,邸中例有所給,於常祿外,積戶部者三歲弗敢請,歲用窘甚。
承奉謀之曰:“非賄世蕃不可。”請王帑得千金,以王命謁世蕃而致焉。世蕃欣然受之,以屬戶部,即與三載給。世蕃時誇於人曰:“天子兒尚行金我,誰敢不行金者?”華亭談其事曰:“世蕃真天大膽也。”
鄉賢名宦有祠,公典也。不惟有司不當私其人,雖子孫亦不當私其祖父。昔劉閣老健為相時,河南有司欲以其尊公及一某公併入鄉賢,告之劉,劉謝曰:“吾鄉賢祠,有二程夫子在,吾父何敢並焉?至如某公,固自當入。”嗚呼!劉公之見遠矣。夫祖父無明德,而強列俎豆,是辱之,非榮之也。近日士夫無一不入鄉賢,木主委積,至列之案下,謂此鄉宦祠,非鄉賢祠也。
畫者,象也;值其畫者,變也。潛龍勿用者,辭也;用其辭者,占也。斯義不明,而附會無不至矣。
《易》終於《未濟》,斯天道之不窮乎?《書》終於《秦誓》,斯氣運之將變乎?《詩》終於《商頌》,斯文弊之復質乎?《春秋》終於《獲麟》,斯王道之永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