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簾幕風輕雙語燕
蝶戀花·簾幕風輕雙語燕
這首詞是北宋詞人晏殊(存疑)所作,寫的是暮春朱樓望歸人的生活小景。上片寫主人公午醉醒來、心事凝重。院內簾外風輕燕語、柳絮亂飛、花落青苔的暮春景象,反襯出人的孤寂。下片承上寫主人公心潮難平、倚樓望遠。全詞按照時間順序,由午到晚,融情入景,情景交錯。
蝶戀花·簾幕風輕雙語燕
簾幕風輕雙語燕。醉后醒來,柳絮飛撩亂。心事一春猶未見。余花落盡青苔院。
百尺朱樓閑倚遍。薄雨濃雲,抵死遮人面。消息未知歸早晚。斜陽只送平波遠。
①撩亂:紛亂,同“繚亂”。皎然《古別離》:“使我歸夢兮撩亂。”
②心事:心中所思慮或期待的事。謝眺《新亭清別范零陵雲詩》:“心事俱已矣,江上徒離憂。”
③猶:還,仍。
④百尺朱樓:朱樓即紅樓,富家女子所居,“百尺”形如其高。
⑤倚(yǐ):靠。
⑥抵死:總是,老是。
⑦平波:平緩而廣漠的水流。
簾幕在微風的吹拂下,款款擺動,燕子輕語呢喃,像是交流著情話。酒醉醒來,柳絮隨風紛飛凌亂。整整一個春天,心裡所想的情人至今仍未見。長滿青苔的庭院,連晚開的花兒都凋落殆盡了。
在百尺高樓之上,將所有的欄桿倚遍,但那細雨和濃雲,總是將視線遮攔。還不知道情人早晚歸來的確切消息,只能望著斜陽映照水流,流向遠方。
這首詩具體創作年代已不詳。晚春的景象令詞人惜暮春思遠人,於是創作了這首傷春懷遠的作品。
但也有記載這首詞的作者是歐陽修,“醉后”作“午後”,“余花”作“紅英”,詞的最後兩句作“羌管不須吹別怨,無腸更為新聲斷”。作者是否為晏殊,尚有疑問,學術界較支持作者為晏殊的說法。
這是一首傷春懷遠之作。
上片主要是寫主人公傷春懷人的悲愁和由此引發的紛亂心緒。開篇三句寫閨婦觸目所見之景,以景起情:晚春的和風輕輕地吹動著簾幕,燕子雙雙在檐廊的巢上啾啾話語。如此的良辰美景,愈加勾起了對遠方戀人的深切懷念,以至主人公借酒澆愁。然而,愁而飲,飲而醉,碎而睡,一覺醒來,只見庭院的柳絮隨風舞。“雙語燕”在手法上用的是反襯,即以樂景寫哀情,以成對燕兒的親切話語,對照閨婦塊然獨處的孤獨和凄冷。一個“醉”字,展示了主人公憂愁之深。兩句合起來,寫出了主人公所處的季節(晚春)、時間(午後)、地點(閨房)和眼前的景物(燕、柳),描繪出一幅暮春時節的風物圖畫,明裡寫景,暗裡抒情,寫物亦人。“心事”一句,明點出閨婦的心態。整整一個春天,在孤單、愁寂中度過,心裡想的是什麼,自己也說不清。“猶未見”與柳絮的“飛撩亂”相呼應,用的是陪襯,即以哀景寫哀情,沸沸揚揚的柳絮在風中飄飛與閨婦思念情人的紛亂心緒是極相吻合的。“余花”句,進一步點染了暮春時節的濃重氛圍。長滿青苔的庭院,連晚開的花兒都凋落殆盡了。然而,花落人不在,燕語人不歸,春老紅殘,香消色減,青春飛逝,襯托出主人公的悲傷。整個上片,以景語為主,景語與情語互見,物象與心緒交融,反襯與陪襯雜用。特別是最後一句,寫得情味雋永,深曲委婉,具有豐富的情感內涵。
下片通過對景的拓展來達到對情的深化,進一步從視野的被阻隔來表現相思之無極。“過片”三句,寫閨婦為相思所折磨,禁不住登樓望遠,以從“天際識歸舟”中求得一絲半縷精神上的安慰。可是,展現在她面前的是如煙的春雨和布滿濃雲的灰黯的天空,眼前的一切都被嚴嚴實實地遮蓋了,什麼也看不見。“百尺”句,勾勒出閨婦倚樓悵望的痴情形象,朱樓而“百尺”,狀樓之高,望之遠。“閑倚遍”,言登樓之頻繁,盼歸之殷切,懷人之情深,惆悵之濃重。“薄雨”句,再次點明季節的特徵。“抵死”句,說視線被阻,世事多艱,難如人意。主人公不能“望盡天涯路”,而是“抵死遮人面”,望而不能,盼而難求,足見“天地終無情”,其愁苦之深可想而知。由於主人公盼歸不能,音信又斷,所以就只能是“消息未知歸早晚”,遊人什麼時候回來,無處得知。末句“斜陽只送平波遠”,寫得極為疏淡、含蓄,具有豐富的表現層次:一說閨婦登樓倚望從薄雨之日到斜陽之時,景觀的變換暗示盼歸持久;二說遊子取水路而歸;三說閨婦等待心愛之人而每每落空,終究失望;四說閨婦盼歸的離情愁緒如悠悠江水,“無窮無盡”、“欲斷更流”。
本詞全篇寫得語淺情深,詞約意濃,反映了封建社會痴情男女悲歡聚散的人生苦難。全詞通過暮春景象的描寫,表現了閨婦對遊子的殷殷思念之情和盼歸不能的惆悵、幽怨的心緒。通篇寫得淡雅、含蓄、和婉,體現了晏詞的一貫風格。
(清)黃蓼園《蓼園詞選》:按“心事”二句,言心事未見有春意恰人處,而春已闌矣。“消息”二句,言春歸未知早晚,而斜照“平波”,已是送春歸模樣矣。確是暮春。看此詞似有寄託,不獨因時即事已也。
(清)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此詞殆有寄慨,非作月露泛辭。韓魏公詠雪詩“老松擎重玉龍寒”,隱然以天下為己任。公之詞,其亦有憂盛危明之意乎?
(明)王世貞《藝苑卮言》:“斜陽只送平波遠”,又“春來依舊生芳草”,淡語之有致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