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密
話劇名稱
19徠91年海灣戰爭期間,美國新聞媒體譴責軍方對新聞記者的控制。話劇《絕密》就在那一年誕生。它講述了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而新聞與政治的較量,在事件過去二十年後仍然繼續。
《絕密》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1967年,當時的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麥克納馬拉設立了一個專門工作小組,編寫1945年起美國對越政策的歷史。調查報告在1969年完成。這份長達7000多頁的長篇大論被定名為《美國-越南關係,1945-1967:一份國防部預先研究》,但人們多直接稱之為“五角大樓文件”。
《絕密》的大幕就從《華盛頓郵報》發行人獲知這份秘密報告開啟。1971年6月12日,在《紐約時報》記者斯考蒂·賴斯頓兒子的婚禮上,剛剛執掌郵報的凱瑟琳·格雷厄姆得知了“五角大樓文件”的存在。她用最快時間找到電話,撥通了執行主編布拉德利的號碼。
絕密
然而幾天後,事情發生變化。白宮對《紐約時報》披露“五角大樓文件”惱羞成怒,下令停止關於這一報告的任何刊登。而凱瑟琳決定迎頭趕上。她清楚政府的槍林彈雨會瞬間轉向自己的報紙,但在那一時刻,這位新聞人發愁的,僅僅是自己從未見過這份文件。
要不要刊登這份絕密文件?在這部僅有兩幕的話劇中,這是第一幕最重大的議題。記者抱著內含4450頁文件的紙箱從波士頓來到布拉德利家中。這些沒有頁碼、甚至也不按照時間排序的文件,光整理就是一項浩大工程。布拉德利堅持他們必須在第二天刊發這一報告。一邊,編輯、記者正手忙腳亂,而另一邊,布拉德利還要面對專程從紐約趕來的律師凱利。是為了避免刑事起訴而知會司法部長,還是為了爆炸性新聞放手一搏?在布拉德利的客廳里,編輯、記者、律師為此事爭論不休。最後,電話打給了凱瑟琳·格雷厄姆。
當凱瑟琳·格雷厄姆在電話里說出那一聲“Yes”的時候,美國新聞自由的疆界已經悄然發生改變。這一事件被視作美國新聞自由的響亮號角。白宮的暴怒完全可以想象,接踵而來的起訴、辯論也並不令人意外,但在政府隱秘與公眾知情權的較量里,天平偏向了后一邊。
“我為什麼那麼做?我為什麼決定刊發?我知道刊發的風險不可估量。我們可能會挑起與總統的災難性對抗……我朝外看著陽台,看著那些把自己的職業生涯投入到我的報紙的男男女女,並且從中找到了勇氣。我知道要做出什麼決定。”
在第二幕開頭,凱瑟琳·格雷厄姆面對觀眾,做出了這番獨白。
這部話劇講述了《華盛頓郵報》的抗爭與勝利,卻沒有述盡這些新聞人的委屈與不甘。在後來出版的自傳中,格雷厄姆透露,因為最初沒有拿到絕密文件,新聞編輯部只得加工別人稿件,編輯們“一邊做版,一邊抱頭痛哭”。
“逼迫”手下記者、編輯在七小時內完成四千多頁文件整理的布拉德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搬上舞台。在讓達斯汀·霍夫曼嶄露頭角的電影《總統班底》中,布拉德利也是那個立場最堅定的人。年輕記者伯恩斯坦和伍德沃德對水門盜竊案持續深挖,《華盛頓郵報》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遭到威脅。但布拉德利一直站在支持記者和新聞自由的這一邊。他的堅定也使日後“水門事件”公之於眾及尼克松下台成為可能。
同樣是尼克松、同樣是新聞與政治的對抗,相比引發總統辭職的“水門事件”,“五角大樓文件”事件的知名度要小很多。雖然創作空間巨大,但是《絕密》選擇了忠於歷史事實。
“基於事實的戲劇在西方文化中具有經久不衰並且引以為豪的傳統——該體裁最負盛名的代表人物是威廉·莎士比亞。紀實戲劇為觀眾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讓他們理解自身所處的世界以及先輩們的生活。”編劇傑弗里·考恩說。
傑弗里·考恩當過記者、寫過劇本,同時也是美國南加州大學研究新聞與傳播的教授。另一位編劇勒羅伊·阿倫斯也是記者出身,在“五角大樓文件”事件期間,就任職於《華盛頓郵報》。一位學者與一位當事人的創作搭配,讓這部劇作對於事實更為苛刻。事實上,除了考慮舞台呈現,將幾位次要當事人合成為一個角色,《絕密》的故事幾乎可以當作歷史進行觀看。
這齣戲劇的色彩顯然無法與歷史剝離開來。從1950年代末開始,美國就陷入越戰的泥潭。1965年開始,關於越戰的討論越來越多,聲音也從大學校園逐步擴散至社會。除了新聞人的職業敏感,對幾千英裡外戰爭的拷問顯然是促使《華盛頓郵報》人決定刊登“五角大樓文件”的重要原因。在說服發行人格雷厄姆時,布拉德利相當激動:
“我們都覺得《華盛頓郵報》掌握的信息涉及我們的政府所極力隱瞞的越戰真相。這些文檔表明,政府一直都在對我們撒謊。如果我們屈服,那《華盛頓郵報》就可能會淪為購物中心的免費贈刊了。”
歷史已經寫成,但從未成為往事。2008年,《絕密》在美國巡演。看罷該劇,《費城問詢者報》的霍華德·沙其諾寫道:“這部劇與整個70年代的歷史發生了共鳴,我在舞台上看到了越南戰爭,而我心中,想到了伊拉克戰爭。”
這部講述美國“家醜”的舞台劇,在美國大使館的支持下,將於2013年6月4日起登上中國國家大劇院的舞台。
說他的演員們見過大世面並不誇張。在《絕密》中演出的幾乎都是好萊塢的老戲骨。在熱播的美劇《慾望都市》《豪斯醫生》《CSI犯罪現場調查》《24小時》《絕望主婦》中,他們的面孔都時常出現。而飾演凱瑟琳·格雷厄姆的,則是《緋聞女孩》中Queen B的媽媽瑪格麗特·科林。脫離了美劇中慣用的華麗場景與各種視覺效果,在《絕密》的舞台上,完全要靠身體和聲音去說服觀眾。即便對這幫老戲骨而言,這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在兩幕中,幾個關鍵人物都擁有大段的台詞。第一幕中,三個記者在布拉德利的密室中整理文件,通 過三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不僅將文件的內容交待出來,更透露出《華盛頓郵報》的新聞運作制度。而在客廳里,布拉德利與律師凱利唇槍舌劍,前者的立場、後者的擔心都一覽無餘。而到了第二幕中,法庭辯論完全倚賴凱利的個人發揮,庭審的緊張氣氛,也全憑對白營造。面對大段對白,飾演凱利的亨利·克拉克也有不小的壓力。“幸好我大學念的是哈佛,不然可能都背不下來這麼多詞。”他笑道。
2011年,《絕密》曾經來中國走過一遭。在上海,雖然用英語演出,但格雷厄姆的每段獨白完畢,都會獲得觀眾的熱烈掌聲。而在北京,除了在劇場里演出,編劇傑弗里·考恩還與大學生們座談。前來的學生大多是新聞和法律專業,在他們青春的臉上,洋溢著對新聞理想主義最終獲得勝利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