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皂
劉皂
劉皂(約唐德宗貞元年間在世),咸陽(今陝西咸陽市)人,唐代詩人。生卒年、字型大小、生平均不詳,約唐德宗貞元年間在世,身世已不可考。生活於中晚唐時代。代表作是《渡桑乾》(一名:旅次朔方)《全唐詩》錄存其詩五首。
邊城柳
一株新柳色,十里斷孤城。
為近東西路,長懸離別情。
長門怨
雨滴長門秋夜長,愁心和雨到昭陽。
淚痕不學君恩斷,拭卻千行更萬行。
一說“淚滴長門秋夜長”——《萬首唐人絕句》
旅次朔方
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
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
一說“無端更渡桑乾水”
譯文:
在客舍并州已經過了十年,我回歸的心日日夜夜在思念咸陽。
當初為了博取功名,圖謀出路,千里迢迢度過桑乾,可現在并州已經成了我的第二家鄉。
賞析:
在許多詩集中,這首詩都歸在賈島名下,其實是錯誤的。因為賈島是范陽(今北京市大興縣)人,不是咸陽(今陝西省咸陽市)人,而在賈島自己的作品以及有關這位詩人生平的文獻中,從無他在并州作客十年的記載。又此詩風格沉鬱,與賈詩之以清奇僻苦見長者很不相類。《元和御覽詩集》認為它出於貞元間詩人劉皂之手。雖然今天對劉皂的生平也不詳知,但元和與貞元時代相接,《元和御覽詩集》的記載應當是可信的。因此,我們定其為劉作。
此詩題目,或作《渡桑乾》,或作《旅次朔方》。前者無須說明,後者卻要解釋一下。朔方始見《尚書。堯典》,即北方。但同時又是一個地名,始見《詩經。小雅。出車》。西漢置朔方刺史部(當今內蒙古自治區及陝西省的一部分,所轄有朔方郡),與并州刺史部(當今山西省)相鄰。桑乾河並不流經朔方刺史部或朔方郡,所以和朔方之地無關。并州在唐時是河東道,桑乾河由東北而西南,流經河東道北部,橫貫蔚州北部,雲、朔等州南部。這些州,當今雁北地區。由此可見,詩題朔方,乃系泛稱,用法和曹植《送應氏》“我友之朔方,親昵並集送”一樣。而劉皂客舍十年之并州,具體地說,乃是并州北部桑乾河以北之地。
詩的前半寫久客并州的思鄉之情。十年是一個很久的時間,十年積累起的鄉愁,對於旅人來說,顯然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每天每夜,無時無刻不想回去。無名氏《雜詩》云:“浙江輕浪去悠悠,望海樓吹望海愁。莫怪鄉心隨魄斷,十年為客在他州。”雖地理上有西北與東南之異,但情緒相同,可以互證。後半寫久客回鄉的中途所感。詩人由山西北部(并州、朔方)返回咸陽,取道桑乾流域。無端,即沒來由。更渡,即再渡。這“無端更渡”四字,乃是關鍵,要細細體會。十年以前,初渡桑乾,遠赴并州,是為的什麼呢?詩中沒有說。而十年以後,更渡桑乾,回到家鄉,又是為的什麼呢?詩中說了,說是沒來由,也就是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果真如此嗎?不過是極其含蓄地流露出當初為了博取功名,圖謀出路,只好千里迢迢,跑到并州作客,而十年過去,一事無成,終於仍然不得不返回咸陽家鄉這種極其抑鬱難堪之情罷了。但是,出乎詩人意外的是,過去只感到十年的懷鄉之情,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而萬萬沒有想到,由於在并州住了十年,在這久客之中,又不知不覺地對并州也同樣有了感情。事實上,它已經成為詩人心中第二故鄉,所以當再渡桑乾,而回頭望著東邊愈去愈遠的并州的時候,另外一種思鄉情緒,即懷念并州的情緒,竟然出人意外地、強烈地湧上心頭,從而形成了另外一個沉重的負擔。前一矛盾本來似乎是惟一的,而“無端更渡”以後,后一矛盾就突了出來。這時,作者和讀者才同樣感到,“憶咸陽”不僅不是唯一的矛盾,而且“憶咸陽”和“望并州”在作者心裡,究竟哪一邊更有分量,也難於斷言了。以空間上的并州與咸陽,和時間上的過去與將來交織在一處,而又以現在桑乾河畔中途所感穿插其中,互相映襯,宛轉關情。每一個有久客還鄉的生活經驗的人,讀到這首詩,請想一想吧,難道自己不曾有過這種非常微妙同時又非常真實的心情嗎?
《長門怨》 長門怨(其一)
雨滴長門秋夜長,愁心和雨到昭陽。
淚痕不學君恩斷,拭卻千行更萬行。
宮怨詩,出自樂府古題。
長門怨由來
據說漢代的陳皇后因為武帝寵幸衛子夫而失意,不得已退居長門宮,愁悶悲思,後來聽說蜀人司馬相如善寫辭賦,就派人送了一百斤黃金,請司馬相如為自己寫一篇解悶排愁的文章,結果司馬相如就為陳皇后寫了一篇有名的《長門賦》。沒想到後來漢武帝也看到了這篇辭賦,深受感動,因此又與陳皇后重歸於好。後人就以此為題材創作了以《長門怨》為題材的樂府詩。歷來有許多文人墨客寫過,因為漢武帝金屋藏嬌和陳皇后長門冷宮的故事,在中國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但是由於各人的眼光和立場不同,所以寫出的詩文也就呈現出不同的傾向與感情。
幾乎所有的宮怨詞,都會提到夜間的天象,因為每到夜間,正是被打入冷宮的女子最為失意難捱的時候。當初,在受到寵愛時,她們最盼望的就是夜晚,與君王共度良宵,沐浴恩澤;而失寵后,她們最難打發的,就是那一個個無止無休的漫漫長夜。在百無聊賴、獨守空床之際,她們只能仰望天空,那些星星、月亮,都會引起無窮的遐想與憂思。
《長門怨》這首樂府舊曲,從它的起因和來歷看,就是專門描寫和抒發宮怨的作品。劉皂此作也不例外。封建帝王一個人霸佔了無數婦女,所謂“後宮佳麗三千人”。大部分人都因為青春虛擲、幸福無望而極端痛苦。出於對這些婦女的同情,出於對不合理的妃嬪制度的不滿,宮怨——或者直揭慘狀,或者代婦女舒怨洩憤,便成為古代詩人作家常常表現的主題之一。
當然,同是宮怨,詩人所揭示的問題卻有多種,表現角度也頗多樣,具體方法更是變化無窮。劉皂的《長門怨》共三首,這裡選的是第三首。這三首的基本手法都是前二句寫失寵官人的形狀,后二句寫失寵宮人的心情,而重點則在後二句。例如,其一云:“淚痕不學君恩斷,拭卻千行更萬行”。將已斷的君恩與不斷的淚行作一鮮明對比。其二云:“珊瑚枕上千行淚,不是思君是恨君”,感情表達得強烈而明快。這一首作者稍稍弄了點狡獪,前二句寫宮人慵懶之態:蟬鬢慵梳,蛾眉不掃,故意製造了一種輕鬆隨便的氣氛和“慣承恩”的假象。后兩句乃揭出宮人的內心痛苦。她的心事人們未必知道,實際上她是每日以淚洗面,這才使她成了“一面殘妝”啊!由於採用欲抑先揚的手法,取得了更佳的藝術效果。
宮怨詩暴露了封建制度的殘忍不合理,這是其價值所在。但這類詩總是把基點放在宮人失寵,望寵以及與得寵者的矛盾上,而往往並不從根本上觸動妃嬪制度。這又是其明顯的局限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