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

畢飛宇著長篇小說

《平原》是畢飛宇苦心經營的一部長篇小說,講述體現了“60年代生”作家厚重的“文革情結”與“鄉土情結”,將故事歷史追憶下放到蘇北平原一個不起眼的村莊——王家莊。從愣頭青變成青年領袖的端方,知青村支書吳蔓玲,為當兵不擇手段的混世魔王,為愛情而死的三丫,鄉村醫生興隆等等。

內容簡介


平原[畢飛宇著長篇小說]
平原[畢飛宇著長篇小說]
《平原》,這是一個人的故事,一群人的故事,也是一代人的故事。故事的歷史追憶從蘇北平原一個不起眼的村莊——王家莊開始。端方高中畢業,回到了王家莊。沉重得近乎殘酷的農活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但端方天生是個不服輸的人,通過自虐式的勞作,他獲得了鄉親們的喝彩。但青春期特有的騷動並沒有因為身體的疲憊而消減,在收穫的季節,端方找到了他的愛情,地主的女兒三丫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三丫的出身使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悲劇。轟轟烈烈的愛情之火很快被形形色色的閑言碎語澆滅了。三丫選擇了死亡。被愛情拋棄的端方變成了一隻真正意義上的獨狼,他在王家莊天馬行空,我行我素,在1976年的平原上成了一道獨特的景觀。知青出身的大隊女支書吳蔓玲是一個幾乎已沒有性別意識的政治動物,但是端方身上獨特的男人氣息,卻激發起了她內心蟄伏已久的女性情愫,她不可抑制地愛上了端方,但是此時的端方早已對愛情心如死灰,他只想利用吳蔓玲的權力達到參軍從而離開王家莊的目的。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就這樣走到了一起,但很快,端方的計劃不出意料地破產了。稻子終於收割完了,端方還是那個端方,但吳蔓玲卻再也不是那個吳蔓玲了……他們充滿夢想與幻滅、掙扎與奮鬥的獨特心路歷程,充分展現了這片蒙昧與淳樸共生的古老土地上的愛情和人性,勾畫了“激情燃燒的歲月”里遍布神州大地的鄉村“理想國”的荒謬圖景。

成書過程


《平原》的落腳點在1976年,1976年作者已經是一個十歲的少年,因為其父親為中學教師,所以很早就和中學生知青們“廝混”,相較於同齡人,畢飛宇比同年代的孩子早熟。從這個方面說,《平原》中的主人公們似乎生活和作者同步了。
《平原》的第一稿是33萬字,最後出版的時候是25萬。作者在第三稿刪掉了8萬字。這8萬字有一部分是關於鄉村的風土人情的。在修改的時候,由於不願意《平原》呈現出“鄉土小說”的風貌,因其過於“優美”,有小資的惡俗,畢飛宇果斷地把它們刪除了;另外的一個部分就是關於老顧,這個部分刪掉的大概也有4萬字。為了預防自己反悔,把刪除的部分再貼上去,作者並沒有保留刪除掉的那8萬字。他本人也說到,在寫作生涯中,這是讓他最為後悔的一件事。
《平原》大致上寫了三年半。到現在為止,《平原》是畢飛宇整個寫作生涯中運氣最好的一部。它從來沒有被打斷過。“在今天,當追憶起《平原》的寫作時,幾乎想不起具體的寫作細節來了,就是“一口氣”的事情。當然,它也帶來了一些副作用。交稿之後,有很長時間適應不了離開《平原》的日子。”那個時間段裡頭正好有一位上海的記者採訪作者,當談及“寫完后的感受”時,畢飛宇是這樣告訴她的:“我和《平原》一直手拉著手。我們來到了海邊,她上船了,我卻留在了岸上。”

人物形象


端方
端方是作為“油瓶”隨他的母親“拖”到王家莊的,在繼父王存糧家中苟且活著。童年的慘痛記憶讓他選擇了反抗,高中畢業,端方成了一個實在的庄稼人,一個十足的苦勞力,他練了兩年的石鎖、石擔子,用近乎自我摧殘的方式鍛煉著自己,他的成年是暴力的,他用極端的方式征服了繼父,又用拳頭取代佩全成了王家莊青年的領袖,僅僅憑藉自己身體的慾望就將地主的女兒三丫睡了。端方是一個強硬的青年,從身體到思想,但卻最終沒有擺脫極權的束縛,為了當兵,他最終還是給支書吳蔓玲跪下了,吳支書,求求你!吳支書,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一條生路,來世我給你做狗,我給你看門!我替你咬人!我求求你!”端方被發瘋的吳蔓玲咬了的結局是必然的。
吳蔓玲
知青村支書吳蔓玲是一個高度政治化的女人,在“文革”的控制下,她沒有健全的個人意識,公社革委會主任洪大炮隨口的一句“前途無量”成了她進步的唯一目標,“吳蔓玲再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變成了這種樣子,又土又丑不說,還又拉掛又邋遢。最要命的是她的站立姿勢,分著腿,叉著腰,腆著肚子,簡直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混混。”當她知道自己喜歡的端方把三丫睡了的時候,她身上的女性意識突然被激發,她要在端方面前做一個女人,卻被一心想當兵的混世魔王強暴,她的愛沒有結局,最終被自己養的一條叫“無量”的狗咬“瘋”。
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也沒有什麼大的毛病,不沾煙酒,不偷雞摸狗,不弔膀子,嚴重的 作風問題他都沒有,家庭出身也不算差。就是一門心思地懶、混,做什麼事情都要慢 上好幾個節拍。他的頭髮留得相當長,說起 話來拖泥帶水,想半天才能有一句,前不著 村,后不著店;走路也慢,腳後跟踢踢踏踏 的,就好像兩隻腳後跟讓鬼拽住了。這個人 就連眨巴眼睛也慢,他眨巴眼睛可費勁了,你能夠看見他先是無精打采地把眼睛閉起 來,停當一會兒,再無精打采地睜開來。這 樣很不好,是瞧不起人的樣子。要命的還要數他的笑。他的笑很有特點,別人笑得嘎嘣脆,仰起脖子,哈哈哈幾下,完事了。混世魔王笑起來蔫不拉唧,也沒有聲音,就那麼不聲不 響地把笑容掛在臉上,胸口一抖一抖的。他的笑容還歪在嘴角,吊在那兒,由於時間太長,那就不再是笑,憑空就有了懷疑的意味,甚至還有挖苦和譏諷的歹毒,容易讓人多心,總覺得拖欠了他什麼。總之,混世魔王的肉笑了,皮就不笑,皮笑了,肉又不笑,很陰,一副非常不買賬、想和誰對著乾的樣子。
許半仙
許半仙在王家莊可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了。雖然一個大字不識,卻有一肚子花花綠綠的學問,黑、白、紅、黃,什麼都懂,什麼樣的道理她都可以對你說一 通。尤其精通的是天、地、鬼、神。要是細說起來,這些都是她的童子功了。許半仙年幼的時候就跟在她的父親後面浪跡江湖,沒有一分地,沒有半間屋,就靠一張嘴巴養活了自己的嘴巴。許半仙什麼都不是,唯一的身份就是人在江湖,江湖哺育了她。許半仙從小就磨鍊出了一種常人罕見的卓越才華,除了睡覺,那張嘴永遠在說,一直在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上什麼山,砍什麼柴,下什麼河,喝什麼水。王家莊還有誰沒有聽見過許半仙說話呢,她不只是利索,還正確,永遠正確,完全可以勝任縣級以下的黨政幹部。既然許半仙一直站在正確的一面,那錯的只能是別人。
這麼多年來,許半仙一直是王家莊的積極分子,什麼事都參與,什麼事都少不了她。但是,許半仙對人間的事其實是不感興趣 的,只能說,是強打精神。她真正感興趣的不是人,而是鬼,是神,是九天之上和五洋之下。在與人斗的同時,許半仙與天斗,與地斗,與鬼斗,與神斗,與夜間出沒的赤腳大仙 和狐狸的尾巴斗。許半仙呼風喚雨,馭雷駕 電,從八千里高的高空一直斗到八千里深的 地獄,從五百年前一直斗到三百年後,關鍵是,許半仙依靠難以理喻的、空前絕後的智慧,神秘地、不可思議地、無師自通地掌握了鬥爭的武器,也就是語言。她精通 天語,能夠與上蒼說話;她精通地語,能夠 與泥土說話;她同時還精通鬼語、神語。經過她的開導、勸說、許諾、威逼和恐嚇,赤腳大仙與狐狸精屁滾尿流,一直躲在某一個黑暗的角落。在許半仙長期的和愉悅的鬥爭中,王家莊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了,而狐狸精和赤腳大仙們則一天一天地爛下去了。許半仙戰無不勝,是一個常勝的將軍。某種意義上說,許半仙的存在捍衛並保證了王家莊,她使王家莊的許多人有了寄託,有了安全,有了私下的、秘密的精神保障。
老魚叉
老魚叉在王家莊可以說是一個頂級的人物了。王家莊一共有兩個積極分子,其中一個就是老魚叉了。老魚叉彪悍,具有中流砥柱的力量。無論有什麼事,他一 聲不吭,卻能沖在前面。這就是榜樣和示 范的作用了。不過,這個榜樣是蠻橫的,動嘴動不過人家就動手,動手動不過人家就動棍子,動棍子動不過人家就動刀子。所以說,這個榜樣具有無比的堅固性和侵略性,霸道,硬掙。而他的積極不是心血來潮的,有一搭沒一搭的。他的積極有非常完整和清晰的脈絡,土改,鎮反,統購統銷,互助組,初級 社,高級社,人民公社四清,文化大革命,樣樣都沖在前面,每一步都站在風口浪尖上。

作品鑒賞


主題思想

《平原》中,畢飛宇既呈現了鄉村世界美好的一面:有金秋麥黃的燦爛景象;有田間地頭的撒野狂歡;有青年人對於理想、愛情的熱切追求;但是,他也毫不忌諱的展示陰暗的一面:由於閉塞、封閉造成的蒙昧;在局促的空間中,由於流言、誤解、性格差異等造成的日常的、近乎於無事的種種悲劇。
歷史錯位
《平原》所講述的上世紀70年代這段歷史,對作者而言是清晰而深刻的,正如作者自己所說: “《平原》是離我最 近的一本書,它就是從我的現實人生里生長出來的,是我的胳膊,在最頂端,分出了五個岔。”王家莊的農民、下鄉 知青、支部書記、對“地、富、反、壞、右”的批鬥會、“給思想排地雷”……這些時代的光彩人物和標誌性的事件共同構 成了王家莊歷史的主要內涵。“從一個時代不同的客觀現狀中重建時代精神,從這一時代的宗教直到它的衣裝服 飾。我們從客觀事物的後面尋找整體性的東西,用這種時代精神去解釋所有的事實。” 《平原》通過這種方式,揭示 了處於特殊歷史時期的王家莊,政治權力的時代精神統領了這段歷史,也統領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物的命運。王家 庄許多事件的發生、人物命運的變化,都與“權力”慾望的驅使相關。在這樣的政治氣候中,一次次的陰謀、一次次的 罪惡,構成了王家莊“歷史”的主體與動力,而一個個的生命則成了“歷史”的犧牲品, “歷史”在此露出了它猙獰而血 腥的本相。這種隱藏在“歷史”帷幕背後的“本真歷史”,不斷衝擊並改變著人們在時間長河裡形成的“歷史觀”,從而 形成了歷史的錯位。 “文革”時期的這段歷史錯位,通過《平原》中的典型人物得以體現。吳蔓玲是從南京來的知青,剛到王家莊就喊 出一句口號,即著名的“兩要兩不要”:要做鄉下人,不要做城裡人;要做男人,不要做女人。她像男人一樣拚命幹活,像鄉下人一樣說土話甚至粗口,她成了王家莊的“親閨女”。對黨的忠誠、對政治的孜孜以求,使她成功地當上了王 家莊的大隊支部書記,在王家莊紮下了根。她始終感念公社革委會主任洪大炮對自己“前途無量”的肯定,甚至給自 己的看家犬都起名為無量。吳蔓玲一心撲在政治工作上,開批鬥會,掃盲搞教育,帶領村民學習、勞動。她積極向高 處發展,熱衷於“與人斗”,從中感到“其樂無窮”,而且她總是勝利者。“鐵姑娘”吳蔓玲堅持做到王家莊人公認的真 理:一個人越是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才越是說明這個人對工作的熱愛。她的形象發生了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 變化, “又土又丑不說,還又拉掛又邋遢。最要命的是她的站立姿勢,分著腿,叉著腰,腆著肚子,簡直就是一個蠻不 講理的女混混!”在把自己改造成一名錚錚男將的同時,吳蔓玲也忽視了自己女性身體的存在。因此可以說,這種對 政治的狂熱追求和對自身作為女性存在的忽視,正是“文革”的歷史錯位在一位普通女性身上的具體表現。這種歷史的錯位,在她阻撓混世魔王當兵的行為 中更是有著透徹體現。混世魔王是同吳蔓玲一起來到 王家莊的知青, “又積極,又肯干,性子也開朗”,勞動時“簡直就是拚命”,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早點離開王 家莊,通過當兵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然而,吳蔓玲卻以“祖國需要保衛,但更需要建設”的政治口號一次次地 取消他的當兵資格。最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混世魔 王強姦了吳蔓玲並以此相威脅,憑藉這種卑劣的手段 走出了王家莊。吳蔓玲的結局令人同情,更令人反思。在吳蔓玲身上,可以看到“文革”背景下人物追逐權力 而導致的悲劇,也可窺視到政治環境對人的生存與精 神追求所帶來的深遠影響。這種歷史錯位誤導了人們 的認識,無限抬高了“政治”“集體”等概念在人們心目 中的地位。畢飛宇對於“文革”中的政治權力曾這樣總 結: “我們的身上一直有一個鬼,這個鬼就叫作‘人在人 上’,它成了我們最基本、最日常的夢。這個鬼不僅僅依 附於權勢,同樣依附在平民、大眾、下層、大多數、民間、弱勢群體,乃至‘被侮辱與被損害的’身上。”此處的這 個“鬼”,正是一種歷史的錯位。
人性錯位
在《平原》中,作者同時關注人性在歷史進程中的 變化,他透過個體的人心狀態和生存狀態來窺探歷史 的本真面貌。在王家莊,鄉村社會的倫理體系與“文革”政治結合形成特殊的社會狀態,鉗制了生活在這裡尤 其是心懷希冀的鄉村青年人的自然人性發展,吞噬並 腐化著人物的美好人性,形成了最終的異化與扭曲。這種人性的扭曲與人天生對美好人性的追求相異,也 是特定歷史意志下的人性錯位表現。 “王家莊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痴迷勝利、最渴望勝 利的地方了。王家莊什麼都可以沒有,什麼都可以不 要,就是不能沒有勝利。勝利是王家莊的命根子。”政治 運動滲透於鄉村的一切活動,政治化已經成為一種群 體意識。生活在這種特定環境中,人人都處於精神被 壓抑、身體被規約的狀態。最具典型意義的人物形象 是主人公端方。他身上幾乎聚集了那個時代所有渴求 理想卻又無力實現的青年最為刻骨的傷痛。年輕的端 方有著青春的理想,不斷尋找自我命運的突圍方式,然 而在“文革”的背景下, “命運不是別的,命運就是別 人”。王家莊的現實倫理,不可能為他提供一種正常合 理的發展通道。各種禁錮的倫理體系、逼仄壓抑的鄉村 環境,衝擊著端方最本真的人性,形成了諸多錯位。在 這之後,端方以“破壞”的方式生活在王家莊,以近乎自 虐的方式打造自己的身體,更以殘酷的手段征服他人,用拳頭和心計在青年中建立了自己的首領地位。如在處理大棒子溺水事件時,他忍受佩全的拳打腳踢, “臉上和胸前都紅成了一片,血淋淋的,一張臉也 變形了”。而當弟弟網子遭遇黑手之後,他又用行動讓 王家莊人知道, “惹到他端方的頭上,究竟能落到什麼 好”,找到佩全用膝蓋出其不意“十分兇猛”地將其擊倒 在地,因此震懾了佩全的“死黨”,平息了事端;為了守 護自己與三丫的戀情,以“三丫我睡過了,再到王家莊 來讓你的眼珠子漏血”的狠話,阻止了三丫母親安排的 求婚者;與高家莊青年的群毆事件中,端方在幕後用“智”和“奇” , “調動了一切,控制了一切,指揮了一切。不用一刀,不用一棍,不用一腳,不用一拳”,完成了對 高家莊青年的懲治,從而在王家莊青年中建立了“善於 戰鬥”的智勇形象,並依靠“政變”的方式取代佩全而成 為了王家莊青年的首領。可以說,在端方身上,我們看 到了人性深處的晦暗、自私和暴烈,以及帶有青春苦悶 無處發泄的痛苦與衝撞,還有對理想的渴求而又無力 實現后的自我撕裂。而這一切都是“文革”時代政治在 端方身上的具象化隱喻,它深刻揭示出“文革”的身體 專政從而製造精神閹割的本質。

藝術手法

麥子永遠是農村、大地的一個象徵。“麥子黃了,大地再也不像大地了。它得到了鼓舞,精氣神一下子提升上來了。”《平原》一開篇便帶人進入到一種最樸直的原始之美中,但這樣的樸直卻凝結在1976年這樣一個特定的時代里,於是樸直、純凈的背後總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主人公端方在蘇北平原王家莊出場了,這個剛從高中走出來的小夥子從此將踏上他對自我命運的“征服”之路,只是在征服命運的同時也被命運所征服。
小說的文字充滿了張力,但更充滿張力和跌宕的則是畢飛宇所安排的無量人生。端方不乏是有智謀之士,在那個打鬥的粗礪年代,他能以自己的智慧和勇猛挽救了一次家庭的悲劇,能使佩金、大路、紅旗等人臣服,能智取高家莊的人,卻無法掌控住自己的命運。
他無法如願地“上去”,到外面更廣闊的天地去。徵兵了,端方一直把不準吳支書是否會給他機會,但他可以肯定混世魔王已不是他的敵人。只不過最後走的人恰是這個不是敵人的混世魔王,這一切的逆轉是因為端方自己的一句話啟發了混世魔王。端方在奇異的力量面前走過了生命之旅的一站又一站,一步步地淪陷在命運的眩暈中,他做的每一次努力、每一次抗爭只有加深了這個人物的悲劇性,這不禁讓人聯想到西西弗斯。
小說中,端方與興隆在三丫死後再次相遇時,頗為感嘆地說了句:“她沒那個命。你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三丫的命運在背上地主那個家庭成分時便已呈現,那端方的命運又將如何呢?每個人都不盡如人意埃發生在《平原》中的故事緊縮在很小的空間、很短的時間內,讓我們看到現實的某種荒誕。那是個被異化的年代,一種歷史的宿命感其實在每個人身上都有所體現,沒有一個人能逃脫。端方不能,三丫不能,顧先生也不能,而吳蔓玲作為王家莊權力的掌控者更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她一生抓住了王家莊的許多權力,卻抓不來自己的幸福,直到最後她的那句“端方,我終於逮住你了”里透出的卻是一種無盡悲哀。
可以說,歷史與人性構成了《平原》這部小說的所有內涵。畢飛宇在歷史的回望中觀照人性,在人性的 解讀中拷問歷史,他執著於探索人性的變化,不斷叩問 歷史的真相,揭示出了鄉村社會倫理體系與政治專權 結合后的歷史錯位和人性錯位。這兩種錯位,不僅影 響了歷史的發展,也鉗制和扭曲了人性,使其成為特定 歷史下被侮辱被損害的對象。

作品點評


《平原》是一部新奇的、極具藝術品質與閱讀魅力的小說,是作家近年來愈益成熟的小說藝術的一個集中的展現,也是新世紀文學的一個重要收穫。”顯而易見,又一輪不著邊際的吹捧運動已經拉開帷幕。這段話還帶給我寫這篇短文的一個具體的緣由,就是把這篇小說從荒謬的並不存在的所謂新世紀文學“神壇”上扯下來,回到凡間,那才是它應該待的地方。——南方都市報
《平原》的確寫出了悲劇中的震撼力量,尤其是它的結尾如一個最強音,一個戛然而止的休止符,叫人在聆聽的同時,含淚而笑,叫人在不忍卒看的同時無法釋卷。——寧波晚報

作家簡介


畢飛宇
畢飛宇
著名作家、南京大學教授、江蘇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出生於1964年1月,1987年畢業於揚州師範學院中文系,曾當過老師、記者、雜誌編輯。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小說創作,著有《那個男孩是我》《哺乳期的女人》《青衣》《平原》《玉米》《推拿》等等,作品已被譯成20多種語種在海外發行,曾獲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茅盾文學獎、英仕曼亞洲文學獎等榮譽。日前憑藉《大雨如注》獲得第十六屆百花文學獎短篇小說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