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鞋

飛躍鞋以輕軟、輕巧、穿著舒適、經久耐用而受中國人喜愛，成為我國中小學開展體育運動必備的鞋品，亦成為中國人成長過程的部分記憶印記。正因如此，飛躍鞋一度是中小學生人人必有的鞋品，曾有著年銷售400萬雙的輝煌。然而曾經是中國名牌產品的飛躍鞋到了2009年卻宣布停產，在同年10月卻宣布破產。而在另一方面，帶諷刺意味的是近年飛躍卻在國外市場名聲雀起，一直是時尚界寵兒，每雙鞋品賣至50歐元（即500元人民幣）最高是賣至120歐元。大牌匡威亦眼熱心謀推出類如飛躍鞋般款式的設計系列，與飛躍鞋爭奪消費者。

大博文鞋業有限公司可追溯到1931年的大孚橡膠廠，新中國成立后公私合營，成為地方國營工廠，既生產輪胎又生產解放鞋。1959年，飛躍民用解放鞋年產量161.1萬雙，1964年被評為全國同類產品第一名。

1973年，18歲的胡鳳娣進入大孚橡膠廠技校，其間大孚橡膠廠改建成上海橡膠一廠，繼續生產飛躍鞋。“當年飛躍鞋可紅了，又輕又軟，質量還好，能穿好久。”1980年代，全國各地都向橡膠一廠下訂單，飛躍鞋可謂“熱貨”。“學武術的、搞體育的，還有少林寺的人都穿我們的鞋子。”

“飛躍鞋質量是好，很舒服。”對此，姚政有著直接感受。他把飛躍鞋的鞋底稱作“搓板”，薄、輕，“就像沒穿一樣，踢起球來腳感特別好。”唯一的瑕疵是“搓板”的急停和快速啟動不如釘子鞋，抓地力也不夠好，如果場地上有小石子或凹凸不平，踢球會非常滑。“但缺陷恰恰也是種魅力。”姚政笑著告訴記者，穿上“搓板”，為了掌握平衡，踢球時會更注重身體的協調性，動作柔和、緩衝，“看起來簡直是一種享受。”

1958年，在全國大躍進的時代中，大孚橡膠廠研製設計出了一種民用解放鞋，取名為“飛躍Feiyue”。而飛躍的前身，正是大名鼎鼎的解放鞋，其實從外形上，我們現在也能很容易地看出彼此的血緣承襲關係。1959年，經自行設計改型的布面膠鞋“飛躍鞋”正式進入市場，1963年，幫面採用拼音和雙箭頭標記的“飛躍田徑運動鞋”投產，當年即生產了161.6萬雙，成為當時的最暢銷品牌之一。這也正是今天通行於市的飛躍鞋。

後來，在1963年、1977年、1984年、1985年……這雙經典的膠鞋屢次獲得上海和全國級的鞋類大獎。在全國室內足球賽上徐根寶、祁宏就是穿“飛躍牌田徑運動鞋”參加比賽。而在1980年，“飛躍FEIYUE”又在當時的那批老國貨當中早早註冊成為商標，自80年代起多次被命名為上海市名牌產品，著名商標至今。那段時間，也是飛躍鞋發展史上的鼎盛階段。

國企改革帶來的商標所有權和使用權的變更，是上世紀末以來各類老品牌難以避免的糾結。飛躍鞋也是如此。1992年，大孚橡膠總廠與上海蘭生股份有限公司共同投資組建了“大博文”鞋業，“大博文”也隨之獲得飛躍商標的使用權。不過，根據雙方協議，大博文鞋業有限公司只能使用，無權授權給任何單位使用，近年來大孚橡膠有限公司授權上海生龍鞋業有限公司管理開發“飛躍”牌產品，目前該公司已研製了多種款式的新品種，並且批量生產。目前該品牌已有休閑鞋、田徑運動鞋系列產品，諸多品種不久將投放市場。這也意味著今後“飛躍”的字樣將再次和“大孚”、“上海膠鞋一廠”出現在一起。

“飛躍”的老員工懷著複雜的感情。一方面感激他盤活了飛躍鞋，欽佩他的眼光和才能，另一方面，也不無“怨氣”。

“那個法國人先是下了訂單，作為體育用品賣到國外去了。他還搶先在國外註冊了‘Feiyue’的商標，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在那裡賣50歐元，我們還是賣28元。他們有很多款式，我們還是以白色的經典款為主。”說起這些，胡鳳娣有些憤憤不平。她從來不說帕特里斯，而永遠稱為“那個法國人”。

“我覺得明年應該會更好，但看見人家在國外賣得那麼火，心裡真不是個滋味。明明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卻讓人家做大了。”然而，大博文目前依然主要以生產、批發、下訂單為主，胡鳳娣打理的這個唯一的門市店，還是為了撐門面、處理庫存訂單才存在的。看來，要想真正憑自己的力量重新飛躍，上海飛躍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希望明年世博會，我們能抓住機遇。”胡鳳娣喃喃。

說話間，電話鈴又響起，胡鳳娣快速地跑去接聽，途中輕巧地繞開了桌椅和堆放著的鞋子。這家門店僅10多平米，她像熟悉自己的皺紋那樣，熟悉每個角落。

接下一個新訂單，胡鳳娣的信心又來了。她捧起一雙鞋向記者做“技術分析”和“未來憧憬”：“阿拉鞋子面料是棉的，透氣。膠底厚、質量好，而且是根據腳形設計的。儂做完運動後腳會脹大，但是穿著不會覺著緊。明年去參觀世博會，白色的穿在腳上，我就覺得這個小夥子特別精神。還有男生女生一道來買鞋，一人一雙，就當情侶鞋，老好看的。”做了一輩子的飛躍鞋，胡鳳娣真心熱愛。

上海“飛躍”牌解放鞋擁有50年歷史，白鞋身、黃膠底，“FEIYUE”的拼音字母和紅藍雙色的雙箭頭，沉澱著無數人的年輕記憶。如今，飛躍鞋在國內難覓蹤跡，卻在歐洲賣出了每雙50歐元以上的高價。

目前，由法國設計師重新設計的飛躍鞋擺在巴黎大型時尚賣場的最顯眼處，價格從50歐元到85歐元不等，相比國內價格翻了20多倍，並在英國、荷蘭、比利時、加拿大、日本銷售。

國內廉價的飛躍鞋如何在國外“變鳳凰”？2005年，幾位法國設計師偶然在上海發現了飛躍鞋，了解到飛躍鞋的歷史，認為這款極具中國元素的解放鞋契合歐洲市場的復古潮流。於是，他們找到擁有飛躍品牌使用權的上海大博文鞋業，提出讓他們在法國經營飛躍品牌的要求。

2009年，經過改良的飛躍鞋進入法國，並在法國註冊了“feiyue”商標。今天，法國版飛躍鞋不僅登上許多國外著名時尚雜誌頁面，還成為不少國際影星、模特腳下的寵兒。

只是，海外受寵的飛躍鞋在國內似乎已被人遺忘。日前，大博文鞋業公司剛剛從浦東三林路搬到青浦工業區，幾條生產線正在為國外休閑鞋做貼牌加工。大博文廠長陳建岳告訴記者，飛躍鞋曾賣人民幣26元一雙，是著名的上海老字號，後來因為利潤薄，7年前大博文飛躍鞋就停產了。

飛躍鞋在國外走紅，與歐洲時尚界熱衷復古潮流、中國元素有關，但更重要的是設計。法國設計師對飛躍鞋重新包裝，每款鞋子都擁有個性鮮明的名字，其中一雙針對女性消費者的粉紅色款型，被命名為“甜蜜的風”。設計者還專門製作了與消費者互動的飛躍網站，網站上別出心裁地記錄飛躍鞋的“個人檔案”：“出生地：上海；狀況：單身；星座：天蠍”。

善於品牌經營，是法國版飛躍鞋成功的另一把鑰匙。法國的飛躍鞋公司規模遠不如大博文鞋業，缺資金，就建立互動網站做宣傳；找不到銷售商，就先在網上開店直銷；沒有明星代言，就從朋友圈子中找來模特和藝術家穿著飛躍鞋拍照。他們還為飛躍鞋創作了一個故事：它有幾十年歷史，曾經是少林武僧練功時穿的“功夫鞋”。漸漸地，飛躍鞋在歐洲開始走紅。

自大博文停產之後，上海生龍鞋業有限公司獲得了飛躍鞋的生產許可權，目前生產的飛躍鞋除了在依舊延續原有飛躍鞋風格外，又有了新的創新和發展，隨著國內復古風的推行，飛躍鞋又獲得了新的發展空間，尤其是2011年依照2008年奧運會火炬的祥雲圖案而設計的飛躍鞋祥雲系列（Feiyue Clouds）尤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