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寶子碑
東晉建寧太守爨寶子墓碑
《爨寶子碑》全稱《晉故振威將軍建寧太守爨府君墓碑》,此碑刻於東晉太亨四年,即義熙元年(公元405年)。清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出土於雲南曲靖南70里揚旗田,后移至武侯祠,現存曲靖市第一中學“爨碑亭”內,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碑高190厘米,寬71厘米。
《爨寶子碑》共13行,每行30字。下部為立碑人名13行,每行4字。碑文記錄了墓主人爨寶子的生平及對墓主的讚美之辭。碑右下角刻有清咸豐二年(公元1852年)曲靖知府鄧爾恆的隸書跋文6行。該碑字體屬於隸書向楷書過渡的書體。全碑400餘字,布局自然、左右顧盼、首尾呼應、氣貫全篇、和諧統一、文彩飛揚。
【碑文】
君諱寶子字寶子,建寧同樂人也。君少稟瑰偉之質,長挺高邈之操。通曠清恪,發自天然;冰潔簡靜,道兼行葦。淳粹之德,戎晉歸仁。九皋唱於名響,束帛集於閨庭。抽簪俟駕,朝野詠歌。州主薄治中別駕,舉秀才本郡太守。寧撫氓庶,物物得所。春秋廿三,寢疾喪官,莫不嗟痛,人百其躬,情慟發中,相與銘誄,休揚令終,永顯勿翦。其辭曰:
山嶽吐精,海誕陼光。穆穆君侯,震響鏘鏘。弱冠稱仁,詠歌朝鄉。在陰嘉和,處淵流芳。宮宇數仞,循得其牆。馨隨風烈,耀與雲揚。鴻漸羽儀,龍騰鳳翔。矯翮凌霄,將賓乎王。鳴鸞紫闥,濯纓滄浪。庶民子來,摯維同響。周遵絆馬,曷能赦放。位才之緒,遂居本邦。志業方熙,道隆黃裳。當保南嶽,不騫不崩。享年不永,一匱始倡。如何不弔,殲我貞良。回抱聖姿,影命不長。自非金石,榮枯有常。幽潛玄穹,攜手顏張。至人無想,江湖相忘。於穆不已,肅雍顯相。永惟平素,感慟愾慷。林宗沒矣,令名遐彰。爰銘斯誄,庶存甘裳。嗚呼哀哉!
太亨四年,歲在乙巳,四月上恂立
【題名】
主簿:楊磐;錄事:孟慎;西曹:陳勃;都督:文禮;都督:董徹;省事:陳奴;省事:楊賢;書佐:李仂;書佐:劉兒;幹吏:任升;幹吏:毛禮;小吏:楊利;威儀:王玉
爨寶子碑
【清代鄧爾恆題跋】
碑在郡南七十里楊旗田,乾隆戊戌已出土,新通志載而不詳。近重修《南寧縣誌》,搜輯金石遺文始獲焉,遂移置城中武侯祠。孝晉安帝元興二年壬寅改元大亨,次年仍稱元興二年,乙巳改又熙,碑在大亨四年乙巳,殆不知大亨未行,故仍遵用之耳。儀征阮文達師見《爨龍顏碑》為滇中第一石,此碑先出數十年而不為師所見,惜哉!抑物之顯晦固有,時與存世者已鮮,茲則字畫尤完好,願與邑人共寶貴之。咸豐二年秋七月金陵鄧爾恆識。
《爨寶子碑》記錄了碑主爨寶子的生平。爨寶子,建寧同樂人(今雲南陸良人)。生於公元380年,卒於公元403年。時年19歲即就任建寧(今雲南曲靖)太守,身處中原戰事仍頻,而爨氏統治南中(今雲南、貴州和四川南部)的強盛時期。南中最有勢力的大姓為霍、爨、孟三姓,公元399年,霍、孟二姓火併同歸於盡后,爨姓成為最強大的勢力。爨寶子雖為弱冠,但卻極善於審時度勢,一方面對中原王朝表示服從,一方面實行民族平等、團結政策,為政勤勉,人民安樂而各得其所。故而在他死後,官民皆悲慟不已,特意為他刻石立碑,寄託哀思與崇敬之情。
碑中提到的“太亨”是晉安帝壬寅年(公元402年)改的年號,次年又改稱元興,至乙巳(公元405年)又改號義熙。雲南遠在邊陲,不知內地年號的更迭,故仍沿用。
用筆
《爨寶子碑》用筆雄奇,舒展的筆勢如長槍大戟,每一個字的處理都是因字而形。碑中特彆強調三角點折彎與橫畫兩端“雁尾”之方強,外露鋒芒,耀其精神,介於隸楷之間,保持著濃重的隸書方筆意味。碑中的字以長方、正方為主,上下結構的字成長方塊,左右結構的字形成正方塊,這正是形成其內斂深沉風格的因素。變化字形,以險取勝。其用筆技法的又一特點是,傾向於一個“斂”字,而很少出現“縱”的筆畫,即使稍縱的筆畫,亦僅示意而已,仍以擒斂收筆給人以堅實、朴茂、稚拙、倔犟之感。
結體
《爨寶子碑》打破常規常態的勻稱均衡,結字極為大膽,大小常常出人意料,看似失度,實則深得藝理,險中求正,靜中寓動,動中求靜。寫重複出現的字,毫不雷同,各有意態,體現晉人求新求異的審美心理。碑中筆畫繁多的字任其大,筆畫簡者又任其小,還出現許多增減筆畫的別體字,許多別字是爨碑所獨造。再如“寶”之構字,“一點成一字之規”,即成為這個字的準則,各種線條及其交錯配合,均以點的形式、意趣、規則的延長和生髮,其逆、折、轉、放的運筆及形態,啟導著以下筆畫的取勢,規範著以下筆畫的大小、粗細、長短、藏露等,並且都蘊蓄著第一“點”的意象。
章法
《爨寶子碑》牢牢把握著對稱、和諧的原則,並講究“上稀、中勻、下密”的重力規律。遠看行間勻稱,間隔清晰;細觀局部,字大小無規則,奇正無度,其節奏韻律動人心魄,即使只有15個字的碑額,組成長方形方塊,外整齊內參差大小不一,構成了和諧的生命體。
近代政治家李根源:“下筆剛健如鐵,姿媚如神女”。
《爨寶子碑》原碑
《爨寶子碑》是所見的由隸書過渡到楷書的典型實物,它反映了漢字在演變過程中的一種字體風格。《爨寶子碑》的寫法奇特,沒有南朝時期書法講究法度又瀟灑嫵媚的書卷氣,相較於《張黑女墓誌》、《元懷墓誌》等成熟的魏碑,顯得更為原始,更多的是任性為之的霸悍雄強之風,渾厚方正,其有的是刀味、石味、民間味、野蠻味,與南朝正統的名人書家嚴守法度的書卷氣形成強烈對比。後人學此碑,開拓了自清代以來的現代書風,成為許多畫家題款文字的選擇。
除了書法藝術價值外,《爨寶子碑》的文獻價值、文物價值等也是其成為經典作品的基礎。魏晉至南朝期間,朝廷明令禁碑,故碑刻存世甚少,顯得尤為珍貴。從文化的角度而言,《爨寶子碑》是爨氏家族統治南中時期的歷史遺物,碑文多是讚頌誇耀之辭,所記載史實不多,但對爨文化史的研究來說也是重要的史料。該碑刻的形制、職官題名、行文風格都與同時期漢族碑刻相似,這證明爨文化是多元的複合體,帶有濃厚的漢文化色彩。
《爨寶子碑》與南朝宋代《爨龍顏碑》合稱“二爨”。因其碑體小於後者,又稱“小爨”,二碑於1961年均被列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重點文物保護標識
《爨寶子碑》於清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在雲南南寧(今曲靖)出土,當時並未引起人們的重視,後來被一鄉民用做壓豆腐的石板。清咸豐二年(公元1852年),曲靖知府鄧爾恆發現豆腐上有字跡,大為驚異,派人找到賣豆腐之人,將碑石運回府中,先請人精拓了數十張,然後以其小隸書題跋雕刻於上,又拓了一批。後置於城中武侯祠。
民國時期,雲南軍閥混戰,戰場從昆明拉到了曲靖。珍藏在武侯祠的《爨寶子碑》被撬去築工事,後來城中以拓售碑帖為生的寒士張士元冒著猛烈的炮火,勇敢地將此碑偷偷運回了家。才使得碑刻得以保存,拓片再度廣為流傳。
1937年,原中華民國教育廳撥款委託原曲靖中學校長謝琅書在校園內建造了“爨碑亭”,將東晉《爨寶子碑》和宋朝《段氏與三十七部會盟碑》並置於一亭之中。至此,命運多舛的《爨寶子碑》終於安定下來,受到了全面的保護。
1961年3月4日,國務院公布曲靖市第一中學陳列的兩塊碑刻為首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指令有關部門和曲靖市第一中學加大保護力度,擴大保護範圍,並建造了庭院式的雙亭碑苑。
(1)乾隆嘉慶拓本。第十行“影命不長”之“命”上人部右捺未損,下部題名末行“威儀王”下“玉”字可見,又稱無鄧跋本。
(2)初刻鄧跋本。咸豐二年(公元1851年)金陵鄧爾恆在要行“立”下刻跋四行,“命”字已損捺筆。
(3)剜鄧跋本。為咸豐以後拓本。其跋首行“近”,第二行“志”“搜”“文”“移”“侯”“祠”等十來字已挖,特別是第六行“尤“誤挖為“光”,“咸”字。上多添一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