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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陸文夫創作的中篇小說
《徠井》是作家陸文夫1985年在《中國作家》第三期上發表的中篇小說,后收錄於陸文夫的小說集《小巷人物誌》中。小說描寫了蘇州小巷深處一個普通知識女性的人生悲劇。
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徐麗莎,由於出身資產階級家庭,被分配到某市一個小製藥廠當洗瓶工。區工業科的副科長朱世一到藥廠蹲點,看上了徐麗莎。朱世一是個破落世家子弟,雖具有大少爺派頭,其實是個又酸又臭的吝嗇鬼,年過30還找不到對象。他了解到徐麗莎的身世,就挖空心思取得她的信任,利用他的權力把徐調到實驗室工作,經常關心她的生活。在世態炎涼的殘酷當下,麗莎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與幸福,她享受著甜言蜜語的滋潤,沒有過多顧慮便投入朱世一的懷抱。然而婚後的生活並非如想象的那般幸福,小市民出身的朱世一精於算計,他的母親更是典型的市井小民,尖酸刻薄。如同困在深井中的麗莎,渴望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所在,卻遭遇重重阻力,不得不把自己的感情封閉起來,麻木地活著。改革后,她重新撿起了自己的專業,成為事業的強者,與此同時,也萌發出追求新的愛情生活的渴望。這種正常的人性的舒張卻因其丈夫捏造桃色新聞而橫遭挫折,流言蜚語不僅扼殺了她剛剛萌芽的愛情,也無情地摧毀了她事業上的一切成功與努力。更可怕的是,這一切壓力都是無形的,她無從對質,也無處投訴,只得投向深井。
第一章 | 信息中心的信息 |
第二章 | 愛情不長眼睛 |
第三章 | 一連串的瑣碎 |
第四章 | 紅色的窗帘 |
第五章 | 吃了回春藥 |
第六章 | 嫉妒的魔鬼 |
第七章 | 婦女解放宣言 |
第八章 | 陰雲四起 |
第九章 | 風雨滿天 |
第十章 | 蘋果上有爛疤 |
第十一章 | 哪裡有春天 |
第十二章 | 信息中心的轉移 |
《井》原是應《小說家》雜誌1984年舉辦的同題中篇小說大賽而寫的,因為錯過截稿期,轉而被將於次年元旦創刊的《中國作家》預約在第一期刊登。而作者在創作中頗費斟酌,幾經返工,寫作進展緩慢。比如徐麗莎跳井,本是很短的一個情節,可是,讓她跳,還是不讓她跳,陸文夫整整推敲了三天。因此,《井》最終發表於《中國作家》第三期上。
就在陸文夫寫作《井》的過程中,1984年12月中國作協第四次會員代表大會召開。這次代表大會糾正了“左”的偏向和保證創作自由與評論自由,大會所作的《新時期社會主義文學在闊步前進》的長篇報告為新時期文學的發展繁榮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促進作用。《井》是陸文夫參加代表大會後寫成的第一篇作品,被認為是思想解放的產兒,是珍惜創作自由而充分發揮現實主義威力的結晶。在作品中,作家通過細小的人與事來建立一個文學的法庭,對歷史、現實進行審視,表現出強烈的時代感和社會責任感。
徐麗莎
徐麗莎出身大資本家家庭,剛出生,母親即死於產褥熱,父親出國留學后再無音信,事實上拋棄了她。由女僕養大的徐麗莎,沒有受到過憐愛、同情與關切。她外表出眾、心地善良、好學向上,立志獻身於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只因出身於資產階級家庭,大學畢業時,“留校沒有資格,科研單位也不能去”,只好被分配到一個區屬製藥廠工作。在失落中,不諳世事而又渴望感情慰藉的她被居心不良的朱世一哄騙到手。結婚後,徐麗莎對朱世一真情付出,孝順婆婆,與鄰里相處融洽。但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丈夫、婆婆在精神和物質兩方面挾制她,極左思想、封建思想嚴重的領導也成為“幫凶”,家庭生活很不如意,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感情冰凍起來,成為“冰凍美人魚”。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各項政策逐步落實,徐麗莎也如同“吃了回春藥”一樣,不僅個人境遇有所改善,科研工作也作出了重大貢獻。可是就在這時,她的丈夫為了繼續控制她,散布她有什麼“男女關係問題”,妒忌她的成就的圍觀者們推波助瀾,弄得沸沸揚揚。而由於出身原因,她養成了軟弱的心理,與科學打交道時十分頑強,與人打交道時便輕視自己,而且把這種輕視和謙讓、體諒等等的美德混合在一起,因此對於封建思想和極左思想的雙壓迫,毫無反抗的能力。雖然在助手高莎莎的鼓勵下,一度燃起追求愛情、重新開始生活的希望,卻最終歸於失敗。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她不得不投入那口黑咕隆冬的深井。
朱世一
朱世一生於沒落的封建世家,解放前夕已坐吃山空,由於歷史的誤會,解放初期劃成分時被定為“城市貧民”,他本人則被定為“工人”。正是靠著這個“響噹噹”的家庭出身,在歷次政治運動中,朱世一被當作依靠對象,一路飛黃騰達,入了黨、當了幹部,很是表演了一番。朱世一為人刁鑽好滑,又酸又臭,滿腦子封建思想,找老婆的標準是“既要能當小姐看,又要能當丫環使”,完全把對方看成自己的附屬物。論人品、學識和其他條件,他和徐麗莎都不可同日而語,二人的結合是在彼此的價值被顛倒了的情況下進行的,既缺乏必要的愛清基礎,兩人的思想、旨趣又大相徑庭,為了徐麗莎俯首聽命,只要她稍有反抗時,朱世一就抓住她出身於資產階級家庭這一把柄,要“改造”她,聲稱“家庭里也有階級鬥爭”,還動用社會力量來整她。粉碎“四人幫”以後,徐麗莎和朱世一的社會地位發生逆轉,但是被失意和嫉妒激怒了的朱世一仍利用婚姻關係從精神上折磨她,妄圖重新控制她。
何同禮
徐麗莎所在製藥廠的廠長,農民出身,雖然早就入了黨,當上了幹部,但卻沒有能脫離小生產者的狹隘眼界,因而思想上也就很難同封建意識劃清界限。他見物不見人,眼睛只習慣於泥土和機器,沒有人的合理要求,看到職工打扮得漂亮點就認為是“修正主義”。當徐麗莎因忍受不了朱世一的壓迫,用自己勞動所得購了一件花格子呢短大衣,他就本能地反感,不假思索地同意朱世一的無理要求,把徐麗莎當作“倒頭光”處理,扣發她的工資,還在公開場合下不指名地進行批評,號召“消滅資本主義死角”,含沙射影,給徐麗莎精神上造成極大的壓力。撥亂反正以後,徐麗莎在工作上做出了成績,受到上級的表揚,有人對他過去這些做法提出批評,他怨氣衝天,思想上一百個不通。“錄音帶事件”發生后,在沈進先召開的座談會上,他帶頭大說“野話”,發泄其心中的不滿,把矛頭指向徐麗莎,完全迎合了朱世一的需要。
沈進先
徐麗莎所在製藥廠的黨總支副書記。作為新時期剛被推上領導崗位的新幹部,他的文化水平高些,眼界也略為開闊,對徐麗莎不像何同禮那樣簡單粗暴。但是,沈進先看似穩重謹慎,實則保守圓滑,腦子裡殘存的封建意識也不少。在處理徐麗莎的問題時,缺乏應有的調查研究,輕信了朱世一炮製的錄音帶。他採取的三個措施(調走徐的男助手;拒絕給徐分房,使其不通與朱世一分居;阻止徐出國實習),初衷是為了保護徐麗莎這個先進典型,但實質上卻給了她更沉重的打擊。而且,在執行三個措施前,他為了推卸責任,召開座談會,搞得以訛傳訛,流言滿天飛。
《井》通過小巷深處一個普通女性數十年的人生悲劇,揭示了仍殘存在人們思想中的封建意識和“極左”思潮對女性的摧殘。
小說中沒有驚天動地的生死搏鬥,甚至也沒有流血事件的發生,但徐麗莎的不幸遭遇卻與整理個社會現實有著重要的聯繫。徐麗莎之死是畸形的政治、封建家族倫理觀念以及市井流言穢語等多重力量合謀的結果。在作品中作家突破了一般的社會批評層面而進入到文化批判層面,表現出市井社會中“井文化”所象徵的封閉、保守、狹隘、愚昧、陰冷、自私以及依然殘存的封建宗法制度、家長制、世俗觀念等對正常人性的戕害。
中國幾千年封建意識籠罩著生活的各個方面面。它具有隱秘性,不知不覺地制約著人的行為準則,具有欺騙性,堂而皇之地披著道德偽裝來害人。在《井》中,封建的夫權專制像一把鐵鉗子控制徐麗莎的命運。朱世一公開宣布對她的佔有,嚴格限制她的行動和社交自由。朱母更是虛偽的封建大家長,幕後策劃兒子的追求計劃,大功告成后立即擺出家長的架子,要求媳婦三從四德,早請示,晚彙報,對她百般挑剔。東胡家巷展示了中國的像汪洋大海一般的市井階層的面影。井邊的人們起初認為徐麗莎是資產階級,對她懷有敵意,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對她的印象改觀,並同情她的遭遇,以馬阿姨為首的女人們甚至為她出謀劃策。但正是馬阿姨等人“女人嫁錯了就得服”之類的封建思想無形中影響了徐。文革后,徐受到重用,上了電視。她的風光卻引起井周圍人的不滿和妒忌,說她“風流”“不規矩”。人們不僅嫉妒徐麗莎的成就,而且賞玩她的痛苦。封建的殘留意識猶如殺人不見血的刀子,毀滅了一條有價值的生命。讀者可以感到《祝福》中的柳媽和閑人還活著,而徐麗莎不過是大學畢業的祥林嫂。
徠“一隻手是卡不死人的,要兩隻手才能卡死她。”徐麗莎的死是出自封建思想和“左”傾思想的合謀。由於極左思想唯出身論的影響,世家子弟——大少爺朱世一的家庭出身被劃成城市貧民,本人成分卻變成了工人,飛黃騰達;被家庭遺棄、由女僕領大的徐麗莎卻是“十足”的資產階級大小姐,這種“胎記”使一個成了勛爵,一個成了臉刺金印的囚徒。滿腦子極左思想的領導不信任知識分子,對她採取“蹲苗”措施,結果將徐麗莎順順噹噹地推進了朱世一的懷抱;又是由封建思想和極左思潮的勾結,將徐麗莎當“倒頭光”處理,剝奪了她的經濟自主權。這封建思想和“極左”思潮的聯袂,就像張開口的井。
小說悲劇性的結尾,是在陸文夫式的糖醋現實主義中必要地攙和了些辣椒。即使是改革的春風吹“活”了徐麗莎,使“冰凍的美人魚”解了凍,但封建思想和極左思潮的魔風還能卡住一個善良正直的知識分子的喉嚨。在某些角落裡氣溫還在零度以下,是春天裡的冬天,充滿夫權思想的朱世一用了“文革”中的鬼蜮伎倆往徐麗莎身上潑髒水;“好心”的組織又將這些髒水攪成渾水。作家在走筆行文中讓讀者懂得,封建思想與極左思潮有時是同盟軍,有時卻是“一家人”——極左思潮往往又是封建思想的變種。
結構特色
《井》是寫主人公半生命運,徐麗莎的“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直至投井自戕的命運多舛的生命過程——分配到製藥廠,接受蹲苗是“死”,找到了體貼關懷備至的朱世一是“活”,結了婚迫不得已鑽進婆婆和丈夫的戒規是“死”,粉碎“四人幫”后的埋頭實幹,春風得意是“大活”,直到丈夫造謠、組織的干預才“真死”。當然其中還有高莉莉的點燃“愛的烈火”,是徐麗莎的“想活”,而童少山的“儒怯”的“不敢去愛”,又是徐麗莎的“心死”。形成了以主人公命運發展的曲折為主幹、“多層次逐浪高”的單線結構形式。
作品中的小巷、井台、小樓、家庭組成了徐麗莎生存的完整空間,這個空間始終與她的命運變遷聯繫在一起,既是小說情節展開的中心,又是人物活動的見證,更是推動人物命運變化的潛在的文化力量。小說中的“井”作為故事敘述線索和推動情節發展的內在精神線索貫穿於作品始終,支撐著整篇作品的結構框架。從井的角度出發分頭敘述,以人們在井邊所見,所議展開情節,全篇有十二個片斷,每個片斷都從井邊寫起,各個片斷在時間和內容上有所聯繫,又有相對的敘述中心和獨立性。“井”作為故事的見證人和目擊者,結構故事的脈絡,井邊的活動牽引出一出出生活畫面,最後拼成一幅人物命運圖。小說中“井”是古老的封建意識深層積澱的象徵物,這口井“古老而又難以乾涸”,隱喻著前現代文明封建文化的僵而不死,不斷侵襲著社會、國家、思想健康的肌體。
表現手法
《井》延續了陸文夫小說中借鑒於評彈“說表”的藝術表現手法,說中有表,表中帶評,作家像說話人一樣,站在一旁插話,表達某種社會見解。例如介紹徐麗莎的先進事迹時,作家插話道:“這好像是一種慣例,能做出成績的知識分子都是不吃、不睡、不看病,不死也得脫層皮,死了倒又很可惜。”在講到老阿姨們還要加點潤滑劑,說徐麗莎不規矩時,作家又發感慨:“在中國的社會中,所謂不規矩的是對女人最致命的打擊,因為這規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誰不規矩就要遭到普遍的反對和輕蔑,而這不規矩的含義又很廣泛,從言行不慎,喜愛交際,到亂搞男女關係等等都包括在內。”
語言特點
《井》的敘事語言富於地方色彩,反映了蘇州人的性格、待人接物。《井》中的朱老太叫兒媳徐麗莎去買菜:“你去看看有沒有小鯽魚,鯽魚不能大,大的肉老,價錢也貴,三四兩一條的買一對,別忘了買蔥姜和料酒……不能到老頭那裡去買蔥買姜,他是二道販子,死要錢!別弄錯了,要拷料酒,料酒是黃酒的下腳,價錢便宜,再買二棵青菜,揀小的,要剝去皮邊和黃葉,浸過水的青菜不能要,份量重,燒不爛。”這一大段話將蘇州人精打細算的性格表現得非常精確。另外,小說的人物語言充分個性化,朱世一、童少山和徐麗莎在小木樓對話的情景,“能使讀者由說話看出人來”。這種對人們在日常世俗化生活中的性格、心態的表現,又構成作品的潛在文化層面。
幽默風格
雖然《井》的結局是悲劇性的,但作家採用了幽默諷刺的筆法,盡理避免大場面、大衝突,在幾乎無事的事件中來進行諷刺。如“東胡家巷裡的人雖然嘴雜,對這種流傳了千百年的道德觀念還是嚴格遵守的,這觀念翻成了一句俗話,那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平靜的敘述中包含著諷刺和譏嘲。歷盡艱辛的徐麗莎卻死在她事業成功、生命的春天重新到來之時,幾乎荒誕的情節不僅增加了諷刺的力度,也使得荒謬帶了含淚的悲哀。
1986年,《井》名列《中篇小說選刊》評選的“1985年度十佳中篇小說”。
小說尚未完稿,就引起峨嵋電影製片廠注意,確定改編成電影。1987年,由作家張弦編劇、李亞林導演的電影《井》完成,潘虹因在該片中扮演徐麗莎而獲得第八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第18屆義大利陶爾米納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
蘇州一位同樣姓徐的女讀者在因婚姻不幸而苦悶的時候,經人推薦讀了《井》,受到啟發,毅然掙脫婚姻的枷鎖。
《井》的思想是深邃的。……光是這樣一種悲劇性的結尾,在陸文夫過去的作品中就是絕無僅有的。——文學評論家范伯群
井[陸文夫創作的中篇小說]
陸文夫注重發揮小說的批判功能,但總是帶著微笑針砭積弊;堅持從日常生活中取材,將平凡的人和事放在廣闊的社會文化背景上去描寫,追求意蘊豐厚和“多主題的統一”。小說精於構思,有意借鑒話本和蘇州評彈的表現方法,富有民族特色和地方風味,就像一個個構築精巧的“蘇州園林”,艷麗別緻。在中國當代小說中獨樹一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