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吹櫻
矢吹櫻
矢吹櫻,江南所著《龍族Ⅲ黑月之潮》中的人物。源稚生三位家臣之一,殺手出身,蛇岐八家大家長特別助理(也就是日本戰國時的小姓,不過日本小姓一向是俊秀的男人,而矢吹櫻是女性)。
曾流落阿富汗,覺醒了龍族血脈后成為殺手,后被本家帶回,成為源稚生的助理。
信賴並深愛源稚生,在東京塔為掩護源稚生逃離而割破源稚生的皮膚利用其血液而用身體引開死侍。最後從東京的塔上跳下墜亡(已故)。
在東京塔事件后,源稚生認為本來可能的婚禮上失去一個長輩(橘政宗)和那個將成為新娘的人(矢吹櫻)。
矢吹櫻
櫻在神社遇見的源稚生。源稚生出於對櫻的同情和憐愛將她收為部下,並與她約定:你給我吃的,我當你手下的漂亮女孩。於是櫻在風魔家接受系統的忍者教育,成為源稚生手下的漂亮女孩。
櫻是源稚生的左膀右臂,在助理團三人組中擔當類似源稚生貼身助手的角色,是源稚生最信任的人之一。
身為忍者,櫻的偽裝和戰鬥能力都很出色。櫻的貼身甲胄在要害部位插有各種各樣的小巧武器,如千本、苦無、手裡劍等。
通過簡單地更換髮飾和妝容,櫻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年齡和相貌。處決櫻井明行動中櫻扮演曾經身患孤獨症的少女緒方圓以引誘櫻井明,一度喚回櫻井明的人心,為任務成功起到重要作用。
言靈是控制風的‘陰流’。在她眼裡風的軌跡清晰可操控,雖然她不能掀起“風王之瞳”那樣有攻擊力的颶風,但當可控的微風裡帶上了金屬刀刃,她可以控制直徑20米的空間。在她的領域內除非你穿上堅不可摧的重甲,否則只要有一個致命的縫隙,她就能把刀刃送進去。
櫻發射這些致命的金屬刃時並無瞄準也不遲疑,更不像狙擊手那樣隱秘鬼祟,她就像一位宗師般巍然站立,雙手從身上不同地方抽出隱秘的金屬刃,就像書法大師潑墨書寫那樣揮出。以她為中心,無數銀光像蝴蝶般翩翩飛動,留下美妙的弧線,織成了金屬薄刃的風暴。愷撒又想起曾和自己在黑暗中對戰的那個女忍者了,比起她令人過目不忘的好身材,倒是櫻雙手小太刀蝴蝶般飛舞的斬切技更叫人難忘。
櫻扭頭俯視,長發在黑暗中狂舞,愷撒的手機一閃,此刻恰好一發火箭彈從車頂上方掠過,爆炸的火光把櫻映得火紅。
源稚生(少主、大家長,愛慕的對象,已故)
烏鴉(同事,男,代號,善用槍支,被暗戀的對象,代替源稚生成為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已故)
夜叉(同事,男,疑似為代號,已故)
楊治,筆名江南。中國作家、小說家、內地幻想文學家,《九州志》主編,媒體公司總經理。1977年7月13日生於安徽舒城,就讀北京大學,留學於美國名校WashingtonUniversity in St Louis,師從質譜科學代表人物Michael L. Gross,憑藉回憶北大生活的小說《此間的少年》踏入文壇。2013年,憑著幻想小說《龍族》,登上了作家富豪榜第一名。
矢吹櫻的名字其實是由兩種花構成的,櫻花和矢車菊。
矢車菊是種很平凡的野花,我聽過一種說法,這種花的花語是“遇見”。因為歐洲某些地方有傳統,人們把矢車菊摘下來之後壓平放進口袋,下次伸手進口袋無意中拿它出來的時候如果它的花形依舊完整,那麼你就會遇到心上人,或者會關照你的貴人。
櫻遇到了源稚生,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是蠻神經病的……分明我寫下矢吹櫻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到了“遇見”這重含義,可直到寫櫻從東京塔上奮身一躍的時候,那段遇見的故事才寫出來。
櫻是這三個女孩中我寫得最順的,大概是一開始就想得很完整了。“你給我吃的,我當你的漂亮女孩。”某種程度上說,櫻的孤獨和繪梨衣的孤獨是相似的,她們都是怪物,與世隔絕,所以深信著第一個打開自己心門的人。
我真心覺得櫻和源稚生是很完美的一對,如果是他們的話,會靜靜地坐在海灘上看潮起潮落,一整天都不說話,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櫻起身說我去做晚飯了,請稍等,源稚生會繼續坐在那裡,直到櫻把飯端上桌。
想想也覺得很美,很想用些筆墨來寫這樣溫柔的情節,但故事推動到那裡,他們已經沒有了去海灘的希望。好在象龜這種木訥的人,還是有過那麼一刻的心動,向櫻發出了“一起去法國海灘度個假吧”的邀請。
選自江南《龍與少年游·真櫻暮》
(一)
悍馬的后艙門開啟,櫻手拉著艙門如沒有重量那樣翻上車頂,如黑蜘蛛般貼在那裡。楚子航和愷撒不約而同地打開兩側車門往上看去,他們想知道櫻會怎麼做。櫻站直了,雙腿分立,向著黑暗中連續揮手。愷撒和楚予航無法察覺她擲出的武器,愷撒只能聽見它們在空氣中拉出厲風的聲音。一輛接一輛警車的前胎爆炸,櫻投擲的武器
雖然輕薄卻極其鋒利,嵌在車胎表面,當車輪轉過一圈后這些金屬刀刃就被壓進了輪胎里。
“喔!漂亮極了!能給我一個微笑么?”愷撒摸出手機,“給我給我!給我你那種最鋒利的感覺!”
他並不因為即將輸掉賭注而鬱悶,反倒是櫻發射那些金屬刀刃的身姿令他眼前一亮。櫻發射這些致命的金屬刃時並無瞄準也不遲疑,更不像狙擊手那樣隱秘鬼祟,她就像一位宗師般巍然站立,雙手從身上不同地方抽出隱秘的金屬刃,就像書法大師潑墨書寫那樣揮出。以她為中心,無數銀光像蝴蝶般翩翩飛動,留下美妙的弧線,織成了金屬薄刃的風暴。愷撒又想起曾和自己在黑暗中對戰的那個女忍者了,比起她令人過目不忘的好身材,倒是櫻雙手小太刀蝴蝶般飛舞的斬切技更叫人難忘。
櫻扭頭俯視,長發在黑暗中狂舞,愷撒的手機一閃,此刻恰好一發火箭彈從車頂上方掠過,爆炸的火光把櫻映得火紅。
“Bravo!”愷撒鼓掌。
輪胎爆炸的七八輛車撞在了一起,這次它們徹底擋住了後面的車流,接二連三的車裝進這個鋼鐵的垃圾堆,有的警車被擠下了路肩,有的警車撞毀了路邊的防護欄。警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悍馬揚長而去,清理這裡車輛恢復通行是幾個小時的工作量,源稚生把煙蒂扔了出去,在黑暗中蹦跳的煙頭似乎在表達他對整個神奈川縣警察的嘲笑。
(摘自《龍族III黑月之潮》(上))
(二)
她是流落在阿富汗的日本人,孤兒,父母死亡的時間連櫻自己都說不清楚,她能夠在兵荒馬亂的阿富汗活下來,是因為她出賣了自己。她出賣自己幫當地的游擊隊殺人。
這個工作從她九歲就開始了,這在當地也不算是什麼誇張的事情,當地七八歲的男孩就會使用衝鋒槍。當地的游擊隊都稱自己為聖戰者,都要剷除異己。櫻在喀布爾的街頭殺人,而後能從容離去,目擊者只記得有過一個眼瞳微微發藍的小女孩曾經出現過,卻沒人相信是她下的手。
她無師自通地開啟了言靈,薄薄的鐵片甚至玻璃碎片都能成為她的武器。她過於優秀的暗殺履歷終於驚動了蛇岐八家中的忍者世家風魔家,風魔家的精英忍者不遠千里奔赴阿富汗。令他驚訝的是這個頂尖殺手並沒有藏得很深,也沒有經紀人代替她出來談生意,忍者找到櫻的時候櫻正在街邊買饢吃。她的眼瞳微微發藍,映著阿富汗的天空那麼美麗,卻透著漠視一切的孤獨。
我們是你的家人,你願意回家么?忍者問櫻。櫻說我願意,只要你給我吃的。
她被從阿富汗帶回來之後就被棄用,因為她跟日本格格不入。她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長到了十六歲,反正在日本是人就有口飯吃,風魔家更不缺一個女孩的食物。
她發育了,像個大女孩,可是穿衣服邋裡邋遢,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美。她被分配了一份工作,在神社裡充當武器保管員。她每天給這些東西上油保養,渾身都是煤油味。
那天十七歲的源稚生在諸位家主的陪同下去神社裡上香,結束之後他在走廊下抽煙。他很小就會抽煙,把這看成叛逆的象徵。
兩個年輕的黑·道職員從不遠處經過,以某種猥·褻的語調竊竊私語,他們說你知道么?那個負責收拾武器的女孩,她餓得很,你只要給她吃的她什麼都會幫你做。
源稚生特別討厭那句話,所以他狠狠地掐了煙,冷著臉把那兩個人撞開,徑直地去武器保管室找櫻。他就是要讓那兩個傢伙知道,即便只是家族裡一個無足輕重的、收拾武器的女孩,也會得到少主的關注。
武器保管室設置在神社裡很偏僻的位置,櫻坐在太陽照不到的、長著霉斑和苔蘚的陰影里收拾那些舊式武器,她那麼年輕那麼溫潤,本該像盛在精緻盒子里的粉紅色棉花糖那樣美好,可她穿著沾染了油污的麻布衣服,扣子沒扣嚴實,隱約露出胸部的輪廓來,她也不知道遮掩。所以她只是滾上了灰塵的棉花糖,不會再被人捧在手心裡,少女稚嫩的美麗就變成了廉價的慾望感。
源稚生走到她面前,默默地看她給一把破刀上了五分鐘的油,她不知道源稚生是誰,也懶得抬頭看他,在阿·富·汗時她也是這樣。
源稚生說嗨,你願意跟在我身邊做事么?那時候他剛剛得到權力可以有自己的幾個跟班,用古代的話說就是自己的家臣。
櫻慢慢地抬起頭來,微微發藍的眼睛中藏著與世隔絕的警覺,但她肯定地點了點頭,說,你給我吃的,我跟你做事。
跟在源稚生背後不敢離去的那兩個傢伙被嚇到了,他們覺得源稚生故意撞他們大概是因為他們私下裡討論了“少主有興趣的東西”,所以惶恐地鞠躬賠罪。作為內三家的年輕家主,又長得俊秀,源稚生想要蛇岐八家中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是易如反掌的,何況這個散發著煤油味的僕役?
反正這種女孩是那種廉價的、你給她東西吃她就會為你做任何事的賤人,她自己也承認了。
源稚生默默地看著這個女孩,忽然隱約覺得難過,但那難過又像是針一般尖銳,他覺得坐在陰影中擦拭武器的便是另一個自己……如果他沒有因為血統的緣故成為蛇岐八家的少主,如果他仍是那個深山小鎮里的平凡學生,那麼他是不是也會被看作某種廉價的東西?就像那個年輕人說的“你只要給他吃的他什麼都會幫你做”的廉價東西,然後被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廉價地消費掉。
源稚生想賜給這個女孩尊嚴,他很少那麼慶幸自己擁有那樣的權力地位,能夠賜予這個女孩尊嚴。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冷冷地說,“從此你就是我的手下,你會做什麼?”
櫻警惕地看著他,緩緩地點頭:“說定了,我只會殺人,你給我吃的,我幫你殺人。”源稚生被強烈地觸動了,原來這個女孩能拿出來交換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並非她的美麗,而是某種骯髒的、血腥的技巧。她認為這是她僅有的東西,所以如果你給她一口吃的,她就會老老實實地拿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來跟你交換。
“不,我不需要你幫我殺人,我自己就會殺人。”源稚生緩緩地說,“但我缺少一個漂亮的手下,如果我出門的時候有個漂亮女孩跟在我身後,我會顯得很威風。你願意當我手下的漂亮女孩么?”
櫻考慮了很久:“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漂亮女孩。”
“我也不知道,”源稚生有點窘迫,但還是堅定地向櫻伸出手,“但試試總能做到。”
漫長的沉默之後,櫻輕輕地握住了源稚生的手。這是一雙纖細修長的手,卻粗糙如砂岩,可以想見手的主人在過去的歲月里吃過多少苦。
“成交,你給我吃的,我當你手下的漂亮女孩。”櫻一字一頓地說,陽光里,她的眸子藍得像是大海。
這是他們相遇之初,從那以後櫻才漸漸地變成今天的櫻,源稚生教會她說日常日語,風魔家開始用真正的忍者課程訓練她,她學會了用風來控制更加精巧的刀刃,也學會了各種偽裝變裝的技法。她每天晚上都看電視劇,模仿電視劇里的各種人。源稚生參加會議的時候她會穿著套裙戴著眼鏡扮演秘書,源稚生出行的時候她會穿黑衣戴白手套扮演司機,源稚生偶爾患病的時候她會扮作護士……
很久以後源稚生才明白自己當年隨口說的話被櫻變成了現實,她變成了源稚生手下的漂亮女孩。因為源稚生沒說想要哪種漂亮女孩,她就變得每種都能扮演,反正總有一款適合您。
她就是那種一根筋的笨蛋啊,從訂約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是她的一切了。因為源稚生喜歡開快車,所以她開車也是滿分。
洶湧而來的往事衝垮了源稚生的意志。
他怎麼會有那麼一個瞬間懷疑櫻呢……那是他的女孩啊,他給她尊嚴和地位,教她生活,這些年她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和他花在她身上的時間是一樣多的。他還擁有別的東西,而櫻只有他。
如果你是一個女孩,在一個男人身上花費了這一生中的絕大多數時間,你又怎麼捨得背叛他呢?他就是你的人生啊!
櫻要的是他的血,死侍們會循著皇血的氣味尾隨她,氣味在死侍群中的傳導就像是信息素在蜂群中傳導一樣,很快很快,整個東京塔里的死侍都會追著她去了,這樣他才能安全地撤走。
他要失去什麼東西了,永遠地失去了,不久之前他才做好準備要為這場戰爭不惜一切,現在卻為失去了什麼而幾乎發狂……是的,他準備好了要犧牲很多東西,可是偏偏不包括這一件,這是他支付不起的。
“稚生!振作!我們都是你的武士,要冒著槍林彈雨保著君主衝進敵人的大陣里去奪旗。武士倒下,還有新的武士可以接替,君主倒下無人更換!”橘政宗抓著他的肩膀大吼,“櫻現在倒下了,可你還不是一個人,由我來接替她的位置!振作起來!跟我走!”
源稚生什麼都聽不進去。橘政宗是對的,在櫻被撕碎之前,他們還有時間撤離,他們逃亡的每一分鐘,都是櫻用生命支付的。
他靠在牆上,想著櫻那麼輕易地就從他手中逃走了,她居然違抗他,而他一直都覺得那個女孩蠻呆的,有些時候甚至有點笨。她是只笨笨的燕子,停在他手中不會飛走。
其實只是不願意飛走罷了,她一點都不笨,只是不愛說話。
現在她終於飛走了。
(三)
東京塔的塔頂,櫻在風裡微微搖晃,像是一株柔軟的小樹長在了堅硬的鐵塔上。
她下方全都是死侍,青灰色的鱗片遮蔽了塔身。被皇血的味道吸引,它們全都匯聚到了塔頂上,蛇軀互相糾纏,所有眼睛都盯著站在天線頂端的櫻。
天線是大約十米高的細鐵架,櫻上來的時候用了射繩槍。這是最後的十米,櫻已經無路可退。連續幾次死侍都沒能爬到天線頂端,它們太過沉重了。每當死侍接近的時候,櫻就沉穩地扣動扳機,炸出的水銀蒸氣形成了短暫的阻擋。但這是在狂風暴雨的室外,很快水銀蒸氣就被雨水洗乾淨了,死侍們互相擠壓著撕咬著,爭奪往上爬的機會。
各種武器都夠不到塔頂,她在絕境中獨自作戰,沒人能幫到她。
唯一的例外是一個孤零零的槍聲,遠處一棟高樓的天台上,狙擊手連續開槍,用他很有限的火力支持著櫻。狙擊步槍的子彈穿過水銀煙霧,接二連三地洞穿死侍的喉嚨,但洞穿喉嚨還是殺不死它們。西部守望偶爾轟響,兩種槍聲都顯得有些孤獨,倒像是男低音和女中音在曠野上合唱一首歌曲。
路明非機械地扣扳機,他希望自己的射速能更快,但那樣就沒有準頭了。唯一能夠到塔頂的武器就是他手中這支狙擊步槍,他打得准一點櫻就多一點時間。他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只能拖延時間。
瞄準鏡里的櫻真是很美,雖然她原本就是個美人,但她總是梳著馬尾辮,把全身上下收拾得乾淨利落,沒有一根多餘的線條。現在她的長發和風衣都在風中狂舞,有妖花怒放的感覺。
她是一朵一輩子都含苞的花,最終綻放的時候卻這麼肆意張揚。
每一顆子彈必然在一名死侍的頭頂濺出水銀之花來,為了追求最準確的命中,她甚至等著死侍爬到自己腳下,然後用腳踩著它的臉開槍。
路明非並不覺得櫻要死了,她顯得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就像一位臨陣的女將軍。長短槍交替轟鳴,配合默契無間。
幾名死侍同時接近了櫻,路明非手忙腳亂地換彈匣。櫻冷冷地看著那些蒼白的人面越來越近,西部守望的槍口自由下垂,她總是這樣,在極近的距離上開槍,把每顆子彈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彈匣更換完畢,路明非再度進入瞄準姿勢,爬得最高的死侍正揮動金屬刃斬向櫻的腳踩,這一次櫻沒有用腳踹它的臉……櫻把西部守望砸在了它的臉上,那支槍翻滾著墜下東京塔。
子彈最終還是用完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路明非所在的方向,路明非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了自己是誰,但他猛地揭開雨披,跳起來對她揮手。
櫻忽然笑了,就像是她發現芬格爾的時候露出的那種笑容,她轉向路明非的方向,雙手按著膝蓋深鞠躬,用唇形說:“ありがと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用敬語說的“謝謝”。
她飛身一躍。皇血的氣味早已刺激得死侍們要發瘋,此刻看著這個活生生的血食從面前墜落,好些死侍竟然不由自主地躍出塔頂,在空中張大了嘴要去咬她。一條條黑色的蛇影追逐著長發飛舞的女孩,從330米高的巨塔上墜落,像是群蛇被花的美麗吸引了,不惜追著她去地獄。以東京塔的高度,八九秒鐘才能落地,死侍多半也沒法倖存。
路明非塞緊耳朵,不去聽那八九秒鐘后的恐怖聲響。
他覺得櫻真是棒極了,她那麼鎮靜不是因為還存著逃生的機會,而是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結局。誰說自己的結局不能猜到呢?她是那麼漂亮那麼溫柔又那麼善解人意的女孩,要是被那幫醜陋的死侍吃掉,才是最不能忍的事情啊。所以她跳了下去,死了還帶著幾個死侍一起死。
所以路明非覺得她棒極了。
因為她那麼棒,因為芬格爾其實也很棒的,可那麼棒的人們都死了,就為了那該死的神,所以他忽然就流下淚來。
烏鴉沒有捂耳朵,也沒有挪開視線,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鬱金香一般的女孩墜落。她似乎砸在了他心裡,把那顆永遠塞滿惡意和猥瑣的心臟砸碎了。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和夜叉在陽光里並肩走過,他想跟夜叉說說自己很有些中意的一個女孩,因為他們是流氓,當然不能用“我好中意那個女孩,她好漂亮”的模式,所以烏鴉就淫·賤地說,嗨嗨,我認識個姑娘,長得不錯,只要你給她吃的她什麼都會幫你做。流氓們談到女人就該是這個口氣。接下來他們就被面無表情的少主撞得退了開去。從那一天起烏鴉頗為中意的女孩就變成了他的同事,那天他和夜叉被傳喚到神社就是接受家族的委任,擔當源稚生的手下。
烏鴉這輩子就是個流氓、賭棍、陰謀家和斯文禽獸,以前也中意過不少漂亮姑娘,所以櫻喜歡的是源稚生,烏鴉反倒有些為她高興,總是試圖提醒源稚生:“嗨!嗨!櫻可是在喜歡你!是男人就該有點表示嘛!”
反正櫻也不會喜歡他,那麼櫻喜歡的是個好男人,烏鴉也就覺得不錯。他確實覺得老大是個好男人,就是有點婆媽,有時候還有點娘炮。
夜叉說喂喂,這個以衝動成名的傢伙現在反倒手足無措起來,有一次喝醉了酒把櫻的事情給他說了,可他裝作喝醉了不知道。現在他也裝不下去了,雨中的烏鴉真的像一隻烏鴉,站在濕漉漉的枯枝上。
烏鴉忽然抓起那件薩姆16單兵導彈,眼睛血紅。
(摘自《龍族Ⅲ黑月之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