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行
江夏行
《江夏行》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創作的一首古體詩。此詩以一個女子的口吻,訴說委身於重利輕別的商賈的不幸遭遇及懊悔之意,抒發了作者對商人婦之類的平民婦女的同情。此詩以賦法為主,比興較少,運用了五七言相間的形式,音節靈活多致。
江夏行
憶昔嬌小姿,春心亦自持。
為言嫁夫婿,得免長相思。
誰知嫁商賈,令人卻愁苦。
自從為夫妻,何曾在鄉土?
去年下揚州,相送黃鶴樓。
眼看帆去遠,心逐江水流,
只言期一載,誰謂歷三秋。
使妾腸欲斷,恨君情悠悠。
東家西舍同時發,北去南來不逾月。
未知行李游何方,作個音書能斷絕。
適來往南浦,欲問西江船。
正見當壚女,紅妝二八年。
一種為人妻,獨自多悲凄。
對鏡便垂淚,逢人只欲啼。
不如輕薄兒,旦暮長追隨。
悔作商人婦,青春長別離。
如今正好同歡樂,君去容華誰得知?
⑴江夏行:李白自創樂府新辭。《樂府詩集》卷九十列於《新樂府辭》。江夏,郡名,唐屬江南西道,開元間為鄂州,州治江夏縣,即今湖北武昌。
⑵春心:思春之心。自持:能夠自我控制。
⑶揚州:唐屬淮南道,為大都督府,商業繁榮,萬商雲集,為東方大都會。即今江蘇揚州。
⑷黃鶴樓:江南三大名樓之一,故址在武漢長江南岸的蛇山黃鶴磯上。
⑸行李:行人隨行之衣物,此代指行人。
⑹音書:即書信。
⑺南浦:地名。在江夏縣南三里。《楚辭·離騷》:“送美人兮南浦。”
⑻西江:江夏以西的長江。
⑼當壚女:賣酒女。
⑽一種:一樣,同樣。
⑾輕薄兒:輕薄少年。即遊手好閒的浮浪子弟。
回憶起以前未嫁之時,尚是一個嬌小之女,雖有思春之情,芳心亦可自持。想早日嫁個乘龍快婿,免得常在空閨相思。誰知今日卻嫁給了個商人,卻令人好不愁苦。自從結婚為夫妻以來,他何曾一日在家呆過?去年他下揚州時我在黃鶴樓前為他送行,眼看帆已去遠,我的心也隨江流逐他而去。只說去一年就回來,可是,過了三年他還沒有回來。使得我想得愁腸欲斷,怨恨夫君之情如悠悠的江水。與他一起出發的東鄰西舍,人家北去南來不到一個月都回來了。也不知道夫婿的影蹤如今在何方?給他寫封書信也沒處投遞。於是前來南浦,想打聽一下是否有西江來的商船。正好見一個賣酒的少婦,年方二八,紅妝靚然,與夫一同當壚賣酒。同樣是為人之妻,唯有我影只人單,獨然一身,好不凄然。我如今對鏡垂淚,逢人慾泣,好不後悔。還不如當初就嫁給一個輕薄少年,也能與他早晚相隨。我悔作商人之婦,大好青春卻長期過著別離的生活。如今正好是同歡樂的大好時光,夫君一去,我的青春容華誰得知?
此詩作於唐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年間游江夏(今湖北武漢武昌)時。據郁賢皓主編《李白大辭典》所附“李白年表”,開元二十二年(734年)李白作《江夏行》。
《江夏行》與《長干行》寫的是同類題材,同樣採用女子口吻的代言體形式,兩個女主人公的遭遇則有同異。江夏女子的丈夫也在外經商,她的凄苦較多,而幸福的回憶卻較少。
江夏女子與丈夫的結合,感情基礎較之長乾女夫婦似乎薄弱得多。這位江夏女子自幼多愁善感,嚮往愛情幾乎是她惟一的精神生活。她的幻想是“為言嫁夫婿,得免長相思”,不免把愛情問題看得太簡單,她還不知道“負心漢”的含義,就委身商賈。殊不如商賈的生活方式特點之一是流動性大,根本不可能“白頭不相離”的。
她所委身的這男子,似乎較其他商賈更為重利輕別:“自從為夫妻,何曾在鄉土”;“東家西舍同時發,北去南來不逾月。未知行李游何方,作個音書能斷絕。”他的去處是揚州,乃是大都會,溫柔富貴之鄉。同去的人都還知道有個家,唯獨他不回來。於是江夏女子痛苦得發瘋,心理上發生了變態。她妒嫉一切少婦:“正見當壚女,紅妝二八年。一種為人妻,獨自多悲凄。”她痛悔昨日的輕信:“悔作商人婦,青春長別離。”
由此看來,李白筆下的婦女題材絕非千篇一律,婦女問題在大詩人筆下得到了多角度的反映。《江夏行》與《長干行》彼此是不能替代的。此詩較前詩比興為少,賦法為主,又運用了五、七言相間的形式,音節上更見靈活多致。不過,大約是即興創作,較少文字推敲,此詩比《長干行》出語稍易,腔調稍滑,不免在藝術上略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