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

森鷗外著短篇小說

《信使》是日本作家森鷗外創作的短篇小說,是“留德三部曲”的其中之一。 《信使》講述了一場發人深思的“逃婚劇”。女主人公伊達為了不玷污純潔的愛,最終鑽進了“尼姑庵似的”王宮,逃出了父母包辦的婚姻桎梏。

作品簡介


《信使》中有兩條主線,即女主人公伊達與婚約者梅爾海姆;伊達與面目醜陋的牧羊少年。女主人公伊達生於貴族家庭,其父是伯爵,姑姑是國務大臣夫人,在特權階層里,伊達的婚約勢必受到門閥意識的制約。家庭為她定下的未婚夫是她根本不愛的男爵梅爾海姆。伊達自幼心地善良,十年前,她對父母死於瘟疫而淪為乞丐的兔唇少年十分同情,央求母親出錢替他縫合了兔唇,還送給他一枝短笛,並留下少年任牧羊工,至此,少年為伊達的善良所感動,從感恩發展為傾心戀慕。
伊達曾經試著要求父親解除這樁婚姻,但是她父親是一個倫理道德的衛道士,為了固守特權階層的聲譽禁止伊達有自我的想法。伊達不願服從父親的訓誡,拒絕作舊習的犧牲品,她非常看重人的感情,認為自己雖生在貴族世家,但也是人。聰敏理智的伊達藉助日本留學生小林擔當“信使”,將自己的密信交給她的姑姑國務大臣夫人,最後進入只知禮不知情的王宮當女官,衝破婚約枷鎖。

創作背景


《信使》的舞台設在德國中部的城市德累斯頓,小說中涉及的內容與鷗外留學德國期間的體驗多有重疊。例如,鷗外於《我創作的小說的素材》這篇文章中寫道:“我出入王宮,大都是在逗留德累斯頓時期和極上流的社會的交往,也是在這個時期,所以,我嘗試地寫了有關王宮方面的內容和軍事演習等,我也確實參加過軍事演習。至於《信使》中的人物,多屬虛構。”
鷗外留學德國期間參加德國第十二軍團的秋季演習,確有其事。在鷗外的《德意志日記》1885年8月26日至9月12日的日記里,有明確記載。此外,在《德意志日記》8月31日、9月5日等《德意志日記》里分別記載的內容有:自己與眾人一起訪問了有六個女兒的比羅伯爵家;在其家中初識美人(即《信使》中的伊達原型);在德累斯頓宮中舞會上意外重逢女官伊伊姐。至於伊伊姐的“逃婚計劃”以及小林為伊達擔當“信使”等內容,純屬鷗外虛構。

角色介紹


伊達
貴族小姐伊達眷戀於純樸善良的救命恩人牧羊少年,可門第的懸殊使他們無法接近,她厭惡貴族出身的青年軍官麥路哈姆的虛情假意,在姐姐(國務大臣兒媳)的薦舉下,愁思綿綿地進皇宮做了女官。
梅爾海姆
伊達的未婚夫梅爾海姆,是個沒有個性的庸俗之輩。山崎國紀先生在《〈信使〉考》一文中評述:“梅爾海姆不能由血統的圈子裡逃離一步,對強制性地、傳統性地存在的套規,他沒有任何抵觸情緒,只是唯唯諾諾地活著。”梅爾海姆感覺遲鈍,悟性低下。軍事演習結束后,他和小林等軍官們來到伊達的家。伊達拒絕與他接觸,以彈鋼琴來發泄心中的重重鬱悶。
小林
在《信使》中,小林被鷗外設定為戀愛的旁觀者,他由旁觀者進而成為伊達“逃婚事件”的忠實協力者。留德歸國之後晉陞大尉軍官的小林,出席“德意志會”時,詳細講述了自己逗留德國期間旁觀過的貴族女性伊達處理戀愛問題的全過程。

作品鑒賞


作品主題
異性之間若是互享發自內心的愛,相互根本無需做出所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式的“自我犧牲”,倒是相互立足保全自我人格的倫理基石上,通過情感的雙相運作來最大限度享受人理應享受的內部生活。但是,《信使》的主人公伊達並非如此,她面臨的是來自外界的沉重壓力和無愛的嚴酷現實。
富於理智性的伊達具有覺醒了的自我,她不甘於聽憑強大的外部力量扼殺自己的內部生命。面臨無愛的婚姻,伊達不去莽撞反抗,而是採取理智的手段逃出了困境。無愛,伊達絕不假裝有愛,她果斷地域開“愛是奉獻”和“自我犧牲”這一所謂“美德”,始終如一維護了愛的純潔性。她的未婚夫梅爾海姆,是個沒有個性的庸俗之輩。伊達不願服從父親的訓戒,拒絕做朽敗舊習的犧牲品,她分外看重作為靈魂的人的感情—愛。她認為:“雖說生在貴族家庭,我也是人。看破了令人厭惡的門閥、血統和迷信的墓墳,我心中再無餘地接納父親的訓戒。”顯而易見,父女間的意識對立,是“保守”與“革新”、“家庭”與“個人”、“時代文化停滯”與“時代文化進步”之間針鋒相對的格鬥,它展示了人倫道德進化的方向—由人格分裂走向人格完成。伊達覺悟到,父親是阻止自己奔向個性自由途中難以摧毀的堅固障壁,這堵障壁從正面無法突破。於是,她決定改變戰術,採取了理智的手段,即借用森鷗外特色的理智思維方式——“服從之中隱藏著反抗的鋒芒”。她深思熟慮,請日本人小林擔當“信使”,將自己一封寫有希望進王宮當宮女的密信秘密帶給她姑姑—國務大臣夫人。進“知禮不知情的王宮”當女官,與愛絕緣,這是伊達突破“煩惱暗夜”的惟一手段。
藝術特色
《信使》中使用倒敘的只有講述牧羊少年身世的那一小段,這也是情節發展的需要,因為整個小說的主線是伊達小姐的境況和經歷,與牧羊少年的情感糾葛只是主線之外的一段輔助情節,用以凸顯伊達小姐的悲劇命運。
《信使》採用的是“十日談”似的講故事模式。講故事的主人公小林通篇以“我”來講述主人公伊達小姐的悲劇命運。這種以講故事的方式所採用的第一人稱,一來缺乏對主要角色(小林和伊達小姐)心理活動的把握,二來缺乏抓住人心的關鍵情節,總的來說,整篇小說的敘事略顯平淡。
《信使》中有象徵手法的運用,小說中曾提到伊達小姐家中養了很多鴿子,但是伊達小姐非常討厭這些鴿子,把它們都送了人,唯獨留下了一隻鸚鵡。這鸚鵡後來還出現在小林聽了同伴講述的關於牧羊少年的身世后做的一個夢中。或許,鸚鵡在伊伊達小姐眼裡便是牧羊少年的化身,現實中兩人因為門第懸殊而無法在一起,只能把身邊的鸚鵡想象成愛人,聊以慰藉。
《信使》展現的是19世紀末德累斯頓市郊風光和皇家貴族的生活場景。小說中大段對風光和宮廷生活的描寫,甚至沖淡了小說的情節和人物。景物的變幻,總是能夠和伊達小姐的遭遇和命運聯繫起來。當主人公初到公爵的城堡時,對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低矮的鐵柵欄圍著園子,一條筆直的細沙路將鐵柵欄分成左右兩側,路的盡頭有座舊的石門。進門一看,自木模花開得一片爛漫,後面是一座自牆紅瓦的巍峨宮殿。南面有座高高的石塔,似乎按照埃及的尖塔仿造的……”此時的伊達小姐還是一位矜持沉默的貴族小姐,當主人公被邀請去參加王宮宴請時,貴族極盡奢靡的生活在他眼前畢現:“大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走下一位貴夫人,將皮圍領交給侍從放在車廂里。美麗的金髮高高地攏了上去,露出的領子白得晃眼,佩劍的王宮侍衛給打開車門,貴夫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走進王宮……”這時的伊達小姐已經是宮中的一名女官。進人皇宮內部之後,更是金碧輝煌,極盡奢華:“樓上的大廳還古風依舊,吊燭台上點著黃蠟,光波四泄,照著無數的勳章、肩章和女賓的首飾,反射到夾在歷代先祖畫像之間的大鏡子上,那光景真是非語言所能形容……”就是在這樣富麗卓絕卻毫無趣味的深宮中,伊達小姐將青絲變自發,度過她短暫的一生。
《信使》是一篇典型的浪漫主義作品,在這篇作品里,鷗外以自身的愛的感觸,以冷靜而不呆板的筆致,入情入理勾勒出嶄新的愛的倫理精髓。伊達那種既浪漫又不乏理智的心理結構,無不源於鷗外的精神結構。

作品影響


鷗外創作的別開生面的《信使》,被稱作“是明治時代浪漫主義文學的絕唱之一。”它首先展示的是鷗外個人的心靈風景,與此同時,它還富有代表性的展示出的是:明治年代的日本,沐浴了域外新風的知識分子極欲搗毀封建舊俗,確立進步的個人價值和自由的自我那樣一種文化與人生觀。

作品評價


佐藤春夫《森鷗外的浪漫主義》:《信使》中固然沒有《舞姬》的嚴肅沉痛感,沒有《泡沫記》的激越多恨氣氛,但它更多的是帶有沉靜高雅的深長意味。《信使》沉靜穩重,質樸雋永,洋溢著現代氣息,又近似古風格調,新穎鮮活。這種風格的作品在鷗外作品中僅此一篇。在鷗外一生中,最早展示出他的主流文風的,當屬《信使》吧。《信使》中溫文而雅適度的浪漫主義風格,在鷗外此後的每部作品世界里都或多或少地長久地留下光和影,如此浪漫主義風格化作特有的色彩和香氣,閃耀、充溢於鷗外作品簡潔的字裡行間。
日本甲南大學校長高阪薰《森鷗外德意場志三部曲的相關性》:“從這篇小說中可以看出鷗外的文學表現技巧,即可以看出日本青年堅定的處事態度和自信。換言之,這是在德國留學五年的鷗外他那基於自我體驗的自尊心和愛國心,才把小林設定為如此形象。”

作者簡介


森鷗外,日本明治、大正年代作家、翻譯家、文學評論家,與夏目漱石並稱為“日本近代文學雙璧”。森鷗外同時是一名軍醫,曾擔任日本軍醫最高職位陸軍省軍醫總監,晚年擔任日本帝國美術院院長。他的一生跌宕起伏,閱歷豐富。幼年時代即在私塾學習四書五經等漢文經典,少年時代學習醫學、德語,後進入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后成為軍醫。青年時代受陸軍省派遣留學德國,接觸到當時最先進的醫學技術和文學、哲學領域;回國后擔任軍醫教官,同時活躍於日本文壇,以自己的德國留學體驗為素材創作並發表了《舞姬》等作品以及大量譯作,並參與文壇的幾次重大理論論爭,是日本近代文學的奠基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