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風送遠操
歸風送遠操
歸風徠送遠操意者趙飛燕兼長歌舞,覽此曲始蔚為嘆孚,迥然改觀,愈覺才情不減於歌舞。曲寫秋風蕭蕭,寒霜早降,永夜無寐,藉此懷人,詞則慷慨蒼涼、豪邁深情。同一時班婕妤團扇賦、怨歌行躬身自悼、哀怨傷情,如此便才情下飛燕一籌。
《歸風送遠操》,趙飛燕所著詩歌。又稱《 '歸風送遠曲》 。
秋風起兮天隕霜, 懷君子兮渺難忘, 感予意兮多慨慷!
天隕霜兮狂飈揚, 欲仙去兮飛雲鄉, 威予以兮留玉掌。
【按】《西京雜記》載“趙後有寶琴名鳳凰,亦善為《歸風送遠操》”,可見此詩本是琴曲的歌辭。漢代帝王多愛楚聲歌曲,從高祖劉邦的《大風歌》到武帝劉徹的《秋風辭》,都用了楚歌的形式。
徠【隕】降落
【渺】遙遠
【慨慷】感慨,激動
《西京雜記》道“趙後有寶琴曰鳳凰,皆以金玉隱起,為龍鳳螭鸞,右賢烈女之象。亦善為歸風送遠之操焉。”。琴者,所以發中正雍和之音,是以先賢多以古琴為伴,操者,身處舛蹇而不忘獨善其身,時逢不遇而不失豁達之度,所文王見囚,乃作拘幽;仲尼厄蔡,並鼓琴瑟。飛燕此曲,以古勉勱,淑賢共同蘭蕙同薰,才情與歌
舞並重,儔太姒而等美,焉比德於眾人。
“涼風起兮天隕霜,懷君子兮渺難望,感予心兮多慨慷”。這是一首我無意中讀到的詩。感時傷心,壯懷激烈,此當為俠士之誦,然而在它的作者欄目上竟赫然寫著“趙飛燕”。
此詩名“歸風送遠操”,記於《西京雜記》。我是從《古詩源》(清 沈德潛)上讀到的,有兩排小字寫著:“趙後有寶琴名鳳凰,亦善為歸風送遠操”。趙飛燕的名聲之大,恐怕只有幾大美人可與之相比。據說她輕巧異常,善歌舞,蜂腰動人。更是傳說漢成帝怕她飛上天去,特製的衣服,將她養於深宮之中。民間的美醜標準與皇宮有很大關係。有的皇帝喜瘦,“宮中多餓死”;有的皇帝喜胖,如唐玄宗之好楊玉環,於是整個唐代的仕女圖都是以胖為美的。歷史反反覆復,從今天看來,在“燕瘦環肥”之間,似乎趙飛燕佔了一點上風,她的形象影響了兩千年之後的愛美的女子。在我所認識的女子當中,無論高矮胖瘦,人人都在進行科學減肥。這樣一個趙飛燕,更準確地說,是這樣一個人心目中得趙飛燕,似乎是與俠膽、慨慷、西風之類沾不上邊的。然而,她不僅僅是沾上了邊,還寫出了這令人豪氣塞胸的詩句。其間的反差多麼之大,對比多麼之強,令人震驚、沉思。我們考慮她的時代背景似乎是多餘的,幾千年的中國歷史,無非是不同的人在同樣的舞台上演著同樣的故事。正如“卿雲歌”所云:“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就是這麼循環往複,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但是,在她的時代中,我們還必須考慮一個人:班婕妤,正是趙飛燕這個新人趕了班婕妤這箇舊人。正巧的是,在我看的這個讀本當中,同一頁並排著班婕妤的“怨歌行”,中有兩句“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從這裡讀出世態的殘酷和人生的悲劇。旦復旦,在深宮中表現得格外無情,“....趙氏日盛,婕妤恐久見危,求供養太后長信宮”,後宮女子,大都晚景凄涼,甚而至於腰斬砍頭。從這裡看出,班實在算得上是聰明人,居安思危,主動退出,養心養身。
班退隱讓賢,趙遂進入全盛時期,姐妹倆極寵於深宮。中國的人和哲學講究中庸,看到物極必反。在我們從班的憂怨中反顧趙時,會驀然意識到趙何嘗不會為另一新人所趕,輪迴又開始了,憂怨又會產生,得意又會產生,一切歸於無可奈何的輪迴。只是下一次輪迴時已物是人非。輪迴的另一面就是短暫的人生以及更為短暫的人生得意。這一點古人就已經為其所困擾,所以縱使千般困難,人們還是去追尋永恆。起初是尋求長生不老葯,歷經千年未果,人們認識到此葯之不可得。人依然於心有未甘,轉而尋求精神上的永恆,佛、道以及一切宗教都是解決這個問題的。而不信教的人,則要“立言”,要“載入史冊”,要“流芳百世”,要“寫下詩,讓千百代知道有個我”,... ...以此立此存照於史,跳出輪迴,成為為時空所捕獲的人質。
然而大部分人如你我一類是無法“不朽”的,於是焦慮惆悵隨之而來,“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趙飛燕居於宮中,看遍“得意苦短”,反觀自身,“歸風送遠操”就是自然的。我們無從得知她所懷的君子,該君子已墮入輪迴,連名字也沒留下,而趙飛燕倒是沒有為黃土所埋。可以想見當時情人間的山盟海誓,令人動情的恩愛,這一切在當時都強烈震動了他們的心靈,正如如今這些照樣衝擊我們的心靈一樣,但這些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步埋葬了。“騰龍成霧,終為土灰”,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留下的只有後人面對歷史黃土無奈的嘆息。
書中一頁紙,兩個人的兩首詩,兩個為時空所捕獲的人質透過歷史的迷霧突兀到我們眼前。面對她們,我們的思緒就像輕煙一樣裊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