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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浩

外交部原副部長

符浩,1916年4月13日生於陝西醴泉。1937年10月參加革命工作,1938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外交部副部長、黨組成員。中國駐日本、越南等國大使,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代職業外交官。

2016年6月17日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100歲。

人物履歷


1946年7月起先後在山東渤海軍區政治部任宣傳部部長、組織部部長,在渤海縱隊政治部任組織部部長,在33軍政治部任組織部部長、任98師政治部主任。1950年7月起歷任中國駐蒙古使館參贊、外交部亞洲司副司長、中國駐印度使館參贊、外交部人事司副司長、外交部政治部副主任兼幹部司司長、外交部辦公廳主任。1972年5月任外交部副部長,1974年9月任中國駐越南大使,1977年3月任中國駐日本大使,1981年10月任外交部副部長、黨組成員,1982年4月任外交部黨組成員、顧問。1994年10月離休。
符浩是第六屆、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第七屆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逝世消息


外交部原黨組成員、副部長,中國前駐越南、日本大使符浩同志,於2016年6月17日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100歲。
符浩同志病重期間和逝世后,中央有關領導同志以不同方式表示慰問和哀悼。

人物生平


1916年4月出生於陝西省禮泉縣西張堡村,世代都是以種田謀生的窮苦人。10歲時,符浩入私塾學習,他聰穎靈慧,學習刻苦,從城裡來的“洋先生”身上學到了一些新知識。
1929年關中大旱,蝗蟲肆虐,禮泉縣出現了“赤地千里,十室九空,餓殍載道,雞犬無蹤”的悲慘景象。西張堡村僅有40餘戶人家的小村莊竟有7戶人家絕了戶,人們被迫背井離鄉。年僅13歲的符浩為了維持生計,離開學校跟著大人外出謀生。在此後的幾年中,他當過藥鋪學徒,做過油房僱工,在漂泊的生活中他一直沒有忘記讀書寫字,還時常給工友們說“古經”、編“閑傳篇”,灌輸一些進步思想。
1934年夏季,18歲的符浩考入縣立房巷小學五年級,次年又以優異成績被西安師範錄取。西安師範猶如他人生中的一座橋樑,連接起他艱辛坎坷的過去和風起雲湧的未來。
1935年日寇的侵略魔爪已由東北伸向華北,翌年春天,符浩寫下了他第一首抒發自己愛國情懷的詩句:“文章未必醫貧病,寶劍應能解國憂”。
1936年12月9日,他響應西安學生聯合會的號召,參加了紀念“一二九”運動一周年的大規模示威遊行,宣傳抗日救國。冬天,全國形勢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抗日紅軍已進駐到距西安以北百里之遙的嵯峨山,政治氣氛較前更為自由和寬鬆。符浩有更多的時間從事救亡運動,並經常寫一些進步文章。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符浩參加了西安學聯組織的工作團,赴鄉村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同年9月,經進步組織安排,他到中國共產黨所辦的西北青年訓練班學習,一個月後考上了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從此開始了軍旅生涯。在軍政大學學習期間,他聆聽了毛澤東為抗大學員作的“抗日戰爭必勝”的報告,毛澤東還在符浩的筆記本上題寫了“了解對象,尊重對象”八個大字。
1938年在軍政大學學習期間,他思想進步很快,1938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3月,被分配到八路軍一一五師一團任政治處幹事。
1944年春天,符浩調渤海軍區,先後任股長、敵工科科長,曾秘密潛入敵營進行策反,使一個旅的偽軍起義。
1945年日本投降后,符浩先後擔任了渤海軍區政治部聯絡部部長、宣傳部部長、組織部部長等職。
1946年上半年,他被派到敵占城市德州,擔任北平軍調處執行部(國、共、美三方)派駐德州第十五小組中共上校代表。他在德州同國民黨代表、美國代表進行了機智巧妙的鬥爭,直至這年7月我軍勝利解放德州城。此後,他參加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和解放上海等重大戰役。
1949年符浩調任中國人民解放軍三十三軍九十八師政治部主任。
1950年調北京外交部工作,從此成為一名外交官。同年7月,他被任命為駐蒙古大使館政務參贊。在上任前,他被當時兼任外交部長的周恩來總理親自找去談話,聆聽了總理有關外交工作的指示。
1952年秋季,調回國內任亞洲司專員。
1953年7月27日朝鮮停戰後,符浩被派駐朝鮮古都開城,擔任志願軍遣俘代表團顧問,期間他與波蘭、捷克、瑞典、瑞士和印度五個中立國打過交道,經過一年時間,他圓滿地完成了遣俘任務。
1954年9月調任外交部亞洲司副司長。
1955年8月,他赴印度任中國駐印度大使館政務參贊。在印度期間,他親自交涉印度軍隊驅趕我國牧民事件,護送女活佛明告達姆回到祖國的懷抱。
1962年6月,任外交部政治部副主任兼幹部司司長。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符浩在外交部第一個停職反省,被錯誤批鬥。“造反派”要他交出幹部檔案,他橫眉冷對,堅決拒絕,被稱為外交部的“硬骨頭”。
1968年在周恩來總理的直接關懷下,他重新工作,回到了外交部恢復原職。1970年他被任命為外交部辦公廳主任、黨組成員、革委會成員。1971年11月作為中國代表團代表出席了聯合國第26屆代表大會,兼任中國代表團秘書長。
1972年5月被任命為外交部副部長。
1974年9月,他出任中國駐越南大使。
1976年為了紀念抗美援越犧牲的烈士,符浩在清明節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祭掃活動。
1977年8月,他出任中國駐日本大使,組織參與接待鄧小平等數十個高級訪日代表團的訪問,並參與了《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談判和簽字工作全過程。
1982年符浩從日本回國,繼續擔任外交部副部長,曾當選為中共十二大代表。之後,符浩先後當選為第六、七兩屆全國人大代表和全國人大常委,並擔任外事委員會常務副主任。在擔任該項工作期間,他多次陪同委員長出訪,或做為團長帶團出訪。隨後10年間,他走遍了世界五大洲的30多個國家,並在“人權問題”上同西方國家進行了不懈的鬥爭。
1983年 起當選為第六屆、第七屆全國人大代表、常務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共十二大代表。
1994年他從外事委員會副主任的職務上退下來后,仍時時刻刻關心著共和國的外交事業。他曾擔任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中方首席委員。
1998年4月,82歲高齡的他出訪日本,為中日世代友好關係做出了貢獻。符浩現任中國外交史學會會長、中國前外交官聯誼會名譽會長、外交筆會會長,曾發表過一些文章和詩作;著有《天南地北集》和《風雨滄桑集》等。符浩的書房(名人書齋)。

傳奇人生


戎馬倥傯初涉外交
符浩是典型的褪下戎裝穿起禮服的外交部開山元老。打過日本侵略軍,又從晉冀魯豫打到長江,解放上海,戰功赫赫的符浩並沒有想到,血與火的洗禮為自己開啟的是一扇五十年外交生涯的大門。
符浩[外交部原副部長]
符浩[外交部原副部長]
原名符忠孝的本文主人公,一九一六年降生在陝西禮泉縣一個貧苦農家,苦難艱辛的童年生活沒有磨滅這個窮人家孩子的志氣,反而激發他求知上進的信念。憑藉毅力和聰穎,他考進當時陝西最好的學府西安師範。在那裡,這個正直的熱血青年積極投身學生運動,尋找中國和自己的出路。西安事變后,抗日救亡運動如火如荼。一九三七年符忠孝考入延安抗大第三期,並響應號召上前線,從此成為一名軍人。
剛進抗大,教育長羅瑞卿便來看望新生,點名到符忠孝時,由於濃重的湖南口音讓人聽起來像是“符號”,同學馬上糾正,而羅瑞卿卻幽默地說:“小題大做,一個標點,一個符號,有什麼不可以”。於是,“一個標點,一個符號”的典故就在抗大傳開,符忠孝豁然有悟,索性取其諧音改名叫“符浩”。
一次毛主席來抗大作報告。報告結束后,符浩把自己的筆記本送到毛主席面前,請他題字。毛主席笑著問:“叫什麼名字呀?”“符浩。”“好呀,浩浩蕩蕩幹革命嘛!”說完在符浩的本子上題了“了解對象,尊重對象”八個大字。主席的題詞,成為他一生的座右銘。符浩永遠不會忘記在抗大的日子,至今還珍藏著毛澤東講課那天給自己題上“了解對象,尊重對象”的日記本。而這八個字幾乎預言了符浩一生所從事的事業。
離開抗大,符浩被編入八路軍一一五師某團任政治處幹事。在整個抗日戰爭中,符浩身經百戰,多次死裡逃生,是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他在當“敵工科長”時,出生入死潛入敵營策反,促成山東戰區抗戰以來偽軍反正規模最大一次的偽王道部起義。長期從事對日軍和偽軍的工作,符浩積累了豐富的對敵工作經驗,並和許多日本反戰軍人結下深厚友誼。從那時起,符浩的外交才能已初露崢嶸。
他第一次做外交的經驗也比別人早,一九四六年,在渤海軍區政治部聯絡部任部長的符浩,被派到敵占城市德州任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駐德州第十五小組的中共上校代表。符浩與美國代表懷特中校、國民黨代表劉金明上校等人圍繞德州的停戰換防執行問題談判交涉近四個月,情況複雜多變。國民黨企圖收編城中偽軍,以搶佔在中共解放區範圍內的德州,美方代表則表面中立實際扶持國民黨。符浩一面積極配合執行停戰工作,一面小心防範城內偽軍反撲,以及國民黨軍故意製造的摩擦,同時讓美方代表無可挑剔。經過巧妙周旋,符浩維護了中共的勝利成果。最終,在偽軍的一再襲擾下,中共決定以武力解放德州城,國民黨代表在感到形勢不妙后提前逃回北平,美方代表在八路軍的保護下完成了停戰執行任務,雖然未能幫國民黨搶佔解放區,卻不由衷心佩服中共的謀略與膽識。而符浩的首次外交答卷也頗為精彩,以至後來這段歷史被拍成電影。
之後,符浩隨華東野戰軍攻佔濟南、會戰淮海、橫渡長江、解放大上海,直至全國解放,他作為一名英勇善戰的軍人,完成了自己的每一項使命。1950年,時任華野三十三軍九十八師政治部主任的符浩被抽調進入剛剛成立的外交部,開始了近五十年的外交生涯,一路披荊斬棘,頂過凄風苦雨,為中國迎來了外交新時期的明媚曙光。
日本戰俘事件促姻緣
1944年日軍一架戰鬥機由青島起飛,因方向舵失靈,迫降在濰縣以北的海灘上。駕駛員山田敬馬被民兵活捉,很快地送到軍區。山田的叔叔山田乙三時任日本關東軍司令,托濟南的日軍指揮官派人到渤海軍區提出,願以被日方扣押的中方兩名重要幹部交換山田。渤海軍區同意了日方的要求,並商定在利津縣城交換。
駐守利津城的是偽治安軍27團,日方指派一名叫竹田的大尉為利津縣顧問兼27團教導官。實際上,竹田就是利津縣的太上皇。山田敬馬與兩位中方重要幹部的交換一事便是由竹田最後拍板。竹田曾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當時已近60歲了,很老於世故。看到利津是個窮地方,生活條件很不好,而且八路軍在魯北各縣發起反攻,利津危在旦夕,於是竹田躲到了北平。到了當年的8月,八路軍已掃清了利津縣城周圍的日偽據點,呈兵臨城下之勢,日偽軍惶惶不可終日。身在北平的竹田知道利津的處境,卻不敢回去。但日軍上司限令他回利津,否則以失職論處。在此情況下,竹田硬著頭皮踏上了回利津之路。當行駛到博(興)蒲(台)公路中段時,中了博興縣一區區中隊的埋伏,竹田和偽軍全部被活捉。在中方俘虜的日軍中,大尉算是高級軍官了。
很快,竹田被送到了渤海軍區。回到根據地后,區中隊便在村邊一個場院里暫息。村裡人知道抓到了一個鬼子“太君”,都圍著看。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還不到學齡的兒童,揀起一塊瓦片,猛地一下向竹田的頭上打去,竹田頭上的傷就是這樣來的。符浩聽后,感到這件事的過程本身對教育竹田就很有意義,便請翻譯把剛才這段話譯給竹田聽。符浩趁熱打鐵對竹田說:“這件事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但很值得你深思的是:為什麼一個三尺孩童對日本侵略者如此仇恨?”竹田低頭一言不發。後來,經符浩和松木等反戰同盟的朋友教育開導,竹田並不太頑固,進步還算快,他要求參加反戰同盟。
身為敵工科長的符浩,有感於竹田被俘后的思想轉變,提筆寫了一篇紀實散文:《竹田大尉的創傷》,發表在《渤海日報》上。文章署名為黃木。鑒於文字和故事非常精彩動人,很快被當地的耀南中學收入《國語選編》中。當時焦玲在耀南中學讀書,聽了國文老師王葦塘對《竹田大尉的創傷》這篇課文的精闢講解后,被文章打動了,便向王老師打聽文章作者黃木的情況。王老師告訴焦玲,黃木的真名叫符浩,是軍區的敵工科長。對於符浩,焦玲並不陌生,知道他是一位神出鬼沒專門瓦解敵偽的對敵工作人員,對符浩的傳奇故事很敬佩,可沒想到他還是個文人。從此,文武雙全的符浩在焦玲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後不久,焦玲調任渤海軍區宣傳部幹事。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演兵場上看到美麗的焦玲飛身跳馬的英姿,符浩就知道註定一生的緣分來了。幾乎與此同時,軍區選舉模範黨員,焦玲榜上有名。符浩深為焦玲模範事迹感動,誠心誠意投了她一票。焦玲果然當選為模範黨員,符浩主動去同焦玲握手,對她光榮當選表示由衷祝賀。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握手。從那時起,符浩就堅定又默默地認定焦玲是理想中的未來的愛人。
抗戰勝利后,符浩已年近而立,組織上很關心他的個人大事,便張羅給他介紹對象。當組織徵詢符浩的意見時,符浩脫口而出:“我看焦玲很合適。”於是,軍區領導通過焦玲的上級――宣傳隊曹隊長,向焦玲介紹符浩的情況,徵求她的意見。雖然焦玲那時年僅19歲,但處世穩重,對於婚姻的態度尤其慎重。雖然她對符浩很崇敬,但她表示還要了解他的歷史、家庭和為人。當一切都了解清楚並滿意了,當年符浩便與焦玲結成終身伴侶。
首任聯大代表團秘書長
進入外交部不久,中國著手建立與蒙古共和國的外交關係,符浩被任命為駐蒙古大使館政務參贊。臨行前,符浩與夫人焦玲一起前往西花廳聽周總理指示工作。一看到身著戎裝的符浩,周總理就笑著說:“已經是外交官了嘛,怎麼還穿軍裝?”並且細緻地對焦玲說:“要當參贊夫人,可得學會穿旗袍呀!”兩個“土八路”出身的外交官這才真正意識到了外交工作的性質,從各方面注意做一個合格的“代表中國”的外交官。
一九五二年,符浩從蒙古回到國內任亞洲司專員。翌年夏,朝鮮戰爭結束,戰後的戰俘遣返工作複雜而繁重,符浩受命前往開城協助李克農擔任志願軍遣俘代表團顧問,爭取最多的志願軍被俘人員返國。
回國后,符浩調任亞洲司副司長。一九五五年,他赴印度任使館政務參贊。符浩在印度工作六年又半,參加了第一次中印邊界談判,親自解救護送被達賴集團擄走的西藏女活佛回國等許多重大不為外人所知的事件。一九六二年,從印度回國的符浩先後任人事司副司長、政治部副主任兼幹部司司長和外交部辦公廳主任。“文革”期間,耿直硬頸的符浩首當其衝多受磨難,卻還不顧個人安危與外交部九十一名領導幹部聯名保陳毅。那段不堪回首的瘋狂歲月,符浩以堅定的信念和樂觀的精神支撐走過,他所不能忘懷的是曙光初現的一九七一年。
那年九月十三日,林彪出逃墜機溫都爾汗。外交部於十四日接獲駐蒙古大使館的直線電話關於中國一架軍用飛機在蒙古境內機毀人亡的報告。姬鵬飛立即向毛主席和周總理彙報情況,得到總理的一系列處理指示。當天下午,符浩親自密封了蒙古使館電報送到召開政治局緊急會議的人民大會堂。回到家,興奮的符浩去喬冠華家,兩人開懷對飲。符浩不禁吟起了“月黑雁飛高,闡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的唐詩。喬冠華也一時詩興大發,遂改其句曰“月黑雁飛高,林彪夜遁逃。無需輕騎逐,大火自焚燒”。
在這次開懷小酌不久,又一件振奮人心的喜事降臨了——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五日,聯合國第二十六屆大會就“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一切合法權利和立即把國民黨集團的代表從聯合國及一切機構中驅逐出去”的二七五八號決議通過了表決。中國迅速組成出席聯合國大會的代表團,喬冠華任團長,黃華為副團長,而符浩則是代表團秘書長。這一時期,中國的外交接連出現重大突破,美國也與中國頻繁接觸,中國外交二十年來的工作已開始顯露出碩果。臨赴紐約前一晚,毛澤東接見代表團成員,這在以往是從沒有過的,足見他對重返聯大的重視。在會見中,周總理特意在介紹符浩時指明:“他是屬於‘九十一’人,政審通過的。”談話時,毛澤東肯定地說:“我還是喜歡九十一人。”這就是明確地表示支持陳毅,並肯定了外交部九十一人的行動,使符浩等人輕裝上陣,遠赴聯合國。
心情激動的符浩,在飛往紐約的途中,將紛繁思緒反覆吟哦成詩一首,其中一句“心潮逐浪雲天外,誓挽強弓射大鯨”盡吐胸中豪情,為日後在聯合國這個國際大舞台書寫中國外交新篇章做出絕佳序言。
踐履中日友好的締約者
一九七二年五月,在周恩來提議下,符浩出任外交部副部長。但“文革”後期,符浩受到衝擊靠邊站,一九七四年又被派往形勢緊張的越南擔任大使。不久,“四人幫”被粉碎,符浩回國接受駐日本大使的新任命,展開了外交新旅程。
符浩與日本打交道,除去抗戰時期,他曾於一九五五年隨中國貿易代表團訪日,並且是一九七二年田中角榮首相訪華接待班子的負責人。一九七七年,符浩再次成為中日締結友好條約的關鍵人物。這雙親自趕走侵略者的手,又要為兩國的和平,緊緊握住日本友人的手。歷史的安排,讓符浩感慨萬千。
符浩向日本天皇遞交國書后,接待的第一批客人就是日本促進日中締約全國委員會的三位召集人。隨後,在日本各界為符浩舉行的盛況空前的履新招待會上,符浩切身感受到日本各界有識之士對締約的熱情,深感中日締約是大勢所趨。之前,符浩從日外相園田直那裡已直接得到他積極促成締約的信號,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首相福田赳夫的態度。
到任不久,福田首相在辦公室接見符浩。兩人像是老友一樣談笑風生,當談到從政資歷時,福田說:“我早年曾在汪兆銘(汪精衛)南京政府擔任過財政顧問。請問大使閣下當時做什麼?”符浩微微一笑說:“那時我是八路軍,正和日本侵略者作戰。”福田頓感幾分尷尬,為了擺脫自己一時的被動局面,福田把話題一轉,圍繞中國文化,從四書五經、戰國策一直說到自己的名字“赳夫”。符浩介面說:“是出自《詩經》‘赳赳武夫,公侯干城’,閣下乃國家棟樑也。”福田聽后大笑,連聲說:“哪裡哪裡。”會見氣氛瞬間融洽。福田說:“聯合聲明發表已經五年,九月二十九日的紀念會我將出席。我對五年來兩國關係的發展感到高興。今後怎麼辦?……我要努力建立一種體制,使兩國關係能夠無誤地、長久地持續下去。”回去后,符浩對福田說的“一種體制”作了認真思考,並廣泛拜會各界知名人士和日本內閣有關省廳大臣,得出結論,福田所指應是締約問題。
當時使館中關於福田是否會推動締約存在兩種看法,不少人認為身為右翼的福田不可能推動。而符浩則在多方考察調研后,認為左翼不敢、不能做的事,右派可以去做,福田很有可能同意締約。為協調兩種意見,符浩在最後給國內的報告中採用了“不排除締約的可能”。之後的事實證明,福田首相一見到園田外相就以確定口氣問他“你打算幾時去中國?”締約之事順利進行,直到一九七八年八月十二日,《中日友好條約》在北京簽字即時生效。
為中日友好做出巨大貢獻的符浩大使,自己就是一位中日友誼的最好例證。抗戰時期,擔任敵工科長的符浩,對被俘日軍做思想教育工作,成功化敵為友,許多日本軍人參加了反戰同盟,與中國人民一起抗日。其中有三個與符浩一起戰鬥的日本軍人戰後回到日本。當聽說新任大使叫“符浩”,便猜測可能是“符科長”,於是聚在電視機前觀看符浩大使抵日的報道。電視畫面里符浩大使夫婦一出機艙,三個老人就齊聲說:“是他,是他,嘴很像,沒錯!”於是他們給中國大使館打電話請求見面,但被年輕的接線生想當然地拒絕了。後來符浩知道了一直耿耿於懷。
終於,一次符浩到京都訪問,在演講會上他看到台下一雙熱切的眼睛,那正是聞訊趕來的三人之中的松木春一老人。演講一結束,符浩就走下台去,與久別的老友緊緊抱在一起,感人的場面引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符浩與這幾位老朋友及其家人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後來,他們還曾來中國,與符浩大使一起舊地重遊,緬懷一起戰鬥的歲月。這些老人及其後代都是促進兩國友好事業的積極參與者。
外交家的桑榆情懷
從外交部離休后,符浩進入人大常委會對外委員會主持工作,繼續從事外交工作。一九九三年,七十七歲的符老正式從人大退下,在家中以寫作為樂。古詩詞造詣極深的符老,有隨興賦詩習慣,無論是戎馬倥傯的戰爭年代,還是風雲變幻的外交旅程中,符老都有佳篇,如今已彙集出版了詩詞集《天南地北集》,並有回憶性文選《風雨滄桑集》。
歷經數十年風雨滄桑的符老已九十高齡,這位豁達正直的第一代外交官有著幸福的晚年生活。談起近況,符老毫不掩飾對感情篤深的老伴焦玲的讚許:“她把生活安排的很好。我每天都去散步,和老朋友聊天,只是最近不大寫文章了。”焦玲也是從烽煙里走來第一代女外交官。這對有著傳奇經歷的外交官伉儷既是事業上的最佳搭檔,也是生活中惹人艷羨的佳偶。
從外交部領事司副司長的位子上退下來,焦玲也沒有閑著,在外交部老幹部大院里在老同事的擁戴下,一連當了三屆離退休幹部的中共支部書記。生性豁達開朗的焦玲,與相濡以沫的丈夫符浩一樣為人淡泊,三個子女也繼承了他們的性格,好學而不耽於名利。家中古香古色的擺設大多是喜歡歷史考古的小兒子“淘”來的舊東西,簡單古樸不失風雅。牆壁上還懸著日本大畫家東山魁夷的真跡和吳作人大師寫的“同求大道”、“自異融流”兩幅大字。焦玲環視一下自家的客廳說:“我們這個家說樸素是真樸素,說富有也真富有,算是個平融之家吧。”
這對相攜走來的外交官夫婦,兩人的性格卻頗為不同,焦玲個性鮮明,感情強烈,對看不慣的社會風氣常常義憤填膺,交通問題、公共衛生問題等等,都是她很關注的。採訪中,坐在一旁沙發上的符老微笑著說:“我老伴兒脾氣大,我脾氣好,所以能以柔克剛。”這位老大使打從當年在演兵場上看到焦玲飛身跳馬的英姿,他就知道註定一生的緣分來了,如今相攜共度六十載,人間至福莫過於此!
符老起身要出門散步,焦玲也走過去給老伴兒圍好圍巾,扣嚴棉衣。陽光下,兩人身前的水仙正散發出脈脈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