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舞陽
雲舞陽
梁羽生武俠小說《還劍奇情錄》的主人公之一,扶助張士誠的武林奇士「龍虎鳳」三傑之一的「鳳」。
這個人物塑造得非常成功,其性格自私,傲氣,但又有自己的原則,他既有野心,但又不能忘於情。
對女兒更是關愛,做事不拘泥於事俗,既做過卑鄙下流的事,又做過俠者之事,而且他在生命的終點也能懂得懺悔。
元朝末年的劍客,初投入張士誠的部隊中,后與「鐵掌神筆」石天鐸均成為張士誠最親近的武士,與彭瑩玉常在一起,所以又有人將石、雲二人與彭和尚並列,稱為張士誠軍中的「龍虎鳳」三傑。
雲舞陽
其後為了《達摩劍譜》,又娶了「武當派」掌門牟獨逸之女牟寶珠,盜得劍譜后隱居賀蘭山。
而後「鐵掌神筆」石天鐸、「武當五老」、「錦衣衛」總指揮羅金峰、「半殘神丐」畢凌風等因各種原因而挑戰雲,均被擊退或打死。
但云舞陽也被畢凌風的「寒陰七煞掌」所打成重傷,雲在家中等候死亡的降臨,蕭韻蘭的父親蕭冠英追尋而至,正要動手,陳雪梅卻現身於雲家,雲舞陽發現女兒竟然愛上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即自己的兒子,雲舞陽承受不了這意外的打擊,再加上身受重傷,在極度傷心之際,心臟爆裂而死。
雲舞陽臨死前曾請求把雲家跟自己一起燒掉並希望自己的骨灰能葬在江南。
出處:梁羽生武俠《還劍奇情錄》
身份:「天下第一劍客」、「龍虎鳳」三傑中的「鳳」
妻子:陳雪梅、牟寶珠
岳父:陳定方、牟獨逸
兒子:陳玄機
女兒:雲素素
情敵:畢凌風、石天鐸
好友:石天鐸、畢凌虛
舊主:張士誠
兵器:「昆吾寶劍」(得自陳家)
武功:「一指禪」、「龍吟虎嘯功」、「達摩劍法」(得自牟家)
陳玄機往外一瞧,但見那琉璃窗格上映出兩個高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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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余年來小弟毫無寸進,怎比得吾兄扶助明主,屢建奇功?」陳玄機心頭一沉,聽這話語,雲舞陽果然是背叛故主,和朝廷的顯貴勾搭上了,只不知這來者卻是何人?
——《還劍奇情錄》第二回 輕憐蜜愛
就在這一瞬間,雲舞陽也是一聲絕望的凄叫,再度倒地,喃喃說道:「都是我作的孽,都是我作的孽!」聲音越來越弱,陳雪梅身心麻木,用力睜開眼睛,掙扎著走到他的身旁,她不敢思想,也說不出半句話,只聽得雲舞陽斷斷續續的說道:「讓他們去吧!去吧……請你把這幾間房子一把火燒了,將我的骨灰帶回江南,我不願埋在這傷心之地。」
——《還劍奇情錄》第十四回 寸寸劫灰
一直想寫雲舞陽。在梁羽生的小說中,雲舞陽是個很特殊的人物。在梁羽生的筆下,任何一個人都能以好或是壞來定論,唯獨一個雲舞陽。你說他好吧,他也曾為了自己,將中毒受傷的妻子推入江中。你說他壞吧,好象除了這事,他也沒幹出什麼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情來。他究竟是好還是壞,究竟該如何定論?
我卻以為,雲舞陽,其實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是人的優點,也該有人的劣根性。雲舞陽是一個習武者,跟眾多的習武者一樣,他也希望自己能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同時,為了這個稱號,他也付出了很多。為了自己能活命,為了自己能活著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他不顧妻子身受毒傷,狠心將她推到了江中,以便自己逃生。為了得到一本劍譜,他又不惜欺騙另一個女的感情,娶她為妻。可諷刺的是,當他真的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稱號的時候,卻也是他死亡的時候。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卻也失去了他想要的。他負了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最終也都離他而去。
我曾想過,雲舞陽娶了牟寶珠,十八年的生活,他愛過她嗎?我的感覺是沒有。我不以為雲舞陽娶牟寶珠是因為對她有一點的喜歡,而不全是為了一本劍譜,反倒是,雲舞陽除了天下第一這個稱號,根本就沒愛過除了陳雪梅外的任何一個人。即使是陳雪梅,也不足以讓他放棄得到天下第一這個念頭。
他是個驕傲的人,他愛陳雪梅,也娶了陳雪梅,但這份愛卻不足以讓他放棄自己,所以他會在命運攸關的時候,棄陳雪梅於不顧。但是,對陳雪梅,他畢竟還是有愛的,所以他會娶牟寶珠。
這不只是因為那本劍譜,而是,在牟寶珠的身上,有部分陳雪梅的影子。對他而言,牟寶珠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替身。昆崙山的十八年生活,他所想著的也只有一個陳雪梅。因此他會在院子里遍植梅花,因此他會教女兒做陳雪梅喜歡做的菜、穿陳雪梅喜歡的衣服,他根本就是在把女兒打扮成另一個陳雪梅。也因此,當陳玄機在雲家蘇醒后,第一個感覺就是很熟悉。
因為雲家的布置根本就是如同是陳雪梅自己的布置。但是,雲舞陽所做的一切,並沒有能彌補他所犯的過失。不但如此,他還將過失推的更大。他將女兒變成了另一個陳雪梅,卻也因此讓陳雪梅所養的孩子愛上了她。亂倫之戀造成的結果,是雲素素的墜崖,陳玄機的終身獨處。而他自己,也只能是在悔恨中閉上雙眼。
雲舞陽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他的悲劇,實際上也是所有人的悲劇。在某種程序上,雲舞陽代表的,已經不只是他一個個體,而是,整個的,人性。
——節選自 御春 《欲知寒梅須念我,休管明珠委塵沙》
雲舞陽的兩位妻子陳雪梅和牟寶珠作為傳統女性,刻畫得很是出彩。沒有繁漪式的激烈,也沒有梁氏俠女們的剛健,有的是傳統女子的嫻熟柔情。陳雪梅被雲舞陽推入江中,牟寶珠被雲舞陽利用竊取《達摩劍譜》,兩人為雲舞陽付出的感情足以使雲懺悔一生。
雲舞陽這位正邪難辨的複雜人物人之將死才明白,他曾經擁有的兩位妻子都是拯救他的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可惜他一個也沒有抓住。而雲舞陽是梁氏為數不多刻畫成功的反面人物,雲舞陽二十年前就已經是一時豪傑中卓絕俊彥,文才武功冠絕一時。雲舞陽的可悲之處在於他太強的功利性,以致於不折手段。不惜將自己的妻子推入江中,為了劍譜去娶牟寶珠。
機關算盡終於神功大成,彭和尚已死,石天鐸也死於雲的劍下,沒有橫掃天下的快意,換來的只是罪孽深重的痛苦。雲舞陽卻不是普通的利益熏心之人,不乏睥睨天下不屑武林俠義道虛偽的高傲,也有看破一家一姓爭奪天下沒有意義的遠見,還有被女兒發現罪惡后的傷心狂歌,頗有幾分黃藥師的風流邪氣。雲舞陽名列張士誠麾下“龍虎鳳”,至少也是一世梟雄,可惜他的慾望太過強烈,以致於無法把握自己。
也許雲舞陽最有魅力之處在於他的懺悔,對兩位妻子的真誠懺悔。“老天很公平,做錯了事,遲早要還的!”.《殺破狼》這句台詞是他的寫照。命運的懲罰時最殘酷的,《殺破狼》中洪金寶將甄子丹從樓上推下去后,看到甄落下將樓下車中的妻兒砸死,那種痛苦要比死於對手拳腳之下強烈得多。只可惜命運懲罰的往往會有無辜的人。
——節選自 花無語 《梁羽生之武俠版《雷雨》:《還劍奇情錄》》
雲舞陽是天生的戲子,這一生好像都在演一場場豪華驚險的戲劇。他戴著善良正直的面具癲狂地掠奪,貪婪地索取。演完了戲,他的深心裡卻是無邊的寂寞和悔恨。等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置身於一場場的陰謀之中。他對政治沒有了興趣,卻依然希望自己是天下第一。他殺死了石天鐸,擊敗了武當五老,傷了畢凌風,他終於成功了。可是在一場場的激戰,一次次的陰謀中,自己也承受不了,終於發現人生如同大夢初醒,千算萬算,他算不到的是人心!人心的鬼蜮,或者善良正直,都是他算不出,甚至理解不了的。自己手上看似挽著一切,其實什麼也沒有。
他曾被兩個女子所愛,但是兩個妻子卻相繼離去,對於女兒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給她幸福。他希望陳玄機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他很喜歡陳玄機,甚至在他受傷昏迷時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抱他上床,給他蓋被子,細心照料他。最後卻發現陳玄機是陳雪梅和自己的兒子,原來這是一場亂倫的悲劇!只聽雲舞陽斷斷續續的說道:“讓他們去吧!去吧……請你把這幾間房子一把火燒了,將我的骨灰帶回江南,我不願埋在這傷心之地。”說到後來,聲音已是不能分辨,本來他還可以有三天性命,但在極度傷心之下,心臟爆裂,這位費盡心力、做成功了天下第一劍客的雲舞陽,竟就此一瞑不視!他死於自己內心深處慾望的反噬之力。
——節選自 李寒水 《 雲舞陽,牟寶珠,陳雪梅--殘梅冷月臨新冢,淚灑西風總斷腸《還劍奇情錄》》
劍 拚死但憑三尺劍,深情唯有負紅顏
對於雲舞陽來說,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劍和劍譜,然而卻永遠地失去了兩份珍貴的愛情,也辜負了梅花的一片深心。縱然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那曾經的美好卻是再也回不去了,而紛至沓來的麻煩與苦惱卻是從未停息過。人言懷璧其罪,然而他面對著這絕世珍寶,所產生的落寞與惆悵,卻絕非懷罪之心可以詮釋的,那是一種對遠去的愛情深刻的愧悔,也是高手寂寞的一種無奈。
當最後,院中的落梅盡為鮮血所污,只余簫聲幽咽,如夢如幻,伊人終究還是緩緩歸來,踏著匝地霜紅還來了昔日的一段舊情,也似是為這個循環畫上了一個句號。雲舞陽得到了劍,卻失去了情,最終雖然此情已還,卻也同時付出了更多的東西。還的是情,還的更是生命,還的也是孽!只不過,他親手種下的孽根,卻最終還到了兒女的頭上。這悲慘的循環並未終止,而是綿延開來,將更多傲霜的寒梅也捲入其中,徒留得紅萼凋殘,星落如雪,想來他在黃泉之下也無法瞑目了。
——節選自 冰楓月之怒 《《邊城》式的童話與《雷雨》式的悲劇——評《還劍》》
更有驚才絕艷的奇男子甘願化身為魔。長江無盡的長風裡,重傷的妻子心存死志,他的慾念卻默默潛行,早已經翻天覆地。道德被雲舞陽輕易焚化,化作飛灰一撮。舉手一推,看著自己重傷的妻子被江水捲去,再無痕迹。
他就這樣乾淨利落地毀滅了自己的愛情,喜氣洋洋地迎娶了他人。他卻又鄙夷起這個膚淺無知的女人來。略微施捨地虛假情愛就能讓她傾盡一切,狂熱地傾覆道德。這種女人有什麼可稀罕?於是他於梅林下重新捏造了一個神龕,放置他的愛情,奉若神明。梅須輸雪三分白,雪卻遜梅一段香,能兩全者,唯有雪梅爾!當年在梅下吹蕭,雪下吟詩,你儂我儂,忒啥情多,他也是用真心待她,她也用實意待他,總有點不甘的痴迷,要借屍還魂,於規尺計算的藩籬中擠著鑽著,冒出嫩芽來,在月夜中舒展柔嫩的酸澀,讓他悔痛不已。
是的,他無時無刻不努力保持著清醒地計算。略施妙計,寶劍,劍譜,便已歸入囊中。一切都被他閑閑算定,淡淡推拒。凡俗的人如亂世的沙,臣子的命是梟雄的棋。一輩子做個牽線木偶,又有什麼意思?!不如隔開歷史的時空,辟一方凈土,做自己世界的主人!他欣賞滿園的梅花,他看著二八的女兒,心滿意足。那滿園橫斜的梅花,被他植入愛情,植入悔恨,植入回憶,植入哀慟,植入病態,任由他在清香的浮繞里獨吟獨坐獨籌獨唱。依依深情,純如凈水,可以讓他的精神浸泡其中,俎上肉般任憑道德的利刃皮鞭宰割鞭打。讓那深入骨髓的啃咬撕扯再痛苦些吧,不然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然後,他會舒服點,彷彿得到某種程度的凈化,將自己與飄然世外的道德標準合為一體,用一雙冷眼看著一切虛妄的掙扎,名正言順地折磨自己的第二個妻子 ——用詭計贏來的東西,往往不需要太過於珍惜;被情慾左右的偷竊,往往會引起主謀的鄙夷——那不是他理想的女人。他用那滿園的梅花塑造素素的玉骨冰肌,用回憶中月下吹簫的伊人為藍本培養女兒的一身天然愛好。那是他的女兒,是創造的玩偶,是他唯一可以泄露自己卑劣行為的神女,他只會對著她毫無保留地懺悔!
零落的香雪中,因為有美好的女兒,可以讓他懷念舊事,觸手即痛,卻得到了精神上的巨大滿足。
原來,他愛的最深的,是他拚命要從自己的身體里擠出剷除的,不為任何外力所動搖的純潔和善良。這純潔和善良,本該至少還有一個存在於世上,只是被他輕易的毀去,只能日日看著替代品彷徨苦吟。
可是雙腳踏出梅林,他還是他,殺妻偷劍弒友睥睨天下的雲舞陽。
他根本就不正常。
他借力打力,將道德打垮,又忍不住在暗處向絕對道德袒露自己一身入骨的暗瘡,那永遠不會好的惡性腫瘤。他嘲笑著觸手即潰的純真,卻又膜拜純真,畏懼純真。
所以,對於玄機和素素,他願意成全。一個是天上掉下來的妙手偶得,一個是他費盡心力塑造的鐘靈秀獨,為什麼不撮合?在他生命最後時刻,寶珠掙脫了他的手掌,他終於明白了她身上堅韌的力量,於是他與妻子相視一笑,當做此生的永訣。生命在流逝,他卻不在痛苦彷徨,挺直了腰桿等待著,等待著履行一個父親最後的責任,把自己最寶貝的女兒許配給自己最看得上的少年人。
——節選自 李寒水 《小評《還劍奇情錄》》
而兄妹審判背後的雲舞陽呢?他便是這個邪惡人生的法官!
雲舞陽是《還劍奇情錄》中明面上要打擊的對象,他在內疚之心近二十年的折磨后,剔除了他內心的雜質,或許說是人生中曾經的污點得到了時間上的洗禮,至少對於他自己來說,是的。他在《還劍奇情錄》中已經獲得了“道德”與“人性”的平衡。只是,任時間流逝,這個平衡吹散不了他心中的後悔,而只會更加後悔。對自己本身認識上的提升,帶來的是對自身的唾棄,一種鄙夷。當雲舞陽曾經的罪孽體現在陳玄機與雲素素內心這個舞台上時,陳玄機與雲素素此刻的矛盾就全部集中在了雲舞陽的身體內。倫理也好,愛情也罷,雲舞陽逃避了,雲素素也逃避了。而留下支離破碎的雲家廢墟在夜復一夜獨自面對月升月落時,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節選自 亂世佳公子 《一方明月夜朦朧:從1.5到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