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石
位於阿勒泰的碑狀石刻
關於鹿石,人們的認識還非常模糊,有人認為它是圖騰柱、始祖祭祀柱和神人拴馬樁,有人則認為它是世界山、世界樹和男根。鹿石一般形狀為長方形石碑狀,最上端刻有一圓圈,稍下刻有一直線或點線紋,線以下一般有鳥喙狀鹿群頭朝上向圓圈作飛翔狀。對此很多人稱這是古人向太陽敬獻犧牲,認為在古代游牧民族的心目中惟有世上跑得最快的鹿和馬,方能追隨宇宙中最光輝最富有生機的太陽。現已發現可稱作鹿石的碑狀石刻有近600通之多,尤以蒙古國最為集中。它歷史悠久,最早可以上溯至3000年以前,俄蒙學者認為更早,有3500年~4000年的歷史。
鹿石又名世界山、世界樹和男根。
鹿石
鹿石在新疆境內,主要分佈於青河縣和富蘊縣,阿勒泰市、吉木乃縣、伊犁昭蘇、博州溫泉、昌吉州吉木薩爾縣等地有少量遺存。它主要有三種類型:一是具圖案化鹿形象的,二是具寫實性靜態動物形象的,三是上部僅刻圓圈及點線紋、下部有兵器圖案的。其中第一種通常被認為是青銅時代晚期遺存,另外兩類則推斷為鐵器時代。鹿石的形狀可以分為方石柱形、刀形和不規則形等。
已發現的數百通鹿石包括三道海子鹿石在內,人們很容易看到,在圓圈的位置上有很多種神秘圖案,並不能用太陽一物以蔽之,其中有一條斜線,兩條、三條或五條斜平行線紋,帶點雙套環紋、大小平行對應或一上一下雙環紋、上下左右分列三環紋、四環紋、五環紋、三角形、圓錐形、陰陽雙套環紋,以及帶三根支架狀圖案的圓圈紋等等。而很多鹿石上的動物也並非只有鹿和馬,其種類可說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其中有羚羊、牛、驢、野豬、狼、虎、豹、天鵝和鴇,以及其他種屬不明的動物等。我們很難想象古人會不分青紅皂白將什麼動物都拿去祭獻給神聖尊貴的太陽。前蘇聯學者薩維諾夫曾經說過:鹿石問題的分析並最終得以解決,要求助於獨立於風格研究之外的另一種論證體系。由此,我們應該將視野擴大,應多藉助於多學科、交叉學科、邊緣學科等多領域的研究資料和成果,不能囿於傳統,以最終嘗試揭開鹿石之謎的謎底。
根據鹿石所有的特徵,我們可以分析它的基本形態是最上部為特殊天體現象區,一條點線紋和一條直線分別代表天上的星星和天地之分;而線以下為大地上的動物和象徵動物被獵殺所用的各類兵器等。由於鹿石上的圖案並非同一時期所形成,有關它具有人形的時代特徵,出現較晚也並非主流,因此並不影響上述判斷。關於對鹿的崇拜是一個全球性的神話和宗教現象。從內蒙古趙寶溝文化所出的陶尊和一些漢文史籍中的記載,人們可以發現鹿很早就被古人作為人格神,成為通光明界和幽冥界的靈使和溝通地下界與天上界的象徵,這一意識可以說是血脈相承、廣泛流傳的。
趙寶溝文化,因首先發現於內蒙古敖漢旗高家窩鋪鄉的趙寶溝村而得名。迄今為止發現遺址點數十處。經碳14年代測定,較早的為趙寶溝遺址,年代為公元前4270±85年,較晚的是小山遺址,為公元前4l10±85年,距今均有6000多年的歷史。
通過考古發現,人們了解到趙寶溝文化與天界崇拜有著密切的關聯,其中突出的一點就是以飛鹿飛鳥等飛獸來表現祭天、拜天的遺存十分豐富。飛翔的動物紋是趙寶溝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徵,這種動物紋,似乎是在寫實的基礎上加以了神化,明顯表示了當時人們出於對上天信仰崇拜而創造出的通靈圖像。在這之中,多見飛鹿紋,身體則盤旋如蛇形。在眾多此類文物中,最為典型的是一件名為“四靈”紋陶尊的器物。它出土於內蒙古赤峰市敖漢旗所在地東南寶國吐鄉興隆村東13公里處,此地為一座很有規模的祭祀用地穴,面積有33 平方米。地穴中央有一處圓形坑,形成方圓相套的布局。圓形坑內共出土夾砂筒形罐五件,均為祭天用的祭品。在圓形坑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均陳列有祭天的器物,東方以石磨盤、石磨棒為主,寓意農時的播種季節;南方以筒形罐為主,是夏至祭天祀地的祭器;西方以人面紋大石斧為主,寓意農時的收割季節;北方以神獸陶尊為主,是冬至歲終大祭的祭器。祭祀時最重視的是東北方位,在地穴東北邊沿上有柴燎祭天遺留下來的紅燒土遺跡。
陶尊陶胎為泥質,稍加砂,外表打磨漆黑光亮,有如黑陶。器形似一斂口缽上加一粗而高的頸部,缽的斂口部分成為尊的鼓肩,肩以下圓腹,腹體下部又內收,上下腹間有明顯分界,使全器分作上、中、下三段,富於變化。口徑25.5厘米,底徑16厘米,通高25.5厘米。由於器口與體高同等,使器體顯得高聳而又勻稱。陶尊腹部刻畫“四靈”動物,作自左向右運動式,繞器身一周。右側領先的是飛鳥,長喙呈彎勾狀,嘴中銜著一條卷尾狀之物,鳥頭有冠飾,尾呈蛇狀上卷,有雙羽,軀幹穿行於捲雲紋之中,以右側展翅顯示飛翔狀,翅尾和其他部分則大幅變化,加大了飛翔的意境。緊接有幾厘米的間隔,此處有一帶角的神獸形象已漫漶不清。隨後是一帶牛角的野豬,它獠牙突出,微張嘴作吹氣狀,身軀呈蛇體旋卷狀,它的其他部分都為以龍鱗紋表現的體軀所掩蓋,是在急速遊動之中。最重要的是,在它之後有一帶有雙羽的飛鹿尾,尾部夾有一圓圈紋。研究者發現此陶尊圖紋的展開圖具有奇妙的透視效果,尤其是鳥、鹿、豬三種動物,從頭部到體軀均依次按比例由大向小,由長而短,身體重心則由下而上,強烈地體現了一種由近而遠的立體感,充分表達出在天空遨遊的流動和神秘意境,一幅標準的透視圖赫然在目。使人很難想象它出自於6000年前的先民之手。
趙寶溝文化遺址中除“四靈”陶尊外,還出土有多件飛天神獸紋“天象圖”陶尊。據發掘報告稱,出土之處可能是崇拜祭天的場所。陶尊的整個畫面均以天空作為大背景,以飛翔的神獸為內容,反映出對某種待殊現象的自然與圖騰的崇拜,以及來自於對天的崇拜,是上古時代以祭天為主要內容的祭禮活動的一部分。而這些陶尊均已具有專用性的神器功能。陶尊,尤其是這一“四靈”紋陶尊是趙寶溝文化陶器中造型最複雜、等級很高的一件,而且它也是該遺址中出土陶器最大的一件。因此它從形式到內容上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值得思考的是,趙寶溝文化在某些方面為何有超水平的發展?為何趙寶溝文化中的刻畫動物飛天圖案,以鹿紋出現最多?為何廣大北方草原地區在商代晚期及以後都喜用鹿來作拜天祭天題材?它對人們理解中亞鹿石文化應該說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在中國社科院民族研究所《薩滿教研究》一書中認為把鹿刻在石碑上這件事情,可能是和游牧民族把鹿作為神靈崇拜物有關。這一點與新疆博物館考古專家王博先生《新疆鹿石綜述》一文不約而同,他多年前就感到:“鹿石中最典型的是雕刻有圖案化鹿紋樣的。所謂的圖案主要表現在鹿嘴雕刻成鳥喙狀,鹿的造型有些千篇一律地格式化,並且成組地上下整齊排列。這類鹿石的碑體修整也很規範,在新疆主要是刀形和方柱形。鹿的頭也有些像鳥首,可以說是一種鳥首鹿身的動物。因此,鹿石可能是用來表現溝通天、地與人聯繫的立狀石刻,將它立於墓地除有崇拜紀念意義外,還能起到巫術的作用。”由此,有一個問題顯得日益重要,那就是鹿石上的鹿形為什麼是鳥喙狀?好似神幻之物。從古至今的動物世界均未發現這種鹿類,它似乎是一種藝術變形,但這種變形為什麼是鳥喙狀?對此,“許多研究鹿石的國際學者均避而不談。”一個至為關鍵的問題是,塞人風格的鹿形從整體到細節均為寫實手法,未有鳥喙狀,其前後肢的表現亦是如此,這就說明鹿石中的鹿形是某種特定情況下的樣子。然而,這究竟是一種什麼特定情況呢?在中國古代神話中常可見到風神飛廉的形象,《三輔黃圖》記載:“飛廉神禽能致風氣者,身似鹿,頭如雀,有角而蛇尾,紋如豹。”可見飛廉風神的形象是“鳥頭鹿身”,與鹿石中的鹿形象相一致。據國際岩畫委員會委員孫新周先生研究發現,“飛廉”與阿爾泰語中的“風”音同,幾乎在鹿石分佈區的有關民族的語言,對於“風”的稱謂都與“飛廉”的發音相近。而至今在北亞地區流行的薩滿教中,其中神的形象也是一隻長著翅膀的鹿,與趙寶溝陶尊鹿紋一致。究竟是誰讓鹿長了翅膀?這鳥喙狀是由於風所致,而這風是從何而來的呢?生活在蒙古高原以西(註:鹿石集中分佈區)的民族有一則傳說,將鹿與天體聯繫到了一起,這則傳說講:有一個天上的獵人帶著三隻大鹿及其小鹿飛向天上的獵戶星座。這則神話傳說幾乎為我們開啟了研究鹿石之謎的大門。雖然它一直塵封在歷史的角落裡,但終有一天就顯現了它的存在價值和輝煌。獵戶座為赤道帶星座之一,對它的關注,從古至今從未間斷過。1983年底,美國加利福尼亞噴氣推進研究所的天文學家藉助紅外天文衛星,在獵戶座方向發現一個過去從未見到的神秘天體。這個天體與木星一樣大,離地球只有50萬億英里,天文學家猜測它是從另一星系突然飛來的。從1983年1月至11月之間衛星掃描時在獵戶座方向兩次發現它,這表明該天體在此段時間在空中沒有移動,對此天文學家備感奇怪,於是後來世界各地有一批倍數很大的望遠鏡開始搜索跟蹤這個神秘的天體。
更為重要和奇妙的是,獵戶座與埃及金字塔文化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繫。古埃及學家及建築學家亞歷山大·拜德威(Alexander Badaway)博士和美國天文學家特林波(Virginia Trimble)發現了大金字塔正殿南側的通氣孔,在建築當時正對準著獵戶星座的三顆星。比利時籍埃及學家羅伯·波法爾曾做過一項有關獵戶座的研究,震驚學界。他發現獵戶星座呈斜線狀,與銀河相較,略為向西南方向偏斜,而金字塔的排列也呈斜線狀,與尼羅河相較,也略為向西南方偏斜。如果,在一個無雲的夜晚仔細觀察的話,人們會發現獵戶座的三星中最小也是最上面的一顆,也就是阿拉伯人稱之為“明他卡”的一顆,稍微向東偏離斜線。這個形式完全被模仿、運用於金字塔在地面上的排列狀態:曼卡拉金字塔,稍微向東偏離了由卡夫拉金字塔和大金字塔所形成的斜線。非常明顯地,這三座建築屬於同一個大建築構圖的一部分,非常精確地各就各位……它們顯然在吉薩地面上重現了獵戶三星的模樣。波法爾還利用一種非常先進的電腦繪圖程式,發現金字塔和獵戶星座之間的特殊對應關係,任何時代、任何觀測角度都存在,而於某一特定時代,關係尤為精確。可以說金字塔的建造者利用天然與人工資源的混合,製造出一個大型天文地圖一樣。這位大師用尼羅河谷的南部流域來代表當時所見的銀河;然後,他又蓋起了三座金字塔,完全按照當時所見,以代表獵戶三星。三座金字塔和尼羅河谷之間的關係,就完全與獵戶三星和銀河的關係一樣,大師的聰慧、智性和雄心,完全反映了那個時代的景象,可以說,他試圖將某一個特定年代印跡於金字塔之上。
此時,人們不禁要問充滿神秘科學知識的金字塔為何如此鍾情於獵戶星座?它們這些知識與獵戶座肯定不應該是一種淺層次的表面關係。由此上溯到前面講到的獵戶座獵鹿的神話,是否為一種神秘現象的文學演繹呢?
動物被吸上天空后,遭獵殺事件早在19世紀就已引起部分國家的關注,但對此人們無法解釋這是什麼現象。在中國早於明代陸容《菽園雜記》卷15中即載有此類事件:“弘治癸母 (1493年5月),薊州大風雷,牛馬在野者多喪其首。”
據《中國古代北方民族文化史·專題文化卷》記錄,在黑龍江沿岸原始森林區新石器時代格特坎河畔岩畫上,即刻有獵殺鹿頭事件:畫中有一內“十”字大圓圈,旁邊地上有許多鹿角和盤成一圈的蛇,而在一側的人像,穿戴十分寬大,形象古怪奇特,文曰:“其中有許多形象簡直不是人,而是天神,他們都長有三個指頭,圓形腦袋為一些短線條所環繞……”在東北恰恰有一則薩滿神話為上述岩畫作了很好的註解。據民族學專家孟慧英女士所著《塵封的偶像——薩滿教觀念研究》一書記載,在鄂溫克—鄂倫春人的信仰中,宇宙之神埃涅坎是聖壇上最重要的女天神,她主要的功能是主宰生命靈魂。在鹿產仔的月份進行的溫搜坎儀式,薩滿跳神,旨在於萬物復甦的季節飛往天界埃涅坎布嘎,以獲取神聖的法力和鹿及各種野生動物的靈魂。薩滿唱著歌朝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去,歌中講述的是他怎樣到埃涅坎布嘎去,在他的旅途中遇到了一些什麼困難。最後,他終於抵達天界女神的居所,向她索要神聖的獵鹿法力和馴鹿與野生動物的靈魂。埃涅坎從自己的切姆普里神袋中掏出被獵取的絨毛狀的馴鹿與野生動物的靈魂,撒到薩滿的神服上,同時使神聖的法力附到神鼓之中。於是薩滿小心翼翼地將絨毛收起,然後從天界回到地球,隨即他拋下野生動物的靈魂,只留下馴鹿的靈魂。接著他用獲得的法力將鹿誘入圈套中。整個儀式即說明了薩滿祈求獵鹿天神賜福於獵戶的內容。特別需要注意的是,在舉行使自然界復活和獲取法力的儀式時,均使用槌柄末端呈鳥頭狀和鹿頭狀的鼓槌;鹿與天界主生甚至主死的觀念在民間傳說中多有遺留。
而在薩滿儀式中常用兩隻鹿作為向天神的獻牲,而且是一黑一白。黑白雙鹿的靈魂是薩滿的坐騎,雙鹿帶著薩滿的靈魂去見天神。同樣天神下界也騎著雙鹿魂體。鄂溫克人最尊敬的祖先神,正是騎在雙鹿身上的。滿族雪祭的尼莫媽媽也是駕御著一對飛翔的白色母鹿,披著“銀光閃爍的雪山皮斗篷”,“光撫”大地四野,惠顧人間。鄂溫克族嬰兒患重病有求烏麥天神的薩滿教儀式,求請者須準備黑白馴鹿各一隻,用作犧牲。該儀式夜晚在“撮羅子” (即住所)舉行,所以殺黑鹿,意在供薩滿到天界奉請烏麥天神時用。翌日,須殺白鹿,以供“瑪魯天神”。
此外,“鹿角通天”在民間傳說中是地界與天界溝通的典型神話母題之一。在東北鄂倫春族《鹿的傳說》中講,人們登上鹿角可以升到天界;而英雄故事《席勒特根》則說,不但英雄席勒特根能隨鹿角上天,而且天神們也能以此為天梯下到人間。
由此觀之,某些特定的鹿崇拜是遊獵民族從與天界有著密切聯繫的鹿和與此有關的特定現象出發,將薩滿信仰觀念融於其中,從而用向天神敬獻鹿來祈求福祗,天界鹿神也就被視為高貴的主神和天神了,而這些天神應當是具體所指的一種自然力量,它也正是當今許多國家加緊研究的對象。
世界各地如美國、加拿大、英國、中南美洲、澳大利亞,以及加那利群島等地出現了大量動物、植物、礦物、土壤、液體等被神秘獵取的事件,其中涉及的動物不僅有馬和牛,種類十分繁多,包括各種羊、兔子、雞、貓、狗、狼、犀牛、野山豬、海鷗、海豹等等,其中還有鹿。據《千萬個未解之謎》(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93年12月出版)報道:僅美國一地就發生了數千頭各種動物被神秘獵殺並丟入荒野的事件,它們均被抽走了血液,技藝精湛的切去了眼睛、頭、大腦、內臟和器官,現場均沒有任何血跡,周圍沒有動物掙扎的痕迹,沒有人的足跡,也沒有輪轍,有些卻有燒成圓圈的焦土和被壓的凹痕;有些動物的骨骼有嚴重的碎折現象,極有可能是被從高空拋出所致。
另外,當鹿被強力吸上天空時,其嘴部定會被高壓氣流所拉長,將會出現長長的鳥喙狀,而有些鹿石正描繪了鹿被拋出下落時的情景。薩滿教先民看到這一神奇的“天獵”情景,定會被此所震撼,認為這一現象通天通神通靈,於是用鹿石這一方式崇拜、紀念、信仰這一神聖的事件。所以他們遇到災荒,便自發地彙集到鹿石旁進行祭祀、祈求蒼天、諸神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