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幼玉記

王幼玉記

《王幼玉記》是宋代文言傳奇小說,作者原署淇上柳師尹。收入劉斧《青瑣高議》前集卷十。故事雖然是才子佳人的老套,但王幼玉這個形象卻有獨特的意義。

簡介


宋代文言傳奇小說。作者柳師尹﹐原署淇上人﹐生卒年﹑籍貫﹑字型大小均不詳。收入劉斧《青瑣高議》前集卷十。

故事內容


王真姬,字幼玉,本是京都汴梁人,幼年隨父親流落湖南衡州,後來父親不幸亡故,姊妹三個被迫淪入娼門,三姐妹皆才色超群,立刻名動三湘。幼玉熟讀詩書,長詩善歌,又是姐妹當中最出色的。她從不為鉅賈富賈心動,只選擇衣冠士大夫往來,歡場生活讓她深覺恥辱,她希望能在交往的人當中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人,能有一個自己的家“今之或工,或農,或賈,或道,或僧,皆足以自養,惟我儔塗脂抹粉,巧言令色,以取其財,我思之愧赧無限,逼於父母姊弟,莫得脫此。倘從良人,留事舅姑,主祭祀,俾人指曰:‘彼人婦也。’死有埋骨之地。”
一次,她偶遇到此地旅行的京都青年柳富,一見傾心之下說出“茲吾夫也。”柳富也對幼玉愛之不舍,想立刻就贖娶幼玉,但離家在外遊歷日久,囊中羞澀,難以做到。兩人唯有花前月下、執手私語、戀戀不捨。幼玉的鴇母知道后對柳富有譏諷之言,柳富一氣之下不再登門。一天,兩人在江邊偶遇。幼玉哭著對他解釋泣說:“過非我造也,君宜諒之。異時幸有終身之約,無為今日之恨。…我發委地,寶之若玉。然於子無所惜。”說著解開發髻,剪下一縷青絲送給柳富表示心跡。柳富接過頭髮既感動又傷心,竟一下病倒了,幼玉日夜惦念,又不便自己前往客棧探望,於是偷遣下人不斷去給柳富送葯送飯。病好后,柳富為幼玉寫下一首長詩,在詩里表示二人要共攜白頭。

原文


王生名真姬,小字幼王,一字仙才,本京師人。隨父流落於湖外-,與衡州女弟女兄三人皆為名娼,而其顏色歌舞,甲於倫輩之上。群妓亦不敢與之爭高下。幼玉更出於二人之上,所與往還皆衣冠士大夫。舍此,雖鉅賈富賈,不能動其意。夏公西(夏賢良名噩,字公西)游衡陽,郡侯開宴召之。公西曰:"聞衡陽有歌妓名王幼玉,妙歌舞,美顏色,孰是也?"郡侯張郎中,公起乃命幼玉出拜。公西見之,嗟吁曰:"使汝居東西二京,未必在名妓之下。今居於此。其名不得聞於天下。"顧左右取箋,為詩贈幼玉。其詩曰:"真宰無私心,萬物逞殊形。嗟爾蘭蕙質,遠離幽谷青。清風暗助秀,雨露儒其泠。一朝居上苑,桃李讓芳馨。"
由是益有光。但幼玉暇日常幽艷愁寂,寒芳未吐。人或詢之,則曰:"此道非吾志也。"又詢其故。曰:"今之或工或商或農或賈或道或僧,皆足以自養,惟我儔塗脂抹粉,巧言令色,以取其財,我思之,愧赧無限。逼於父母姊弟,莫得脫此。倘從良人,留事舅姑,主祭祀,俾人回指曰:'彼人婦也。'死有埋骨之地。"會東都人柳富字潤卿,豪俊之士,幼玉一見曰:"茲吾夫也,"富亦有意室之。富方倦遊,凡於風前月下,執手戀戀,兩不相舍,既久,其妹竊知之。一日,詬富以語曰:"子若復為向時事,吾不舍子,即訟子於官府。"富從是不復往。
一日,遇幼玉於江上。幼玉泣曰:"過非我造也。君宜以理推之。異時幸有終身之約,無為今日之恨。"相與飲於江上,幼玉云:"吾之骨,異日當附子之先隴。"又謂富曰:"我平主所知,離而復台言甚眾。雖言愛勤勤,不過取其財帛。未嘗以身許之也,我發委地,寶之若金玉,他人無敢窺覘,於子無所惜。"乃自解鬟,剪一縷以遺富。富感悅深至,去又羈思不得會為恨,因而伏枕。幼玉日夜懷思,遣人侍病。既愈,富為長歌贈之云:
紫府樓閣高相倚,金碧戶牖紅暉起。
其間燕息皆仙子,絕世妖姿妙難比。
偶然思念起塵心,幾年滴向衡陽市
陽嬌飛下九天來,長在娼家偶然耳。
天姿才色擬絕倫,壓倒花衢眾羅綺。
紺發濃堆巫峽云:罩眸橫剪秋江水。
素手纖長細細圓,春筍脫向青雲里。
紋履鮮花窄窄弓,風頭翅起紅裙底。
有時笑倚小欄桿,桃花無言亂紅委。
王孫逆目似勞魂,東鄰一見還羞死。
自此城中豪富兒,呼僮控馬相追隨。
千金買得歌一曲,暮雨朝雲鎮相續。
皇都年少是柳君,體段風流萬事足。
幼玉一見苦留心,殷勤厚遣行人祝。
青羽飛來洞戶前,惟郎苦恨多拘束。
偷身不使父母知,江亭暗共才郎宿。
猶恐思情未甚堅,解開鬟省對郎前。
一縷雲隨金剪斷,兩心濃更密如綿。
自古美事多磨隔,無時兩意空懸懸。
清宵長嘆明月下,花時灑淚東風前。
怨入朱弦危更斷,淚如珠顆自相連。
危樓獨倚無人會,新書寫恨托誰傳。
奈何幼玉家有母,知此端倪蓄嗔怒。
千金買醉囑傭人,密約幽歡鎮相誤。
將刃欲加連理枝,引弓欲彈鶼鶼羽。
仙山只在海中心,風逆波緊無船渡。
桃源去路隔煙霞,咫尺塵埃無覓處。
郎心玉意共殷勤,同指松筠情愈固。
願郎誓死莫改移,人事有時自相遇。
他日得郎歸來時,攜手同上煙霞路。
富因久游,親促其歸。幼玉潛往別,共飲野店中。玉曰:"子有清才,我有麗質。才色相得,誓不相舍,自然之理。我之心,子之意,質諸神明,結之松筠久矣。子必異日有瀟湘之游,我亦待君之來。"於是二人共盟,焚香,致其灰於酒中,共飲之。是夕同宿江上。翌日,富作詞別幼玉,名《醉高樓》,詞曰:
人間最苦,最苦是分離。伊愛我,我憐伊。青草岸頭人獨立,畫船東去槽聲遲。楚天低,回望處,兩依依。後會也知俱有願,未知何日是佳期。心下事,亂如絲。好天良夜還虛過,辜負我,兩心知。願伊家,衷腸在,一雙飛。
富唱其曲以沽酒,音調辭意悲惋,不能終曲。乃飲酒,相與大慟,富乃登舟。富至輦下,以親年老,家又多故,不得如約,但對鏡灑涕。會有客自衡陽來,出幼王書,但言幼玉近多病卧。富遽開其書疾讀,尾有二句云:"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富大傷感,遺書以見其意,云:
憶昔瀟湘之逢,令人愴然。嘗欲拿舟,泛江一往。復其前盟,敘其舊契,以副子念切之心,適我生平之樂。奈因親老族重,心為事奪,傾風結想,徒自瀟然。風月佳時,文酒勝處,他人怡怡,我獨惚惚如有所失。憑酒自釋,酒醒,情思愈彷徨,幾無生理。古之兩有情者,或一如意;一不如意,則求合也易。今子與吾,兩不如意,則求偶也難。君更待焉,事不易知,當如所願。不然,天理人事果不諧,則天外神姬,海中仙客,猶能相遇,吾二人獨不得遂,豈非命也!子宜勉強飲食,無使真元耗散,自殘其體,則子不吾見,吾何望焉。子韋尾有二甸,吾為子終其篇,云:
臨流對月暗悲酸,瘦立東風自怯寒。
湘水佳人方告疾,帝都才子亦非安。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
萬里雲山無路去,虛勞魂夢過湘灘。
一日,殘陽沉西,疏簾不卷,畜獨立庭幃,見有半面出於屏間。富視之,乃幼玉也。玉曰:"吾以思君得疾,今己化去。欲得一見,故有是行。我以平生無惡,不陷幽獄,後日當生兗州西門張遂家,復為女子。波家賣餅。君子不忘昔日之舊。可過見我焉。我雖不省前世事,然君之情當如是,我有遺物在侍兒處,君求之以為驗。千萬珍重。"忽不見。富驚愕,但終嘆惋。異日有過客自衡陽來,言幼玉已死,聞未死前囑侍兒曰:"我不得見郎,死為恨。郎平日愛我手發眉眼。他皆不可寄附。吾今剪髮一縷,手指甲數個,郎來訪我,子與之。"后數日,幼玉果死。
議曰:今之娼,去就狗利,其他不能動其心。求瀟女霍生事,未嘗聞也。今幼玉愛柳郎,一何厚耶?有情者觀之,莫不愴然。善諧音律者,廣以為曲,俾行於世,使系牙齒之間,則幼玉雖死不死也。吾故敘述之。

譯文與註釋


譯文

有一個姓王的女子,名字叫真姬,小名叫幼玉。本來是京城裡的人,跟著父親流落到湖南衡州。幼玉家裡姐妹三人都是有名的妓女,不管是容貌或是歌舞的才藝,在這一行中都首屈一指,其他妓女都不敢跟她們比。王幼玉又比她的姊妹更出色,與她來往的人,都是紳士官僚。除了這些人,就算是家財萬貫的商人,也沒有辦法讓她動心。
有一位名士夏公酉到衡陽遊玩,衡陽知州舉辦宴會邀請他參加。夏公酉問說:“聽說衡陽有個歌妓叫王幼玉,歌舞姿態美妙,容貌又漂亮,是哪一個?”知州張公起郎中就叫王幼玉出來行禮拜見。公酉見了,感嘆地說:“你要是住在東京汴梁開封),或是西京洛陽,未必會輸給那些名妓。現在住在這兒,名聲就沒有辦法傳遍天下。”就寫了一首詩送給王幼玉。詩寫道:
真宰無私心,萬物呈殊形。
嗟爾蘭蕙質,遠離幽谷青。
清風暗助秀,雨露濡其泠。
一朝居上苑,桃李讓芳馨。
因此王幼玉更有名了。
但她在空閑時,卻常常表現出幽怨的樣子來,滿臉愁容,沉默不語。有人問她,她說:“做這一行不是我的本意。”再問她為什麼,她說:“當今人們不管是做工或務農,或者做小生意,甚至做和尚、道士,都足以謀生。只有我們這些人成天塗脂抹粉、花言巧語、強顏歡笑,來獲得人家的錢財。我想起來就覺得非常羞愧。只是受到父母姐弟的逼迫,沒法脫身。若能嫁個好人,侍奉公婆、主持家政,讓人知道說:‘那是某人的妻子。’就是死了,也有個名諱可以稱呼,供後世子孫祭拜啊。”
有個汴梁人,叫做柳富,字潤卿,是個豪氣俊秀、人才出眾的人。王幼玉一看見他,就說:“這就是我丈夫啊。”柳富也有心想娶她為妻,兩人花前月下,或者攜手同游,十分戀戀不捨。時間一久,被王幼玉的妹妹知道了。有一天,她妹妹就罵柳富說:“你如果再一天到晚上門來,我就不放過你,馬上到官府去告你。”柳富因此就不再去找王幼玉了。
有一天,柳富遇見王幼玉,王幼玉哭著說:“這不是我的錯,您應該仔細判斷。但願將來能託付終身,不要再有今天的遺憾。”兩人一起飲酒。王幼玉說:“我的遺骨,將來要埋在你家的祖墳里。”又對柳富說:“我認識的人,有很多分離后又會見面。我雖然嘴裡甜言蜜語,說些相愛的話,也只是為了想得到他的錢財,從來沒有以身相許。我的頭髮留得很長,都垂到地了,我珍惜它像寶物一樣,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它,但對你我絕對不會吝嗇。”說著就自己解開發鬟,剪下一縷頭髮送給柳富,柳富感動的不得了。兩人分別以後,柳富心裡又老是挂念著王幼玉,怕今後很難再見一面,因此生起病來。王幼玉聽說后,派人去服侍他養病。柳富痊癒了,就寫了一首長詩送給幼玉:
紫府①樓閣高相倚,金碧戶牖紅暉起。
其間燕息皆仙子,絕世妖姿妙難比。
偶然思念起塵心,幾年謫向衡陽市。
陽嬌飛下九天來,長在娼家偶然耳。
天姿才色擬絕倫,壓倒花衢眾羅綺。
紺發濃堆巫峽雲,翠眸橫剪秋江水。
素手纖長細細圓,春尹脫向青雲里。
紋履鮮花窄窄弓②,鳳頭翅③起紅裙底。
有時笑倚小欄桿,桃花無言亂紅委。
王孫逆目似勞魂,東鄰①一見還羞死。
自此城中豪富兒,呼僮控馬相追隨。
千金買得歌一曲,暮雨朝雲鎮相續。
皇都年少是柳君,體段風流萬事足。
幼玉一見苦留心,殷勤厚遣行人祝②。
青羽飛來洞戶前,惟郎苦恨多拘束。
偷身不使父母知,江亭暗共才郎宿。
猶恐恩情未甚堅,解開鬟髻對郎前。
一縷雲隨金剪斷,兩心濃更密如錦。
自古美事多磨隔,無時兩意空懸懸。
清宵長嘆明月下,花時灑淚東風前。
怨人朱弦危更斷,淚如珠顆自相連。
危樓獨倚無人會,新書寫恨托誰傳?
奈何幼玉家有母,知此端傀蓄嗔怒。
千金買醉囑傭人,密約幽歡鎮相誤。
將刃欲加速理枝,引弓欲彈鶼鶼羽。
仙山只在海中心,風逆波景無船渡。
桃源去路隔煙霞,咫尺塵埃無覓處。
郎心玉意共殷勤,同指松筠情愈固。
願郎誓死莫改移,人事有時自相遇。
他日得郎歸來時,攜手同上煙霞路。

註釋

①【紫府】仙人居住的地方。
②【窄窄弓】窄小的弓形的鞋。
③【鳳頭翅】女子一種鞋,上有狀如鳥翅的裝飾物。
①【東鄰】戰國楚國文學家宋玉寫的《登徒子好色賦》中提到,有一個“東家之子”非常美貌,後人常用“東鄰”表示美女。
②【厚遣行人祝】派使者帶重禮向柳富表示情意。
柳富在外面已經很久,家裡人催促他回家。王幼玉偷偷去跟他告別,兩個人在鄉村的小店中飲酒話別。幼玉說:“你有才氣,我有美貌,才貌結合,永遠不分離,這是很自然的道理。我的心和你的意,早就相互連結,像松樹竹子不會凋謝一般的堅貞,並在神明前發誓。你將來一定要再來湖南,我會等著你的到來。”兩人焚香向天發誓,把香灰放在酒里,一起喝下。那天晚上,兩人一起過夜。第二天,柳富作詞給王幼玉,詞牌名是《醉高樓》,裡面寫道:
人間最苦,最苦是分離。伊愛我,我憐伊。青草岸頭人獨立,畫船東西櫓聲遲。楚天低,回望處,兩依依。後會也知俱有願,未知何日是佳期?心下事,亂如絲。好天良夜還虛過,辜負我,兩心知。願伊家,衷腸在,一雙飛。
柳富邊唱著這支曲子邊喝酒,聲調和辭意都很悲傷,還沒唱完,就唱不下去了。二人又喝同一杯酒,相對大哭。柳富便登船走了。
柳富回到京都,因為父母年紀大了,家裡常有事情,無法依照約定去與幼玉相會,只有私下對著鏡子流淚。正好有人從衡陽來,帶來王幼玉的信件,並告訴柳富說幼玉近 來卧病在床。柳富迫不及待地打開信讀起來。信的末尾兩句是: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柳富心裡非常傷感,就寫了一封信表示自己的心愿。信中寫道:
回憶過去的湖南之會,讓人很悲傷。我曾經想駕一葉小舟,順江而下前去見你,實現我們以前的盟約,訴說我們的舊情,滿足你的想念之情,也滿足我的生平心愿。無奈雙親年老,家族中事情又多,想法很難實現。只要一想起你,只能自己難過。每當朋友們一起喝酒吟詩的時候,別人都非常快樂,只有我恍恍惚惚,若有所失。只好借酒澆愁,但是酒一醒,更是神思恍惚,幾乎快要活不下去。古代兩個有情的人,有時一個如意,一個不如意,那麼最後結合還算是容易的。現 在你和我兩人都不如意,那麼追求結合就難了。再等待一段日子,事情就算再難以預料,也該有天如人願的時候。萬一不是這樣,天理和人間的事真的互相衝突,我們兩人心愿無法實現,也只能說是命吧。你要多多注意飲食,不要讓精神耗散,傷害自己身體,否則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我還有什麼指望呢?你的信最後有兩句詩,我為你續成一篇:
臨流對月暗悲酸,瘦立東風自怯寒。
湘水佳人方告疾,帝都才子亦非安。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萬里雲山無路去,虛勞魂夢過湘灘。
後來有一天,傍晚太陽快下山的時分,柳富獨自站在客廳,門前掛著的帘子沒有卷。這時從屏風后探出半個臉來,柳富一看,正是王幼玉。王幼玉說:“我因為想念你卧病在床,現在已經死了。想再見你一面,所以才到這裡來。我因為平生沒做壞事,所以沒有被幽禁到地獄里去。以後要投生到兗州西門張遂的家裡,還是做女人。張家是賣餅的。你如果沒有忘記過去的情分,可以到兗州看我。雖然那時我已不記得前世的事,但你的情意應該要做到這樣。我有遺物放在丫頭那裡,你可以去要來作為驗證。你千萬多保重。”說完就不見了。柳富非常驚訝,但也只能嘆息、惋惜而已。沒過多久有人從衡陽來,說王幼玉已經死了。聽說臨死前囑咐丫頭說:“我沒見到郎君,死也不瞑目。柳郎平時喜愛我的手指、頭髮及眉眼,別的都沒有辦法寄去,現在我剪下一縷頭髮和幾個手指甲,柳郎來找我的時候,再交給他。”
現 在的娼妓,一舉一動都為追求金錢,別的都沒有辦法打動她的心。像瀟女霍生那樣的事,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王幼玉愛柳郎,是多麼深切啊!有情的人看了,沒有不悲傷的。會作曲的人把這個故事譜成曲子,使它在人間傳誦,讓它在人們口頭傳唱,那麼王幼玉即使死了也好像還活著。所以我記敘了上面這段故事。

內容講評


本篇選自《青瑣高議》前集第十卷。
這篇傳奇反映的內容很平淡,它寫妓女王幼玉與士子柳富相愛卻沒有辦法與他結合,最後抑鬱而死。故事雖然是才子佳人的老套,但王幼玉這個形象卻有獨特的意義。她是一個名妓,交往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並能博得他們的讚賞,但王幼玉並不滿足於過這種寄生生活,寧願做一個普通人的妻子,追求一種樸素而溫馨的家庭生活,這不僅僅是要找一個歸宿,而且也是對擺脫低賤地位、維護做人尊嚴的追求。在當時的社會裡,這種要求卻是很難達到的,不光是社會不允許,家庭也不允許,所以最後只能以悲劇告終。造成這種悲劇的另一個原因是她自己的性格過於軟弱和痴情。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柳富身上,一旦柳富沒有辦法照約定和她見面,也就徹底幻滅了。所以她沒有像《譚意歌傳》中的譚意歌那樣,只能以悲劇結束。
小說對王幼玉的多愁善感、一片痴情刻劃得較為成功。

作者簡介


作者柳師尹,洪丘(在今河南洪縣一帶)人。大約生活在北宋中期,生平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