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大車揚飛塵
古風·大車揚飛塵
《古風·大車揚飛塵》是唐朝詩人李白所作的五言古詩。唐玄宗寵信宦官,讓他們佔據京郊的甲第、名園、良田竟達一半;又酷愛鬥雞,當時王公貴族也都以鬥雞為樂,形成風氣,有些人甚至靠鬥雞的本領而獲得高官厚祿。作者寫這首詩時正在長安,根據自己的見聞,刻畫了宦官的顯赫和鬥雞徒的驕橫形象,從而對唐玄宗的腐朽政治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譴責。
古風(其二十四)
大車揚飛塵,亭午(1)暗阡陌(2)。
中貴(3)多黃金,連雲開甲宅。
路逢鬥雞者,冠蓋何輝赫(4)。
鼻息(5)干(6)虹蜺(7),行人皆怵惕(8)。
世無洗耳翁(9),誰知堯與跖(10)。
1.亭午:正午。
2.阡陌:田間的小路。
3.中貴:宦官又稱“中貴人”,簡稱中貴。
4.輝赫:光彩照人的樣子。
5.鼻息:氣息,詩中指氣焰。
6.干:沖犯。
7.虹蜺(ní):天上的彩虹與雲霞。
8.怵(chù)惕(tì):害怕,恐懼。
10.跖(zhí):古代傳說中造反的領袖,被誣為盜賊,詩中與“堯”對舉,分別指盜與賢。
古風(其二十四)
大車疾馳而過塵土揚起,正午時都能遮蔽田間小路。
宦官家中有很多黃金,他們的府第高聳入雲。
路上遇到鬥雞的人,他們的冠蓋多麼光彩照人。
氣焰可以沖犯天上的彩虹與雲霞,行人都感到害怕。
世界上再沒有許由這樣的人,誰還知曉盜與賢呢。
開元十八年(公元730年)春夏,李白“卷其丹書,匣其瑤瑟”(《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昂首西向,初入長安,從此開始了他干謁求仕的生涯。而此時大唐氣象背後卻是不可遏制的衰頹與腐敗。唐玄宗李隆基重用宦官,北軍有王毛仲,內庭有高力士,軍權政務,皆出其手。他們恃寵驕橫,“持節傳命,光焰殷殷動四方,所至郡縣,奔走獻遺至萬計……於是甲舍、名園、上腴之田為中人所佔者,半京畿矣。”(《新唐書·宦者傳上》)李白深感朝廷用人忠奸不明、賢愚不辨的腐敗,憤而寫下這首刺時諷世的《古風》。
全詩前八句四句一組,分述“中貴人”與“鬥雞者”之囂張氣焰。前四句寫宦官,起筆“大車揚飛塵,亭午暗阡陌”,京城大道之上,大車疾馳而過,塵土揚起,遮蔽天日。開篇即發唱驚挺,構成懸念。第三句“中貴多黃金”,點出原來有如此氣勢與膽量肆無忌憚飛車疾馳的只不過是一群閹者宦官而已。他們驅車乘馬,如入無人之境地,正是因為他們得皇帝之寵,握重金之財。他們依仗手中的權錢財勢,敲詐勒索,魚肉人民,在京城的繁華地帶築起豪華的宅第。第四句“連雲開甲宅”,盪開一筆,寫他們府第之豪華,更見其荒謬之處。
承四句寫鬥雞者。首先直接點出鬥雞者的身份,用“路逢”與上節自然銜接,過渡得天衣無縫,毫不給人以突兀之感。接下來三句一句緊似一句,一步更進一步地描述其勢焰薄天的神態。“冠蓋何輝赫,鼻息干虹蜺”,這種不可一世的驕橫神態,任何人見之都會恐懼。所以“行人皆怵惕”。從側面繼續刻畫這幫得勢小人的醜陋嘴臉。寫“中貴”者,由環境至人物,處處烘托;寫“鬥雞者”,從人物至神情,層層渲染。以傳神之筆墨,敘寫小人得意之氣勢,輕薄誇張之情狀,歷歷在目。
結尾兩句在描摹無不盡其極之處驟然反跌,帶出詩人飽蘸感情的醒世之筆。遠古時期,堯帝欲讓位給許由,由以此言有污雙耳,即以清涼泉水洗之。當今君王耽行樂,哪辨什麼奸與寵呢。中貴人與鬥雞者,飛揚跋扈為誰雄?紛紛擾擾的世事背後卻是才能與身份的錯位,品行與地位的錯位。世上已無如許由輩那樣的不慕榮利之人,哪裡還有人去分辨什麼忠奸賢愚。詩人以許由自比,有世人皆醉唯我獨醒之感嘆,對當時的政治提出了強烈的質疑與不滿。
近藤元粹(日本):敘得有氣勢,如見其輕薄誇張之狀。(《李太白詩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