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牡丹

《綠牡丹》

作者：侯幾道

別翻新譜洛陽明，疑是花殘萬葉盈。

萼下閭門還授色，珠來金谷好停聲。

便令禁苑尊青黛，真見欄桿駐碧城。

折入文窗紗並綠，剪刀攜得麗人情。

明朝文學家侯幾道著有詩作《綠牡丹》：別翻新譜洛陽明，疑是花殘萬葉盈。萼下閭門還授色，珠來金谷好停聲。便令禁苑尊青黛，真見欄桿駐碧城。折入文窗紗並綠，剪刀攜得麗人情。

古人詠牡丹之作，以紅、紫、白、黃者為多，詠綠牡丹的作品絕少，這大概與其品種珍貴，極其罕見有關。這首詩，以浪漫的寫法，為我們展現出一幅艷美無比、栩栩如生的綠牡丹圖。

“別翻新譜洛陽明，疑是花殘萬葉盈。”“別翻新譜洛陽明”，開篇一句，點出綠牡丹名列新編花譜之上。一個“明”字，把其光彩奪目、直逼群芳的精神寫出。“疑是花殘萬葉盈”一句，極寫綠牡丹花朵之大、花瓣之繁和花色之綠。牡丹，以花千葉（指花瓣重疊）者為貴。宋·歐陽修在《洛陽牡丹記》中曾記述當時名貴的牡丹如姚黃、魏紫等都是千葉花。這裡用“萬葉”形容綠牡丹的花瓣重疊繁盛和顏色之綠，可謂一語雙關，不露痕迹。句中“盈”字，把綠牡丹花朵飽滿美好的樣子寫出。而“疑”字，又將詩人觀賞綠牡丹時的驚奇、讚歎的神態點活。於此可見詩人的鍊字工夫。

“草下閭門還授色，珠來金谷好停聲。”“閭門”，指戰國時魏國美女閭娵。“珠”，指西晉石崇的愛妾綠珠，她貌美並善吹笛。這兩句雖無一字具體寫花色、花姿，但通過花萼之下閭娵忍不住裝飾自己與綠牡丹比美，和“綠珠”在金谷園見到綠牡丹也會停笛欣賞的富有神奇、浪漫色彩的比喻，使人對綠牡丹的絕美風姿感受極深。這種用比喻造成的意象效果，甚至比直接去描寫花的外貌，會給人以更生動更完美的感覺。

“便令禁苑尊青黛，真見欄桿駐碧城。”任何一種花卉，其最鮮明醒目，最富有意象者，莫過於顏色。而鮮明的顏色與美麗的姿態又給人以豐富的聯想。如果說三四兩句是通過綠牡丹的姿色聯想到古代兩位美女，並通過她們進一步襯托綠牡丹之美的話，五六兩句則是專寫其綠的可愛。試看：由於綠牡丹的珍貴，在皇家園林都尊青黛（青黑色，這裡指綠牡丹顏色）為上色，連向來為人所貴重的朱、紫牡丹恐怕也要遜它三分了。這絕美的花色，真堪用欄桿護持移駐於天上的碧霞之中。此時，綠牡丹那高貴而美麗的風姿，彷彿一片綺麗而神異的綠意，在我們眼前若隱若現。

“折入文窗紗並綠，剪刀攜得麗人情。”詩人在中間兩聯，以酣暢淋漓的筆墨縱情揮灑自己對綠牡丹的奇想妙喻，至七八兩句，輕輕一抹，便勾勒出一幅綠牡丹的“文宮花影”圖。古人描寫美人，有“團扇，團扇，美人病來遮面”（唐·王建《宮中調笑》詞）之句。描寫花，有“隔簾花葉有輝光”（宋·陳與義《陪粹翁舉酒於君子亭，亭下海棠方開》詩）之句。此詩中，“折入”當透過講。“攜”當帶動講。“剪刀”，其典故出自唐·賀知章的《詠柳》：“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剪刀”裁製出嫩綠鮮紅的花花草草，給大地換上了新妝，它正是自然活力的象徵，是春給予人們美的啟示。由此可知本詩中的“剪刀”，正是指綠牡丹“折入文窗”的自然活力和給予“麗人”美的啟示。“麗人”，指美貌的女子。“麗人情”也讓人想到唐代杜甫的詩作《麗人行》中“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的詩句，姿態凝重神情高遠文靜自然的女子春遊的情懷。由此，七八兩句是在說：綠牡丹美麗的倩影透過窗子，映襯在窗紗上，窗紗也變得特別綠美；由此，綠牡丹透進的自然活力和亮麗的信息，帶動了姿態凝重神情高遠文靜自然的美貌女子迫切走出居室投身到綠牡丹群芳中的情懷。詩人運用欲顯則隱，顯在其中的表現方法，進步稱讚綠牡丹高貴而美麗的倩影。

此詩寫牡丹而不落前人窠臼。八句四聯，緊扣一“綠”字。妙境迭出，既給人以逼真生動之感，又給人以清雅含蓄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