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葯解
黃元御主編的書籍
《長沙葯解》是一部藥物學著作的名字,全書共四卷,刊於1753年。作者選出張仲景《傷寒論》及《金匱要略》二書中的244個醫方所用藥物160種加以闡解。以藥名為綱,結合原書中的方葯證治,論述各葯藥性、功用、主治及用法。
藥物學著作。四卷。清·黃元御撰。刊於1753年。書名冠以“長沙”蓋以張仲景曾任長沙太守之故。
現有《黃氏醫書八種》本。
聞之《呂覽》:始生之者,天也,養成之者,人也。成之者,遂其生也,是天人之合也。然生之者,布帛也,菽粟也,殺之者,若鋒刃,若鼎鑊,若水旱,若蝗螟。生之途,未能十一,殺之途,不止十三,何其生之寡而殺之多也?此人事乎?抑天道耶?玉楸子曰:此未足以為多也,有其至多者焉。屠羊說以屠羊傳,而羊不哀,其道孤也。無何,屠牛垣以屠牛傳,而庖丁起,其黨漸眾,牛始哀矣。無何,高漸離以屠狗傳,而聶政興,朱亥出,樊噲生,其徒愈繁,而狗始悲矣。無何,白起、章邯之屬以戰將名,寧成、郅都之輩以刑官著,自茲屠人者傳矣。風氣開,下流眾,苟道將、爾朱榮之徒且比肩來,索元禮、來俊臣之類更接踵至,尤而效之,抑又甚焉。至於原野厭人之肉,川穀流人之血,人始哭矣。
此良可疾首痛心已,而君子未以為痛也。何則?大難既平,目不睹兵革之事,耳不聞羅織之經,其人死,其禍絕,往者已矣,來者猶幸。夫何庸工群起,而談岐黃,則殺之至多,而不可勝窮者,無如此甚矣。不以戈鋌,而人罹鋒刃,不事箝網,而人遭誅夷。其書多,其傳久,其流遠,其派眾,其人已死,其禍不絕。遂使四海之大,百世之遠,盡飲其羽,飽其鋒,登其梯,入其瓮。水旱不年有,而此無免時,蝗螟不歲見,而此無逃期。痛哉!痛哉!此最可痛哭流涕者也!其天道乎?抑人事耶?
玉楸子悲先聖之不作,後學之多悖,處滑靡波流之日,思以一簣障江河,垂簾著述,十載於茲矣。以為書者,庸工之法律,葯者,庸工之刀斧,千載大難,吾將解之。張睢陽曰:未識人倫,焉知天道。天道遠,人理近,始欲與之言人理,人理玄,物性昭,今且與之晰物性。恆有辯章百草之志,未遑也。
辛未秋,南浮江淮,客陽丘,默默不得意。癸酉仲春之初,東郊氣轉,北陸寒收,遂乃遠考《農經》,旁概百氏。近古以來,李時珍作《綱目》,搜羅浩衍,援引該洽,備牛扁狗骨之木,列雞頭鴨腳之草,采神經怪牒以炫其奇,征野史稗官以著其富。紀載博矣,而丑謬不經。嗟乎!未認人理,焉知物性,今欲與之言物性,仍兼與之晰人理。侍讀吳公駐馬相過,聞之惆然離席,進曰:惟吾子刪其怪妄,歸於簡約,以復炎黃之舊,意亦可焉。玉楸子伏而唯曰,吾無從刪也。經傳炎帝,非盡曩文,錄出桐君,不皆昔義,下及餘子,更不曉事,莠盛苗穢,非種難鋤,悉剗爾類,利用大耕耳。乃取仲景方葯箋疏之,作《長沙葯解》。
停筆愴懷,中宵而嘆,公孫悼倍偏枯之葯以起死人,其葯不靈,何則?人已死也,然以治偏枯,則其葯靈。偏枯者,半死半生也,偏枯之人而使之不枯,是半死之人而使之不死也,則謂公孫悼之葯能起死人也可。今以起死人之葯而治偏枯,其葯亦不靈,非葯之不靈,人之不解也。
噫!前古聖人,嘗草木而作經,后古聖人,依感復而立法,欲以生人,而後世乃以之殺人,由其不解人理,不解物性也。玉楸子《長沙葯解》成,知其解者,旦暮遇之,斯拱而俟之耳。
乾隆十八年歲在癸酉二月昌邑黃元御撰
《長沙葯解》者,黃氏述《傷寒》、《金匱》方葯之旨而作也。
自神農嘗百草以治民疾,而醫學始興,故言藥性者以神農為主。而世傳《神農本草經》三卷,《漢志》不著錄,其言不類上古,又雜出後漢地名。陶宏景以為仲景、元化輩所記。而《傷寒論序》云:撰用《素問》、《八十一難經》、《陰陽大論》、《胎臚葯錄》,而不及《本草經》,以其說按之,亦往往不合。蓋上古文字未興,多出口授傳,其學者乃編勒成書。受授既久,多所差謬,或間以己說,故其言雜而不能醇。魏晉以來,吳普、李當之、陶宏景皆有增益,各為撰述。唐宋諸臣,復屢事修纂,務為炫博,以求該備,於是異說橫出,破碎無紀。醫者無所宗尚,乃各出私智,人自為書,故宋元而後,醫有異學,葯有異性。
明·李時珍作《本草綱目》,思以正之,而援據繁縟,輒未得其精要。蓋沿襲訛謬,數千百年,古籍淆亂,無所依據,而欲以一人心力拾掇而得之,斯固難矣。
余嘗以為學者生千載后,既不能具生知之性,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僅據往籍,以得大概,而《本草》既訛,雜不可信,《素問》諸書,又不及方葯。惟仲景氏繼炎黃之業,作《傷寒》、《金匱》,後世宗之,為方書之祖。其處方論葯,條理精密,有端緒可尋。又生當漢世,多得古說。然則今日而欲辨章百物,求神農黃帝之所傳者,舍仲景之書,其奚適焉?此即黃氏作書之意也。
余既刊《傷寒懸解》,乃復刊此,俾相輔以行,而述所知者序其後。至若排比方葯,以求其性,貫串大義,以達其用,探賾索隱,鉤深致遠,世有知者,自能鑒之,無事贅說耳。
陽湖張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