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召南·甘棠
《詩經》中的一章《國風·召南》的一篇
《國風·召南·甘棠》是先秦現實主義詩集《詩經》中的一章《國風·召南》的一篇。召公在治西方的時候,治理得當,人民和睦。等到他去世了,人們懷念他,連他種的樹都不忍心破壞,後人便作了這首詩來紀念他。全詩純用賦體鋪陳排衍,物象簡明,而寓意深遠,真摯懇切,體現了人民對召公的讚美和懷念。
甘棠
蔽芾 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
②翦:同“剪”,伐,砍伐。
③召(shào邵)伯:即召公,姬姓,封於燕。茇(bá拔):草舍,此處用為動詞,居住。
④敗:伐,毀壞。
⑤憩:休息。
⑥拜:拔也,一說屈、折。
⑦說(shuì稅):通“稅”,休憩,止息。
鬱鬱蔥蔥棠梨樹,不剪不砍細養護,曾是召伯居住處。
鬱鬱蔥蔥棠梨樹,不剪不毀細養護,曾是召伯休息處。
鬱鬱蔥蔥棠梨樹,不剪不折細養護,曾是召伯停歇處。
周代由文、武奠基,成、康繁盛,史稱刑措不用者四十年,這時可稱為周代的黃金時期。昭、穆以後,國勢漸衰。後來,厲王被逐,幽王被殺,平王東遷,進入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微,諸侯兼并,夷狄交侵,社會處於動蕩不安之中。相傳中國周代設有采詩之官,每年春天,搖著木鐸深入民間收集民間歌謠,把能夠反映人民歡樂疾苦的作品,整理后交給太師(負責音樂之官)譜曲,演唱給天子聽,作為施政的參考。反映周初至春秋中葉社會生活面貌的《詩經》,就整體而言,正是這五百年間中國社會生活面貌的形象反映,其中有先祖創業的頌歌,祭祀神鬼的樂章;也有貴族之間的宴飲交往,勞逸不均的怨憤;更有反映勞動、打獵、以及大量戀愛、婚姻、社會習俗方面的動人篇章。 《甘棠》就是一首表現了當時社會受人尊敬的官員的詩歌。
對比每章第二句針對甘棠發出的動作:首章曰“勿伐” ,伐是齊根砍斷;次章曰“勿敗” ,敗是壞其枝葉;末章曰“勿拜” ,拜,攀援使彎。《詩經》的重章疊句往往表現為情感上的由淺入深、由輕至重,行為動作上的由簡至繁、由小到大,體現的是對主題的逐層深化。但這首《甘棠》一反故常,表現為動作上和行為上的先重后輕。由斷到折再到使彎曲,動作愈來愈輕。它說明了人們對甘棠的珍重態度,伐倒是不行的,折斷枝葉也不可,既使是攀援弄彎也是不準的。於是這組動詞的妙處和這組疊句的妙處所在即為:它是用先重后輕的方式傳達一種神聖的情感,一種基於敬仰、懷念召伯衍生出的對甘棠的情感。再看每章末句由召伯做出的行動:首章曰“所茇”,茇是居住的意思,居住是較長一段時間內的狀態;次章曰“所憩”,憩是休息,休息是較短時間內的狀態;末章曰“所說”,“說”讀為稅,稅即稅駕,停下車子叫稅駕,停下車子的時間比休息片刻的時間還要短。由居住到休息再到停車,行為愈來愈簡。一位可敬的人居住時間長的地方,那地方就成了他的故居,人們視其為聖地,在那裡人們睹物思人,想見其為人,有歷史感和真實感。如果這可敬的人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是神聖的、至高無上的,別說是他長期居住的地方,就是他曾經立足、流連的地方也會神聖起來,同樣,這組表示召伯行為的動詞也像上組動詞一樣,表現了人們對召伯的無上景仰之情,其實這正是重章疊句的好處。
《甘棠》的主旨的表現和深化體現了中國的詩含蓄的特點。《尚書 ·大傳》卷三有言曰“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 ,謂愛其人而推愛及與人有關的人和物。 《甘棠》里的“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就是一種愛屋及烏的表現方式。在《甘棠》這首詩里,樹竟如此可愛,那與之有關的召公就更加可敬可愛了。但這並不是一種平常的愛屋及烏,而是一種以小見大的表現手法。在《甘棠》這首詩里,人們愛著召公曾經休息過的這棵甘棠,,而對那個仁民愛物的召公的愛就不待言說了,而召公的品質也在這實在的甘棠之愛里讓人生出了無限的遐想,真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這就是以實寫虛。
全詩三章,每章三句,全詩由睹物到思人,由思人到愛物,人、物交融為一。對甘棠樹的一枝一葉,從不要砍伐、不要毀壞到不要折枝,可謂愛之有加,這種愛源於對召公德政教化的衷心感激。而先告誡人們不要損傷樹木,再說明其中原因,筆意有波折亦見詩人措辭之妙。突將愛慕意說在甘棠上,末將召伯一點,是運實於虛法。纏綿篤摯,隱躍言外。
轅固《齊詩》: “召公,賢者也,明不能與聖人分職,常戰 恐懼,故舍於樹下而聽斷焉,勞身苦體,然後了與聖人齊。”又說,“為民愛力,不奪須臾,故召伯聽斷於甘棠之下,為妨農業之務也”
顧廣譽《學詩詳說》說:“丕言愛其人,而言愛其所茇之樹,則其感戴者益深;不言當時之愛,而言事後之愛,則懷其思者尤遠。
朱熹《詩集傳》云:“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後人思其德,故愛其樹而不忍傷也。”
方玉潤《詩經原始》:“他詩鍊字一層深一層,此詩一層輕一層,然以輕而愈見珍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