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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庵
中國明代評劇戲曲劇目
明代,桃花庵內尼姑陳妙禪與秀才張才相戀,不久,張才病死庵內。妙禪生一子,用張才生前藍衫包裹,托王桑氏抱出庵外,被本城知府蘇崑買去為子。16年後,張才之妻竇氏發現王桑氏所賣藍衫乃當年丈夫穿用之物,又得知蘇知府之子為妙禪所生,遂以降香為名,去庵內對妙禪進行盤詰。妙禪講出真情,二人痛哭各自苦楚,同恨張才之浮蕩,視仇為好。
桃花庵
《桃花庵》又名《桃花庵鼓詞》。共四卷、二十四回,每回七字單句,僅第五回、第六回為八字,目錄題“新刻繡像桃花庵目錄”,卷首附圖有石印本及光緒十三年京都琉璃廠刊本,不題撰人,書中多破體字,如“竇”字作“豆”、“谷”字作“谷”、“師父”作“師付”、“滋”字作“旨”、“蘇”字作“禾”等等不一。蘇州城內張員外,因洪武爺與陳有諒大戰,兵敗破荒而逃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危亡之際,即時贈於廿萬石倉谷援助。事後洪武爺獲勝即位,重加封賞,由於張員外官金不授,皇命恩賜世襲進士。
張員外謝恩回家,幾年身亡。留下一子,名叫張才,字學富,十六歲取妻竇氏,守制三午,日日家中誦讀詩書。
正值三月虎丘山迎春大會,欲往遊覽,遂告知竇氏,出外觀會。
在會上遇見桃花庵中少尼陳妙禪與師父前來觀游,兩人搭上線張才隨妙禪師徒回返桃花庵中,妙禪瞞過師父老道姑,將張才打扮成女尼,要求老道姑收其為徒。爾後兩人行影不離,夜日不分地行歡作樂,張才留於庵中三月有餘,終極病懨纏身,未幾離世。妙禪懷孕在身,待產,後生一子,託付媒婆王三思將遺孤送回松竹庵竇氏夫人處撫養。途中,王婆遇蘇州府大人盤詰,因無法遮攔,遂順水推舟以紋銀十兩賣於蘇大人,蘇大人為其取名蘇寶玉。
十五年後,寶玉長成,一日途經竇氏房宅門前,被竇氏看見,引進收為義子,詳述其夫婿出走十五年,乍見寶玉如同夫婿像貌,咸慨良深。此時王婆七十有餘,家無柴米度日,想起當年還有一件藍衫可以打換幾兩銀子,遂來至城中乾女兒處商議,乾女兒將藍衫拿至竇氏處請議,竇氏一見,萬分驚嘆,遂將王婆叫至客舍詰問,方知事情緣由,遂囑咐王婆領路,往桃花庵中走訪。
妙禪見竇夫人來庵參拜佛像,自承素果茶食,亦欲探其子消息幾番對辭,兩相情結化開,急於赴蘇大人處認親。時值蘇大人領著州府各縣舉子進京送考,蘇寶玉入試,連過幾場,皇榜出示,寶玉中了頭名狀元,又為承相招了女婿,蘇大人派人報喜回府,同時打點回家一路領著竇玉進了蘇州地界,各縣大小官員迎接,翌日俱來叩喜,大廳上排下宴席,命狀元一一拜見,竇氏聞訊前來叩喜,蘇大人接至後堂,竇氏詰問蘇府要人,遂引出王婆道其根源。
蘇大人百般無奈,請出府堂大人、教授商議,因狀元出於張門禮宜歸宗,蘇大人撫養成人,名登金榜,膝下無後,亦不可缺,隨即裁定雙挑入贅。即承相女,生子承挑蘇門,另擇妻妾成婚,生子承挑張門,蘇大人與竇氏皆喜,終得兩全其美。
《桃花庵》一書,作品藝術水平低俗,立意構思與才子佳人如同一轍,內容簡單,大部份多在論及張才與陳妙禪相遇后,在桃花庵中作樂,張才貪歡,留念忘返,以致病懨身亡。書中最無知者老道姑她對張才是男是女一概分辨不清,任憑妙禪說張才的樣兒,道姑皆以為是。尤其是在男女歡幸的動作上,更是蒼白的痴愚不近常理。
本書在人物方面,僅以張才、妙禪、王婆、蘇大人、竇氏夫人為主體迴繞在他們身上打轉,十八回以後提到蘇寶玉的成長,進京會試中了頭名狀元以及入贅承相府等只幾筆帶過,在句情上濃縮故事的發展過程作個結局,對古典小說該有的浪漫情調,掌握變化反應,融入人物的真實性,它沒有;在形象、性格與鮮明的表徵方面,僅將妙禪視作淫蕩女,情有獨鍾於張才,待其身亡,卻孤守一生,判若從前的豪放女亦不合乎常理。竇氏望夫歸來,十五午後見寶玉面,口若懸河即認作親夫般地念慮過頭,認其子為義子,顯得草率而為,諸如類似寫作,似有頭重腳輕。在整個架構上,強調的是桃花庵中一段男女之情。書名《桃花庵》乃因庵後有桃樹一株之故,整個故事情節以書尾詩詞全然概恬,此後了無新意。
張才可為風流男,忽遇窈窕陳妙禪,少年難禁原心樂張才理當染黃泉,妙姑雖為淫蕩女,一生恩愛無二男庵中產下狀元子,母子見面十五年,蘇門教子成名早竇氏可為女中賢,志在張門留根業,得收夫骨張家還可算一部勛烈傳,提筆寫在桃花庵。
桃花庵
張員外志潔清廉,封官不要,贈金不受,皇爺無奈,恩賜他世襲進士,百頃良田。張員外謝恩回家,幾年身亡。膝下一子,名叫張才,字是學富,年方一十六歲,娶妻竇氏,守制三年,孝服已滿,日日家中誦讀詩書。時值三月,聞聽虎丘山迎春大會,心中思想,這幾年無曾出門閒遊,不免告知娘子,觀會散心一遭便了。
這公子獨坐書房悶無言,忽聽得大會起在虎丘山這幾年守制帶孝家中坐,蓋無曾出離府門閒遊玩到不如今日出門去游會,看一看會表景緻全不會觀一觀士女王孫巧打扮,望一望陽春煙景三月三看一看金勒馬嘶茅草地,看一看玉樓人醉杏花天望一望桃花柳絮那裡好,觀一觀飄飄蝴蝶上下翻這公子一心去想去游會,回宅內請出竇氏說根原。
話說公子想到這裡,回了內宅,竇氏一見問道:“相公不在書房用功,來此內宅有何話說?”公子說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在齋中服孝三年不曾出府,今日忽聽虎丘山三月三迎春大會,我有心前去看一看勝景,散一散悶懷,因此來與娘子說知。”竇氏說道:“相公出門望景,倒也罷了,只是身輕年小,叫妾身放心不下。”公子說道:“娘子放心,小生前去,二五日就回,有何掛慮?”竇氏說道:“相公既然要去,妾身也不敢強留。”命丫鬟整理一桌酒席,夫妻二人對面坐下,竇氏說:“相公要去遊玩望會,妾有此良言,是你聽了。”
竇氏賢德女,善知夫妻情;答說去游會,備酒先餞行。
輕吐櫻桃口,笑言尊相公;你今要游會,聽我說分明。
妾身有幾句良言囑咐你,但恐你少年出門無正經虎丘山五色雜人俱多有,許多的非類無良將人坑萬望你時刻小心藏主意,千萬個莫食耍戲作聰明第一來休食美色卧花柳,第二來休要食醉飲劉伶第三來莫進賭博場遊玩,內裡邊無有之人心不平不過是閑看買賣觀把戲,但願你此去一望即回程莫戀著彩樓笙歌音韻妙,叫妾身倚門盼望掛心中好一個三賢四德竇氏女,對丈夫口吐良言即叮嚀。
話說竇氏夫人面對丈夫,將言語囑咐過了。公子說:“娘子放心,小生一一記下了。”竇氏夫人問道:“相公此去,可用幾名家人或是騎馬,或是坐車?”
公子說:“不用,只用一人一馬,將我送到,命人馬回家,三日以外,再去接我不遲。”竇氏聞言,自箱中取出一套新衣靴帽俱全,與公子換上。親自與丈夫包了一個包,又剪上碎銀幾兩,吩咐家人備上了良馬一匹,竇氏親自送出大門。張學富上了坐騎,有一名家人跟隨,這公子跨馬揚鞭,往虎丘山去了。
這公子跨馬奔上路陽關,竇氏女目送丈夫站門前眼看著相公奔上大路去,只看的人馬柳陰相遮欄他可才倒那金蓮還家轉,自今後隻身化做望夫山自今後獨守空房無伴侶,自今後盼斷衡陽再不還自今後大門一別千秋夢,自今後再想見面難上難且不言少年公子去游會,再說那道姑出家桃花庵。
按下張學富,不提他行程如何。
且說這虎丘山以東,有一庄寺院,名為桃花庵。庵中有一位道姑,姓陳法號妙禪,其父陳乃宋,在蘇州貿易,丟了大本,將此女賣於庵中,當下一十八歲,生得人物聰俊美麗,升當才學,人不能及,風韻無人可比。自一十六歲,那一等風流態度,出現於外,每日里思想尋一個美貌、如意的郎君,消一消身邊的慾火,怎奈是眼界高大,見得那一些王孫公子,士庶百姓,少年者至多,皆不中意。
因此煎熬日月,朝思暮想,其日已久,挨到一十八歲。是日正當暮春之氣,這道姑身處禪房,鬱郁悶坐,那一段思春的情景,今人描寫不盡,怎見得?
禪持原東君,好光陰辜負人,曉風吹落紅塵陣,三寶不焚經聲不聞。
跟前無限鶯花恨,經幾春,春春過也,敢則是春最撩人。
這一曲駐雲飛歌罷。
單說妙禪一到春天,那春思一動,經也不念,香也不燒,逐日里茶飯懶用,悶坐無言。師父姓李,法號道遠,乃是個民婦出家的。性情愚拙,且從妙禪進院,痴愛嬌養,既然長大,凡事皆從徒兒之命。往來降香人等,妙禪心愛的,接以茶禮,心中所厭者,便叫師父招應。這日李道遠見徒兒,悶閃不樂,乃叫道:“徒兒,今日有虎丘山迎春大會,高扎彩樓,歌舞演戲,四面看戲的,車馬如雲而集。那公子王孫,士庶男女,妝模作樣,穿紅的掛綠的,或十個一群,或八個一群,前者呼,後者應,來往不絕,皆來游會。還有那些買賣客商,各樣的雜行,招聚一處,還有許多的說笑場的,耍把戲的,唱小曲的還有許多的西洋景、中原景、山景、水景,又打上三月三春日的佳景,徒兒何不穿起來,前去觀一觀景,樂一樂花景,看一看人景,消一消胃中悶景,心中就會是一番光景。”
老道姑先把會景說一番,喜壞了私心盼情陳妙禪;暗想道既然迎春開大會,我何不跟隨師父觀一觀。
看看那會中有些美貌女,觀一觀那裡出些俊俏男;倘若得美貌相公可人意,暗暗的將他引進桃花庵。
搶他來藏在內室清凈來,夜間顛鸞倒鳳解解心懷;那時節柳腰相交才郎體,嘗嘗一風流滋味鮮不鮮。
有詩一首:
年過二八女妙禪,自己房中悶無言;茶里思來飯里想,睡不濃來坐不安。
白日思量不好受,夜晚翻身更難言;安心若見才郎面,雙手抱住不放鬆。
求一個牛郎織女夜夜會,將我這渾火慾火安一安;妙禪女心中拿定大主意,回禪房盡心梳洗把衣穿。
話說妙禪道姑一聞此言,心中歡喜。即忙回上禪房,梳洗已畢又穿上了一套新色,山水八卦衣。頭挽逍遙髻,腰帶絲帶,左手拿著汗巾一條,右手執著拂塵一尾。把鏡一照,無有半點凡俗模樣,這才出了禪房。師父一見,滿心歡喜說:“我兒,虧得你出家,若為俗民,找一個窮家男子,逐日里刷鍋洗碗,那才屈殺我兒這人物也。”
李道遠一見徒兒喜盈盈,他說道我兒人才不非輕你今日出家成道為仙子,勝強似得隨俗民身受窮你本是九天仙女臨凡世,為師父情願受苦你受榮這幾日見你心中不快樂,每日里茶飯懶食不安寧我與你游春望景去觀會,去看看許多景緻樂無窮老道姑回首就把房門帶,師徒倆出了山門向前行。
話說師徒二人,出了山門,妙禪女頭前,道遠隨後,一路上春光景不看,奔山來了。
妙禪女一心想看美少年,一路上許多春景不愛觀同師父扭扭捏捏向前走,那管那桃紅綠滿柳前川那管那紫燕銜泥來往轉,那管那蝴蝶飄飄舞花前但恐怕春日晒淡芙蓉面,但恐怕舉石踏破繡鞋尖但恐怕香塵吹入秋波眼,但恐怕清風吹動逍遙冠這道姑一路行來嬌無力,一步步前行來到虎丘山。
話說師徒二人,一路行來,三住三歇,參聖了虎丘山上。抬頭一看,但見入山之人,一望無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的、有矮的、有俊的、有丑的、有白的、有黑的,甚是熱鬧。道遠說道:“徒兒,初到會上,路徑不熟,雜人甚多,挨來擠去,看迷糊了。莫如你扯住我這衣衿,我將帶著你四面看看這會上的情景。”妙禪說:“師父前行,我在後邊看看你就是了。”道遠聽說,頭前引路,妙禪隨後進會來了。
妙禪女進得會參觀其詳,但只見許多買賣在兩旁這一邊幾坐大大吃飯鋪,那一邊酒菜鋪內五味香這一邊高聲吆喝雞汁面,那一邊吆喝火燒一包糖這一邊弓箭鋪內弓滿面,一逢逢點鋼刀銷查前賬那一邊書籍鋪內代筆墨,一部部聖賢書卷疊成箱這一邊綢鍛鋪內雙彩掛,一卷卷篾梳大綾出蘇杭觀不盡抽頭樹焦木貨市,觀不盡鋤鐮杵鏃鐵器行觀不盡跑馬賣獬耍把戲,觀不盡搬水運盡耍役藏看不盡騾馬市內馬跑好,看不盡雜貨行中有紙張正是他師徒二人向前看,忽聽得彩樓歌舞動笙簧師父倆舉目留神抬頭看,正是那戲樓扎在水中央原來是少年子弟聽唱戲,唱的是張生鶯鶯戲西廂看戲的看不夠得佳期會,好不歹饞殺姑妙陳道娘正是這饑渴女子未足興,眼轉心跳擺手姿弄柳腰。
老道姑叫聲:“徒兒,咱出去罷!”徒兒聽言良。
話說妙禪道姑,正然看的有趣,道遠說道:“徒兒,此處人甚多,時的身邊出汗,咱出去乘涼乘涼如何?”妙禪說道:“暫且看看這一出的戲罷!”仍是目不轉睜,單看戲中的做作,暗想那內中滋味甚是難受。看到那動陽之際,只覺著滿懷昏昏沉沉,如僧舍中,受水湧出,身中衣服,不覺濕了一大塊,只覺著那個滋味,實是難受。因在眾人屬目之地,不得不強打精神。這正是:分明身上難消受,自是心內想加此;若非人言鬧事處,卧在地下詐佯死。
一身慾火消不盡,何人禪房把施身;目下公子若相遇,庵中琴瑟樂友之。
遊玩該入宋家東,垂袖開懷拂好風;鶯藏柳暗無人語,惟有牆花滿樹紅。
閑言少敘。且說妙禪道姑正看到好處,猛然間煞了鐸鼓,妙禪叫道:“師父,咱出去歇息歇息的罷!”二人方才離了戲樓。
桃花庵
話說妙禪女,遍觀少年之中,並無一人如他心意,心中好生淡治,說道:“我自是好一個美貌聰俊的男子,消這個多病多欲的身子交付於他解解這饑渴之情,誰想這大的一個場地,我就找不出一個可意的人來。”這正是:仙女空有落凡意,不見金童自何來。
妙禪女正然思想,只見自眾人中閃出來了一個少年相公,來至茶房門首,一聲吩咐煎茶。“來了!不急。”忙將他讓至樓下,就坐坐了。茶小看茶來了,端上一杯。妙禪女姑仔細一看,但見那一表人才,如前者見的大不相同,怎見得俊秀,有梅花詩一首,吟曰:沖花俊中飄灑,飄灑處兩條翠帶,隨風飄飄,如同似蝴蝶片片隨風舞。綴子藍衫甚可體,可體處今和時派,推推拜拜好一似金童遙遙下天來。二目清秀,清秀處兩道春山,動波流暉,看人處目中會情,動人心意唇紅齒白,紅白處兩行碎玉,丹珠包藏。言語間辭句清新,清新處可人意懷。天庭飽滿,飽滿處有福有緣多富貴。地闊方圓,方圓處有子有孫裕后昆。粉底兒靴登足下,坐在椅面甚端莊,好似宋玉重出世,如同潘安降下方。相如你自何處至,文君現在樓上藏。妙禪看罷身如酥,急急呼張下茶樓窗。
妙禪女看罷才郎身加混,急急乎身子張下樓窗門;暗想到若得此人將身抱,勝強似修真養性活萬春。
那時節顛鸞倒鳳雙雙美,可喜道良宵一刻值千金;不知道此人家住在何處,大約是早有可意俏佳人。
我若是帶得此人同一夜,我必然心花口咬親又親;妙禪女越看越愛越思戀,真正是越思越想越心焦。
茶樓上一上一下看得切,那相公那知頭上有佳人;那道姑看了一回心中悶,恨不能同床同席親一處。
話說妙禪女,自樓窗之內,看了一時,那位相公自管吃茶,並不抬頭。明公,你說這位相公是誰么?這就是蘇州府雙竹巷,張才張相公。家人將他送到會上,他將家人馬俱以打發回家去了,自己一人游會半日,覺著腹內渴了才來這布棚之內,坐下吃茶。素果點心,雜然前陳。那女姑在樓上,他哪裡知道。此時妙禪女在樓窗以上,暗暗思想:“何能叫他得知,使那一雙俊眼兒深深的看我一眼,我這心裡也好受一些。”思念一回,無計可施,忽一轉念說:“有了!我不免將呵的幾個瓜子皮兒丟於他的茶盞以內,他就自然知道看我。”女姑想到這裡,遂呵了幾個瓜子,將皮捏在手內,目向樓窗之中,照著公子那茶盞之上,傾下來了,正正落在公子那茶盞以內。
此時張才正然吃茶,忽然間,自上邊落下來了幾個瓜子皮,掉在茶盞以內。
心中說道:“這是從哪裡刮過來的?”不由得抬頭朝上一看,呀!看見樓上一位女姑坐在樓窗以內,將身就出樓窗之外,頭帶逍遙冠、身穿繡花八卦仙衣,右手拿著拂塵一尾,左手拿著素羅汗巾,十指尖尖口呵瓜子,那一個俊秀風流的態度,真令人寫也寫不盡、畫也畫不全,後人觀到其間,有求巧王使丹青,畫得玉美人一章。上邊題詩一首:樓窗觀人物,俊秀世間無;窈窕淑女子,庚年十五六。
身穿八卦衣,方知是道姑;霞光抱暖言,臉顏朗初旭。
飄觀雲而仙,氛氳蘭犄馥;風流巧梳洗,時世罷妝束。
帶點紫葡萄,梅花紅石竹;疑情尚未語,村意微相囑。
公子一見面,良魂八月罷;要知後來事,下回自相逢。
一見嬌羞,雲雨情意兩相投;傳情暗裡動秋波,知情明中言語拗。想在心頭,記在心頭,不加何日能成就。
這一曲粉蝶兒,單說妙禪傳情的故事。話說張公子一見妙禪,秋波流暉,光明射目。這妙禪見公子看他更獻出那等風流之態,超見出那樣飄灑的光景。美目含情,似笑非笑,柳腰輕擺,似動非動,好一似長樂宮中醉酒的楊妃,如同似鳳儀亭偷情的貂蟬。公子一見,神魂蕩漾,自覺著那個心頭火兒驅起,如何能安拿得住也。
桃花庵
話說張公子看罷,心中擾亂,不由得目不轉晴,獃獃的盡看。此時妙禪女,在那樓窗以內,一先將足露了半面,一見公子看他,是有戀著之意,通情之心便見。他將那身體全形出來了,將那一雙小小金蓮,放過去了,一隻擱在樓窗以外,將手中的塵尾,插在那脖子以後,一手拿著汗巾,將那繡花底馬鞋上的產土,輕輕的掃打了打掃好,又將那瓜子兒放在手,小十指尖尖放在那櫻桃口內,朱唇啟動,碎玉密排,一行呵著瓜子。一雙秋波射定在公子眼內,轉上轉下,往來送情。看的公子神色飄蕩,更覺觀之難堪,不由得也就白送情。兩人媚眼傳遞,妙禪此時也覺著骨軟體酥,那一段支持不住的光景,就是西天大佛,那一見這個態度,也難說樂心不動。這正是:格外獻出風流體,壓倒千嬌百媚花。
妙禪女親口呵幾個瓜子仁兒,故意丟將下去,落在公子面前桌面以上。公子一個個個兒,皆拾在口中,目看妙禪,只覺得津津味佳。
妙禪一見,更覺有情,雖不言語,使之上下俱知心志。妙禪遂將瓜子仁兒,呵了一包,包在汗巾以內,隨手丟將下來。公子頓時一手接過,遂將瓜子仁,就低下頭來拾起,將汗巾看了一遍,拭了拭臉上的汗津,只覺著蘭麝撲鼻,異香滿口,拭了又拭,看了又看,好個惱人的緊也。
張公子手拿汗巾親又親,不由得雙手臉上揩汗津只覺著異香撲鼻津有味,自覺著上白胘大紫金盆這汗巾本是仙女親手賜,手拿著自覺珍貴值千金不由得目視仙姑拱手笑,妙禪女秋波側視喜吟吟他這裡朱唇啟若巧如送,張公子邁步情緒似謝恩暗想道仙姑待我有情義,趕幾時相偎相抱緊隨身但不知住在那庵並那社,又不知姓氏名誰何處存在眾人矚目之地不好問,到叫我過後見面哪裡尋張公子聰明伶俐心內想,不由得汗巾上面題詩文。
話說張公子,想到這裡,遂將汗巾鋪在桌面之上,就著人主的筆墨,手拈板筆,寫詩一首,詩曰:如阮誤入於妻園,簫歌秦樓過天仙;嫦娥有意忽情戀,小生無路人廣寒。
原問仙鄉住何處,敢效玉手至九天;何時得解香羅帶,嬌妙花枝任盤桓。
下贅張才熏沐百拜。張公子寫完,妙禪在樓窗以內,早已看的明白,遂伸出歷雪欺霜的玉筍,作接要之。張公子在下遞又遞不上去,遂將汗巾向上一拋,那汗巾甚是輕妙,又被迎風吹去。妙禪見不得手,便輕故朱唇,嚦嚦聲音尊道:“師父,我將汗巾掉在樓下去了,師父快下樓去拾來,若是晚了,但恐被人拾去。”老道姑說道:“徒兒,你可不小心了,待老身與你尋去。”遂下了茶樓,來至布棚樓窗之下,見一位公子,手拈汗巾,左右展看,遂說道:“你這位公子,這是俺的汗巾,快快送我罷!”公子聽得有人來要,知是仙姑命他師父來要,心中思想,何不趁此機會,登樓一觀。倘若是:得近美人雙攜手,勝似狀元及第紅。
公子想到這裡,遂說道:“師父,汗巾乃小生所拾之物,不知何人遺失?師父說是你的,不知可有甚麼作證?”老道姑說道:“這汗巾原不是我的,可是我徒兒之物,有甚麼作證,我也不知,原是我徒兒命我下樓討取。”公子說:“既是你徒兒之物,叫你徒兒親自來取,說得有證,我便奉送。”老道姑見公子說的有理,無言回答,就要倒轉回身,妙禪女在樓窗之內,看得明白,聽得真切,暗暗歡喜,將他請上樓來。且聽下回分解。
桃花庵
這一曲吟罷。單說得是妙禪與張才相會的故事。且說妙禪女,戀情過急,恨不得與他一時攜手,遂在樓窗上叫道:“師父何必與他饒舌,他若願意還我,親自送上樓來,情願當面相謝,他若藏物不出,他就捎了家去,與他媳婦用了罷!”妙禪這些言語,公子在下邊聽得明白,只喜得心疼難撓,說道:“師父,你的徒兒說得明,小生情願親自送上樓去當面交送。”老道姑說:“你及俺送上更好。若是不然,我徒兒可遂問你要。”言罷,公子頭前,老道姑隨後進了茶樓底起手攀詰護梯,上樓來了。
好一個戀情不合小張才,但見他手扶護梯上樓來加同是張騫誤入鬩牛府,唐明皇得游月宮到天台雖見有玉兔執杵一傍立,可有個廣寒仙子在瑤台張公子上的樓來抬頭看,妙禪女悅下樓窗轉過來走上前玉筍一展雙攜手,宛若是久別重逢憶良緣。
老道姑說:“怎麼,你二人可曾認識嗎?”妙禪說道:“相公見穩。”忙說道:“多謝相公好恩懷。”張公子走上前來捏一把。老道姑說:“公子,我徒兒原是出家的人,其要壞了規矩。”公子說:“我與仙姑把禮陪。”
明公,公子這一把,捏得妙禪女那個心,貴是難受的緊。
只捏得身體酥麻難消受,難說那風流千嬌百媚客但見他秋波含情站不穩,恍惚惚反身張在公子懷
張公子雙攜柳腰攬一把。
老道姑說:“徒兒,這裡放著椅子不坐,你是花了眼了。”
張公子即忙撒手把身抬,妙禪女源泉混混玉露深只覺著露滿花心牡丹開,樓台上一朵梨花支不穩不得不強打精神把口開,尊了聲相公屈膝暫且坐小奴家謝恩得送汗巾來。
話說妙禪女被公子一攬,攬得遍體酥麻,怎奈師父在旁,不得不強打精神,秋波流盼,說道:“相公尊坐。”公子此時心中痴迷,也不推辭,就位坐下了。
明公,這茶樓以上,就是師徒三人吃茶,並無有三個坐位,就是這兩把椅子。公子坐了一把,只剩下一把椅子,老道姑便叫茶小,再看坐來。妙禪說道:“師父,下追無有坐,這一把椅子,師父坐了罷!”老道姑說:“我坐了,徒兒你坐在哪裡?”妙禪聞言,照著公子看了一眼,說道:“我么,我在這裡站著罷!”老道姑說:“我兒金蓮窄窄,站壞了身體。”妙禪說:“師父,小奴倘如站不住膝,就與這位在一處坐。”老道姑說:“我兒身體不是小了,與相公坐在一處,一來曲尊相公;二來外人若是看見,惹得那年小的,放些閑屁。”妙禪說道:“孩兒身輕年小,這相公么,年紀又不大,俺二人俱是幼童,知道些甚麼。徒兒又是出家的人,並無有別的心思,但恐這位相公,他不願意。”明公,這明是邀公子,叫他坐在一處。明知公子恨不得,一時抱在懷內,那有不願之理。公子聞言心迷如醉,遂說道:“這也不妨。”於是將手一伸,拉著妙禪的八卦仙衣說道:“仙姑請坐。”妙禪即忙將腰一曲,與公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去了。
說起妙禪女,心中實難過;一見張公子,即忙讓下坐。
柳腰只一曲,照著懷中坐;玉體著郎懷,要把齋戒破。
他師父說道:“你二人一處坐,倒也罷了。可只要老實的點。”
妙禪說:“師父放心。”
我本是少年出家無邪心,總就是一處同眠不動心張公子伸手來把柳腰攬,妙禪女杏眼迷縫心裡昏不由得粉頸一轉回過那,張公子口吐丁香將嘴來其先是玉股雙排並肩坐,次後來連衣倒掛公子身張公子雙抱柳腰背行攬,妙禪女玉股雙壓不覺陳他二人同偎同靠滋味美,可就是陽物不曾入花心妙禪女玉露下墜濕了褲,如同是細雨來把小僧侵這一個低聲來把哥哥叫,那一個口對香腮叫美人這個說今日隨我庵中去,那個道不知仙姑何處存這個說桃花庵中宿一晚,那個道但怕師父老年尊這個說與相公願作婚配,那個良宵一刻值千金道他二人甜言蜜語親只愛,他師父見此老景怒生嗔但見他開口就把徒兒叫,怎不知男女別嫌人之倫眼看著二人好事來成就,他師父目下就講兩分離。
桃花庵
二人一坐並相親,頭靠頭來身靠身;你摸我來我摸你,一樣滋味一樣昏。
此時公子,手捏花心,說道:“仙姑,小生意欲你詩一首,與仙姑和,不知仙姑意下如何?”妙禪說道:“相公請擬,小奴必然奉和。”公子手捏花手,遂玉山古洞半空懸,日望僧人至門前;有時請得小僧至,碧色流來向里鑽。
公子吟罷。妙禪心癢難撓,遂用手將那陽物捏了一捏,說道:“好一個碧色流來向里鎖。小奴有一首,與相公一和何如?”公子願聞。妙禪於是拈那舌遂口
小小風僧目倒懸,雙攜木魚到房前;一朝得入僧舍里,出來進去鑽又鑽。
公子聞罷,連連稱讚,說道:“和得好!和得好!不知仙姑有多大的才學,小生死也相從也。”
張公子一聞味詩心裡迷,遂說道仙姑才學無人敵體本是天生鳳凰地上客,因為何身入玄門悟道機自今後願與相公在一處,我與你恩愛一心如表裡但只怕庵中師父有猜疑,那時節恩愛不長令人惜妙禪說相公若肯將我戀,小妙禪情願與你做夫妻你若是今日隨我庵中去,管叫你隨心隨意會佳期遂把那饑渴身子交於你,任相公花蕊荏苒無不依老師父嬌養自幼迷愛我,他本是痴愚人兒知甚的他二人柏親相愛言語熱,不覺得過了午後日斜西。
老道姑不知二人滋味美,遂說道:“你二人不說話罷!”天色晚了,但見他吩咐起身,又催逼。老道姑解勸公子。詩曰: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杖戰暫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催人骨髓枯。
妙禪女那心好一似,黃河水翻滾冰涼。
張公子遂即躍身一起,妙禪女也連忙向上一抬,這一個雲收雨散,那一個請暫停。公子一轉身坐在妙禪懷中,老道一見說道:“你二人莫不是袞功么的么?”公子說:“怎麼講?”老道說:“我下樓之時,原是徒兒坐著你,及我回來,又見你坐著他,你抱他一回,他抱你一回,可不是袞功么?你二身輕年小,玩的這些故事,道也有名。
相公,我請你來我庵中與我徒兒多演習些故事,日後若是人家念經來至庵中,講究的時節,你二人玩玩那些故事,與眾人看看。”正是風狂女子天下有,痴廟道姑世間稀;生來不曉人中事,男女一處心不一。
雖然當時作笑語,花言巧對人稱奇;明公欲知後來事,下回書中色如迷。
山泉滴滿繞階流,萬樹桃花映翠樓;閑想恩情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
四句閑言勾開。話說妙禪聽得託付之言,遂說道:“聞得這相公,他今親自要向咱庵中,參拜神像,祈禱還願,師父,你我他一同走去何如?”老道姑說:“他拜神像,原是好事,你我出家人,原是喜的,理應與這位公子同去。”公子聞言,即忙見禮,老道姑說:“既然如此,請下茶樓,咱就走罷!”妙禪聞言,手拉公子下了茶樓,見面前人煙甚多,師父前頭,二人隨後,路上的佳景,一切不看,不多一時,出了會場,到了那大路上,他師父在前行走,他二人手拉手的,就敘起家常來了。
他兩個在路行程見無人,但見他手拉手的親又親陳妙禪面對公子親又問,我問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先問你高堂父母在不在,再問你娶了親來未娶親再問你家鄉居住在何處,再問你今年妙齡十幾春萬望你從頭至尾說一遍,我日後若是想你便知情縱就是不愧千里去私奔,妙禪女從頭至尾來相問張公子尊聲多情有意人,我本是家在蘇州城內住我在那雙竹巷裡有家門,父合母三年以前下世去他本是世世進士受皇恩,小生是姓張名才字學富至今日虛慶光陰十八春,十六上娶的媜婦本姓竇家中的一切事情他操心,張公子說罷家中真來歷妙禪女輕啟朱唇問原因,我問你姐姐人才好不好貪著你一就是個有福人,公子說人才然雖不甚丑可就是風月事把不趁心,小張才提起風流二個字妙禪女手挽公子呼郎君,遂說道小奴生得容顏丑但恐怕郎君意中不稱心,我情願侍奉相公侍終身。
他二人攜手言歡上前走,老道說:“來到了桃花庵。”猛抬頭來至庵前三山門。
話說二人言歡語笑,來至山門以前。老道姑近前開了山門,二人一齊進去,老道姑說:“公子可是先拜佛么,可是先吃茶么?”公子未及答言,妙禪說:“公子初至,心中多有飢餲,先吃了茶,用了齋飯著罷!”老道說:“既然如此,請至客舍。”妙禪說道:“若在客舍,師父吃茶,不大便當,不如上禪房中去罷!”老道說:“禪房中豈是待客之處,但恐相公不去。”老道姑問道:“公子可是向客舍中去坐,可是向禪房中去坐?”公子未及答言,妙禪將公子拉了一把,公子遂說道:“小生到此,不敢自尊,一來年紀甚幼,不算是客,就上禪房中罷!”那老道說:“既然如此,上我禪房內去罷!”妙禪聞言,面帶著不悅說:“師父房中,我還嫌不大幹凈。”老道見他面帶不悅,遂即道:“徒兒,叫他向你房中去罷!”妙禪聞言,回嗔作喜,說:“這到使得。”老道說:“我兒自小我養得你嬌慣,一點不如你的心,你就叫,跟上我,大了,還是這樣心性,老身拿著你合那掌上的明珠一樣,將就作你罷!忙忙將客讓去,我好去與你烹茶。”妙禪聞言,笑嘻嘻的手拉公子,往自己禪房中去了。
妙禪女手拉公子進禪房,張學富舉目留神看其詳;正面上迎門貼著四個字,原來是寫的志潔與冰霜。
公子問道:“仙姑,這是誰的口氣?”妙禪說:“我的口氣。”
公子說:“你這也算是志潔冰霜么?”妙禪聞言笑道:“我與別人志潔冰霜,我見了你,就說不起了。”
兩邊廂一付對聯黃紙表,上寫著高人提筆字兩行上一句神清氣爽悟九道,下一句修真養性樂三光。
公子說道:“仙姑,你這也算是修身養性么?”妙禪笑道:“雖然不是修身養性,這樂三光,可合著了么了。”
正面上金漆方桌明如鏡,有兩把穿藤交椅在兩旁東山上一張條機花穿細,山堪上掛著山水圖一張山几上端方几部經合卷,白玉瓶直插一枝春海棠兩間里金鉤高掛素羅帳,下倚著仙姑睡卧床一張張公子走至近前向里走,內裡邊翠被生溫蘭麝香床頭上安著一個逍遙枕,內心裡望著彼此想鴛鴦。
公子戲道:“仙姑留我在此,到晚上這一個錦枕是待誰枕?”妙禪說:“我那哥哥偕二人枕。”公子說:“我不。”妙禪說:“你不,我還依不得你咧。”
遂雙手抱住公子,二人一同張在床上去了。
他二人一同張在象牙床,張公子伸手就解香羅帶妙禪女快解扭扣脫衣裳,正是他二人解帶方動手老道姑手托茶盤進禪房。
話說二人情濃方欲動手,老道姑手托茶盤進了禪房,一聲叫道:“徒兒,來了茶了。”二人聞言,即忙起身,各人整理衣服,老道姑說:“徒兒,這又是玩的個什麼故事?”妙禪又一行穿衣答道:“師父,這叫個鳳凰展翅。”老道說:“你二人一樣的架子,是叫什麼名色?”妙禪說:“這是鴛鴦展翅。”那老道說道:“好名色,徒兒老是學學咱好下五方,先讓這客吃鍾茶罷!”妙禪聞言,這才讓公子坐了上坐,又讓他師父坐下,老道說:“及總兩把椅子我坐了,徒兒還是無坐,你坐下陪著得公子吃茶,我去做齋來你用。”言罷,托茶盤而下出門去了。
桃花庵
自己連忙解開羅帶,將紅綢裙子向下一推,柳腰一蔣,玉股轉抬,輕輕的坐在公子懷中,將那仙衣開了一開,叫道:“親親哥,你興舉舉。”公子聞言,將那話向上一舉,妙姑忽著向下一坐,說道:“我的親親,我這可撈著你了。”公子故意的一問道:“仙姑,你撈著是我的甚麼了?”妙姑伸下手去,摸著那話說道:“我撈著收拾了。”公子說:“你代收拾,就都收拾罷!因何遺留下半截?”妙姑說:“這半截就夠我受用,若是收拾全了,可就昏殺我了。”
這幾句話說得公子如同是襄王入了陽台夢,心神昏昏入漢宮。不由得兩隻手緊抱柳腰,向上一攜,妙姑將身子向前一探,將身子匐伏在那桌面以上。公子的玉股近舉,那話進的了一半天,這妙姑的身子就昏過去了。
妙禪女初經雲耐一陣昏,但見他二目迷迷似痴人;渾身上筋骨麻酥受不住,櫻桃口喘喘吁吁叫親親。
小金蓮玉股丹心桃似標,姚花臉粉紅麵皮色還真;正是這風流女子意兒美,混身舒暢體態宛如似仙。
老道姑手端齋飯進了門,說道:“徒兒用齋罷!”
話說妙姑正到了羞處,老道姑手端齋飯,進了禪房,叫道:“徒兒用齋罷!”妙姑聞言,即忙直起身來,還是坐在公子玉股身上。老道問道:“徒兒,這又是學得個什麼故事?”妙姑說:“這叫菩薩坐蓮台。”老道姑說:“我見那塑的菩薩,端坐蓮台以下,端端正正的坐,你怎麼坐在這裡,如同發昏的一樣。”妙姑答道:“那又是一個故事。”老道問道:“那又是什麼故事?”妙姑道:“那叫神女巫山夢。”老道聞言一神女巫山夢:“徒兒,我也學學罷!”妙姑說:“你有了年紀學不得了。你快去用齋罷!”老道聞言,一行向外走著說道:“這人老了,就無用了,連個巫山夢也不能做了。”一行說者,向廚房而去。
妙姑坐在上邊還是不肯離,一抬頭看見桌面以上,是兩盤素食果子,兩盤玉筍湯,妙姑一伸手拿過來了,一個糖食餅子說道:“哥哥,你吃一個兒。”公子說:“我這手抱著你,怎麼拿得?”妙姑聞言,將糖餅銜在口中,金蓮雙抬,柳腰一轉,輕輕的轉將過來,一雙金蓮打在公子的腰后,回過了面,對著口鰓,將餅送於公子口內。公子吃了幾口,妙姑問道:“哥哥,吃著美也不美?”公子說:“妙姑親口吐來,美味異常。”妙姑聞言,又將柳腰輕轉,金蓮雙抬,又來了個半面,一伸手又拿了一個銜在口中,轉將過來,吐在公子口裡。公子又吃了一個。話不可重敘,妙姑一連銜了三枚,玉股搏明公,這一比兩個故事。
一名仙人推磨,二名白猿獻果。
妙姑說:“如此玩耍,到也快樂,只是怕壓壞了哥哥的肢體,待我下去罷!”公子將小妙姑抱了又抱的,說道:“小生得仙姑這個滋味,不嫌壓壞。”妙姑聞言,心中迷亂,朱唇微啟,含著公子的舌頭,吮咂了一回,說道:“哥哥,我下去用個點心,天色不早,點上燈的時節,咱可再做好事。”言罷,將柳腰一轉,轉朝外,金蓮落地,身子向上一起。列位明公,他這一起,有分解:小和尚離了僧舍,小禿司出了金穴。
妙姑轉面,但見公子的中衣濕了一大塊,自己將褲子提上,即取了一條汗巾,與公子拭了一拭,公子起身,妙姑與公子繫上羅帶。端過水來,兩人凈了手,雙雙坐下,共桌而食,將飯吃完,天已日落,老道姑前來,將箸子碗收去。秉上燈燭,妙姑說:“師父安眠去罷!
這裡不用你了。”老道姑說:“徒兒,我去了,你可好好學個武藝,莫要荒功。”妙姑說:“徒兒記下了,師父放心。”言罷,老道姑出禪房去了。
禪房內出來老道痴愚人,小妙姑即忙起身關了門一轉身回頭就把哥哥叫,桃花庵把住哥哥叫親親白日里美食到口不能吃,今晚上叫你隨意又放心想人生能有幾年少年樂,說什麼良刻一刻值千金小奴家今日得見你的面,就是我那世遇著有神靈看你這風流美貌真難得,小奴家得配哥哥值萬金今日里算是牛郎織女會,將這口美肉嘗嘗新不新行說著二人就向床上去,目下里一點魂靈入丹心。
今夜今宵,月朗初照,等閑兒一見又瞧,憑白里兩邊湊巧。
向燈前見他疑是夢中來到,何曾心內驚,臉兒紅還白,熱心腸火樣燒。
這一曲吟罷。單說妙姑得會佳期的故事。且說妙姑將門關上,兩手抱住公子,就要上床,公子說道:“妙姑且慢,小生典你得會佳期,我想幼女初見,必須一杯酒兒,和和良宵,小生方才助興。”妙姑說:“你還不早說,我可使人去取這庵中有的,也可便宜。庵中可無曾備下酒,這又黑了天了,待叫何人去取?”
公子說:“今晚無酒,小生不吃。”一行說著,轉身向那椅子上坐下,不言不語,妙姑見他不樂,急忙向前攬個頭來,親了個嘴,便叫道:“親親哥哥,你待吃酒,小奴去裝就是了。”公子說:“向何處去?”妙姑說:“離此庵里許,不多時就回來了。”公子說:“用何費這些力,這房中現成有的,你只不與我吃么?”妙姑說:“在哪裡呢?”公子說:“在你的身上。”妙姑說:“身上怎麼的酒?”
陳妙禪交歡已畢親又親,叫了聲親親哥哥可意人小奴家苦盼佳期三年正,得見了幾多少年不應心滿心裡暗藏一點偷情意,再不肯輕易與人失了身今一日迎春大會去望景,會上的幼年不少如意君再無見出類超群一個人,不料想茶樓之上遇見你小奴家對面一見就應心,我喜得哥哥得遂我的願。
公子說:“我若不來,你便怎麼?”妙姑說:“你若不來,饞也就饞死我了。”
撈不著夜晚施展風流魂,不知道你這心中愛不愛但怕是你心不是我這心,今夜裡你親我愛雙雙美怕的是今日還家要起身,回家去抱著妻同歡悅意將言這野草閑花不理論,小奴家縱然想的肝腸斷你就是盼斷衡陽無信音,多者是朝思暮想染成病可戀我為你思想命歸陰,陳妙禪才得相聚又思別張公子挽過頭來把口親,叫了聲仙姑待我情意好。
妙姑說:“住口!你口中仙姑長仙姑短,這個叫法不好?”公子說:“我待怎樣叫法就好?”妙姑說:“你叫我聲親。”公子說:“親什麼?”妙姑說:“親娘子,親姐姐。”公子說:“這個稱呼就好么?”妙姑說:“叫這一聲言,也就受用些兒。”公子便叫道:“親娘子,親姐姐。”妙姑將身子向上一摽,說道:“哥哥,你說罷!”
我看你原是天下第一人,你若是不嫌小生人物丑,我情願陪伴姐姐到終身。
張公子說了一句熱情話,妙禪女帶笑開口問原因。
【年代】:明
【作者】:唐伯虎——《桃花庵歌》
【內容】: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賣)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顯者)趣,酒盞花枝貧者(隱士)緣。
若將富貴(顯者)比貧賤(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花酒)比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閑(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他)人笑我忒(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