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哀
書哀
《書哀》是宋代詩人梅堯臣的作品。此詩是作者的親人連續病故后寫的作品,表達了他深哀巨痛又懷念的思想感情。全詩主要採用賦法,間以獨特的比喻。表現了詩人神思恍惚,對鏡發楞,而喁喁獨語的心態。
作品名稱:書哀
創作年代:宋代
作者:梅堯臣
作品體裁:五言古詩
天既喪我妻,又復喪我子!
兩眼雖未枯,片心將欲死。
雨落入地中,珠沉入海底。
赴海可見珠,掘地可見水。
唯人歸泉下,萬古知已矣!
拊膺當問誰[1],憔悴鑒中鬼[2 ]。
[1]膺:胸膛。 [2]鑒:鏡子。
1044年(慶曆四年),梅堯臣自湖州入汴京,舟行途中,妻子謝氏不幸病故,給詩人精神上以沉重打擊:“結髮為夫婦,於今十七年。相看猶不足,何況是長捐!”(《悼亡》》)禍不單行,不久,次子十十(乳名)也亡故。眼看賢妻愛子接連去世,詩人不勝悲痛。《書哀》就是在這種境況中寫成的。
詩一開篇就直書這段個人哀史。前兩句完全是直白式:“天既喪我妻,又復喪我子。”這裡沒有“彼蒼者天,殲我良人”一樣的激楚呼號,卻有一種痛定思痛的木然的神情。人在深哀巨痛之中,往往百端交集,什麼也說不出。“既喪……又復喪……”,這種復疊遞進的語式,傳達的正是一種莫可名狀的痛苦。詩人同一時期所作《悼子》詩說:“邇來朝哭妻,淚落襟袖濕;又復夜哭子,痛並肝腸入。”正是“兩眼雖未枯”的註腳。這與杜甫《新安吏》中“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的名句相似,而意味更深。《莊子》中說:“哀莫大於心死。”而詩人這時感到的正是“片心將欲死”。
說“將欲死”,亦即心尚未死,可見詩人還迷惘著:既美且賢的妻子、活蹦亂跳的兒子就這樣一去不返了。他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這裡詩人用了兩個連貫的比喻:“雨落入地中,珠沉入海底”,雨落難收,珠沉難求,都是比喻人的一去不復返。僅這樣寫並不足奇,奇在後文推開一步,說“赴海可見珠,掘地可見水”,又用物的可以失而復得,反襯人的不可復生。這一反覆,就形象地說明了詩人的悲痛。他的損失,是不可比擬的,也是無法彌補的。同時句下還隱含這樣的意味,即詩人非常希望人死後也能重逢。
然而,事實是不可能的,“他生未卜此生休”。故以下緊接說:“唯人歸泉下,萬古知已矣!”這並不全然是理智上的判斷,其間含有情感上的疑惑。到底是不是這樣,無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附膺當問誰”,詩人只好對鏡自問了。“憔悴鑒中鬼”正是他在鏡中看到的自己的影子,由於憂傷過度而形容枯槁,有類於“鬼”,連他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來了。最末兩句傳神地寫出詩人神思恍惚,對鏡發楞,而喁喁獨語的情態。
《書哀》一詩主要用賦法,間以獨特的比喻。詩人將一己的深哀巨痛,用最樸素凝鍊的語句表現出來,頗能傳神寫照,感人肺腑。陳衍評價說:“此首……最為沉痛。”(《宋詩精華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