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疫論
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圖書
《溫疫論》是中醫溫病學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標誌性著作,是中醫理論原創思維與臨證實用新法的傑出體現。分上下兩卷,明代吳又可撰於崇禎十五年壬午(1642年)。吳又可在《溫疫論》中創立了“戾氣”病因學說,強調溫疫與傷寒完全不同,明確指出“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創立了表裡九傳辨證論治思維模式,創製了達原飲等治療溫疫的有效方劑。對後世溫病學的形成與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溫疫論》,溫病著作。二卷。
吳有性,字又可,吳縣(今江蘇蘇州)人,生活於明代晚期。當時吳縣連年疫病流行,一巷百餘家,無一家倖免;一門數十口,無一口倖存。他痛感時醫執傷寒法治溫疫不效,遂發奮探求,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而成《溫疫論》一書,別開溫疫證治之法門。
其一,創立“戾氣”病因學說。吳氏強調溫疫與傷寒完全不同。他明確指出:“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這種異氣,吳氏為之命名為“戾氣”。戾氣侵入人體的途徑是自口鼻而入。傳播的方式有兩種:有天受—通過自然環境而感染,有傳染—通過接觸患者而感染。此二者只是傳播方式的不同,只要感染的是同一種戾氣,那麼“所感雖殊,其病則一”。戾氣具有多樣—為病各種、特適—某氣專人某臟腑經絡專發為某病、偏中—其氣各異,所傷不同等特點,同時還具有傳染與流行的特點。吳氏認為,“氣者,物之變也”,因此,他設想最為理想的治療是特效治療,“能知以物制氣,一病只有一葯,葯到病已,不煩君臣佐使、品味加減之勞。”在當時的條件下,吳氏也是苦於此氣“無象可見,況無聲無臭”,“其來無時,其著無方”,“何能得睹得聞?人惡得而知是氣?”但他的這種設想是具有超前意識的科學設想。
其二,創立表裡九傳辨證論治思維模式。這一辨證模式是圍繞“驅邪外出”這樣一個中心展開的。吳氏認為傷寒中脈絡,因表入里。溫疫之氣從口鼻而入,初起則邪伏膜原,在不表不里之間。創製達原飲以疏利膜原,潰散邪氣。邪潰之後,可能出表,越於三經,可汗而已;也可能達里,內傳於胃,可下而解。治療上的特點是“注意逐邪勿拘結糞”、“下不厭早”、“下不以數計”。溫疫後期可能有順、逆兩種情況。順者,表裡氣相通,里邪下而去之,表邪或從戰汗而解,或從癍出而化。逆者,則應根據邪正虛實的情況酌情論治。
明·吳有性撰於1642年。1641年山東、浙江等省疫病流行,醫者以傷寒治法無效,枉死頗多。吳氏推究病源,指出是溫疫,系感染“異氣”(又名雜氣或戾氣)所致,病由口鼻而入。對瘟疫病因和傳染途徑的認識,較之前人有較大突破。吳氏參考古今醫案,創造了一些較有實用價值的治法。書中詳論溫疫病因、初起、傳變諸症及治法等內容。是在《傷寒論》成書1400年之後醫學史上又一部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有關外感病的論著。它第一次認識到溫疫感染於戾氣、具有傳染性,開溫病學說之先河。後世許多溫病論著皆受此書的影響和啟發。乾隆年間,復有洪天錫補註本,書名《補註溫疫論》。嗣後又有鄭重光補註本,名為《溫疫論補註》,1955年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影印出版。此外又有《醫門普度溫疫論》,系清·孔毓禮、龔紹林等據吳氏原著加評,其原文和編排次序與《溫疫論補註》略異;下卷並集喻嘉言、林起龍、劉宏璧等有關疫病的論述,並附名方及前人疫症治案等。現有數十種清刻本及《中國醫學大成》本。
吳又可的 《溫疫論》揭開了中醫治療外感熱病的新篇章,他的溫疫學說對其後的戴天章、楊栗山等醫家均有重要影響,戴天章等人對吳又可學術思想進一步闡釋,從而奠定了溫疫學派的學術根基。
《溫疫論》刊行以來,版本多達80餘種,其明末刻本和清初刻本今均已不存。現存的清朝康熙年間刻本為該書的早期刊本,目前被用作《溫疫論》校點底本的康熙刻本主要有4種:石楷(臨初)校梓本、張以增評點本、劉敞(方舟)校梓本、《醒醫六書》本。以“石本” “張本”為最早,“劉本”源於“石本”,“醒本”則與“張本”多同。《溫疫論》在康熙後期開始見於書目記載,乾隆間及其以後見載於十餘家書目,又以正文2卷、補遺1卷的版本最為通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1782年)載:“《瘟疫論》二卷,補遺一卷,通行本”。《四庫全書》依據的通行本與“張本”“醒本”更為接近。
自《溫疫論》問世以來,校注本眾多,1949年以來較為重要的有:1955年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溫疫論補註》;1976年黑龍江中醫研究所評註、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溫疫論評註》;1977年8月浙江省中醫研究所評註、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溫疫論評註》;1982年2月由南京中醫學院溫病學教研室編著的溫病學教學參考書《溫疫論校釋注評》等。
溫疫論原序
昔仲景立《傷寒論》,其始自太陽,傳至陽明,以至少陽,次傳三陰,蓋為正傷寒設也。嗣後論者紛紛,皆以正傷寒為辭,其於溫疫之證甚略。是以醫者,所記所誦,連篇累犢,俱系正傷寒。迨夫臨症所見,悉見溫疫,求其所謂正傷寒者,百無一二。予即按諸書,咸以為春、夏、秋所發,皆屬溫病,而傷寒必在冬時。則歷年較之,溫疫四時皆有,而真正傷寒,每在嚴寒。雖有頭疼、身痛、惡寒、無汗、發熱,總之謂太陽證。至六七日失治,未常傳經。每用發散之劑,一汗即解。間有不葯亦自愈者,並未常因失汗,以致發黃、譫語、狂亂、胎刺等症。此皆感冒膚淺之病,非真傷寒也。傷寒、感冒,均系風寒,不無輕重之殊,究竟感冒俱多,傷寒希有。況溫疫與傷寒,感受有霄壤之隔。今鹿馬攸分,益見傷寒世所絕少。仲景以傷寒為急病,倉卒失治,多致傷生,因立論以濟天下萬世,用心可謂仁矣。然傷寒與溫疫皆急病也,以病之少者,尚諄諄以告世,況溫疫多於傷寒百倍,安忍置之勿論?或謂溫疫一證,仲景原別有方論,歷年既久,兵火湮沒,即《傷寒論》稱散亡之餘,王叔和補方造論,輯成全書。則溫疫之論,未必不由散亡也明矣。崇禎辛巳,疫氣流行,感者甚多,於五六月益甚,或合門傳染。其於始發之時,每見時師誤以正傷寒法治之,未有不殆者。或病家誤聽七日當自愈,不爾,十四日必瘳,因而失治。盡有不及期而死者;亦有治之太晚服藥不及而死者;或妄投藥劑攻補失序而死者。或遇醫家見解不到,心疑膽怯,以急病用緩葯,雖不即受其害,究遷延而致死,比比皆是。感邪之輕者,有獲僥倖;感邪之重者,而加以失治,枉死不可勝計。嗟乎!守古法則不合今病,舍今病而別搜古書,斯投劑不效,醫者仿徨無措,病者日近危篤。病癒急,投醫愈亂。不死於病,乃死於醫;不死於醫,乃死於古冊之遺忘也。吁!千載以來,何生民之不幸如此。余雖孤陋,靜心窮理,格其所感之氣、所入之門、所抵之處,與夫傳變之體,並平日所用歷應驗方法,詳述於下,以俟高明者正之。
時崇禎壬午吳趨吳有性又可撰
自敘
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其傳有九,此治疫緊要關節。奈何自古迄今,從未有發明者。仲景雖有《傷寒論》,然其法始自太陽,或傳陽明,或傳少陽,或三陽竟自傳胃。蓋為外感風寒而設,故其傳法與溫疫自是迥別。嗣後論之者紛紛,不止數十家,皆以傷寒為辭。其於溫疫證則甚略之。是以業醫者所記所誦,連篇累牘俱系傷寒,及其臨證,悉見溫疫,求其真傷寒百無一二。不知屠龍之藝雖成而無所施,未免指鹿為馬矣。余初按諸家,咸謂“春、夏、秋皆是溫病,而傷寒必在冬時”。然歷年較之,溫疫四時皆有。及究傷寒,每至嚴寒,雖有頭疼、身痛、惡寒、無汗、發熱,總似太陽證,至六七日失治,未嘗傳經。每用發散之劑,一汗即解。間有不葯亦自解者,並未嘗因失汗以致發黃、譫語、狂亂、苔刺等證。此皆感冒膚淺之病,非真傷寒也。傷寒、感冒,均系風寒,不無輕重之殊。究竟感冒居多,傷寒希有。況溫疫與傷寒,感受有霄壤之隔。今鹿馬攸分,益見傷寒世所絕少。仲景以傷寒為急病,倉卒失治,多致傷生,因立論以濟天下後世,用心可謂仁矣。然傷寒與溫疫,均急病也。以病之少者,尚諄諄告世。至於溫疫多於傷寒百倍,安忍反置勿論?或謂溫疫之證,仲景原別有方論,歷年既久,兵火湮沒,即《傷寒論》乃稱散亡之餘,王叔和立方造論,謬稱全書。溫疫之論,未必不由散亡也明矣。崇禎辛巳,疫氣流行,山東、浙省、南北兩直,感者尤多,至五六月益甚,或至闔門傳染。始發之際,時師誤以傷寒法治之,未嘗見其不殆也。或病家誤聽七日當自愈,不爾,十四日必瘳,因而失治。有不及期而死者;或有妄用峻劑,攻補失敘而死者。或遇醫家見解不到,心疑膽怯,以急病用緩葯,雖不即受其害,然遷延而致死者,比比皆是。所感輕者,尚獲僥倖;感之重者,更加失治,枉死不可勝記。嗟乎!守古法不合今病,以今病簡古書,原無明論,是以投劑不效,醫者仿徨無措,病者日近危篤。病癒急,投藥愈亂。不死於病,乃死於醫;不死於醫,乃死於聖經之遺亡也。吁!千載以來,何生民不幸如此。余雖固陋,靜心窮理,格其所感之氣、所入之門、所受之處,及其傳變之體,並平日所用歷驗方法,詳述於下,以俟高明者正之。
時崇禎壬午仲秋姑蘇洞庭吳有性書於淡淡齋
徐序
……而已。於化工之口口口口口茫乎未有得也。故為學以治經為急,業醫以《靈樞》、《素問》為急。顧軒岐而後,代不乏人。春秋之和也、緩也、扁鵲也,西漢之慶也、意也,東漢末之華佗也。是皆心通造化,出入鬼神,非學者所能思議。獨長沙張仲景先生所著《傷寒》一書,為千萬世立方之祖。愚嘗謂仲景之傷寒,實與《靈樞》、《素問》相表裡,學者不可以不讀。自是而後,醫學判為兩途,有專主於涼者,有專主於溫者。劉河間著《原病式》,以為天下之病皆起於濕熱,大意在扶陰以抑陽。承其緒者,有朱丹溪、汪石山、繆仲醇之學。李東垣著《脾胃論》,以為天下之病皆起於內傷,立補中益氣湯以為後天生化之本,大意在扶陽以益陰。承其緒者,有薛立齋、張景岳、陸養愚、趙養葵之學。而戴原禮、萬密齋則又參用二家,未嘗有所偏重。要皆於《靈樞》、《素問》之旨并行不悖者也。家君遂生先生,博極群書,而尤邃醫學。當景岳下世之後,其所著《類經》,時人未之奇也。家君得而讀之,嘆其批隙導竅,為王、馬二家之注所未及,數數為人道之。由是《類經》之書滿天下,家君表章之力為多。景岳之書,其未刻者尚有《傳忠錄》、《婦人規》、《本草正》、《古方八陣》、《新方八陣》數種。家君多方購求,盡得其書,時欲刻之以公天下。而鴛湖石子臨初,攻於醫理,與家君有水乳之合,蓋亦讀景岳書而深有得焉者也。石子舊遊京師,其道為公卿大夫之所重。未久而歸。戊辰,予入長安,會石子亦再至都下,歡然相見。討古衡文之暇,相與極論醫學之源流,深慨軒岐之緒不絕如線,而黃石齋先生所謂“京師如海,獨無醫者”,斯言為信而有徵也。庚午之歲,溫證大行,時醫不解治法,多致危殆。石子憫之,於是以吳君《瘟疫方論》二卷,手授坊客,俾刻之以傳,其嘉惠天下之意不少。然而吳君之論,專以丹溪、河間為宗,與東垣、立齋若水火冰炭之不相入。蓋就溫疫之一證論之,非謂可概施於他證也。且溫疫一證,亦有內傷、外感之不同,有本熱而假寒,有本寒而假熱,非可專投梔、柏,純用芩、連。若此者,吳君尚未之及,則其於《靈樞》、《素問》之旨,合乎?否乎?其所得於前賢之緒論者,深乎?淺乎?考吳君在日,與景岳、養愚輩同為崇禎朝人。而景岳之序《類經》也,至謂“丹溪之道不熄岐黃之道不著”—立說未免稍過。然使吳君所論,得令景岳見之必有操戈相向者矣是在有道者詳審而論定之,予未敢以輕議也。吳君名有性,字又可,明季之姑蘇人。
時康熙辛未閏秋日 甬江徐文駒子文題於長安書屋
敘言
上古論病,有風寒濕暑之名,乃有非風寒濕暑,感兩間之雜氣而得病者,此名疫也。然自來名醫輩出,鮮不以為閑病而忽之,此名疫也。具區吳又可先生,原本儒術,深求乎天人性命之故,而因肆力於醫,於方書無所不窺。既學之有年而出行之也,又濟以誠心惻怛。適當明季,疫氣盛行。所見之證,皆不合故方,於是益殫精畢慮,心參造化,體驗人情,變化神明,獨得其妙,著為是論,顏曰《溫疫》。崇禎壬午刊刻行世,其版尋為兵火所焚。即有遺書數帙,復為人庋而不觀,深可痛惜。余近歲以先君子抱痾,時求治於四方國手,因購此書,而都無有藏者。一日偶過朱震谷表侄案頭,獲睹是本,授而讀之。其洞達病情及疏利腸胃等論,雖聖人復起,不易其言。因起而謂震谷曰:知先生者,實可活人矣。若家長沙公為外感風寒而作《傷寒論》,有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條分縷晰,允推後世之師。今先生因內觸邪氣而著《溫疫論》,於中立九傳之法,又補前人所未逮。蓋傷寒之與溫疫,證相似而實不同。世醫不辨病之為外感、為內觸,遇疫證群目為傷寒,其有不殺人也者幾希。嗟嗟夫!正傷寒有幾哉?大抵皆溫疫耳。今歲甲戌,時證流行。或家一二人,或家數人,甚至闔門傳染。及一一詢其病原,總不出先生論中所云,依方投之而即愈。夫乃益知先生之論為不刊,而此書之不可以不廣布也已。爰亟付之棗梨,俾與長沙一編,雙峙并行,庶幾不負先生救世之苦心雲。但余於醫書亦無師授,間從讀禮之暇,翻閱此論,其中稍稍有得者,不揣鄙陋,妄加點抹,未知不軒渠於當世之彗眼否也。
時甲戌秋杪 嘉善後學棘人張以增書
上卷 原病 | ||
溫疫初起 | 傳變不常 | 急證急攻 |
表裡分傳 | 熱邪散漫 | 內壅不汗 |
下后脈浮 | 下后脈復沉 | 邪氣復聚 |
下後身反熱 | 下后脈反數 | 因證數攻 |
病癒結存 | 下格 | 注意逐邪勿拘結糞 |
蓄血 | 發黃 | 邪在胸膈 |
辨明傷寒時疫 | 發癍戰汗合論 | 戰汗 |
自汗 | 盜汗 | 狂汗 |
發癍 | 數下亡陰 | 解后宜養陰,忌投參術 |
用參宜忌,有前利后害之不同 | 下后間服緩劑 | 下后反痞 |
下后反嘔 | 奪液無汗 | 補瀉兼施 |
葯煩 | 停葯 | 虛煩似狂 |
神虛譫語 | 奪氣不語 | 老少異治 |
妄投破氣葯論 | 妄投補劑論 | 妄投寒涼葯論 |
大便 | 小便 | 前後虛實 |
脈厥 | 脈證不應 | 體厥 |
乘除 | ||
下卷雜氣論 | ||
論氣盛衰 | 論氣所傷不同 | 蛔厥 |
呃逆 | 似表非表,似里非里 | 論食 |
論飲 | 損復 | 標本 |
行邪伏邪之別 | 應下諸證 | 應補諸證 |
論陰證世間罕有 | 論陽證似陰 | 舍病治葯 |
舍病治弊 | 論輕疫誤治每成痼疾 | 肢體浮腫 |
服寒劑反熱 | 知一 | 四損不可正治 |
勞復、食復、自復 | 感冒兼疫 | 瘧疾兼疫 |
溫瘧 | 疫痢兼疫 | 婦人時疫 |
小兒時疫 | 妊娠時疫 | 主客交 |
調理法 | 統論疫有九傳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