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鎮巒
馮鎮巒
”[9]道光十年(1830),三次考滿循例截取廣東龍門知縣,未之任而卒,年七十一。以所作《聊齋志異》評點“膾炙人口,傳抄尚多副本”[10]而聞名於世。民國時期,合川喻家書房又選刻《聊齋志異馮但合評》套紅板[25]。
目錄
馮鎮巒(1760—1830),字遠村,清重慶府合州(今重慶市合川區)人,嘉慶後期曾在四川漢源作過學官,著有《紅椒山房筆記》等,評點過《聊齋志異》。“少習儒業”[4],從學於舅苟桓諸鄉賢,勤謹深思,究心經史,好客喜游,耽於吟詠。以詩古文詞見稱於時,與同邑張乃孚、楊士鑅、彭世儀齊名,號“合州四子”[5]。乾隆五十七年(1792),以諸生中式鄉榜,數上公車不第,乃就大挑得二等,以校官用。初選華陽、廣安,皆以文牘小謬被部駁。後任清溪縣[6]訓導二十年,“一官沈黎,寒氈終老”[7]。自謂“平生有虛願者三:一願握百里符者慈心愛民,總以認真民事為念;一願主持風雅者善誘後來,總以不恃意見為心;一願交好往還者得暢所言,總以脫略形跡為尚。”[8]又“抱恨者有三:不善書不善談不善飲酒。飲少輒醉,無以接群居之歡;俗客紛呶,則默坐如同土偶;至詩文脫稿,東張西望,捉刀乏人,又無識字阿買可張吾軍,於是粗心浮氣,不顧齒冷,一筆數行,如爬沙蟹螯率率有聲,如黃河之水泥沙並下,錯字訛句,紛如落葉。”[9]道光十年(1830),三次考滿循例截取廣東龍門知縣,未之任而卒,年七十一。以所作《聊齋志異》評點“膾炙人口,傳抄尚多副本”[10]而聞名於世。
父名良弼,字達仕,合州明西里沙漁橋柿子溝人。先世居廣安州,曾祖玉奇明末亂離轉徙合州,祖耀祖康熙初始遷沙漁橋柿子溝。至其父際泰,基宇始擴,家益稱盛,花木園林之盛甲於里中,時與邑文士接處。良弼生於乾隆五年(1740),四十八年(1783)冬卒,享年四十有四。良弼性情忠厚,體恤人情,慷慨市義,崇本務實,儉於自奉,飲食衣服皆崇尚古樸,作有《家范》十餘條教一家少長以孝弟忠信之道。生平喜讀書人,於鎮巒師友往來尊之禮之。妻苟氏,晚納側室方氏。苟氏生鎮峻、鎮巒、鎮峒、鎮岫、鎮□[11]、鎮屺、鎮嶸七子,鎮巒為次。(民國《合川縣誌》卷八“西里沙魚橋柿子溝馮氏”、卷三九馮良弼傳、卷四四馮良弼妻苟氏傳,集44頁317、254-255、314)
母苟氏,合州明西里白沙場苟家沖人,出世宦舊族。曾高祖三省,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舉人。高祖鳳陽,明拔貢生。曾祖雲龍,字乘萬,明廩生。伯祖金薇,號曲江,字井生,康熙二十三年(1684)舉人,三十八年(1699)選授廣東曲江知縣,以治績卓異推廣西興寧知州,著有《素園寓集》、《西粵草》、《出粵日記》、《曲江吏事紀實》等。祖金奎,字念生,歲貢生。父企滂,號洪範,國學生。母劉氏,遂寧知縣某女。苟氏生於乾隆二年(1737)二月初七日戌時,嘉慶四年(1799)二月初六申時卒,享年六十有三。兄弟宗魯、桓、榕等五人,皆文學科第,照耀一時。苟氏獨生其間,耳濡目染,生性儉素,迥異凡近。(民國《合川縣誌》卷二九苟金薇“《素園寓集》一卷《西粵草》一卷”著錄、卷三五苟桓傳、卷三九馮良弼傳、卷四四馮良弼妻苟氏傳、卷七三《苟蔭寬先生墓誌銘》,集44頁45、193-194、254-255、314、716)
馮鎮巒博極群書,肆力著述,“凡在官訓課之日,皆其著作之日”[16],所著有《晴雲山房詩文集》、《晴雲山房筆記》、《紅椒山房筆記》、《片雲詩話》、《黎雅詩話》、《讀史隨筆》、《批點古文左翼》、《冷齋圖說》、《讀聊齋雜說》、《晴雲山房叢鈔》等十數種,堪稱宏富。惜其歿后刊行不多,散佚嚴重,今存尤少。略可考述者有:
(一)詩文創作
道光二十三年(1843),其外孫苟鍾漢第一次在成都刻為詩文集二十卷、補遺三卷,與《紅椒山房筆記》七卷合刊,共十二冊,書前有王夢庚和苟培初序。苟序稱:鎮巒“肆力著述,凡天地造化,古今運會,歷代人物典章,五方風土好尚,以逮樂律兵陣、水利江防、釋典道書、醫方地理,讖緯術數之異,草木鳥獸之繁,靡不搜集記錄,參以辯論,彙集牛腰大卷六十餘冊,所著詩文凡數十萬言,……所刻行者特十二三耳。”[17]又,王序曰:“余入蜀即耳合陽馮遠村名,……歲壬寅(按:道光二十二年,1842),權篆渝州,有挾卷而晉謁者,年少知文,則遠村之冢孫也,將刻其祖之詩文遺集,以序為請。受而循讀之,有如顧長康從山陰道上,千岩萬壑,競秀爭流,應接不暇;有如趙簡子夢之帝所,與百神遊聆釣天,廣樂九奏,萬舞洋洋,盈聰無俗響;又如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渾脫瀏漓,頓挫獨出冠時,壯其蔚跋;又如睹黃帝作寶鼎,以象天地人三德,與夫夏商周秦鼐鼒錢鬲,曰鉶曰盉,小大畢集,雲雷饕餮,古色黝然,莫名其實,惟遠村詩文實兼而有之。今風古制以雅以南,或洋洋大篇,浩如江海,令人愕眙;或淡而彌旨,節短韻長,發穠纖於簡古,不可玩褻,無他,積之也。厚其流自灮息之也,深其源不竭。即其間間有老氣橫秋,不暇修飾而出之,如和嶠森森千丈松,雖磥砢多節,施之大廈,有棟樑之用。惟其語長心重,莫不有真摯之性,敦厚之情,洞達深透之思,渾灝流轉之氣,閎其中而肆乎外,以視乎嘈喍艷冶以為新,穅秕塵土以為富者,烏足語於斯哉!洵乎向之所得於遠村者尚淺,而茲乃有以綜其全而窺其深也,遂序而歸之。”[18]
是書民國《合川縣誌》藝文志集部著錄為“《晴雲山房文集》十六卷《書牘》一卷《補遺》二卷、《晴雲山房詩集》三卷《補遺》一卷、《紅椒山房筆記》七卷”,云:“此書乃鎮巒身後其外孫苟鍾漢及鍾漢從父苟培初所裒輯而成,又偕鎮巒孫元祖攜以呈重慶知府王夢庚為之序,乃歸而刻之者。鎮巒天分中等,而溺苦於學,迄不得志,乃一發之於詩文。其造詣甚深,純以蘊藉出之,故能盡攄胸肊而不露圭角,蓋功深養到者也”,而“詩工尤深,境界較文為高”。“特考據非其所長”,“告文六首,老手頹唐,過而存之,不足為益”,“開卷之《文昌宮碑記》稱謂傖俚,引王氏《見聞錄》不經之說,尤非所據”[19]。孫殿起《販書偶記》卷十七著錄道光年間刊“晴雲山房文集十六捲尺牘一卷”,應即此本。該書今存南京大學圖書館藏本和國家圖書館藏本,均道光甲辰(二十四年,1844)翻刻本。南大本十二冊,題名《晴雲山房全集》(由編目員據內容給予),含“晴雲山房文集十七卷補遺二卷、晴雲山房詩集三卷補遺一卷、紅椒山房筆記七卷”,內封B面鐫“道光甲辰新鐫,合邑龍門鄉校藏板”,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半葉9行22字,版框高19.4cm,寬13.1cm,鈐“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印”。國圖本板式、刊刻年份同南大本,但僅有“《晴雲山房詩集》三卷補刻一卷、《文集》補遺二卷、《新刻紅椒山房筆記》七卷”六冊,顯非完帙。此外,在民國及其以後合川縣、漢源縣編修的數種縣誌中,或收錄或徵引,均多少不等地採集了馮鎮巒的詩文作品入志。如民國《合川縣誌》,僅“文在”部分就收錄有馮氏各體詩歌75題147首,各體文章48篇。而民國時期合川東渡鄉的喻家書房,用宋體字刻版印刷縣人著作,還曾刻印《晴雲山房集》於縣城柏樹街門市部出售[20],惜今已無存。
(二)文學評論
馮鎮巒文學批評,分詩話和小說評點二體。前者有《黎雅詩話》、《片雲詩話》,後者有《聊齋志異》評點暨專論《讀聊齋雜說》一文。
道光二年(1822),馮鎮巒在清溪創立“黎雅詩會”,編輯《黎雅詩話》。其《寄劉鶴坪書》云:“雖某孤介,往來稠密無不和衷。然以視文字知交,終隔一層,所為眷眷於胸不置也。清士少趣,不得已強為團沙,得數人,倡為黎雅詩會。仆為祭酒,遂訂正排纂,已成《黎雅詩話》二卷。裝點語言煩多,因去話錄詩,命寫出六十餘首,千里寄呈法鑒。”[21]又,據喻焜《聊齋志異序》“同治八年,州人士取篇首《雜說》數十則及《片雲詩話》刊行,而全集仍待梓”,鎮巒尚有《片雲詩話》刊行於同治八年已巳(1869)。二本今俱無存,具體內容、卷帙及相互關係不得其詳。
馮鎮巒的《聊齋志異》評點是繼王士禎首評之後較早[22]、成就堪稱卓著的一家。馮氏自謂“平生喜讀《史》、《漢》,消悶則唯《聊齋》”,故對《聊齋》一書相當精熟,覺得《聊齋志異》的最早評點者王士禎的評點“亦只循常,未甚搔著痛癢處”,不惟太過簡略,且少畫龍點睛之筆而多一般性套語,不無“率筆應酬”之嫌,故重加評點。馮評《聊齋》完成於嘉慶二十三年(1818)十月,除了一部分尾批和雙行夾評之外,並撰有《讀聊齋雜說》一文,自述評點方式、過程,對《聊齋》其書和各家評論作全面概括的論述,可謂對全書的總評。其自稱:“予嘗評閱數過,每多有會心別解,不作泛泛語,自謂能抓著作者痛癢處。”他作評的方法也很奇特,“每飯後、酒後、夢后、雨天、晴天、花天、或好友談后、或遠遊初歸,輒隨手又筆數行。”[23]據喻焜序介紹,馮氏作評后,“建南黃觀察[24]見而稱之,謀付梓未果”,后僅以傳抄的形式在四川一帶廣為流傳,“傳抄尚多副本”。同治八年,州人士曾選取篇首《雜說》數十則刊行,而全集仍待梓。直至光緒十七年(1891),喻焜“於親串中偶得一部閱之”,“愛其隨處指點,或一二字揭出文字精神,或數十言發明作者宗旨,不作公家言、模稜語,自出手眼,別具會心”,認為“洵可與但氏新評并行不悖”,始匯王士禎、馮鎮巒、何守奇、但明倫四家評於一本,題名《聊齋志異合評》刊行之。全書十二卷,三色套印,分上中下三欄,上、中二欄刊評語,下欄刊正文,前有“合陽喻氏校刊”牌記,今四川圖書館、重慶圖書館有藏。民國時期,合川喻家書房又選刻《聊齋志異馮但合評》套紅板[25]。其評語后悉被收入1962年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出版的張友鶴會校會注會評本《聊齋志異》和2000年齊魯書社出版的任篤行全校會注集評《聊齋志異》。
(三)筆記雜著
民國《合川縣誌》評云:馮鎮巒“雜著類諸作,頗多草率不經意之作”、“筆記隨意,雜錄毫無體例,不能以著述言。然如‘沈黎廳’諸條,未嘗不可資談助。‘詩感弟兄’、‘厚待佃戶’諸條,彷彿《顏氏家訓》之遺,則未嘗非雜說之一種也。”[26]
鎮巒筆記,有《晴雲山房筆記》、《紅椒山房筆記》二種。據其《讀聊齋雜說》文末所署“時嘉慶二十三年戊寅歲小陽月下浣,涪陵馮鎮巒遠村氏識於清溪學署之紅椒山房”,紅椒山房在“清溪學署”,是馮鎮巒任教諭時的書室名稱。而晴雲山房,則當為其之前在合州時的書室名稱。故《晴雲山房筆記》、《紅椒山房筆記》,當分別為其合川、清溪之作。其中《紅椒山房筆記》,道光二十三年(1843)由其外孫苟鍾漢在成都刻為七卷,與詩文集二十卷補遺三卷合刊為十二冊,今國家圖書館、南京大學圖書館尚存完帙。至於《晴雲山房筆記》,卷帙、內容不見載錄,今亦未見傳本。只有新修《合川縣誌》中提到,在民國時期合川東渡鄉喻家書房刻版印刷縣人著作時,曾將其與《紅椒山房筆記》、《晴雲山房集》分別用宋體字刻印,於縣城柏樹街門市部出售。
鎮巒雜著,有《晴雲山房叢鈔》和《冷齋圖說》。民國《合川縣誌》卷二九著錄“《晴雲山房叢鈔》六十卷馮氏家藏本”云:“此書乃其平日抄撮陳編以供獺祭之作。其門人苟培初稱其肆力著述,凡天地造化,古今運會,歷代人物典章,五方風土好尚,以逮樂律兵陣,水利江防,釋典道書,醫方地理,讖緯書術數之異,草木鳥獸之繁,靡不搜輯記錄,參以辯論,匯為牛腰大卷六十餘冊,即此書也。其外孫苟鍾漢亦云,鎮巒於書無所不窺,凡經史子集,以至瑣談秘錄、稗官野史之屬,苟可以資典實廣見聞者,一皆搜羅靡遺,珍怪畢備,則此書之組織略可知已。惜其卷帙過多,鍾漢刻其詩文集不能兼顧及此。不知其家尚能於鼠殘蠹余之餘存其什一於千百否?”[27]又,《馮鎮巒傳》引王夢庚序曰:“余入蜀即耳合陽馮遠村名,知其好學深思,沉博淹貫,尤善為詩古文詞,力志於古,不屑為塗澤鉤棘之習,而苦未之見也。道光丁亥(按:七年,1827)分守打箭爐,道出清溪邊,遠村司其地,急造訪焉,挹其言論丰采,藉慰平昔欽遲之念,乃得讀其近作並《晴雲山房雜錄》數卷,其全豹則未之窺也。”馮鎮巒《答西躔王司馬書》云:“最可愧者素不善書,塗鴉滿紙。所錄晴雲山房六十餘卷,有見便抄,並非著書,都無體例,拉雜模糊,有似甲乙賬簿,不必皆屬可存,必得明眼采出十之三四,列為卷數,或不致為通人所笑。”故,此書初題或作《晴雲山房雜錄》。另外,根據《馮鎮巒傳》“鎮巒所列《冷齋二十四圖》[28]之花陰校士、講院新開、雪窠應課、□尊問字、煮雪論詩等圖,即紀其事,非虛擬也。其寒衣大被圖,北邙掩骼、囊收萬紙、猛獸歸仁等圖,則講學之餘兼及慈善……故清人士敬而愛之,歷任縣令亦多仰品學。”、馮鎮巒《已丑嘉平月十四予年七十前一日,辭客赴淵池寺。至十八日,諸生群集,強為予制錦稱觴,居民亦至,演劇三日,前此未有也。作自壽詩十首志感即以鳴謝》其五“三十二幀新繪事,看來如我竟誰同”句注“有《冷齋尋樂圖》三十二幀,可當年譜”[29],《冷齋圖說》為清溪之作,以延請畫師取意繪圖配合自己的說明文字的形式按年序記錄其在當地振作斯文、倡為慈善及遊歷訪古諸事迹,共三十二幀。民國《漢源縣誌》錄存有花陰校士圖、且園松菊圖、半樓看山圖、西亭乾笑圖、孔林樹木圖、鄰僧借樹圖、寒衣大被圖、北邙掩骼圖、囊收字紙圖[30]、郵亭植柳圖、雲麓野趣圖、風穴勒銘圖、靈湫覓句圖、山亭躍如圖、太皇雲海圖、荒祠訪古圖、西溪留影圖、猛獸歸仁圖、不薄今人圖等其中“有關邑事者”十九幀的圖說文字[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