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小毖
周頌·小毖
《周頌·小毖》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一首周成王自我規誡、自我戒勉的詩。全詩一章,一共八句。詩中以小桃蟲會變成大鳥比喻小事不注意就會釀成大禍,以喻管蔡之亂、武庚之禍由小變大,悔恨之情溢於言表。比喻比較含蓄生動。後世常用的“懲前毖後”的成語,即出於此詩。
周頌·小毖
莫予荓蜂,自求辛螫。
肇允彼桃蟲,拼飛維鳥。
未堪家多難,予又集於蓼。
⑴予:成王自稱。其:語助詞。懲:警戒。
⑵毖:謹慎。前兩句的標點,有人在“而”后斷句。段玉裁《詩小箋》:“《疏》於‘而’字斷句,各本皆雲《小毖》一章八句。”胡成珙《毛詩后箋》以為《唐石經》中作“予其懲而毖彼後患”,故這句可能原作“予其懲而,毖彼後患”二句,否則各本不會說《小毖》一章八句。
⑶荓(píng)蜂:微小的草和蜂。對此也有不同的解釋。一說“荓”是使的意思。
⑷辛:酸痛。螫(shì):敕的假借字,勤勞。《爾雅·釋詁》:“敕,勞也。”
⑸肇:始。允:信。也有人說,允是語助詞。桃蟲:即鷦鷯,一種極小的鳥。
⑺蓼(liǎo):草本植物,其味苦辣,古人常以之喻辛苦。此句喻自己又陷入困境。
我必須深刻吸取教訓,作為免除後患的信條:
不再輕忽小草和細蜂,受毒被螫才知道煩惱;
如今才相信小小鷦鷯,轉眼便化為兇惡大鳥;
國家多難已不堪重負,我又陷入苦澀的叢草!
這是一篇周成王深刻檢討自己應該懲前毖後汲取教訓的小詩。此詩作於周公歸政於成王之後,當時周成王已經平定了管叔、蔡叔與武庚之亂。孔穎達疏:“《訪落》‘未堪家多難’,文與《小毖》正同,但鄭以《訪落》在居攝之前,《小毖》在致政之後。”
《詩經》的篇名,大多是取於篇內的成句、成詞。周頌中只有《酌》《賚》《般》的篇名不在該篇文字之內;而《小毖》卻又特別,“毖”取於篇內,“小”則取自篇外。《小毖》的題意,方玉潤《詩經原始》以為即是“大戒”,頗見其新,但如果說從“小者大之源”(《後漢書·陳忠傳》)的角度而言方說尚勉強可通,那麼,戒之意已在“懲”中表示而不題篇名為“小懲”就非方氏新說所能解釋。就題目而言,”小毖“應是小心謹慎之意。
《周頌·小毖》篇名中點出了“毖”,詩中卻除前兩句“懲”“毖”並敘外,其餘六句則純然強調“懲”。
“莫予荓蜂”句中“荓蜂”的訓釋,對於詩意及結構的認識頗關重要。孔疏釋為“掣曳”,朱熹《詩集傳》釋“荓”為“使”,均屬未得確解,以致串釋三、四兩句時雖曲意迎合,仍殊覺難以圓通。其實,“荓蜂”是指微小的草和蜂,易於忽視,卻能對人施於“辛螫”之害,與五、六兩句“桃蟲”化為大鳥形成並列的生動比喻,文辭既暢,比喻之義亦顯。
“未堪家多難”一句,與《周頌·訪落》完全相同,但因後者作於周公攝政前,而此篇作於周公歸政后,所以同一詩句含義便有差別。《周頌·訪落》中此句是說國家處於多事之秋,政局因武王去世而動蕩不安,自己(成王)年幼並缺少經驗而難以控制;《周頌·小毖》中則是指已經發生並被平定的管叔、蔡叔、武庚之亂。
由於創作時間有先後之別,《周頌·訪落》可以說是周公代表成王所發表的政策宣言,而《周頌·小毖》則信乎為成王自己的聲音。其時,成王年齒已長,政治上漸趨成熟,親自執政的願望也日益強烈。不過,在《周頌·小毖》中,成王這種強烈的願望,並非以豪言壯語,而是通過深刻反省予以表達,其體現便是前面所說的著重強調“懲”。
《周頌·小毖》的主旨在於懲前毖後。懲前的大力度,正說明反省之深刻,記取教訓之牢,以見毖后決心之大。懲前是條件,毖后是目的,詩中毖后的目的雖然沒有絲毫的展示,卻已隱含在懲前的條件的充分描述之中。在詩中,讀者可以體會到成王深刻的反省:自己曾為表面現象蒙蔽而受害,曾面臨小人圖窮而匕現的威脅,也曾經歷過難以擺脫的危機。但這何嘗又不由此而受到啟發,進而深思:此時的成王,已經順利度過危機,解除了威脅,而更重要的是,他已成熟.並將保持政治上的清醒,決心為鞏固政權而行天子之威令。
《周頌·小毖》隱威令於自省,寓毖後於懲前,其實正是對群臣的震懾,但含而不露,符合君臨海內的天子身份,其筆墨之經濟,也顯示出創作匠心。“懲前毖後”這一成語即由《周頌·小毖》而來。
宋代朱熹《詩集傳》:“賦也。此亦《訪落》之意。成王自言,予何所懲而謹後患乎?荓蜂而得辛螫,信桃蟲而不知其能為大鳥。此其所當懲者。蓋指管蔡之事也。然我方幼沖,未堪多難,而又集於辛苦之地,群臣奈何舍我而弗助哉?”“蘇氏曰:小毖者,謹之於小也。謹之於小,則大患無由至矣。”
清代方玉潤《詩經原始》:“此詩名雖小毖,意實大戒,蓋深自懲也。……自《閔予小子》至此,凡四章,皆成王自作。若他人,則不能如是之親切有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