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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詞人陳與義創作的詞
-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
《臨江仙·夜登小閣憶洛中舊遊》是宋代詞人陳與義創作的一首詞。這首詞是作者晚年追憶洛中朋友和舊遊而作的。上片寫對已經淪落敵國之手的家鄉以及早年自在快樂生活的回顧。下片宕開筆墨回到現實,概括詞人從踏上仕途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結句將古今悲慨、國恨家愁,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沉摯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全詞以對比的手法,明快的筆調,真切感人,韻味深遠綿長。
這首詞通過回憶在洛陽的遊樂來抒發作者對國家淪陷的悲痛和漂泊四方的寂寞。以對比的手法,明快的筆調,通過對舊遊生活的回憶,抒發了北宋亡國后深沉的感慨。寥寥幾筆,勾畫出來的自我形象相當豐滿。
上片憶舊。“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首先回想往昔在午橋橋上宴飲,在一起喝酒的人大多是英雄豪傑。用“憶”字開篇,直接了當把往事展開來。“午橋”是唐代白居易、劉禹錫、裴度吟詩唱和、舉杯相歡的地方。作者青年時期,追尋遺韻,仰慕前賢,在故鄉洛陽,與當時“豪英”一起,也在午橋宴飲聚會,把酒臨風。“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這三句是說,白天和朋友們在午橋暢飲,晚上圍坐在杏樹底下盡情地吹著悠揚的笛子,一直玩到天明,竟然不知道碧空的月光隨著流水靜悄悄地消失了。橋上歡歌笑語,橋下一片寧靜,以靜襯動。這三句寫景敘事,優美自然,它如同明凈澄澈的清水一樣。特別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兩句, “杏花”則點明在春天的夜晚,豪傑們撫琴弄笛,那情致高雅的笛聲此起彼伏。作者以初春的樹林為背景,利用明月的清輝照射在杏花枝上所撒落下來的稀疏花影,與花影下吹奏出來的悠揚笛聲,組成一幅富有空間感的恬靜、清婉、奇麗的畫面,將其那種充滿閑情雅興的生活情景真實地反映了出來。
下片感懷。“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作者在政和三年(1113)做官后,曾遭謫貶;特別是靖康之變,北宋淪亡,他逃到南方,飽嘗了顛沛流離、國破家亡的痛苦。殘酷的現實和往昔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照,很自然會有一場惡夢的感觸。這兩句概括了這段時間裡國家和個人的激劇變化的情況。這裡,作者以飽蘸著久歷艱難和劫後餘生的血淚的筆觸,寫下這感慨深沉的詩句,發人深思,啟人遐想。經歷了國破家亡,戰事連連之後,曾在一起吟詩飲酒的豪傑們如今散落各方,九死一生,身世之感和家國之痛油然而生。接著寫道:“閑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閑登”句是說:我閑散無聊地登上小閣,觀看這雨後新晴的月色。這句點題,寫明作此詞的時間、地點和心境。“新晴”與“長溝流月”照應,巧妙地將憶中之事與目前的處境聯繫起來,作者今昔不同的精神狀況從中得以再現。“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詞的末了兩句大大地拓展了感慨的內涵,使之超越了自身的經歷和友情的範圍,而把目光轉向歷史和人生,去作哲理性的思考。這兩句是說,古往今來的大事已經轉瞬即逝了,只有把它們編成歌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里低聲歌唱。這是低沉的感嘆,軟弱的呻吟,無能為力的自我表白。“古今多少事”五字中,昔時相聚的“豪英”和後來遭遇的“堪驚”,都得以包容。問題是提出來了,卻沒有答案。代替回答的只有“漁唱起三更”這令人惕然警覺的凄清情景。這種看破世情、迴避現實的消極態度,從側面顯示詩人對現實的極度不滿,這是亂世懷古傷今的主題。把國家興亡、人生窮通的大感慨,付之於漁唱,是文學中從《楚辭·漁父》開始,逐漸形成的一種傳統意象。詩詞中都有,如王維《酬張少府》詩云:“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即是。直至清代,孔尚任寫明朝亡國之痛的《桃花扇》也還把漁樵晚唱作為全戲的尾聲餘韻。此詞的結尾,正利用這一意象來表達自己內心寂寞悲涼的情緒,同時又因以景語來代替敘事抒情,而能收到宕出遠神的藝術效果。
此詞直抒胸臆,表情達意真切感人,通過上下兩片的今昔對比,萌生對家國和人生的驚嘆與感慨,韻味深遠綿長。
這首詞大概是在宋高宗紹興五年(1135)或六年陳與義退居青墩鎮僧舍時所作,時年四十六或四十七歲。陳與義是洛陽人,他追憶二十多年前的洛中舊遊,那時是宋徽宗政和年間,天下還承平無事,可以有游賞之樂,那時候的作者,“天資卓偉,為兒時已能作文,致名譽,流輩斂衽,莫敢與抗”(《宋史》本傳)。其後金兵南下,北宋滅亡,陳與義流離逃難,艱苦備嘗,而南宋朝廷在播遷之後,僅能自立,他回憶二十多年的往事,百感交集,不禁感嘆今昔巨變,寫下了這首詞。
宋·胡仔《若溪漁隱叢話》:此數語奇麗,《簡齋集》后載數詞,惟此詞為優。
宋·劉辰翁《須溪評點簡齋集》:詞情俱盡,俯仰如新。
宋·張炎《詞源》:詞之難於令曲,如詩之難於絕句,不過十數句,一句一字閑不得。末句最當留意,有有餘不盡之意始佳。當以唐《花間集》中韋莊、溫飛卿為則。又如馮延巳、賀方回、吳夢窗亦有妙處。至若陳簡齋“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之句,真自然而然。大抵前輩不留意於此,有一兩曲膾炙人口,余多近乎率。近代詞人卻有用功於此者。倘以為專門之學,亦詞家射鵰手。
金·元好問《自題樂府引》:世所傳樂府多矣,如······陳去非懷舊云:“憶昔午橋橋下飲······。”如此等類,詩家謂之一言外句,含咀之久,不傳之妙,隱然眉睫間。惟具眼者乃能賞之。古有之,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譬之羸牸老羝,千煮百鍊,椒桂之香逆於人鼻,然一吮之後,敗絮滿口,成厭而吐之矣。必若金頭大鵝,鹽養之再宿,使一老奚知火候者烹之,膚黃肪白,愈嚼而味愈出,乃可言其雋永耳。
明·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⑴意思超越,腕力排奡,可摩坡仙之壘。⑵流月無聲,巧語也;吹笛天明,爽語也;漁唱三更,冷語也。功業則歉,文章自優。
明·卓人月《古今詞統》:又是一首“二十年前舊板橋”也。
明·吳從先《草堂詩餘雋》:天地無情吾輩老,江山有恨古人休。亦弔古傷今之意。
明·王世貞《藝苑卮言》:“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爽語也。此詞在濃與淡之間。
清·彭孫道《金粟詞話》:詞以自然為宗,但自然不從追琢中來,亦率然無味。如所云絢爛之極,仍歸平淡。若使語意淡遠者稍加刻劃,縷金錯彩者漸近天然,則駸駸乎絕唱矣。若《無住詞》之“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石林詞》之“美人不用斂蛾眉,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自然而然者也。
清·許昂霄《詞綜偶評》:神到之作,無容拾襲。漁隱稱為清婉奇麗,玉田稱為自然而然,不虛也。
清·黃蘇《蓼園詞選》:按“長溝流月”即“月涌大江流”之意,言自去滔滔而興會不歇。首一闋是憶昔,至第二闋則感懷也。
清·張宗橚《詞林紀事》:按思陵嘗喜簡齋“客子光陰詩卷里,杏花消息雨聲中”之句,惜此詞未經乙覽,不然,其受知.更當如何耶?
清·陳廷焯《白雨齋詞話》:筆意超曠,逼近大蘇。
清·劉熙載《藝概》:詞之好處有在句中者,有在句之前後際者,陳去非《虞美人》“吟詩日日待春風,及至桃花開后卻匆匆”,此好在句中者也;《臨江仙》“杳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此因仰承“憶昔”,俯注“一夢”,故此二句不覺豪酣轉成悵悒所謂好在句外者也。倘謂現在如此,則騃甚矣。
近代·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豪曠,可匹東坡。上片言昔事,下片言今情。“憶昔”兩句,言地言人。“長溝”三句,言景言情。一氣貫注,筆力疏宕。換頭,忽轉悲涼。“二十”兩句,言舊事如夢。“閑登小閣”三句,仍以景收,嘆惋不置。
陳與義(1090年—1139年1月1日),字去非,號簡齋,生於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漢族,其先祖居京兆(今陝西西安),自曾祖陳希亮從眉州遷居洛陽,故為洛(今河南洛陽)人。北宋末、南宋初年的傑出詩人。
南宋宋高宗紹興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1139年1月1日)卒,享年4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