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底頭

將軍底頭

《將軍底頭》,施蟄存所著歷史小說,1932年1月由上海新中國書局初版。該書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影響,表現歷史人物情慾與理性的衝突。李歐梵稱“其光彩與技巧在中國直至今日還從未再次被達到過”。

內容


小說講述吐蕃血統的唐朝將領“花驚定”將軍奉君命征討吐蕃。這位威名遠震的花將軍,年輕英俊,勇猛剽悍。他在平叛逆賊段子璋的戰鬥中榮立了膾炙人口的功勛,獲得了人們的崇拜與讚美。具有雙重國籍的花將軍,此次受命征伐吐蕃,憂心忡忡,思慮萬千。他一邊回憶祖父的教誨,一邊對將要攻殺自己向同胞感到極度的痛苦。到達邊境后,他下令暫不出擊。但他的唐朝部下們卻希望儘快投入戰場,以便擄掠金錢和美女。
部隊發生騷動,一武士調戲民女,被花將軍嚴懲斬殺,其他士卒更為不滿,怨聲四起。此時,花將軍愛上了那位被解救的少女,紀律與性愛的衝突激化,使他內心極其矛盾。吐蕃軍隊開始進攻邊關,他下令攻擊。他忽而沉著冷靜,驍勇機智,拼搏廝殺,忽而又“迷惘於愛戀”,“忘記了從前武功的名譽,忘記了自己的紀律,甚至忘記了現在正在戰爭”。為了那個鐘情的民女,他變得那麼自私,甚至對少女哥哥的戰死也暗自慶幸。
在與敵將的交戰中,花將軍的頭被敵將砍去,而他策馬奔回營地,提著敵將首級去見那個美麗而又溫雅的少女時,無頭的花將軍卻遭到他心愛的少女的嘲笑。花將軍跌下馬來,仆地身亡。這時候,將軍手裡吐蕃人的頭露出笑容,倒在地上的吐蕃人手裡提著將軍的頭,卻流著眼淚。

線索


故事以花驚定的心理為線索,在吐蕃和大唐之間的猶豫以及對姑娘的嚮往和軍規的矛盾,兩條線索交織,推動故事的發展,而將軍對姑娘的眷戀顯然是小說的主線。這裡就十分有意思了,文中這樣寫到:“而現在,自以為永遠不要懂得戀愛的花驚定將軍,卻分明感覺到那個偶然邂逅的少女的可愛,而且已經進一步深深地愛著她了。”而這種“愛”在將軍心中的地位慢慢超過了對“祖國”的嚮往。再配合之後花將軍雖然做了個那樣的夢,卻並沒有利用武力和權力讓姑娘屈服,而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然後被拒絕,最後在頭被砍下後身子仍痴情地回來尋找這位姑娘的情節,一個哀艷、凄美的苦戀故事就形成了。這樣的情節無疑是很討喜的,一般讀者不會去深究這個“愛”究竟是什麼,而是為這種殘酷和詭譎的美所折服。
即使有讀者看出了“愛”就是“欲”,是一個壓抑的男人對展現在自己面前的真實的女人的性慾,但由於用了“愛”這個字眼,讀者也就樂於按照作者的用詞來對故事進行再加工。
再來看看花驚定這個主角。他的身份是將軍,他的外貌是英俊的,他行軍打仗也很有一套,這樣的一個男子,很容易就能討到女讀者的歡心,再加上他對那位姑娘的痴戀,簡直就是言情小說的完美男主角。有了這些元素,讀者在閱讀這部小說的時候就會開始主動地為花驚定的動搖找借口,甚至相信所謂“漢族人的貪瀆,無義的根性,卻不是將軍的軍事智識所能夠訓練得好的”,也會為那個夢辯護——誰還不允許一個正常的男人在夢裡幻想一下他心愛的女人嗎?可是花驚定真的是這樣嗎?歷史上的花驚定,從他居功自傲,驕恣不法,僭用天子音樂,縱容手下燒殺擄掠,小說中沒有太具體地描寫花驚定個人怎麼樣,只是從花驚定的內心活動來證明他是無辜的而問題出在漢人的“劣根性”上。這點,從常識來判斷就是不可信的,一個會帶兵的將領,如果他自己又是非常遵紀愛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騷擾民眾呢?唯有上樑不正了,下樑才肯能歪的那麼厲害,花驚定無疑是有責任的。至於花驚定是不是正常的男人,那姑娘又是不是他心愛的女人,這也值得商榷。畢竟——按照小說的描寫——一個三十幾歲了還沒有一次“戀愛”的男人,內心必然是壓抑的——這也正是作者真正要表達的主題。試想,如果花驚定是個醜陋、暴虐、愚笨的人,或者是沒有身份地位、一貧如洗,這部小說還能讓普通的讀者看進去嗎?

評價


《將軍底頭》作為一篇富有深度的小說,主動運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並將其自然地融入到文章當中,自然是非常成功的。另一方面,作為一本能夠讓大眾都讀進去並且產生喜愛之情的小說,它也同樣成功。

作者


施蟄存(1905年12月3日—2003年11月19日)中國現代著名作家、文學翻譯家、學者,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原名施青萍,筆名青萍、安華、薛蕙、李萬鶴、陳蔚、舍之、北山等。其創作曾被呼之為“新感覺派”,作家也被歸入與劉吶鷗、穆時英並列的“海派”。但確實地說,他當時的作品稱為“心理分析小說”更為恰當,代表作包括以都市為背景的《梅雨之夕》及以歷史為背景的《將軍底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