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齡

裴延齡

裴延齡(728—796)唐河中河東(今山西永濟西)人。肅宗時,為汜水縣尉,調授太常博士。德宗時盧杞為宰相,擢為膳部員外郎、集賢院直學士,改祠部郎中。宰相張廷賞惡其行為輕率,出為昭應令。貞元八年(792)以戶部侍郎判度支,以苛刻剝下附上為功。時陸贄秉政,反對由他掌管財賦。德宗信用不疑,反斥逐陸贄;又認為延齡敢言無隱,可藉以了解外情。他死後,中外相賀,獨德宗嗟惜不止。

人物信息


裴延齡是唐朝德宗李適當政中後期任用的權臣,公元792年被啟用為戶部尚書判度支,是主宰經濟命脈的大臣。裴延齡對經濟治國一竅不通,卻善於弄虛作假、弄景造勢,憑藉三寸造假之舌、信口雌黃之術,不惜傾全國財力賄賂皇帝,不惜謗毀群臣而取信李適,其弄術之大膽堪稱一絕,其造假之能事空前蓋世,這裡不妨讓我對裴延齡的弄術試論一、二。

弄術


裴延齡的弄術之一,就是虛報產值,粉飾政績。裴延齡根本不會經營理財,一上任就向奸滑的老吏詢問取巧之道,學到虛設政績的辦法之一,就是分設財庫,分立賬戶。以唐朝的國庫“左藏”多年來資產不清,不便核實盈虧為由,請列出其他庫房,分設為負庫、勝庫、季庫、月庫。然後就多做假賬,以虛充實,移花接木,虛報產值,矇混李適,皇帝還以為啟用了一個匡世的經濟之才。可見,裴延齡弄景弄到空手套白狼的境界,玩虛玩到神乎其神的地步,也可以堪稱“幹部出數字,數字出幹部”鼻祖了。
裴延齡的弄術之二,就是唯君王所好,為皇帝埋單。多設國庫之後便上書皇帝說:“我通過清賬查庫,發現有20萬貫的錢沒有入賬,請將這筆錢放在另外一個錢庫中貯存起來,以供陛下隨時取用。”不久他又上書皇帝說:“朝廷倉庫收藏的錢物多有失落,最近我在糞土中收得銀錢13萬兩,絲綢及其他物品百萬多,這些錢物也都沒有入賬,應當算作節餘,也該轉移到別的倉庫收藏,以供陛下支用。”李適是個貪財的皇帝,當然照單笑納。自裴延齡主宰財政大權后,李適的錢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而且名目頗多。一日,李適跟裴延齡說,我想把所居的“浴堂殿”修建,但苦於沒有這筆預算。裴延齡馬上回答說:宗朝至重,陛下本來就有一筆“本分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李適就問,什麼是“本分錢”,怎麼沒聽別人說過?裴延齡解釋說,天下之賦有三分之一用於皇室的餐費,陛下如此節儉,多半剩餘了,別說是一棟房子,就是十棟房子也不在話下呀!這是皇帝天經地義的“本分錢”,那些愚腐的儒臣們不知道。這樣為皇帝享用巧立名目,讓皇帝心安理得,受之無愧,非裴延齡無人能比。
裴延齡的弄術之三,就是大言不慚,唯皇帝喜好視聽。裴延齡為討好皇帝,說大話、假話、瞎話不眨眼睛。京城有葦草牧地數苗,延齡說這算什麼,我知道長安、咸陽數百傾這樣的牧地。李適想修神龍寺,需要50尺松木。延齡就說:“我最近得見同州一個山谷,有幾千株80尺的松林。李適驚訝地問:“近處成材的松林都被隆基皇帝大興土建用沒了,現在怎麼能有呢?”裴延齡回答真是乾脆:“我聽說賢材、珍寶、異物,只有在國君聖明時才會出現。如今這批樹木生長在京師附近,只是因為陛下聖明,開元、天寶時候怎麼會有呢!”這樣的胡吹亂侃當然說漏了,隨即核查無實,但李適也不追究他的責任。換了別人,早就是欺君之罪,身首離異了。
裴延齡的弄術之四,就是打擊忠良,排斥異己。裴延齡如此虛張政績,以假亂真,當然引起滿朝大臣的不滿,揭發他的奏摺不斷。所以,裴延齡也就更加取寵皇帝李適,從而無情打擊那些與他過不去的大臣們。最典型的是貶斥宰相陸贄的事例。陸贄是李適被番臣、叛將幾度逼出長安時,幫助李適獻計定策的謀臣,名滿天下,政聲蜚然。陸贄也以天下為己任,極力向皇帝揭發裴延齡的奸詐行為,連篇累牘地給皇帝上奏章。說裴延齡以聚斂天下之財而迷惑聖上為長策,以偷機取巧、詭妄奸詐之道為嘉謀,以媚上諂下為盡臣節,移東就西,便為政績,取此適彼,便成盈餘,愚弄朝廷,有同兒戲。可謂句句屬實,振聾發聵,但就是不生效,反而失信於李適。親朋好友勸他別諫諍太銳,陸贄回答頗為悲壯:“我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他無所恤。”結果卻是上不愧皇上,卻被李適所負;下不負所學,卻被延齡所諂,被貶出長安。裴延齡由此更為春風得意,志在必得,就等著被任命為宰相了,只是早死幾年,否則肯定會如願的。
我們說裴延齡盜世欺名之術並不高明,戲法再靈都是假的,滿朝文武不是三歲孩子,都是相當閱歷的明眼人,又幾次破綻百出,當眾出醜,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可怎麼就敢冒天下大不違而行誆騙無阻,怎麼就敢將大話謊話吹到天下大白的境地?難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其實不是裴延齡的騙術高明,實在是李適縱容寵信有力。李適這個皇帝兩大缺點,就是貪財和多疑,皇帝貪財就得有給他斂財的奴才,裴延齡當然成為他的“搖錢樹”,不過裴延齡是坑民害國的“搖錢樹”。裴延齡所有弄虛作假的數字遊戲,最終都弄出很多奉獻給李適的巨額錢財,這些是陸贄這些忠臣不可能提供的。奴才為主子做假,主子當然為奴才護航了,這是投桃報李的君臣交易,是互惠互利的雙贏原則。
李適多疑,對群臣不信任,當然喜歡打小報告的大臣。裴延齡的好處是不僅為皇帝敢說假話、大話,還極善於告黑狀,經常跟皇帝咬耳朵根子,李適也就偏信不疑。而陸贄的“宏篇臣諫”,讓李適感到很不舒服,覺得是儒臣沽名釣譽,推過於皇上,而邀清名於自身。所以別人都說裴延齡大言不慚、信口雌黃,而李適就覺得他忠誠得體、坦誠謀國,不惜力排眾議而保護裴延齡,是裴延齡最大的保皇派。弄到這種程度,就該陸贄倒霉了,清“君側”不成,反被“君側”清理出來了。
所以我說,危難之際忠臣治世,承平之時奸臣亂政。亂政的根源在於皇帝的私慾,奸臣當道都是因為統治者私慾附體,裴延齡充當了滿足李適私慾的代言人。由此可見,清“君側”的關鍵還是要清君欲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