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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
生物學專業名詞
本能是指一個生物體趨向於某一特定行為的內在傾向。其固定的行為模式非學習得來,也不是繼承而來。固定行為模式的實例可從動物的行為觀察得到。它們進行各種活動(有時非常複雜),不是基於此前的經驗,例如繁殖行為。海龜會自己朝海的方向前進。蜜蜂通過舞蹈來交流信息。其他的例子還有:動物之間的戰鬥、求偶行為、逃生、築巢。
本能的近義語是先天行為。
本能一詞含義複雜,在心理學上至少有四種解釋。
解釋一:
指同一物種所有個體所共同表現出來的不學而能的行為反應。
解釋二
指某一物種生而具有的行為潛能或傾向,行為潛能或傾向所形成的內在作用促發同一種物種的個體,表現出不學而能的的同樣的行為模式。
解釋三
指某一物種的個體在其生命中的某階段所表現的某種特殊的行為模式。
解釋四
指促使人類某種行為但不為當事人所知的內在力量,這是精神分析創始人弗洛伊德的獨特看法。
達爾文
這一概念本身來源於達爾文的生物學。該理論認為,動物的本能是一種先天的生物力量,它預先確定了動物按照一定的方式活動,它使動物對外界刺激的反應表現為一種可以預見的、相對固定的行為模式。
桑代克和巴甫洛夫
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桑代克、巴甫洛夫為代表的動物心理學家們運用了本能的概念。他們根據動物的生物本能來研究動物行為的心理傾向。其後,這種理論和方法進一步被引入心理學對人類行為及其動機的研究過程之中。
弗洛伊德
本世紀初,弗洛伊德首先採用了一個以本能為基礎的動機理論。他將本能定義為人的生理需要在心理上的表現。他認為人有多少種需要,就有多少種本能,本能推動並決定著人的行為方式,其最終目的在於消除人體的需要狀態。不過,弗洛伊德並未詳細考察人究竟有多少種本能,他認為該問題應當由生物學來研究。他將人的本能簡單地概括為兩類,即與生命保存有關的生本能和為死亡服務的死本能。其中生本能包括飢餓、性慾、口渴等。他認為,這些生物本能在人的生命早期得到滿足的情況將決定一個人成年之後的行為模式。死本能則是暗中起作用的,它派生出破壞本能和攻擊本能等等。當死本能指向內部時,會導致人的自責甚至自殺。而指向外部時,則導致對他人的攻擊、仇視和戰爭。
本能論的另一個主要倡導者是與弗洛伊德同時代的英國心理學家
麥獨孤
他是本能論的另一個主要倡導者,是與弗洛伊德同時代的英國心理學家。他在1908年出版的《社會心理學概論》中力圖運用達爾文的進化論來闡明,人和其他高等動物一樣,都是由低等動物進化而來的,人和動物在其生物發展史上具有一種延續性,它們之間並不存在什麼天然鴻溝。因此,既然動物的一切活動都受本能所支配,那麼,在決定人的行為和心理作用上本能也佔有主要地位。麥獨孤將本能定義為“由遺傳而來,或是本有的一種生理兼心理的傾向。它使其主體對於某一類客體有知覺而注意;當知覺時,主體感受到一種特殊質的情緒衝動,並且對這個客體亦有一特殊的動作,至少也感受要做出這種動作的衝動。”但麥獨孤也認為,在由本能決定其行為的過程中,人和動物並非完全一樣。智慧不高的動物,其本能的動作是本能的純粹形式,未被智慧和後天學習所改變;智慧程度愈高的動物,其純粹形式的本能動作愈來愈少,而人的本能傾向則是與後天的學習和經驗相結合來推動其行為的。因此,人的行為從總體上講可視為遺傳本能及其在經驗中改變的結果。
由於弗洛伊德和麥獨孤的影響,本能論在本世紀初一度廣為流行開來,理論家們紛紛尋找各種本能來解答人的行為及其心理傾向。這種思潮是對20世紀以前的理性主義的反叛,它否認人的行為是由理性進行選擇的結果,而是將它看成主要是由先天的遺傳的力量造成的。
然而,本能的觀點並沒有流行多久,它因以下兩個方面的問題而陷入了困境:
一是,繼弗洛伊德和麥獨孤之後,理論家們過於隨便地提出各種本能,不久,一項調查發現,各理論家共提出了數千種本能,以致於世上萬物都被看成是由某種本能所引起的。
二是,濫用本能概念也混淆了描述和解釋的界限,導致循環論證。例如:他常格鬥,為什麼?因為他有強烈的攻擊本能。你怎麼知道他有這種本能?因為他常格鬥。這樣,本能用來解釋一切,但又解釋不了一切。
由於本能論的上述缺陷,使許多人逐漸拋棄甚至反對本能概念。本能論最強烈的反對者是美國行為主義心理學家華生,他在1925年公開宣布否定人類本能的存在。華生認為,“人類行為中所有那些似乎象本能行為的方面,實際上都是在社會中形成的條件反應。”因此,決定人類行為的關鍵因素是後天的學習與經驗而不是先天的生物本能。華生之後,隨著行為主義的興起,本能論逐漸走向衰落,行為開始被看成主要是學習而來的,而不是由本能所推動的。行為主義的學習理論取代了本能論而成為行為研究的主流。
然而,本能這一概念並沒有銷聲匿跡,而是以某些新的形式重新出現,並在心理學中繼續產生影響。
首先是在行為主義的學習理論中,行為主義起初完全否認人類本能的存在,但許多學習理論家不久就發現,單純用學習和經驗來解釋人類一切行為仍是困難的。因而,一些學習理論家如霍爾特、赫爾等人,他們在研究行為的外部動機的同時,又不得不考慮人的內部動機。他們將行為的內部動機看成是由內驅力所推動,而內驅力又是由人的生物或生理需求的缺失而產生。這樣,人類行為實際上就成了有機體的內部需要與外部環境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雖然學習理論家們更重視外部環境對行為的決定因素,並用內驅力來取代了本能概念,但由於內驅力這一概念的內容與本能一樣,都是涉及人的生物或生理方面的需求,如飢、渴、性、痛苦的解除等等,因此,我們實際上可以將它看成是早期本能概念的另一種表達形式。可見,學習理論家們把本能概念從行為研究的前門推了出去,又從後門將它偷運了進來。
本能理論的另一發展路線,是由一小批有影響的歐洲動物學家的工作所推動的,其中最著名的人物是諾貝爾獎獲得者洛倫茲、弗里希和廷伯根。20世紀30年代以來,這些科學家深入研究了動物的一些本能行為,他們稱自己所從事的學科為習性學。雖然這些人並非心理學家,但他們以一種新的、科學上可以接受的形式復興了本能概念。
習性學家將本能定義為種屬特有的、不變的系列行為。他們的研究表明,這種系列行為普遍存在於同種動物成員的身上,並為他們所獨有。這些行為都是天生的而不是後天習得的。同時他們還發現,在種系發展階梯上,越是高級的動物,其種屬特有的行為就越少,而取決於學習來滿足需要的行為種類也越多。然而,即使是人類也有一些固有的行為模式。雖然人生來就是文化的產物,並具有理性和道德,但文化和理性並非獨立於人的本能而存在,而是與本能相互依賴的,並且,正是人的本能在決定著人類文化發展的方向。
習性學家對本能理論的貢獻在於,他們完全採用了一套嚴格的實驗科學的方法來研究動物的本能,從科學上證明了動物的本能的釋放機制、印刻效應和同類種族的攻擊行為等。這些研究成果增進了人們對動物本能行為的認識。但是,由於洛倫茲等人主要是作為動物學家而不是作為心理學家來對本能問題進行研究的,並且,他們所考察和進行實驗的對象也主要是動物而不是人類,他們關於人類本能的理論主要還是根據動物本能類推得來的,因此,雖然他們的研究成果已引起了不少心理學家的高度重視,但它尚未形成對環境論和學習論的巨大衝擊力。
將本能問題重新作為心理學中的一個重大課題來進行研究的工作,是由第三思潮的代表人物馬斯洛所推動的。他在1957年出版的《動機與人格》一書中,對弗洛伊德以來的本能理論進行了全面的、批判性的考察。他指出,“根據一般動力論要求來看,本能理論,特別是麥獨孤和弗洛伊德提出的本能理論,具有某些當時未被充分理解的優點。”而它們未被充分理解的原因,則是因為它們存在著以下一些過於明顯的錯誤,其中一些錯誤是本能論和反本能論共有的。
1.語義上和邏輯上的錯誤。本能論特意創造一些本能去解釋他們不能理解或不能確定其本源的行為。“有不少低劣的作者不加區別地使用本能這個詞代表需要、目的、能力、行為、知覺、表現、價值以及感情的伴隨物,有時取其中單獨一項的含義,有時代表幾項的結合,其結果就形成了不精確用法的大雜燴,……幾乎每一種已知的人類反應,都被這個或那個作者描述為本能。”
2.早期的本能論由於缺乏人種學、社會學和遺傳學方面的知識,過分強調行為的遺傳因素,因而導致了種族中心論、階級中心論和庸俗化的社會達爾文主義。這些都曾導致早期本能論論者的失敗。但其後的反本能論則走向了另一極端—一文化相對論,即把社會環境看成是人們信仰和行為準則的唯一來源,完全否認有適合於一切人類社會的價值標準。
3.本能論和反本能論都用簡單的兩分法來看待問題,把人類一整套複雜的反應和行為看成要麼完全是由遺傳決定的,要麼完全不是由遺傳決定的。
4.本能理論家所使用的範例是動物的本能,而不是去尋找人類獨有的本能,他們常常是把動物的本能類推到人類身上。然而,“從低等動物研究中得出的最有害的經驗釀成這樣一個原理:本能是強大的、牢固的、不可更改的、不可控制的、不可壓抑的。但是,這對鮭、蛙、北極旅鼠來說也許是真實的,對人類卻並非如此。”
5.只注意動物的本能還導致另一種更嚴重的錯誤,就是把人身上的動物性看成是一種惡的動物性,並認為人類大多數的原始衝動是邪惡的、貪婪的、自私的、敵意的,以致於許多理論家只看到動物界的競爭,完全忽視了同樣普遍存在的合作。
6.早期的本能論還存在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把人類的本能性衝動與理性截然分開。“很少有人想到,對於人類來說,本能衝動和理解力可能都是似本能的,更重要的是,它們的結果或者隱含的目標可能是同一的,合作的,而不是對抗的。”
7.由於不少本能理論家認為本能和社會之間、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之間存在著固有的對抗,因此在本能理論廣為流行的時期,產生了許多具有保守的、甚至反民主性質的社會、經濟和政治上的推論。這些推論的產生還由於錯誤地將遺傳與命運等同起來,都看成是無情的、不可抗拒的、不可改塑的。
8.本能理論的缺陷還在於,它沒有認識到衝動是在一個強度有差異的層次序列里能動地相互聯繫的,也沒有看到動機生命在本質上的一元性或整體性,而是簡單地羅列人的各種本能,並孤立地對待每一種衝動。
9.在將本能解釋為惡的動物本能的同時,還很自然地產生了這樣的學說,即認為良心、理性以及道德觀都不過是一種後天的虛飾,它們與人的本能在性質上是截然不同的。正如弗洛伊德的超我與本我的關係一樣,前者之於後者恰如手銬之於罪犯。
馬斯洛指出,由於早期的本能理論存在著上述種種錯誤,因而使得許多人都帶著恐懼的心理反對本能理論。然而馬斯洛認為,儘管本能理論存在著許多缺點和錯誤,但它仍然是值得心理學家們充分重視並認真加以考察研究的內容。因為自20世紀以來,心理學、生物學、遺傳學、人種學、社會學等學科的許多研究成果已一再表明,“我們的機體遠比一般所認可的更值得信賴,有更強的自我保護、自我指導、自我控制的能力。”“各種新近的發展已表明有必要從理論上假定機體內部有某種積極生成或自我實現的傾向。”精神病學家、心理分析家以及許多心理學家一再發現,人類個體在某些需要遭受挫折時會產生病態,而另一些卻不會。某些需要的滿足會產生健康,另一些卻不會。這些更為基本的需要不可思議地“頑固”,難以對付,它們反對所有的奉承、取代、賄賂和削弱,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它們只要求適當的內部滿足,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尋求滿足這種需要。因此,對於人類的行為,我們決不能簡單地用學習、環境或特定的刺激一反應來進行理解和解釋,而是需要尋找它們的內部動機。除非一個人理解其行為的動機和目的,否則行為就是盲目的。
對人類行為及其動機的考察歷來是人學研究中的重大課題。在20世紀以前,絕大多數哲學家、倫理學家和科學家們都崇尚理性的作用,並對之抱著堅定的信念。他們相信人的行為主要是由理性所支配的,相信人們只要充分運用其理性,就能夠造就理想的人和創造理想的社會。然而,自弗洛伊德以來的本能理論從根本上動搖了人們對理性的迷信,它將人們的注意力引向一個似乎相反的方面—一人的生物本能,並從這一新的立足點出發去探尋人的行為方式及其根本動因。本世紀初,這一思想在人學研究中引起了劇烈的震蕩,弗洛伊德曾將它看成是人類自我認識和自我觀念上發生的第三次大革命。第一次革命是哥白尼的天文學,它把地球從天國中心的位置上替換了下來,從而使人的自我中心的觀念受到一次沉重打擊。第二次革命是達爾文的進化論,它否認了人是上帝的特殊創造物,使人們認識到自身只不過是整個動物生命連續體中的一個環節。第三次革命則是弗洛伊德等人的本能理論,它否認了人的行為是受理性支配這一傳統觀念,指出人的行為主要是由無意識的生物本能的衝動所趨使,從而使人類最後一點安慰也蕩然無存。當時,由於本能論者將他們的思想推進得過於極端,以致不久就遭到來自各個方面的反擊,從而使本能理論的發展呈現大起大落的現象。然而,儘管本能理論受到過各種批評和反對,但各派心理學家都始終無法從根本上推翻或拒絕本能理論家的基本觀點—一人的先天遺傳因素對人的行為的影響。人們可以用內驅力、內部傾向、內在需要、天性以及基因等等概念來取代本能概念,但本能概念所涉及的許多基本內容卻是無法迴避的。20世紀以來,本能理論的基本思想始終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心理學、甚至倫理學和哲學發展的方向。由本能理論所引發出來的根本問題是:人的行為主要是由理性所推動的,還是由非理性的內在衝動、情緒、情感等因素所推動的;是由文化和環境的因素決定的,還是由先天的遺傳因素決定的。這些爭論的問題一直在激發著各派心理學家們去努力進行探索。確實,無論是早期的本能理論、還是馬斯洛的似本能的思想都還具有濃厚的直觀和思辨的色彩,還算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科學結論,但是本能理論家們的許多研究成果已在心理學、倫理學、哲學和其他社會科學領域中引起越來越多的人的重視和承認。我們可以看到,由於本能理論家們的努力,今天已經很少有極端的理性主義者和極端的環境論者了。無論在心理學、倫理學、哲學、社會學、生態學、社會生物學等學科中,對人的本性或本能問題的研究都已成為最熱門的課題之一。
因此,心理學家必須進一步探究人的本能或本性,以便為人的行為提供更充分的解釋。但是,既然早期的本能理論不能為人的行為及其動機提供令人滿意的解答,因此,關於人類本能的問題,就應當從一些新的視覺或新的方面來進行研究,這正是馬斯洛要做的工作。在《動機與人格》中,馬斯洛是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突破這一研究的。
首先他指出,早期本能論者一個嚴重的錯誤,就是過分強調人與動物界的連續性,而沒有同時強調人種與其他物種的深刻區別。由於這個錯誤,早期本能論者一般都是根據動物的本能來推導人的本能,而不是去尋找人類獨有的本能。但是,既然動物界的一些物種如通信鴿、鮭、貓等等,都有自己特殊的不同於其他物種的本能,為什麼人不能有自己特殊的本能呢?因此,馬斯洛的第一個立足點,就是從人本身出發,以人作為範例而不是以動物作為範例來對人的本能進行研究。
馬斯洛對本能問題進行研究的第二個立足點,就是用“似本能”概念來替換了弗洛伊德和麥獨孤以來的人的本能的概念。
由於早期本能理論家主要是依據動物的行為特徵來研究和定義本能概念,因而把本能看成是強大的、牢固的、不可更改的、不可控制的、不可壓抑的。但現代生物學已向我們揭示出,本能的力量是隨著動物種系發展階梯的上升而逐漸減弱的。在行為方式上,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在於,動物只按本能行事,而人除了本能之外,還要受到環境和文化的支配,即人的行為實際上是受其生物本能和文化環境兩個方面的因素所決定的。與動物相比,人的本能是柔弱的,它很容易被環境和文化壓抑、控制、改變甚至吞沒。因此,馬斯洛將人的這種本能稱為“似本能”,也叫弱本能或本能殘餘,以便同動物的本能區別開來。
馬斯洛認為,人的似本能是由人的生物機體所決定的,而不是由環境和文化決定的,它表現為人的一系列基本需要。這些基本需要按其強弱層次分別為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愛與歸屬的需要、尊重的需要以及自我實現的需要。在這種需要的層次和序列中,當前一種需要得到適度滿足后,后一種需要就從一種潛在的狀態中呈現出來,並上升到突出的地位。這些似本能的需要不同於由環境和文化等外在因素所激發起來的需要,與似本能的基本需要相比,其他需要都不過具有次要地位,但基本需要得到滿足的情況則會決定著一個人生活的健康與否。因此,似本能的需要決定著人們最根本的價值觀念。與這些價值觀念相比,由社會創造的其他各種價值觀念都只具有非本質的性質。人們可以接受各種社會創造的價值觀念並追求這些價值,如對生活起居、衣著及飲食方面的愛好;對權力的追求,對金錢的朝思暮想……但是,這些需要和價值對人的身心健康並不起決定性的作用,因為“這一切強大的習慣在受到挫折時可以沒有痛苦,甚至間或還有積極的結果。……但對於愛、安全、或尊重卻決不可能如此。”“因此,很明顯,基本需要佔有一個特殊的心理學和生物學的重要地位,它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基本需要必須得到滿足,否則我們就要得病。”
誠然,馬斯洛也看到,人的行為是由本能和文化兩個方面的因素決定的,因此在研究人的行為時,必須對這兩種因素都給予恰當的尊重。並且他還認為,文化是一種比似本能的需要更強的力量,它很可能壓抑、控制、改變甚至吞沒似本能的需要。例如,在某些文化環境中,人們可能會以仇恨替代友愛,以相互攻擊替代尊重,以對金錢和權力的崇拜和追求替代自我實現。但儘管如此,從另一種意義上講,人的似本能的需要又是非常強大的,它們頑強地堅持要求獲得滿足,一旦受挫,就會產生嚴重的病態後果。正如人們看到,一些非常富有的人並不感到他們生活得健康、幸福。一些人達到了權力的峰巔,卻常常為沒有安全、友愛和真正的尊重而苦惱。這些都說明,人的似本能的需要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馬斯洛的似本能思想是對早期本能理論的重大發展,它為我們研究人的行為及其動機提供了一些新的啟發,與早期本能論相比,馬斯洛的理論具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優點。
第一,由於馬斯洛把人的本能看成是與動物本能相區別的似本能、弱本能,它在其反應強度上不同於動物的本能,它雖然是推動人的行為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環境和文化也是決定人的行為的重要因素,並且是比似本能的力量更強大的因素。這樣,就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本能論和環境論這兩種觀點對峙的局面,使研究者可以同時從這兩個方面來考察和理解人的行為和動機。
第二,早期本能論否認理性的作用,把人看成是非理性的,並認為本能和理性之間存在著固有的對抗。馬斯洛則反對這種本能一理性的兩分法。他認為人類的本能性衝動和理解力可能都是似本能的,它們的結果或隱含的目標可能是同一的、合作的、而不是對抗的。只有在不健康的人那裡,人的似本能和理性之間才是互相對立的,而在健康人那裡,這兩者卻是指向同一個方向。這一觀點,又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本能論和理性主義之間的對抗。
第三,早期本能理論由於簡單地羅列本能,孤立地對待各種動機,把人的動機和各種行為看成是一種需要—一滿足—一平息的過程,從而看不到人的動機的連續性和發展性。與之相反,馬斯洛則把人的似本能的需要看成是在一個強度有差異的層次序列里能動地相互聯繫的,在其本質上是一元性的或整體性的。在這個層次序列中,一個需要的滿足產生另一個需要。其中,低級需要的滿足更帶有軀體性,更有限度,但高級需要如友愛、尊重以及認識的滿足則幾乎是無限的。這種觀點,就能更好地解釋人的需求動機的連續性、發展性和無限性。
第四,馬斯洛把人的似本能的基本需要與其他非本質性的需要區別開來,強調似本能的需要在各種需要中的重要地位,也具有重要意義。這種觀點可以使人們在一定程度上擺脫文化相對主義帶來的困惑,擺脫不健康的文化和病態社會中的那些虛幻的和似是而非的價值給人們帶來的困擾,從而將生活的目標更多地集中在由似本能的基本需要所決定的價值之上。
最後,馬斯洛關於人的似本能與文化的關係的見解也是富有啟發意義的。馬斯洛認為,在決定人的行為和動機的過程中,文化是一種比本能更強大的力量,它可以壓抑、控制、改變甚至吞沒似本能的需要。但是,“如果我們要使柔弱的、微薄的似本能的需要不被更強、更有力的文化所吞沒的話,就應該保護它們,而不是相反。”(10)換言之,如果人類要想確立一種健康的生活和發展健康的人格,那就必須使我們的文化與我們似本能的需要所指向的目標相適應而不是相背離或相衝突。這種觀點對於我們審視文化的價值來說無疑也是有幫助的。
由於上述優點,因而使馬斯洛的似本能理論比早期本能論顯得更有說服力,也更容易被人們接受。但是,這一思想也給人們留下了一些疑點。首先,從馬斯洛關於似本能的理論中,我們很難解釋人類的攻擊行為。馬斯洛認為人的本性是善的,或至少是中性的。但在實際生活中,人的攻擊行為卻是普遍地存在著。對於這些行為,我們很難簡單地用文化因素來進行解釋。例如,我們也許可以用宗教信仰、種族主義或階級矛盾等來解釋中世紀和現代的一些戰爭,但不能用類似的理論去解釋原始氏族或部落之間的戰爭,以及人們因經濟利益、愛、尊嚴等而導致的互相攻擊。而在這些問題上,洛倫茲關於同類種族在生存競爭方面的攻擊本能卻能給出更好的解答。其次,在本能與文化的關係上,馬斯洛似乎更關注於文化對人類天性的從屬地位,而不太關心文化對人類天性形成的影響。這也正是所有本能論者共同的特點。然而,在人類天性的形成過程中,是否完全沒有文化因素的參與,這仍然是一個值得提出的問題。如果文化的作用僅僅在於保護人的天性,文化的價值僅在於與似本能的需要相適應的程度。那麼,我們就很難令人滿意地解釋人類進化與文化發展的關係。在這裡,包括馬斯洛在內的本能理論家們似乎過分強調了人類天性對文化的決定性作用,而忽視了文化對人類天性的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