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孝燮
鄭孝燮
鄭孝燮(xiè),1916年2月2日出生於瀋陽,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專家委員會副主任,城市規劃專家,設置中國歷史文化名城主要倡議人之一。
長期致力於城市規劃、建築設計的實踐、教育和科學研究。在研究探討中國城市規劃的歷史和理論、保護城市歷史風貌和文化古迹等方面有很高的造詣;對於中國歷史文化名城的倡建及其規劃和建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2017年1月24日18:05,中國城市規劃學會原理事長、我國著名城市規劃專家、古建築保護專家鄭孝燮先生在北京逝世,享年101歲。
1916年,出生於遼寧省瀋陽市。
1931年, “九一八”事變后離開東北,輾轉入上海中學。
1935—1937年考入交通大學唐山工學院(即唐山交通大學,今西南交通大學)土木系。
1938年,借讀於武漢大學。
1938—1942年中央大學(今東南大學)建築系,獲工學學士學位。
1943—1949年在重慶、蘭州和武漢等地從事建築設計、城市規劃業務。
1949—1952年 任清華大學建築系講師、副教授。
1952—1957年任重工業部基本建設局設計處副處長、建築師。
1957—1965年任城市建設部城市規劃局、建築工程部城市規劃局、國家建委城市規劃局、國家計委城市局建築師。
1965—1966年任《建築學報》主編。
1871—1973年任中國建築科學研究院建築師。
1973—1980年任城市建設研究所顧問。
1980年至今先後任國家城市建設總局城市規劃局、城鄉建設環境保護部城市規劃局和建設部城市規劃司技術顧問;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高級技術顧問。
1保護文物古迹與城市規劃.建築學報,1980(4).
2關於風景文物保護區的探討.建築師,1980(3).
3峨嵋山風景區規劃風格問題的探討.建築學報,1980(6).
4對我國社會主義城市規劃幾個問題的探討.建築學報,1981(2).
5試論首都規劃的環境藝術問題——學習《北京市建設總體規劃方案》的一點體會.建築學報,1983(11).
6關於歷史文化名城的傳統、特點和風貌的保護.建築學報,1983(12).
7城市環境藝術和建築風格的現代化與民族化——為慶祝新中國成立三十五周年獻作.城市規劃,1984(6),1985(1).
8中國中小古城布局的歷史風格.建築學報,1985(12)..9中國古都規劃形制的“紅線”——從隋唐長安和明清北京說起.城市規劃英文版,1985(1).
10加強我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的幾點看法,避暑山莊論叢.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6.
11論首都規劃建設文化風貌問題.建築學報,1986(12).
12盧溝橋鎮一些古迹的探考.盧溝橋文集.北京:燕山出版社,1987.
13鄭李燮.歷史文化名城的經濟發展與文化風貌分區探討.中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與建設.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
14歷史文化名城關於保護區的風貌問題.中國名城,1988(4).
15歷史文化名城幾個文化問題初探——在全國歷史文化名城江陵會議上的發言.中國名城,1989(4).
16古都城建構.中國瑰寶.台灣:錦繡出版社,1989.
長期致力於城市規劃、建築設計的實踐、教育和科學研究,對於我國歷史文化名城倡議及其規劃和建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積極參與北京古城保護,並成功保護了德勝門箭樓·促使平遙古城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推薦名單·為上海納入歷史文化名城行列而奔走呼號·積極呼籲《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儘快出台·親歷親為考察我國歷史文化名城,足跡遍布長城內外
今年89歲的鄭孝燮先生,是著名的古建文保專家。鄭老對我說,他幹了一輩子的文物研究和古建保護,到現在快90了,但還是“不服老”,還山南海北地跑。
德勝門在元大都時,是北垣的健德門,朱元璋一舉攻下元大都,高興之際,就命令把健德門改名為“德勝門”,表示他的大明軍是“以德取勝的”,後來明軍凡作戰回城,都從德勝門而進。永樂十八年修北京城時,大都城的城牆南移兩公里另建城門,繼續名為“德勝門”。新中國成立后,上世紀60年代70年代,箭樓曾面對著“留”還是“拆”的生死抉擇,但最終逃過一劫,使我們今天能看到它巍峨的身影,而這鄭老是應該領頭等功的。
鄭老細說,50年代“城改”後上世紀60年代又修地鐵,箭樓在城樓外側,沒擋著地鐵線,一時僥倖留了下來。但到了70年代,要打通德勝門內外大街,箭樓的問題又提出來了。他當時身為全國政協委員和國家建委城市建設總局總建築師,聞訊后,連夜給陳雲同志寫了一信,請他出面對拆除箭樓一事“迅加制止”。鄭老在信中說,德勝門箭樓,是除前門箭樓外,在京城“北線”現存的惟一的明代古建築了,得把它保留!它不僅對“南線”和中軸線有個“呼應”作用,又正好是來自十三陵方向的終結,成了一個最好不過的標誌。而且,會成為北城一帶最具有歷史價值和文物價值的最佳景觀,稱得上是“無可替代”,從城市的整體效果來看,舉足輕重。鄭老還舉了凱旋門的例子,巴黎就沒有為改善交通而把凱旋門拆掉,希望我們的政府領導者和國人,也要看到古建文物的珍貴價值及它的“資源”作用。
陳雲同志當時是中共中央副主席,閱信后立即轉給了當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谷牧。谷牧幾天後就批轉回來,並請鄭老牽頭召集國家文物局、市規劃局以及建築科學研究院的專家討論。討論中,專家們一致支持鄭老的諫言,說那麼好那麼多的城門樓和城牆都拆了,僅存的前門和箭樓已顯孤單,在北線上保留德勝門箭樓很重要。鄭老又說,他做了考察,看到箭樓牆體有很多“傷口”,得好好治療,再強身健體,得多投入些,一般的修修補補,怕不管用,時間一長,照樣會自行坍塌。文物局估算需用30萬元。
會後,鄭老又和建築科學研究院的袁鏡身主任,一起打了報告給谷副總理,建議由國家批撥30萬元給北京市文物局,他們願意積極配合,負責維修好。谷牧很快專批了30萬元,並責成國家文物局負責工程……就這樣,德勝門箭樓保住了。
平遙,現在是聞名遐邇了,當初,它只是位於山西省中部的一個小縣城。這個小縣城有著2700多年的歷史,初建於公元前七八百年時的西周宣王時代,夯土築垣,規模很小。到了宋朝,金兵入侵、平遙百姓在城破后死傷5000餘人。到了明朝洪武年間,就把夯土城改建成了磚石城,還擴大了城池。城牆上有3000多個垛口、72座敵樓,在四角位置上各建角樓一座。有6個城門,各門前箭有瓮城,從高空下瞰,南北各一座,東西各兩座,彷彿一個方身體長出一頭一尾四隻腳,形象似烏龜,由此,人們稱平遙為“烏龜城”。古城中心,原縣衙門的建築,四周民居、街道對稱布開,大街小巷多到100餘條,在街巷兩側,基本保存了17世紀至19世紀建造的各種店鋪,形成了中國最早的票號一條街,四合院的民居,完整、精緻,仍然是明清時代的格局和風貌……平遙縣城的歷史文化價值、民俗研究價值、建築藝術價值等,在全國城鎮都是罕見的,特別是經過千百年的歲月,至今還保留著“原湯原味”,實屬不易。
幾年前,我國首批列入聯合國教科文世界遺產公約的《世界遺產名冊》的歷史名城只有兩個:山西的平遙和雲南的麗江。但說起平遙的入選,曾有過一段周折。鄭老回憶說,當時,國家文物局開會,審議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名單,有蘇州園林、牛河梁遺址等,也有麗江,但沒有平遙。雖然,有同濟大學的一位教授在會上介紹了一下平遙,但很簡單,更主要的問題是,他不代表地方政府,平遙自己沒來人。鄭老擔心平遙會泡湯。他立即給建設部的幾位部長、局長寫信,建議領導組織專家對平遙的事再次調查評議,他認為,在“古城歷史純度”上,平遙可達“接近90%”的檔次,和麗江都可稱為“古色古香之最”。如果把這兩個古城的文化淵源進行比對,可以發現,麗江充分顯示了我國南方少數民族文化的豐富多彩的風貌,而平遙則體現了以漢民族為主的中華儒家文化的深厚長久的積澱,二者都不可或缺,都需要保護管理和宣傳。鄭老還特別講述了平遙縣城的許多文物的文化品位很高,尤其難得的是得以保護至今,光是五代、宋、金、元時的建築,就有8處,至於明清時代的東西就更多了。特別是那座建於1824年的清代日升昌票號,不就是中國金融業發展史上的一塊活化石嗎?不把平遙列入“申遺”,太可惜了,太不應該了,不管他們來不來人,平遙不能“缺席”,我們對待像平遙這樣的古城古建,也應搞點兒“扶貧”政策!
1997年12月3日,平遙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當時,是我國惟一以整座古城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獲得成功的古縣城。平遙城告別了“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日子,脫穎而出了。
上海是我國第一大城市,在世界都是屈指可數的,如今,它正邁步走入國際大都市的行列。
1986年,在審批第二批歷史文化名城時,有關部門將上海甩了下來。文物界素有“文保三套車”之稱的單士元、羅哲文和鄭孝燮三老,正在合肥開會,聽到這消息后,很是不解。三老立即聯合致函當時的國務院副總理萬里,闡述他們的看法和建議,說上海歷史雖然較短,但它在中國近代史、現代史上地位和影響卻是不可忽視的。那裡是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縮影,寫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史離不開上海;寫中國工業發展史、中國工人運動史,上海有很大的分量;寫中國共產黨史,開篇就離不開上海,它後來還是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基地和當時全國經濟文化的中心。上海至今保存有重要的古代建築和近代西方建築樣式的文物遺存,具有豐富、生動的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鄭老他們認為,上海在中國近現代史上,佔有很重要的地位,理所當然地要定為歷史文化名城。這封信,在安徽省辦公廳同志的熱心幫助下,用快件送到國務院辦公廳,然後放到了萬里同志的辦公桌上。當時的萬里副總理非常重視他們的提議,閱后又批示轉送相關部門重議,重新考慮上海的列入。鄭老由此又在很多地方和部門,以全國政協委員的身份奔走呼籲。他堅持認為,歷史文化名城應該包括近代、現代史上有著重要地位,有過重要影響的城市,因為歷史文化名城要有重點地反映不同歷史階段的城市社會性質和環境風貌。後來,由於鄭老他們的據理力爭,建議最終被國務院採納了。還使天津、武漢等具有同類性質和相同價值的城市也都順利進入歷史文化名城的行列里。
聽鄭老從北京德勝門箭樓說到平遙,說到上海,再說回到北京。鄭老表示不能不說的是,這其中還有不少憂慮的事情要弄明白,要儘快解決。他說他看到清華大學去年做的大柵欄地區危改方案,方案的原則是“保護、整治、復興”,但他主張在“保護”和“整治”之間加一個“保留”。“保護”是從裡到外都保持原來的樣子,而“保留”則是外面保持原有的風貌,裡面可以搞現代化的改造。“保留”這一層不僅要加進來,而且還應該佔據相當大的比例。他希望北京城改的規劃工作者和城市建設者,要處理好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與改造的關係。
多年的調查研究和思索,鄭老認為,文物保護不是孤立的,不是“獨善其身”的,而是要連同文物周圍的環境統一的加以保護,要把城市規劃和文物古迹的保護有機地結合起來。他說,他曾提出過兩個新概念:“城市文態環境保護”和“城市文化風貌保護”。說這兩點做得好壞是直接反映一個國家的文明、國家的形象的標誌,他期盼著,我們的歷史文化名城在這兩方面搞好了,城市就會貫穿著“美的秩序”。
在談到文物、名城等世界遺產的保護上,鄭老認為應該警惕的是,有人把世界遺產當成“搖錢樹”,在這種認識下,一些地方出現了過度開放、錯位利用、忽視保護及建設性破壞。甚至有的世界遺產竟然搞了股票上市、轉包、出售經營權。這和一些地方官員追求個人政績、私利有關。鄭老由此呼籲,保護名城古建文物,保護世界遺產,我們不僅需要有識之士,更需要“有識之官”!
鄭老最後意味深長地講:一個民族不能失落自己的歷史,沒有了歷史,沒有了文化,就沒有了自己的根,所以,歷史千萬不能被割斷,我們做的就是要保護應該保護的文化,這是我這個普通知識分子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但同時,我也常感到,我個人的力量遠遠不足,也時常受到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