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寺塔
義烏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大安寺塔是浙江省金華市義烏境內現存最早的磚木結構建築,坐落在義烏綉湖畔,宋大觀四年(1110年)建造,塔壁和塔體內有大量“庚寅歲建”的磚銘,據此推知距今已有896年歷史。明永樂年間頂層倒塌,四層和五層重新修復,此後還進行過局部修補。1981年5月被公布為義烏縣(市)級文化保護單位。2019年10月,被國務院核定為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上世紀80年代的綉湖。
有一天,湖邊來了個白髮道人,認定湖水泛濫是因為湖底有水牛精在作怪。這個水牛精是牛魔王的幼子,自小橫行霸道,愛惹是生非,被父親趕出家門,安身在此。百姓們齊心協力,彙集所有的水車,不分晝夜輪流排水,一直排了81天,最終只剩湖底的水。道人動員大家:水牛精中午要打盹,必須在它醒來前排完湖水,然後將它燒死在湖底。百姓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很快排幹了湖水,只見一個形狀嚇人的水牛精正盤著頭、縮著腳,呼呼大睡。
眾人用乾柴蓋住水牛精,倒上油,點著火,燒了三天三夜,終於把水牛精燒成了灰。因為擔心精靈不散,再出來興風作浪。百姓們在上面又填上泥土和石塊,並造了一座寶塔鎮魔。為了紀念道人的功德,鄉親們又在塔旁建起一座寺,稱大安寺,並將塔命名為大安寺塔。從此,這裡風調雨順,風景如畫似綉,故取名綉湖。
身世之爭
大安寺塔。攝於2009年冬
60年的偏差,其實是一個民間文史愛好者與博物館專家之間的衝突。
也有人感到疑惑,相差60年,爭來爭去,有意思嗎?
“當然要爭。大安寺塔是義烏市的一個文化標誌,它的身世當然得搞清楚,否則豈不讓後人笑話。”2010年9月10日,提出新觀點否定200多年來傳統說法的義烏市教育研修院教師金佩慶這樣對記者說。
一個民間文史研究者的“挑戰”
對於大安寺塔的建造年份,義烏市博物館有一個官方說法,即大安寺塔建於北宋大觀四年(1110年),由邑人吳圭(1068~1121)所建。以此推算,2010年恰好是大安寺塔“誕辰”900周年。
這種說法流傳了200多年,一直以來都被義烏市民認可和接受,每年,吳氏後裔會到塔下舉辦祭塔活動。
義烏市博物館的學術意見認為,大安寺塔建於1110年有史可查,其中最明確的是現存最早版本的縣誌———明萬曆《義烏縣誌》中的記載:“宋大觀三年,知縣徐秉哲築堤以通往來,即柳洲造塔建寺,而湖之景益勝。”而對於吳圭出資造塔的事實,吳氏宗譜、吳圭墓誌銘和眾多歷史文獻也有明確記載。綜合判斷,大安寺塔是在北宋大觀三年知縣徐秉哲移建寺院的過程中,由吳圭出資興建並於大觀四年完工的。建塔的目的是“供奉雙林大士”(在民間,另有鎮妖塔之說)。
然而,這一官方說法如今受到了挑戰。
經過實地勘察和幾個月的史料研究后,2009年底,金佩慶在當地媒體上發表《破解大安寺塔的身世之謎》一文,以塔體上的磚銘為線索,結合曆代縣誌、宗譜等資料,提出大安寺塔實際建塔年份應為南宋乾道六年庚寅即1170年,是由“孝妻王氏”為追念去世的丈夫而建的,是一座“愛情塔”。
金佩慶的觀點全盤推翻了博物館的官方說法。他的論斷在義烏當地激起了層層波浪,爭論至今不休。
爭論焦點:磚銘
讓金佩慶敢於旗幟鮮明發起挑戰的依據,是殘存於大安寺塔的磚銘(即印在磚塊上的文字)。在他看來,這是最直接也最重要的原始證據。
金佩慶告訴記者,2009年開始,他數次對大安寺塔進行實地勘察,發現多處磚銘,其中在風化程度較輕的南側,在不足兩平方米的範圍內,肉眼可辨的磚銘就有30多處,磚銘為三句:“孝妻王氏建追薦故夫”、“省干吳忠翊速生天界”、“庚寅歲建”。經查證,在一些塔磚中,有“庚寅歲建”與“省干吳忠翊速生天界”的組合,也有“孝妻王氏建追薦故夫”與“庚寅歲建”的組合。
10日,記者跟隨金佩慶登上正在維修的大安寺塔,在他的指引下看到了部分磚銘,句子完整,字跡清晰。
金佩慶說,1~4層有大量印有三句磚銘的磚塊,印模相同,根據構造分析,主牆是承重牆,眾多的銘磚應是最初的建塔用磚,不可能是後來修塔時砌入塔體的。
發現磚銘后,金佩慶查閱了大量史料,釐清了“孝妻王氏”、“省干吳忠翊”兩人的身份,最後得出結論:大安寺塔建於1170年,由吳家以吳若谷(1112~1168,吳圭的侄子,官至太學仕忠翊郎,曾在南宋總領所屬下任“省干”)的第二任夫人王氏之名義建造,目的是為了追祭亡夫。
“大安寺塔是王氏這名烏傷女子守望愛情、至死不渝的見證。”金佩慶說。
而義烏市博物館則認為,從文字看,塔上的銘磚應是1170年王氏主持修建塔時所留。磚銘中的“建”應指修建,而非建造。現在大安寺塔1~5層所留的銘磚位置已在歷代修繕中移動變化,很可能是工匠把掉下的銘磚重新砌入塔體。
知名學者、原義烏市政協副主席馮至來卻不這麼看。他說,磚銘就是鐵證,被人挖掉后再重新砌進去不可能有那麼多,除非全部重建。
相差60年,為什麼要爭
金佩慶的觀點拋出來后,在義烏文史界引起了相當的震動。義烏市志編輯部張金龍發文力挺金佩慶。昨天,他告訴記者:“三四年前,有個姓吳的老人跟我講起磚銘的事,說吳圭沒有姓王的夫人,我當時也對吳圭造塔說產生過懷疑,但不敢大膽否定傳統說法。”
義烏市作協主席、義烏市政協特邀文史委員駱有雲等也對金佩慶的觀點表示認可。
與“民間聲音”相對應的是,義烏市博物館依然堅持原來的說法。義烏市博物館副館長黃美燕在接受記者電話採訪時說,對於大安寺塔建造年份的爭論,博物館已在當地媒體上發布了一份“學術意見”。她認為,大安寺塔經過各朝代的修繕,因此磚銘不足以成為鐵證,它只能作為依據,但不可以凌駕於文獻記載之上。
黃美燕說,對於這種學術之爭,博物館方面歡迎各界人士發表意見,但需建立在充分的證據之上。
“事事抱住文獻是不妥的,應當以實物為主。史料是霧裡看花越看越花。當然,如果把這塔的建造年份從南宋前推到北宋,提早60年,那肯定大家高興。現在是從北宋延遲到南宋,遲了60年,有人就不高興了。”張金龍說,“為了讓後人搞清楚,這樣的爭論還是有價值的。”
“這是基於事實的爭論,目的是還原真相。鑒於大安寺塔在義烏歷史文化上的特殊地位,假如在建塔年份認定的問題上弄錯了或者知錯不改,不但愧對先人,也是在糊弄後人。”金佩慶說,“我妻子也跟我說,不要再爭了。但對我自己來說,這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目前,他仍在收集各種史料,準備出一本研究大安寺塔的專著。
大安寺塔
根據省古建築設計研究院專家的論證,大安寺塔所含歷史信息明確,具有極高的文物研究價值,雖經暫時加固,但整座塔破損嚴重,表面仍裸露在外,而且多處還在不斷損毀,不利於長久保護,傷痕纍纍的古塔亟待儘快修復。
殘損一:地基沉降、塔身傾斜。專家勘察得知,塔往西北傾斜34.5毫米,傾角在0.8度左右。
殘損二:塔體表面酥減,坍塌部位較多。1996年加固時,用水泥和白灰砂漿填實粘結,外皮沒有粉飾,有些市民稱之為“白塔”。
殘損三:樓板、平座等處木結構全都腐朽脫落。加固時,脫落處均用塔磚填實;恢復樓梯及樓板;用不鏽鋼材料嵌入欄桿。
殘損四:塔頂和副階都已無存。后臨時用磚收頂,市民稱之為加蓋了“帽子”,不甚美觀。
金國禎說,專家組多次修改後,確定了古塔主體修復設計方案。“按照總體思路,修復后的新塔既要保留古塔的歷史風貌,又能與周圍環境相協調,可供市民遊覽。”
據介紹,修復方案主要按宋塔樣貌製作,包括:塔基副階的修復,將現在的塔基重新清理,按原樣還原,同時對應三處塔門,設階而上;塔身修整、加固,將臨時加固的各處斗拱、角梁等挖剔,復原木結構,各轉角恢復倚柱;腰檐、平座按宋塔樣式恢復;塔頂重新復原,用三根千金木上下疊壓,交錯固定;塔體修復后,牆面塗白灰、木結構漆成紅褐色、瓦面用深灰色;設避雷和景觀照明設施,其餘參照原樣恢復。
根據“文化遺產日”當天現場市民填寫的問卷調查表,90%以上認同大安寺塔需要修復。
2004年,義烏市文物部門委託省文物考古所古建築研究專家設計制定了大安寺塔修復保護方案,擬按北宋大觀年間磚木結構塔的形狀,恢復塔檐、迴廊和塔剎;從現在的殘高26.50米恢復到34.85米,修復后的大安寺塔將成為綉湖公園的標誌性景觀。
對於修復后的效果圖,在場的市民大多嘖嘖稱讚,認為比現在的漂亮多了,也氣派了,與綉湖公園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