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蘇歸來

訪蘇歸來

《訪蘇歸來》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在訪問蘇聯歸來之後寫下的隨筆集,首次出版於1936年。

《訪蘇歸來》中,紀德因為看到了蘇聯現實,而顛覆了他對共產主義的烏托邦想象,真實的記錄下他在蘇聯期間的所見所感所思。

由於《訪蘇歸來》收錄了對共產主義的批評文章,從而紀德與法國共產黨中斷了聯繫。

內容簡介


全書以一個希臘神話開始,而後依次是前言、正文六章、附錄五篇。希臘神話講的是小王子被女神置於熾熱的炭火上來鍛煉,但終因王后闖入,移走炭火,“毀棄了修鍊中的超人品性,結果為救孩子而喪失了一個神。”顯然,這裡紀德意欲把他的《訪蘇歸來》喻為置於蘇聯下面的那盆“熾熱的炭火”,渴望蘇聯“經受炭火灼燒,在這種考驗中強壯起來。前言中,紀德一再表達他寫作此書的目的是為了蘇聯,他說到:“真話,講出來再怎麼令人痛心、刺傷也只能是為了治病。”正文六章各有側重地反映了當時蘇聯在經濟、政治、文化等各領域所存在的問題:經濟生活方面,工廠生產效率低下,工人勞動情緒低落產品質量低劣,人民生活物質貧乏,日用品供應奇缺,商店還沒有開門時,已經有二三百人在排隊等待。政治生活方面,統治者排除異己,拒絕批評,“所有事務,不管什麼問題,只能有一種觀點;工資不均、部分人享有特權等等,造成了新的兩極分化;全國有嚴重的對斯大林的個人崇拜,發個電報,都必須在“斯大林”的名宇前面加上隆重的敬語……文化生活方面,此亦紀德在蘇聯最關注的方面,莫斯科的建築粗俗得壓抑和削弱人的精神,人們對於舊有的傳統文化不分青紅皂白地全盤否定,“將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人的個性遭到嚴重泯滅,不只在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完全非個人化,更痛心的是在思想方面也都非個人化了,“每天上班真理導員都教導他們應該了解什麼,想什麼,相信什麼,絕不能出格”;文藝創作者不再有自己的思想、語言和風格,整個文化完全朝著同一方向,完全沒有批評精神,要有批評的話,那就是討論某個作品、某個行動或某個理論是否符合路線,而不是路線本身是否合理,一部作品無論如何關,若不是在路線之內,就要受排斥。“附錄”包括《反宗教鬥爭》、《奧斯特洛夫斯基》、《集體農莊》、《博洛霍沃》、《棄兒》五篇較短的敘事文章,分別記述了相關的人或事情。

作品目錄


正文訪蘇歸來·附錄
反宗教鬥爭
奧斯特洛夫斯基
集體農莊
博洛霍沃
棄兒 

創作背景


1936年6—8月,紀德受蘇聯作家協會之邀和他的五個旅伴一起,對蘇聯進行了10周的訪問。紀德訪蘇時,正值高爾基逝世不久,他應邀參加在紅場舉行的隆重葬禮,並以貴賓身份在葬禮儀式上發表了演說。在葬儀上他與斯大林有一次近距離接觸,但兩人沒有交談。隨後他訪問了黑海之濱的名城索契,在這裡會見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接著他訪問了斯大林的故鄉哥里。訪問了一些地方的商場、工廠、學校和集體農莊。親睹蘇聯底層社會的生活,並與工人、農民和大學生進行交談。紀德一行所到之處,無不受到鮮花和掌聲的熱情接待。在各種場合的歡迎會上,人們沉醉在一片友愛的海洋中。但紀德透過所有這些場面,觀察到蘇聯社會現狀中還存在著不少陰暗的角落和事物,他回國不久,就將這些觀感寫成《訪蘇歸來》公開發表。
紀德的訪蘇之行同樣受到隆重的接待和熱情的歡迎。當年的蘇聯物質生活資料匱乏,平民只能憑證購買食品和衣物,而官方接待紀德一行貴客卻每餐有美酒佳肴,住高級酒店,到處受到特殊照顧,旅程中乘坐與普通車廂隔離的豪華包廂,不能與其他車廂來往,只能在停車時到站台上與其他旅客短暫接觸。紀德很不習慣這種特殊安排,對此深感不安,他覺得到蘇聯訪問,不是為了品嘗美食,不是為了欣賞自然風光,而是要考察社會,了解普通民眾的生活和情緒。

作品思想


在《訪蘇歸來》中,紀德寫下幾方面的實地觀察:
一個沒有個性發展的均質化社會。在旅程中,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身穿節日服裝、充滿真誠友好的歡迎人群及遊園活動,而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在街頭,人們的衣著打扮異乎尋常的清一色。商場面積很大,但長時間物資匱乏。商店門前常常排起長隊,普通百姓都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只要買到所需的東西,儘管量少質差,也都心滿意足,高高興興。顯得很快活,很幸福。在紀德看來,蘇聯人的幸福“是由希望、信賴和無知構成的”。
一個新的社會階層正在形成。紀德入住著名的旅遊地蘇呼米海濱附近的一家高級飯店十分奢華和舒適,比得上歐洲最好的賓館。但專供享有特權的高官和紀德那樣的貴賓才能入住。在毗鄰農場的小溪邊,是一排簡陋的小屋,不足5平方米住著10個農場人,每人每月工資7盧布,他們只能住在月租2盧布的小屋裡。紀德看到,工資差別正在擴大,有些人“高人一等”,他們輕蔑、冷漠地對待重體力勞動者和打短工的“窮人”。這一年,蘇聯通過了一部新憲法,斯大林宣稱蘇聯已消滅了剝削階級,社會上只有平等的勞動者。可是,紀德稍微邁出賓館一步,就看到有很多窮人,他感慨地說:“前來訪問之前,我多麼希望再也見不到窮人。或者說,正是為了再也見不到窮人,我才來到蘇聯訪問。”由此,他認為,這裡“正在形成一種貴族,即使還未成為階級,但正成為社會階層。”
個人崇拜瀰漫全社會。紀德寫道:“斯大林的肖像到處可見,斯大林的名字掛在所有人的嘴邊,對他的頌揚,也無一遺漏地納入所有講話中。尤其在喬治亞,只要走進一戶人家。不管房屋多麼簡陋。多麼骯髒,都能見到掛在牆上的斯大林像,也許原先那正是放聖像的地方。是崇拜、愛戴還是懼怕,我不清楚,反正他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在大大小小的宴會上,都不止一次地起立:為斯大林乾杯。途經斯大林誕生地哥里,出於禮貌,紀德到郵局向斯大林拍發一份致謝電,工作人員告訴他,稱謂不能只寫“您”,一定要加上“您,勞動者的首領”,或者“人民的導師”,才能發出這份電報。
對外部世界的封閉和無知。有一次,當紀德詢問一位大學生的外語成績如何時,他竟然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幾年前,我們還能向德國和美國學點什麼,而現在.再也沒有什麼可向外國人學習的了。因此,講他們的語言還有什麼必要呢?”對此,紀德在自己的筆記中作了如是評價:“蘇聯公民對國外一無所知。更有甚者,他們還都確信,外國各個領域都遠遠不如蘇聯。這種幻象始終巧妙地維繫著,這的確很重要,每個人即使不太滿意,也還是慶幸受這種制度的保護,會免遭更大的苦難。”正是基於這種見聞,紀德認為,由於阻止了和外界的聯繫,蘇聯人的幸福是建立在自大和無知之上的。
令人窒息的政治壓制。訪蘇期間,蘇聯國內正在開展大清洗運動,人們對“托洛茨基主義”十分懼怕,“誰公開表示不滿,誰就要被看成‘托洛茨基分子’。”在該書補正篇中,紀德更深刻地描述了一個細節:告密者受寵。弄得人人自危,他寫道:“在法國,要詆毀某個人的名譽。就得找此人的政敵去干這種卑劣的勾當;而在蘇聯,則要去找此人最親密的朋友。……想要毀掉一個人,讓朋友背離他也同樣重要,讓朋友提供證據。如果拒絕賣友,不肯干這種卑鄙的勾當,想救朋友,那他就要成為他朋友的陪葬品。”紀德認為,大規模消滅反對派的政治氣氛,就會走向恐怖主義,這已經不是原來意義上的無產階級專政,而是“一個人的專政”。

作品爭議


由於該書揭露了蘇聯政治和社會的許多負面現象,引起蘇聯官方猛烈抨擊,包括羅曼·羅蘭在內的一些親蘇左翼作家也紛紛加入批評者的行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由一個“親蘇”的進步作家著書揭露蘇聯的陰暗面,立即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蘇聯長期受西方國家的敵視,又是一個自我封閉的國家,對外界的公開批評特別敏感。斯大林和執政的蘇共有一個惡習,諱疾忌醫,害怕批評,聽不得半點批評意見。因此,當看到紀德《訪蘇歸來》后,蘇聯官方首先發動了一場對作者的猛烈抨擊。
1936年12月3日的蘇聯《真理報》社論,它指名道姓地批判紀德,說紀德在書中“微笑和眼淚混合著對蘇聯及其民眾齷齪的中傷”,“有許多可驚的無廉恥的矛盾之處,他的頭髮既不是金色的,也不是棕色的,他是衰老的法國作家和熱昏了的白俄的那種混血兒”。文中還責罵紀德是一個“自負心極強的個人主義者”。稱其有一副“愛好口角的氣量狹窄的法國食利者面孔”。
蘇聯官方帶頭髮動了對紀德的攻擊,一些親蘇左翼作家也跟著對紀德進行批評,引發了這一場風波。德國作家利翁說紀德不是一個“公正的觀察者”,而是一個“討厭的獵奇者”,正當法西斯蒂“在威脅著法困和全世界社會主義的時候來攻擊蘇聯,這本書就成了敵人的幫手。”日本學者山村房次著文稱:“紀德在事實上放棄了為勞動者的真理的戰鬥,而為托洛茨基派的反革命中傷而戰鬥了。紀德要好好想一想:有誰寫過這樣醜史似的書?法西斯蒂騙子們,不正像撲著爛肉的鳶鳥一樣吞食著這本書嗎?”羅曼·羅蘭也在法國《人道報》上發表《對紀德的忠告》一文,他認為這是一本“惡劣的、平庸的、淺薄的、自相矛盾的書”,該書所以受到廣泛關注“是因為蘇聯的敵人趁這機會把紀德的名字利用一下”。他說有人曾經警戒和勸告紀德慎重考慮出版該書,但他“置之不理”,急於把書大量印行,廉價發售。面對蘇聯官方的討伐以及一些原先朋友的批評.紀德並未低頭。次年,《訪蘇歸來》再版,紀德補上一篇“補正”。在這裡,紀德對各方的批評和謾罵做出回應,他表示對蘇聯已經失望,並進一步揭露了蘇聯社會的陰暗現象。

作品影響


《訪蘇歸來》出版后,當年銷售十萬餘冊,並且很快被譯成多種文字在其他國家出版。

作者簡介


安德烈·紀德(Andre Gide,1869—1951),法國20世紀重要作家。他著作甚豐,體裁多樣,小說主要有《背德者》、《窄門》、《浪子歸來》;散文主要有《人間食糧》、《新食糧》;回憶錄主要有《如果種子不死》;遊記主要有《蘇聯歸本》、《漫遊土耳其》;戲劇主要有《薩烏爾》、《康多爾王》、《俄狄浦斯》等,此外還有大量文論和日記。